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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斌坐在炕上，眼巴巴地盯着那个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信封，有点失望，但不愿把话说出口，担心打击李淑兰。这是一张牛皮纸信封，很结实，信封上的毛笔字黝黑，没褪一点颜色，字迹俊秀，有骨感，洋溢着一股英气。信封上的地址正是白天寻找过的地址。赵斌琢磨，为什么赵文不在这个院里？父母去过那个院子，自己和嫂子也去过那个院子，都没有找到大哥，是大哥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的地址，还是转移了住处？看来寻找大哥犹如大海捞针，只能碰运气。赵斌把信封扔在炕上，李淑兰看出赵斌有点失望，默默地捡起信封看着。李淑兰保存着赵文的每一封来信，蓝色信笺上的字，李淑兰不知看了多少遍，信封上的地址，也看了很多遍。信封凝聚着李淑兰的思念和期盼，也凝聚着她的眼泪。那熟悉的笔迹，熟悉的地址，深深镌刻在李淑兰心里。李淑兰把信封轻轻地放在炕上，默默地看着，信封上的字化为一张熟悉的面孔。李淑兰笑了，赵斌吃惊地看着李淑兰，不明白她为什么笑。李淑兰收起笑容，呆呆地看着赵斌，赵斌以为李淑兰受到了刺激，疑惑地看着她。
　　李淑兰说：“还是那个信封，还是那个地址，却找不见人。”李淑兰很正常，显然有几分失望，捡起信封，装在兜里，说，“明天继续找。”
　　赵斌没有答话，溜下炕，觉得腿有点酸。赵斌在地上溜达起来，李淑兰看着赵斌溜达，捉摸赵斌的心思。赵斌溜达一会儿，轻轻地哼起小曲来，李淑兰不知他在想什么。凭李淑兰对赵斌的了解，赵斌是个单纯而快乐的人，心地纯洁，喜忧都挂在脸上。赵斌哼了几句歌，又吹起口哨来。口哨声在屋里回旋，李淑兰随着赵斌的口哨声乐着，笑着，说：“你大哥知道我们在找他吗？”
　　赵斌不假思索，说：“当然知道，否则他不会躲起来。”
　　李淑兰说：“他在躲谁？躲你？躲我？”
　　赵斌说：“当然在躲你，我与他没有瓜葛，你是他的婆姨，跟他利害相关。你确认那个影子是大哥吗？”
　　李淑兰说：“有点像，七分像。”
　　赵斌说：“你别哄我，让我跟着你瞎跑。此时地里没有活，可杜俊兰的肚子大了，我等着她生儿子。”
　　李淑兰说：“眼前的紧要事是找你大哥，不是盼儿子。你说能找到你大哥吗？”
　　赵斌说：“当然能。明天我想陪你逛街，看看花花世界，不枉来一趟。”
　　李淑兰说：“你心里只想着玩，把找你大哥的事不当回事，找到你大哥再玩不迟。不只你我盼着找到你大哥，爹妈也盼着找到他，兴许此时他们正在议论你大哥。”
　　赵斌笑了，看出李淑兰决心找到赵文，拉着赵文回家。赵斌想起家里的侄儿侄女，心里增添了信心。赵斌说声早点休息，回到自己屋里睡觉。李淑兰躺在炕上，不知不觉入睡。李淑兰发现在自己的地里走，郑三说眼前的庄稼长势好，这块地比往年多打几斗粮食。不久，李淑兰看见赵文拉着女儿，抱着儿子，向她缓缓走来。赵文依旧穿着她给他做的那身衣服，喜气盈盈。李淑兰看见赵文头上淌汗，看出赵文走了很久，胳膊酸了，把儿子接过来。李淑兰痴情地看着赵文，劝赵文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赵文坐在地上，李淑兰居然扑到赵文怀里，亲吻着赵文，两个孩子看着李淑兰傻笑。李淑兰吻着，吻着，吻了很久。李淑兰轻轻地抚摸赵文的脸颊，痴痴地看着赵文坚毅的面孔。突然，李淑兰醒了，发现泪水打湿了枕头。
