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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作品名称:蓝色信笺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07-17 22:01:31      字数:6589

  7
  赵金宝夫妇在一家旅店投宿,向店主打问前面的路程,店主说前面的路程很艰苦,要爬一座山,而且有风险。李巧英胆颤,赵金宝也有几分担心,不知如何翻过这座山,踌躇半晌不语。店主看见赵金宝为难,建议店里的伙计护送他们过山。店主找来一个伙计,赵金宝见伙计身高体壮,心里高兴。李巧英跟赵金宝耳语几句,赵金宝犹豫起来,最后下决心雇佣店伙计。天亮后,三人启程,赵金宝特意拿了一根棍子当拐杖。李巧英担心店伙计跟强盗合谋,图谋钱财和性命,提醒赵金宝注意。店伙计是个性情开朗的人,跟赵金宝夫妇说说笑笑,赵金宝夫妇十分开心,看样子不是图谋钱财的人。前面的山叫虎狼山,此山不仅经常有野兽出没,而且有强盗横行,过往行人都有几分胆寒。店伙计凭着健壮体魄,经常护送客人过山。此山高且不说,山上树木成林,方圆二十里内无人烟。走了半晌,三人来到山下,赵金宝抬头看山,山高不见顶,四周树木掩映,阴森可怕,时有山鸟发出凄厉的叫声。李巧英胆颤,赵金宝也有点心虚。看见赵金宝夫妇惊慌,店伙计哈哈笑,赵金宝夫妇胆寒。店伙计说有他同行,狼虫虎豹奈何不得,强盗也奈何不得。赵金宝夫妇半信半疑,跟着店伙计上山,店伙计谈笑风生,毫无惧色。山路陡,驴脚沉重,李巧英坐在驴背上,紧握着鞍子,不时向四周看。赵金宝紧握手中的棍子,时刻准备应付突发情况。走了一阵山路,驴背上汗淋淋的,赵金宝要婆姨下来,让驴休息一会儿。李巧英下地,感觉两腿僵硬,于是坐在地上休息,店伙计也乘机坐下来。赵金宝却站着,向四周张望。休息一会儿,三人继续赶路,越近山顶,路越陡峭,行走越困难。李巧英望见了山顶,喊:“快到山顶了!”
  赵金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下山的路好走吗?”
  店伙计说:“比上山的路好走,不过要多加小心,有时有贼人出没。”
  赵金宝本想打发店伙计回去,听店伙计一说,让他再送一程,店伙计佯装不送,赵金宝恳求几句,店伙计答应送下山。走到山顶,店伙计建议休息一会儿,李巧英向赵金宝使眼色,赵金宝担心店伙计心怀鬼胎,坚持继续赶路。如店伙计所言,下山的路好走,走起来轻快。店伙计的脸阴下来,不时向四周张望。赵金宝看出店伙计心神不安,紧张起来,说:“有危险吗?”
  店伙计不吱声,依然不停地向四处张望,赵金宝疑惑地看着店伙计,担心他和强盗串通一气。走到半山,路边的树林一阵骚动,走出两个人,手里拿着棍棒。李巧英大叫一声,赵金宝抬头,看见婆姨的脸色煞白。赵金宝从驴背上拿来一把刀,一手拿刀,一手握棍,死死盯着来人。李巧英看见店伙计一脸镇静,心里暗暗叫苦。店伙计看见来者不善,说:“你们想干什么?”
