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人心叵测水干石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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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过后，在攻坚队员和全体村民的有序组织下，防汛工作措施得当，临江村除了冲垮一些大路的边边沿沿和江水变得浑浊了一些以外，就是曹懵晾在阶阳上的几件臭烘烘的汗衫被风刮得不知去向，临江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杨雪梅闲着无事，想起安守原搬迁时和她说过的话，决定去田兴福大爷家走访走访。来到田兴福家，田兴福正好在火塘边煨一壶浓茶。茶罐里，老茶叶翻着滚，茶水冒着气，看来火候已经到了。田兴福张开五指伸手捏住茶罐边沿正要把茶罐提起来，杨雪梅见状急忙阻止：“大爷，不行，小心烫着手。”
　　“都几十年的老手了，皮子都起老茧了，烫不到的。杨姑娘，你来了，请坐哈。”田兴福一边回答一边还是把茶罐提了起来。
　　杨雪梅坐到火塘边的长凳子上，紧靠着田兴福，轻轻地问：“大爷，我想问你个私事，不许生气哦。”
　　屋外，金霞从菜园子回来，路过田兴福家门前，听到里面有人讲话，悄悄别在门旁偷听。
　　“都一家人了，你问吧，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有哪样私事噢。”
　　“有人说，你的背上有块疤，是被田大权打的，是不是？”
　　“都过去了，不提了。田大权那挨千刀的，不得好死。”
　　这时候，金霞走进来：“队长，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我要举报他田大权。田兴福大爷他不好说。”
　　金霞的突然出现，杨雪梅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你说吧，没事！”
　　“田大爷的背上的伤疤就是他打的。当年田大权霸占了人家土地，他现在房子那个偏房地基就是田大爷的。还有，你回德江那几天，他签了你的字，开了假票，多开了180吨水泥，还唆使曹懵模仿曹明堂签了经办人的字，当时还再三叫我不要说。他们一开始抓了我和曹明堂单独一起的把柄，把我的鸡都杀完了，还不准我说。”
　　杨雪梅再一次气得不行：“这个挨千刀的田大权，一直在使坏！”
　　“还有，安守原大哥被打，我有责任，就是我把你和曹明堂去做他的搬迁思想工作，言语不和发生冲突的事情告诉了田大权，他就悄悄安排曹懵帮人家安大哥用麻袋蒙着打了一顿……”
　　“还有，上次那水泥师傅把水泥运到了村口，又运回去了，也是他田大权使的坏，他安排曹懵威吓人家，不让人家把水泥运进来，以便于他独家供应。”金霞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继续说诉说着田大权的罪状。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杨雪梅满腹气愤，走出了他大爷家。
　　回到村委会，杨雪梅打开抽屉，拿出几张发票，急急忙忙翻，确实找到了那张200吨水泥的发票，与另一张发票对比，下面的签字“杨雪梅”纯是另一笔迹。
　　杨雪梅桌上就是一锤：“田大权，你个大坏蛋！你无法无天！看我怎么收拾你。”随即努力地压了压火气，拨通了田大权的电话，“田主任，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些事情需要谈一下。”
　　田大权到杨雪梅办公室是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的。屋里空气有些凝重，杨雪梅表情和以往不一样，显得很是严肃。
　　“队长，有哪样事情这么严肃哇，我还不太适应呢。”田大权嬉笑着，一边坐在沙发上，一边抢先发了话。
　　“也没得那样事情，田主任，我们作为党最基层的干部，应该对党忠诚。曾经入党的时候，举起手宣誓时，那一颗红心，那一份初心，什么时候都不能泯灭，你说是不是？”
　　“耶耶耶，还上纲上线了。队长，你说这意思，就是我对党不忠诚了？就是我泯灭了初心？姓杨的，我晓得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你不能无中生有吧？”田大权理直气壮盛气凌人，屋里的空气更加凝重。
　　“田大权，田主任，我告诉你，请你端正你的态度，今天，我以县委下派到临江村攻坚队长的身份找你谈话，目的就是检查我们自身存在的问题与不足，就是要找一找，在这脱贫攻坚工作中，我们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组织的龌龊事。如果有，我们检讨，我们整改，改了就是好同志；如果顽冥不化，我们将受到组织的惩罚。”
　　田大权假装气氛地喘着气，其实他在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思索了一半天，他还是认为自己的那些事密不透风，或许是杨雪梅故意找他的岔子，内心动摇了一下，随机那颗扭曲了的心又更加坚定起来。他站起来，嗓音提高了许多：“我总算明白了，姓杨的，从一开始，我和你在处理一些事情上思想不得统一，就为这，你对我一直怀恨在心。你看，这两年，我们大家都为临江村付出了不少，有必要自讨没趣吗？如果你硬是让我为难，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我这个‘坐山虎’还怕你‘过地猫’不成？”