　　清晨，李淑兰被鸟声吵醒，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李淑兰看了一眼窗户，感觉时候还早，想多睡一会儿，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贪睡，必须早起。李淑兰打水洗了脸，站在院里等赵斌起床。这时一只喜鹊飞到树上，翘着尾巴，在树上摇晃了两下，站稳了，低头看着李淑兰。李淑兰盼望喜鹊叫几声，喜鹊东张西望，不理会李淑兰。李淑兰埋怨喜鹊不懂事，也不朝着自己叫几声。喜鹊摇晃了一下身子，想飞走，又站稳了，然后猛然飞走了。李淑兰扫兴，觉得喜鹊不懂事。
　　赵斌慢腾腾地走出门，李淑兰以为赵斌对找赵文的事不上心，说：“贪睡。”
　　赵斌笑了，说：“你找男人，我找大哥，我记着呢。爹妈等我们的回音，我不愿遭爹妈的骂，早点找到大哥，早点回家。”
　　店老板来打扫客房，赵斌问：“东大街有多少条街道？”
　　店老板说：“少说也有十几条，想找遍每条街道？”
　　赵斌说：“是。我们不能白来一趟，一定要找到大哥。”
　　店老板说：“仔细找，一定能找到。”
　　赵斌领着李淑兰往东大街走，一边走，一边看着店铺上的牌子，不停地打问，生怕漏掉一点信息。两人不厌其烦，一路问过去，眼看到了东大街的尽头，还没有赵文的一点消息。到了东大街的尽头，赵斌建议休息一会儿。两人坐在街边的台阶上，看着过往行人，心里一片茫然。赵斌感觉仅凭两张嘴很难得到赵文的消息，说：“如果拿着大哥的相片找人，兴许好一点，可惜没带大哥的相片。”
　　李淑兰笑了，说：“我身上揣着你大哥的相片，把你大哥的相片给人看，合适吗？”
　　赵斌说：“有什么不合适，他不是坏人，是个堂堂正正的文化人。”
　　李淑兰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现出赵文的相片。赵斌看见大哥精神抖擞，十分英俊，禁不住说：“大哥好人样，女人见了都喜欢。”
　　李淑兰的脸立刻阴下来，吃惊地看着赵斌，说：“会吗？”
　　赵斌看见李淑兰吃惊，说：“可惜大哥结婚了，女人们没有希望了。拿着这张相片去找，一定能找到大哥。”
　　李淑兰笑了，说：“找。”
　　两人沿着东大街南边的小巷找，赵斌拿出赵文的相片让人辨认，果然有人看着相片，搜索记忆中的人。看见人们热心，赵斌心里高兴，夸嫂子有心计。李淑兰知道上次赵金宝夫妇仅凭信封找人，失望而归，因此特意带了赵文的相片。相片派上了用处，李淑兰和赵斌满怀信心，沿着一条条街道寻找。眼看跑遍了东大街附近的街道，依然没有打听到赵文的消息，但热心人给两人增添了信心。红日西斜，悬挂在西天，又红又大，金盘一般。赵斌肚子饿了，说：“先回旅店吃点东西，晚上继续找。”
　　李淑兰说：“行。”
　　赵斌说：“晚上人们都在家里，兴许能打问到大哥的消息。”
　　李淑兰认为赵斌的话有理，回到旅店吃饭后休息片刻，又来到街上。夜晚，只有大街亮着昏黄的路灯，小街黑洞洞的，有的店铺里亮着幽幽的罩子灯。
　　李淑兰说：“巷子黑，人少，怕。”
　　赵斌沉思一会儿，到店铺里买了一只手电筒，李淑兰感觉赵斌比自己聪明多了。两人站在巷口，看见有过往行人，便拿出相片给人看。从天黑直到巳时，两人走街串巷，不知问了多少行人，人们都说不认识赵文。
　　赵斌说：“在家乡大哥是个出名的人物，到了西安城却是一个无名小卒，竟然没人认识大哥。”