  来人说:“你明白我们的意思,何必装聋卖傻,痛痛快快交钱,痛痛快快走人,免得麻烦。”
  赵金宝看见店伙计很镇静,心里担忧。店伙计向赵金宝要手中的棍子,赵金宝犹豫不决。犹豫片刻,赵金宝把棍子给了店伙计,店伙计紧握棍子,怒视着强盗。赵金宝见店伙计不像强盗的同伙,大喝一声,举起大刀向强盗砍去。店伙计也大喝一声,向强盗举起棍子,强盗看见架势不对,逃入林中。驴背上的李巧英长出一口气,哇的一声哭起来。赵金宝安慰一通,三人一起走下山去。
  山脚有一个旅店,赵金宝抬头看天,日头西沉。店伙计已经回返,赵金宝想住在店里。李巧英惊魂未定,看见两面是山,一条小路通往山外,担心夜里强盗找上门来,想继续赶路。赵金宝担心天黑前找不到别的旅店,露宿山里。两人商量一番,决定就此住宿。两人走进旅店,看见店里有人住店,心里踏实。店主人热情接待赵金宝夫妇,李巧英心里热乎乎的,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旅店是个小院子,院墙和屋子都用石头砌成,很结实。院里有四孔窑洞,几间马棚,马棚旁边堆着一些草料。赵金宝卸下鞍子给驴饮水,看见驴身上湿漉漉的,知道驴受苦了。赵金宝一边摸着驴湿漉漉的脊背,一边看着驴贪婪地喝水。赵金宝把驴拉进圈里,添上草料,天已黑了。山里的天早黑,赵金宝走进屋,看见李巧英坐在炕上休息,现出疲惫的样子。店主吆喝吃饭,随即端来两碗面条,嘱咐客人吃好。李巧英仔细观察店主的面目,看见店主面目慈善,心里更踏实。
  李巧英说:“这家旅店安全,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
  赵金宝说:“出门在外,要多长个心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为是。”
  两人吃饭后,在昏黄的油灯下说了一会儿闲话,赵金宝出门给驴喂草。草是山里的鲜草,驴贪婪地吃草。赵金宝摸摸驴头,嘱咐驴多吃草,明天要早早赶路。院里很安静,另一个客人已经入睡,只有店主和伙计在屋里忙。听见院里有响动,店主走出门,嘱咐赵金宝安心睡觉,他会照料牲口。赵金宝打问前面的路程,店主说不远处就是山外,山外是平原。赵金宝把店主的话告诉婆姨,婆姨高兴地笑了,平原好走又安全。山里的夜安静凉快,两人只说了几句闲话,便进入梦乡。店主和伙计在院里说闲话,赵金宝的呼噜声传到院里,陪伴着两人说话。没过多久,屋里传出呜呜的哭声,店主惊奇,侧耳细听,哭声凄楚。哭声惊醒了赵金宝,赵金宝本以为哭声来自院外,原来是李巧英在梦中哭泣。赵金宝推了一把李巧英,李巧英依然哭泣不止。赵金宝知道婆姨在做噩梦,于是使劲推了一把,哭泣声渐渐止了,李巧英醒了。
  赵金宝说:“哭什么,半夜三更?”
  李巧英抹了一把眼泪,说:“我梦见在西安碰见了赵文,我喊了一声儿子,他不理我,继续往前走。一会儿,后面跑来几个人,追打赵文,赵文看见架势不对,拔腿便跑,跑得无影无踪,身后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迹。我哭喊着去追赶赵文,赵文不知去向,我便坐在地上哭起来。”
  赵金宝知道婆姨惦念赵文,安慰一番,婆姨渐渐入睡。店主提着马灯给驴喂草,然后进屋睡觉。半夜,赵金宝醒了,担心驴吃不好,起身给驴喂草,看见槽里的草已吃尽。驴看见赵金宝来喂草,眼巴巴地瞅着赵金宝。赵金宝给驴添了一些鲜草,说声好好吃,回屋继续睡觉。李巧英酣睡,全然不知赵金宝出门喂驴,赵金宝回屋后无睡意,躺在炕上听窗外的动静。院里十分安静,四周也十分安静,旅店似乎浸泡在一个无声世界。赵金宝想起几百里外的家,想着家里该做的事,不知赵武能不能管好家务。尤其是地里的庄稼,现在正是长苗的时候,千万不能让草旺了。尽管走时几次叮嘱赵武,此刻赵金宝心里还是不放心。他又想起远在西安的赵文,不知此行能不能找到他。山里夜凉如水,赵金宝用被子紧紧捂着身子,迷迷糊糊入睡。不知过了多久,赵金宝听见院外有响声,响声时有时无。