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凤翎仔细盘问黄三娘之后，便去见阎素素。这是阎素素离开时交代他的。如今，在凤翎眼里，除了司马浩云，阎素素就是他的第二位主君。他很认真也很忠诚地面对她，并非因为她是司马浩云的爱妻，更并非因为她是王后。
　　“娘娘，臣已仔细询问过黄三娘了。臣以为，她已基本把这几年的任务和她所知道的事情交代了。不过，因为她是外线人员，家父并没有让她知道太多事情，而且，她也只是与左鳞单线联系，所能知道的也更少了。”
　　“嗯，她这两年为凤老做了什么事情？”
　　“是，娘娘，主要有四件事。其一，利用若虚谷，安排人把臣要送给娘娘的两坛酒调换了。其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必要时，可作为若虚谷涉嫌谋害王上的罪状；另一个就是设法不让娘娘在年内怀上龙子。”
　　阎素素惊讶地说：“你那两坛酒居然有这个作用？”
　　凤翎连忙说道：“回娘娘，臣原来的那坛蜂蜜酒并没有这个功效，黄三娘设计把臣原来的蜂蜜酒换了，而此事后来也让臣发现了，王上后来也没有再被其所误了。”
　　阎素素想起，司马浩云后来曾说那酒性太烈，吩咐以后都不要上了，原来是因为发现那酒被调换了。
　　“幸好，那酒里没有下毒，否则……”
　　“回娘娘，臣的父亲大人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谋害王上与娘娘！”凤翎马上跪下说道。
　　阎素素心想：凤子乔敢不敢，那可难说。只不过是因为那两坛酒是以凤翎的名义送的，即便后来查出酒被调换了，但凤翎却是难以逃责的，凤子乔当然不会那么傻。她摆了摆手，说道：“罢了，起来吧。还有呢？”她是指黄三娘的供词。
　　“是，回娘娘，其二：她协助慎王在兴盛茶楼拦截娘娘，要把娘娘交给慎王。其目的，她说并不知晓。臣以为有三：一，可造成娘娘与慎王有旧之嫌，那次离府可以说成就是与慎王相约的。二，若慎王以娘娘为人质胁迫王上，那不管王上是否答应其要求，娘娘也不能再为王后之选。三，若慎王从此以后竟把娘娘带走，那么，娘娘自然也不必再想王后之位了。”
　　阎素素想了想，说道：“还有第四，黄三娘明面上是若虚谷之人，那么，若本宫落入慎王之手中，可算是若虚谷与慎王勾结的结果，就算他人不会怀疑本宫与若虚谷的关系，但若虚谷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王上也必然不会放过若虚谷。”她不禁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若非知道了凤大夫人与若虚谷的渊源，本宫也绝想不到凤子乔竟如斯痛恨若虚谷。若本宫真的陷于若虚谷，王上是必然不肯放过若虚谷的。”
　　凤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王上只怕会更甚。”他是指楚王与其父对比。
　　阎素素看了他一眼，说道：“黄三娘可有说，她为何要冒险回头把兴盛茶楼烧了？”
　　“回娘娘，黄三娘说，兴盛茶楼本是她在京城的一个据点，调酒之事也是在兴盛茶楼进行的。她发现其师门中人已注意到了茶楼，可能已发现了她的踪迹，她早就想把兴盛茶楼处理了。那日刚好起了火，便借此机会把茶楼烧毁。而且，茶楼之内也留有当日慎王的踪迹。她不想留下任何证据。此举倒纯是她自己所为，并非受那左鳞之令。她却没料到娘娘居然还派人守在那里。”
　　“另两件事大概就是与小瑾有关的了？”