　　李淑兰说：“西安人海茫茫，比你大哥厉害的人多得是，再说你大哥来此没几年，认识的人自然不多。有相片在，不愁找不到你大哥，别泄气。”
　　赵斌本想早点回旅店，听了李淑兰的话，打算再坚持一会儿。巷子那头走来一个人，影影绰绰，李淑兰有点害怕，立刻钻到赵斌身后。来人是个年轻人，赵斌打声招呼，把相片拿给年轻人看。年轻人就着手电光看了一眼，说；“我见过他，原来就住在附近，后来搬走了。”
　　赵斌说：“搬到哪里去啦？”
　　年轻人说：“不知道。我们并不认识，只是见过几面。”
　　赵斌兴奋，说：“终于得到了大哥的消息，大哥还在西安，明天继续打问。”
　　李淑兰格外高兴，笑着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大哥逃不出我的手心，我一定把他拽回家。”
　　两人兴高采烈，边走边说笑。走进旅店，店老板迎上来，说：“你们上哪去啦？我以为你们迷路了。人生地不熟，夜里不敢到处乱跑，以后夜里别出去。”
　　赵斌向店老板致歉。回到客房，赵斌跟李淑兰谈起赵文的往事，欢乐充满屋里，直到很晚才兴尽。
　　
　　30
　　
　　子夜，旅店的院里一片宁静，李淑兰躺在炕上，久久不能入睡，一会儿兴奋，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伤，心绪摇荡不定。李淑兰眼里淌着泪水，想起几年来自己的孤独，想起赵金宝夫妇和赵武的冷眼，心里不胜委屈。嫁到赵家，李淑兰自认恪守妇道，谨慎持家，竟然得不到赵家人的理解，反而怨她拢不住赵文。赵文不归家，李淑兰认为是赵金宝的过错，而不是自己的过错。如果赵金宝不让赵文出来闯荡，她不用听人们的闲言碎语，不用忍受几年的寂寞。既然有了赵文的消息，李淑兰决心找到赵文，让两个孩子与父亲相见。李淑兰猜测赵文此时也许蜷缩在小屋里做美梦，梦见和她在一起亲热；也许赵文早已把她和孩子忘却，正搂着一个女子亲热。如果赵文真把她抛弃，她将如何生活？李淑兰想起了家里的两个孩子，此时他们已在甜蜜的梦乡，他们不会理解她寻找赵文的苦衷。李淑兰也想起了赵金宝夫妇，他们不支持她找赵文，不知会不会跟她母亲吵架。李淑兰心乱如麻，辗转反侧。天亮了，赵斌在门外喊，李淑兰还在酣睡，昨夜睡得太晚。
　　天亮后，赵金宝扫院子，枣树上的喜鹊叫个不停。扫完院子，赵金宝看见喜鹊还在树上叫，看了几眼喜鹊，走进屋里。
　　李巧英说：“喜鹊叫什么？”
　　赵金宝说：“为自家高兴。”
　　李巧英想起赵斌和李淑兰走了好几天，已经到了西安，不知是否找到了赵文。从她和赵金宝寻找赵文的经历看，李巧英感觉寻找赵文不是一件容易事，除非运气好。赵金宝坐在炕沿上抽烟，面前烟雾缭绕，似乎在琢磨什么。
　　李巧英说：“喜鹊喳喳叫，兴许赵斌找到他大哥了。”
　　赵金宝沉默一会儿，说：“兴许有了赵文的消息。”
　　李巧英说：“但愿如此，不然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孙子们孤零零的。”
　　赵金宝不愿多说什么，只顾抽烟，直到烟雾塞满了屋子。
　　李淑兰听见赵斌的叫声，赶紧起床，埋怨自己睡得太死，耽误了出发时间。赵斌让李淑兰赶紧洗漱，李淑兰不迭声地埋怨自己。赵斌突然想起了父母，说：“不知爹妈是否惦着我们？”
　　李淑兰正在梳头，想起平素赵金宝夫妇给她冷眼，本不愿回答，但为了不让赵斌扫兴，说：“也许。赵文是他们的儿子，不惦记你我，会惦记你大哥。”
　　赵斌知道父母对李淑兰有成见，李淑兰对父母也有意见，因此不便多说，只等李淑兰早点出发。两人走到院里，店老板从伙房端来两碗稀饭和几个饼，催两人趁热吃。