赵金宝竖着耳朵听,原以为是幻听,仔细听,的确有响声。什么声音?赵金宝觉得是磨刀的声音,声音不在院里,来自院外。赵金宝睁开眼睛,往窗户瞧了一眼,看见窗户黑,显然不到天亮。谁在磨刀?是店主还是外面的人?赵金宝推测,一定是店主或伙计,外面的人哪会在这时来山里?赵金宝想起白天遇到的盗贼,心里立刻紧张起来。难道他们尾随而来?如果是强盗,自己在劫难逃。如果是店主,他们为何在半夜三更磨刀,难道心存歹意?赵金宝立刻穿上衣服,操起枕边的大刀。赵金宝想唤醒婆姨,又担心婆姨受惊,白天遇到强盗,已让婆姨受惊不小,决定自己应付不测。赵金宝溜下炕,摸摸顶门棍,棍子紧紧顶着门,心里踏实了。赵金宝不时望着窗外,窗外一团漆黑。赵金宝仔细听院外的声音,声音时断时续。难道是魔鬼的声音?赵金宝听说山里会出现山鬼的身影或声音。如果是山鬼,倒不害怕,因为院里有店主和伙计,可以共同对付山鬼。赵金宝往窗外看,依然看不清院里的情形,不敢有丝毫松懈。突然,大门发出响声,赵金宝立刻警觉起来。一个模糊的影子走进院里。此人是谁?赵金宝想看清楚,却看不清楚。赵金宝看见黑影向自己的屋走来,心里紧张起来。黑影在门口停留片刻,向院角走去。赵金宝看出黑影似乎是店伙计的身影,黑影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渐渐,赵金宝看清店伙计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和一条绳子,这时店主也走到院里。
  店主低低地说:“准备好了吗?”
  店伙计说:“准备好了。”
  店主和店伙计向赵金宝的屋子走来,店主轻轻敲门,赵金宝不吱声,店主轻轻地说:“该起床了。”
  听见门外有喊声,李巧英醒了,看见赵金宝手握大刀,站在地上,很奇怪,说:“门外有人。”
  赵金宝说:“别理他们,等天亮再说。”
  过了一阵,店主来到门前,说:“你们不是要早起赶路吗?”
  赵金宝猛然开门,手里紧握大刀,恶狠狠地怒视着店主和店伙计。店主不解,说:“你想干什么?”
  赵金宝说:“别有歹意,我手里的刀不饶人!”
  店主这才明白赵金宝的意思,嘱咐店伙计早点上山打柴。店伙计拿着刀和绳子走出院外,赵金宝的心松弛下来,笑着向店主道歉。店主说声“不识好人心”,去准备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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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赵金宝夫妇到了风陵渡,住进一家旅店。天色还早,两人洗了脸,李巧英想看一眼黄河,赵金宝讥讽婆姨见识短,爱稀奇。其实,黄河离赵金宝家只有几十里,而李巧英却从没见过黄河。为了满足李巧英的好奇心,赵金宝向人打听黄河的去处。两人走出一条小巷,远远看见黄河静静地流淌,李巧英惊叹:“好宽的黄河!比家乡的那条河大多了。”
  赵金宝说:“家乡的黄河跟这里的黄河不一样,奔腾呼啸,有气势,这里的黄河太温顺,没有一点脾气。”
  李巧英说:“回家后看看家乡的黄河。”
  赵金宝说:“这有何难?只有二三十里的路程。”
  两人看了一会儿黄河,到街上溜达。街道不长,但行商坐贾不少,因此很繁华。小镇如此繁华,李巧英惊讶,不知为什么如此热闹。赵金宝说这里是个渡口,来往行人多,自然热闹。回到旅店,李巧英想起赵金宝旅店虚惊的事,又想起赵金宝举刀向强盗砍杀的情景,说:“你的胆量真大,敢砍强盗。”
  赵金宝说:“你以为我是个胆小鬼吗?遇到歹人,只能拼命,先下手为强,不然我们会倒在他们的棍棒下。出来一趟真不容易,担风险。”
  在家时,李巧英只知道赵金宝是个善于管理家事的人,没想到他有如此胆量,心里敬佩丈夫的胆量。走进旅店,店主早已准备好了晚饭,只等开饭。
  店主说:“前段时间有人来这里住店,几乎遭抢,世道太不安宁,你们管好自己的钱财。”
  赵金宝说:“风险大吗?”