　　杨雪梅再一次气昏了头，接连摆手：“好好好，田主任，我怕你，你出去，我怕你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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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漏偏遭连夜雨。这几天，杨雪梅在想，要把临江村的工作理顺，首先得理顺这个基层组织堡垒，党支部，村委会，哎，这个田大权！就在这心如乱麻，一筹莫展的时候，刘仁权急急忙忙跑来报告：“队长，昨晚柚子果苗被偷了，有一百株不在了。”杨雪梅急急忙忙走出来，一边走一边问：“哪样情况？是谁这样缺德。”
　　杨雪梅和刘仁权来到山上，柚子园一角，一百棵果苗连根拔起，不翼而飞，杨雪梅心里很是着急：“走，我们去查查，一定是寨上有人捣乱，其他村的人不敢来偷？”
　　村寨上，许多人在议论：“听说，果苗被偷了，这可是大家的产业啊。”杨雪梅正好看到田兴福老人在一旁自言自语：“肯定又是赌输了。”
　　“老乡们，这是大家的产业，是谁偷的，主动出来承认，我们就不追究。”杨雪梅对大家说。
　　大家附和说：“是啊，这样整要不得啊，大家到时候拿什么分红啊？”
　　田兴福走过来，把手拢在杨雪梅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席悄悄话。
　　曹懵在一旁，瞟了一眼杨雪梅，显出一丝不屑的眼神，心里在想：看你有哪样办法？
　　大家不了了之，逐渐散去。
　　一会儿，村里的广播响了起来：“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下午两点，在村头老树下集中，有重要活动，谁也不准缺席！下午两点，在村头老树下集中，有重要活动，谁也不准缺席！”
　　下午，村头老树下，村民围在一起，田兴福提着一只公鸡，大声说：“老乡们，偷了柚子苗就是破坏产业发展，又不主动承认，我们就用老祖宗的土办法，让老天爷来说话，没有偷的，都来赌个咒‘如果偷了，就天打雷劈’！”
　　大家纷纷过来：“好！好！”
　　曹懵脸红脖子粗，缩在后面，偷偷走了。
　　安永爱：“我们清点一下人数，大家都到没？”这时，发现曹懵不见了，大声问，“咦，曹懵呢？刚才不是还在吗？”
　　翠兰：“肯定心虚，跑了呗。”
　　杨雪梅隐约看到田大权在人群里一晃，那阴险的目光正好和杨雪梅对了个正着，然后又心虚地触电似的闪开。杨雪梅若无其事地说：“老乡们，看来这个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大家就散了吧。”
　　晚上，曹懵悄悄扛着柚子苗放回原地，很不高兴地说：“姓杨的，我算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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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田大权坐在火坑边抽着烟，曹懵在问：“五爷，那个杨雪梅这样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就这样算了吗？”
　　田大权：“你晓得凯哪样？这段时间，上面在搞扫黑除恶，还是悠着点，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
　　屋外，一辆警车停在田大权门口，拉响警笛，下来几个警察，走进屋，出示证件：“田大权，曹懵，经调查核实，你们涉嫌欺行霸市，强揽生意，强占民宅，欺压百姓，套取国家资金，已经批准逮捕！”说着，将其推上了警车，鸣笛驶去，闻声赶来的群众拍手称快。
　　一转眼，冬去春来，2019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比较早，苦竹园区桃花园的桃花早早就绽开了笑脸。攻坚队新一年的工作又拉开了序幕。
　　这天下午，村委会有陌生人来。
　　“年华，年华。”村委办公楼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胡年华办公室里面没有回音。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惊动了隔壁正在静养身体的安永爱。他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一位陌生的妇女，五十来岁，安永爱边问边做自我介绍：“我是村里的支部书记，是年华的同事，他下队了。这位大娘，你找他有什么事？”
　　陌生妇女高喉咙大嗓门：“我是年华他娘，他的爷爷高血压病犯了，弥留之际想见年华，给他打手机一直无法接通。”
　　“哦，是这样哦，胡支书的电话那天下队甩坏了，他还在说等这个周末回去重新买个新的。嘿，你看，正好这几天有这么紧要的事，大娘，你进来坐，我去帮你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