　　店老板说：“找到家人的下落了吗？”
　　赵斌说：“得到了一点消息，今天继续寻找。”
　　店老板说：“如果西安有熟人就好了，不然难找，但愿你们早点找到家人。如果需要帮忙，说一声。”
　　李淑兰和赵斌走进昨夜去过的巷子，继续拿着相片问行人。李淑兰想，既然赵文在附近住过，一定还有认识的人。果然，有一个中年妇女说，赵文曾在前边的院子住过。李淑兰和赵斌立即向小巷深处的院子走去。这是一个四合院，院里有一棵槐树，一个老人正在扫落叶。李淑兰环顾院子，猜想赵文曾住在哪个屋里。赵斌上前询问老人，这里是否住过一个叫赵文的年轻人，老人支支吾吾。赵斌拿出相片让老人辨认，老人看了几眼，抬头看着赵斌，说：“他是你的什么人？”
　　赵斌说：“哥哥。”
　　老人说：“你们在找他吗？”
　　赵斌说：“是的。几年没见哥哥，想见一面。”
　　老人说：“半年前搬走了。”
　　赵斌说：“知道他搬到哪里吗？”
　　老人说：“不知道。”
　　赵斌说：“我们找了他很久，没找到，身边是我嫂子。”
　　老人看了一眼李淑兰，说：“实在不知道他搬到哪里。”
　　赵斌再三恳求，老人只说不知道。看见赵斌和李淑兰失望地走出院子，老人想了想，说：“听说搬到北大街去了。”
　　两人回头，向老人叩谢，立即向北大街走去。老人的消息让赵斌欣喜，说：“看来我们一点点接近大哥，兴许今天就能找到大哥，快点走！”
　　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赵文，可以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李淑兰的眼睛湿润了。李淑兰相信老人的话，确信赵文住在北大街。渐渐，李淑兰的脚步慢了。估计走了半个时辰，赵斌建议坐在街边休息一会儿。李淑兰摇头，坚持继续走，赵斌只好放慢脚步。赵斌问路边的人到北大街有多远，路人说不远。赵斌看见李淑兰满头大汗，再次劝李淑兰休息，李淑兰摇头。李淑兰想起家里的两个孩子，此时也许正在玩，姥姥告诉他们，赵文不久就会回到家里。李淑兰看见了女儿的笑脸，看见了儿子疑惑的眼神，只顾走路，不吭声。
　　赵斌说：“你在想大哥吗？”
　　李淑兰看了一眼赵斌，笑了笑，说：“不想。想他有什么用？几年都熬过来了。”
　　赵斌看见李淑兰脸上带着兴奋，知道李淑兰没有说真话，说：“如果见到大哥，我立即回去，你在西安住一阵。”
　　李淑兰说：“家里的两个孩子比你大哥重要，跟你大哥见一面，我跟你立即回去。”
　　赵斌笑了，说：“真的？”
　　李淑兰说：“真的。”
　　赵斌哈哈笑起来，李淑兰也笑了，笑声引来路人好奇的目光。两人走到北大街，已过午时，赵斌建议休息一会儿，李淑兰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喘气。突然，赵斌惊呼：“看！”
　　李淑兰顺着赵斌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不远处矗立着城墙，城墙上的箭楼异常雄壮。
　　赵斌说：“没想到北门这么雄壮，古时一定有重兵把守，如此高的城楼，谁能攻破？”
　　李淑兰赞叹城楼的高大雄伟，赞叹古人保卫西安的雄心壮志。两人看了一会儿城楼，赵斌觉得不过瘾，想到近处看一眼城楼，李淑兰劝他别去，有空再去。赵斌明白李淑兰的心情，苦笑一下，说：“如何找大哥？”