  店主说:“难说。”
  李巧英说:“我们没带钱,不怕。”
  赵金宝笑了,说:“我们的确没钱,要抢就抢人。”
  李巧英说:“抢你还是抢我?我才不愿抢人。”
  这是一家像样的旅店,院子大,一溜好几孔窑洞,门外有个阔大的停车场,停着好几辆驴车和马车。
  赵金宝夫妇吃完饭,又跟店主要了两碗面汤,细细喝起来。赵金宝常说喝原汤化原食,吃面后喝汤是赵金宝夫妇的饮食习惯。两人一边慢慢喝汤,一边看着店主伺候客人,形形色色的客人,操着不同口音,有人大口吃饭,大声说话。李巧英从没出过远门,看见哪个客人都觉得新奇,看见什么事都感到新鲜。喝完汤,赵金宝招呼李巧英回屋休息,李巧英看见外面熙熙攘攘,便让赵金宝陪她到街上看夜景。各家旅店门前的红灯笼都亮了,昏黄的灯光照着街面,街道倘恍迷离。卖小食的摊前亮着自家做的罩子灯,透亮的灯光照着小摊,摊主不停地吆喝着路人。有的店门洞开,主人站在柜台后,看着过往行人,期盼客人光顾。风陵渡是晋地的边缘,面临黄河,过往客人常在此打尖,因此很热闹。两人蹓跶一阵,兴尽而归。
  李巧英想起店主的话,说:“晚上会不会有危险?”
  赵金宝本没把店主的话放在心上,认为那是唬人的话。赵金宝劝婆姨别操无用的心,好好休息,明早过河。赵金宝夫妇正想睡觉,突然听见街上骚动起来。赵金宝立即溜下炕,跑到窗前往外看,看见一队荷枪实弹的人从街上走过,辨不清是谁的队伍。看见有士兵走过,摊主立刻收拾摊子,挑着担子往家走。赵金宝估计这群士兵要在此地投宿,摊主害怕抢劫,因此仓皇而逃。赵金宝担心士兵进这家旅店抢劫,连忙爬上炕,把钱藏在炕洞里。李巧英吃惊,问街上发生什么事,赵金宝说街上有士兵。李巧英看见赵金宝藏钱,低低地说:“钱是咱们的命,没了钱,我们没法去找儿子。”
  李巧英脸上现出惊恐神色,赵金宝说不会发生什么事,藏钱只是提防而已。李巧英担心到不了西安便丢掉小命,后悔千里寻儿。赵金宝劝慰,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出来,一定要找到儿子。李巧英担心西安城大,找不到儿子,赵金宝说自己有办法,其实心里并没底。李巧英一时睡不着,听见赵金宝的呼噜声,叹口气,闭上眼。半夜,赵金宝担心驴吃不好,起来喂了一次驴。天亮,赵金宝从炕洞里掏出钱,揣在怀里。赵金宝走到马棚,店伙计正在给牲口饮水。赵金宝看见驴肚子鼓鼓的,心里高兴。吃饭后,赵金宝抬头看天,看见一抹阳光从东边射来,赶紧带着婆姨上路。
  清晨,街上清清静静,商贩还没有摆摊,偶有行人经过。李巧英骑在驴背上,看着住了一夜的小镇,有几分留恋,依依看着街道两边的店铺。赵金宝向路人打问去渡口的路,然后走出小镇,向渡口走去。李巧英看见别人的驴脖子上响着铃铛,自家的驴脖子上光秃秃的,说:“我家驴脖子上的铃铛呢?”
  赵金宝说:“放在家里。”
  李巧英记得每次回娘家时,总骑着这头驴,赵金宝总要给驴脖子上挂铃铛。村里人听见铃铛响,知道赵金宝的婆姨回娘家。李巧英骑在驴背上,看见村人现出羡慕的目光,心里暖洋洋的。此时看见别人驴脖子上的铃铛,李巧英有几分伤感,说:“为什么摘下铃铛?”