　　李淑兰想了想，说：“老办法，拿着相片询问。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赵斌想了想，说：“没有。只能拿着相片问，可太渺茫了，除非运气好。”
　　李淑兰说：“不是找到线索了吗？别担心，一定能找到。”
　　休息片刻，两人走进胡同，赵斌手里拿着相片，不停地询问路人。路人看一眼相片，摇头而去。走了几条胡同，没有遇到一个认识赵文的人。赵斌叹气，怀疑老人的话不实。李淑兰深信不疑，劝赵斌别泄气，赵斌苦着脸。
　　李淑兰说：“是不是想你的婆姨啦？”
　　赵斌说：“没那心思。大哥不像话，不理解家里人的心思，只顾自己在外面痛快，快跑断腿了，还没有他的消息，不知他藏在哪里。”
　　李淑兰建议吃点东西再说，于是两人走到路边的一家小店，买了两碗臊子面。赵斌大口吃面，李淑兰却没有吃的心思。赵斌吃了半碗面，看见李淑兰坐着发呆，催促她快吃，李淑兰这才端起饭碗。走出饭店，太阳偏西，两人在小巷里继续打问。日头西沉，两人走进一条小街，街上人头攒动，街道两边摆满各色货物，是一条繁华街道。赵斌建议坐在街边休息一会儿。李淑兰两腿困乏，找空闲之处坐下来。赵斌站着，张望街道两边的小摊，惊叹货物之多，感叹古都的繁华，难怪赵文留恋大都市。李淑兰只顾看着来往行人，并未注意小摊上的物品。赵斌坐到李淑兰身边，也注视着来往的人，兴许赵文就在其中。摊主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往来行人摩肩接踵。李淑兰发现人越来越多，干脆站起来，注视着每一个行人。李淑兰细心搜索那张熟悉的面孔，希望赵文的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梦里的赵文是虚幻的，思念中的赵文也是虚幻的，只有眼前骤现的赵文才是真实的。李淑兰盼望令她震惊的那一刻，盼望赵文喊她一声李淑兰。李淑兰忘记两腿疲乏，忘记口渴，不愿放过一个经过眼前的人。
　　一抹霞光洒在街上，将街道染成橘红色。红色渐渐褪去，街道渐渐暗淡。一个年轻人的影子在暗淡中徘徊一阵，钻进一个小食店。一会儿，年轻人走出小食店，望一眼渐渐暗淡的街道，消失在茫茫人群中。李淑兰眼前一亮，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人影一闪而逝，李淑兰急忙说：“前面有个熟悉的人影，很像赵文。”
　　赵斌吃惊，往前望去，并没有赵文的影子，疑惑地看着李淑兰，说：“看清楚了吗？”
　　李淑兰说：“有七分像，你赶紧追上去。”
　　赵斌拨开人群，向前跑去，跑到街道的尽头，四下扫视，并没有赵文的影子。赵斌喘着气，失望地跺了一下脚，恨自己跑得太慢。李淑兰也跑过来，说：“看见了吗？”
　　赵斌说：“没有。”
　　两人到附近搜索一遍，依然没有看见赵文的影子。这时天已昏暗，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辨不出男女。突然，李淑兰呜呜哭起来，赵斌吃了一惊，说：“怎啦？”
　　李淑兰只顾哭泣，不理会赵斌的问话。赵斌明白，李淑兰为丢失赵文的影子而懊悔。李淑兰哭得悲切，赵斌安慰，李淑兰哭得更加悲切。赵斌从未看见李淑兰哭得如此悲切，知道安慰无用，任由李淑兰蹲在路边哭泣。李淑兰哭够了，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说：“走！”
　　李淑兰迈开大步，赵斌赶紧追上去，两个暗影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