  赵金宝说:“惹事。”
  李巧英想起路上经历的麻烦事,沉默不语,任凭驴摇晃着自己的身子。远处的河滩洒满阳光,李巧英高兴起来,知道过河就到陕西,距离西安不远了。黄河闪着金光,像一条金色的带子铺在地上,赵金宝看着惬意。远处的渡口边聚集着不少人和车马,显然有人早早守候在渡口,准备渡河。赵金宝拍了一下驴屁股,驴加快了脚步。来到渡口,李巧英看见黄河在地上漫流,放眼望去,河面宽阔,惊叹河水浩大;再看渡口的人,有的背着行囊,有的挑着担子,有的拖儿带女,有的牵着牲口。河边停着几只大木船,艄公站在船头,手里拿着船桨,等待客人上船。人们翘首以待,巴望早点上船,艄公从船上拿来一块木板,搭在船头,人们争着往船上挤。行人往上挤,赶牲口的人只好让人先上。一会儿,船上站满了人,艄公一声吆喝,船开了。赵金宝夫妇眼巴巴地看着第一只船开走,只好上第二只船。十几头牲口站在船中,随着船摇晃着身子。赵金宝一手拉着驴的缰绳,一手抚摸着驴的脊梁。李巧英紧拉着赵金宝的衣服,生怕倒在船里。河水平缓,船微微摇晃,李巧英心里却紧紧的。船行到河中央,李巧英发现自己置于一片汪洋中,担心翻船。赵金宝说波浪不大,不会有危险,李巧英这才放下心来。
  突然,李巧英感到恶心,接着呕吐,赵金宝着急,艄公说不要紧,船很快就靠岸。李巧英呕吐一阵,船靠岸,李巧英抹去脸上的泪水,精神渐渐好转。李巧英回头看河水,河水泱泱,再看远处的风陵渡,蜷缩在岸边,全然不像一个小镇。赵金宝想等李巧英好转后继续赶路,不料不远处走来一队士兵,看样子要坐船过河。下船的人纷纷逃离,生怕惹来麻烦,只有赶牲口的人停留在河边。士兵纷纷上船,几个军官模样的人却盯着赶牲口的人。一个军官走到一个赶牲口的人旁边,瞅着驴背上的东西,询问什么东西。赶牲口的人生怕抢走自己的东西,谎称只是一些普通的东西。军官不相信,用枪逼着赶牲口的人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袋子里掉出几样日用品和几十块银元。军官呵呵笑,毫不客气地把银元收入囊中。军官走到李巧英身边,看见李巧英穿着很体面的衣服,紧紧盯着李巧英。李巧英被盯得发毛,钻到赵金宝身后。军官看着赵金宝,赵金宝紧紧拉着驴缰,盯着军官手里的枪。
  军官说:“你倒像个有钱人。”
  赵金宝说:“我是个普通人。我的婆姨有精神病,你们别吓唬她,否则她会发疯。”
  军官说:“别骗人,她是个俊女人,年轻时一定很风骚。”
  军官走到李巧英身边,紧紧盯着李巧英的脸蛋,琢磨她有多少岁。
  赵金宝说:“她的孩子已经三十多岁了,你们饶了她吧。再说她有精神病,一遭惊吓就疯了。”
  李巧英听了赵金宝的话,脸色陡变,嗷嗷叫起来,军官连忙后退几步。看见军官后退,李巧英突然转圈疯跑,边跑边喊。赵金宝看见婆姨这副样子,以为婆姨真的疯了,赶紧去追李巧英。李巧英与赵金宝厮打,军官看着哈哈大笑。驴看见赵金宝夫妇乱跑,也跟着两人跑起来,以至甩掉了背上的褡裢。赵金宝见状,赶紧捡起褡裢,任由李巧英疯跑。李巧英跑了一会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赵金宝急得直跺脚。军官大笑一阵,扬长而去。看见军官上了船,李巧英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
  赵金宝说:“不要紧吧?”
  李巧英拍去身上的泥土,重整面容,笑着说:“你以为我真疯了吗?我那么傻吗?”
  赵金宝笑了,说:“臭婆姨!没想到你有这本事,原以为你是个累赘,没想到你有大本事。”
  李巧英瞪了赵金宝一眼,说:“虽然我没出过远门,可我不是个傻子,我知道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赵金宝拍拍婆姨的身子,瞅着婆姨得意的脸,哈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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