　　“是的，娘娘，一是大年初一，她带着小瑾到豪客来酒楼闹了一场。小瑾打了几名朝廷官员，还打了太后身边的高总管。另一件，就是把小瑾带到富贵木行了。‘豪客来’那件事倒也罢了，只是想让官府注意到小瑾的存在，让小瑾在大理寺中立了案底。而富贵木行就是‘豪客来’的后续行动。当时一起被拿下的共有三人，那第三人现仍关押在大理寺。那人是慎王的下属，是慎王派到富贵木行与若虚谷少主见面的。不过，那第三人之事，黄三娘并不知情，她收到的任务是把小瑾引到木行，然后配合着一起被捕。然后，左鳞又亲自交待她，在大理寺中什么都不要说，只要被提到越王府，就对审讯之人说出小瑾的身份。”凤翎停了下来，思索了一番，又说道，“不过，黄三娘无法提供更多的信息了。而关于左鳞与慎王之间的事情，她更是不知情。”
　　“慎王早就被禁于外廷司了，没有人提审过他吗？”
　　“回娘娘，慎王的爵位仍在，外官无权提审，王上也没有指命哪位高位王爷去审讯他，因此，一直只是关押着，等候王上发落。”
　　阎素素不禁皱了眉头，怪不得凤翎得不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凤翎又说道：“而且，慎王除了那日册封大典上的罪过之外，并没有其他证据被指认的罪行，三司也不便过问。即便能提审慎王，若他不肯说，臣等也不能对其用刑。想必王上也是因为这样，才迟迟没有过问此事吧。”
　　阎素素忽然说道：“凤卿，本宫是否可以提审慎王？”
　　凤翎大吃一惊，这可与提审黄三娘完全不一样啊，若被朝臣知道，那分分钟是后宫干政之过啊！
　　阎素素接着说道：“我们可以想个法子，让此事可行。另外，本宫还想去见另一个人。”
　　“请问娘娘要见谁？”
　　“凤子乔。”
　　“娘娘要见家父？”凤翎又是大吃一惊。
　　“对，凤卿，你替本宫安排一下，此事不要让王上知道。”
　　“可是，娘娘为何要见家父？”
　　“凤翎，有些事情你不便直接询问令尊，本宫明白你的难处，但本宫需要把那些事情弄清楚，因为那对王上很重要。你应该明白的，对吧？”
　　“娘娘，臣明白，只是，臣担心家父可能不会对娘娘说什么。”
　　“无妨，本宫自有办法。对了，凤卿，本宫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娘娘请说。”
　　“凤菲出生的时候，你是否就在府内？”
　　“什么？小菲出生的时候？”凤翎疑惑地看着阎素素，但还是说道，“回娘娘，那年臣十岁，和二哥一起在京中受训，当时，王上和上官天宇也是一起的。”
　　“所以，你并没有住在府内？”
　　“我们都被关在燕山的训练场里一起集训，关了有八个月，除了中秋和年节可以回府住两日，平日只能呆在山里。臣的十岁生日也是在山里过的。”
　　“所以，你并没有看到小菲出生，对吗？”
　　“娘娘，就算臣在府内也是看不到的，因为小菲是在梧州出生的。那年祖母身体不适，我娘便陪祖母回梧州养病了。我娘在梧州住了差不多一年，到年节前才回京，当时小菲已两个月大了。”凤翎说道，“娘娘为何问起这个？”
　　阎素素想了一会儿，说道：“当时令尊一直在京城吗？”
　　“这……臣不知道。其实，平日里，家父也时常因王差而外出的，而臣那时也并不能日日在府里。”
　　“那么，令尊对小菲的态度如何？”
　　“态度如何？这……家父对待我们兄弟几个一向比较严厉，小菲是女儿，自然会温和很多。”凤翎越来越疑惑了，阎素素究竟想知道什么？
　　“那么，令尊会不会对小菲有十分亲昵的时候？比如说，把小菲抱在怀里哄她？”阎素素又问。这在她儿时是常有的事，爹爹对她十分宠爱，经常把她抱在怀里。
　　凤翎很仔细地回想了一番，轻轻摇摇头：“在臣的印象里，家父没有抱过小菲，可能是臣没有看到吧。不过，家父是位严父，他没抱过儿女也很正常吧。但是，娘娘，你为何要问这个？”
　　“你们三兄弟都十分疼爱小菲，对不对？”
　　“那当然了，小菲可是我们凤家唯一的宝贝女儿呀！”他刚说完，忽然想起小瑾的娘亲，不禁心中一沉，不，凤家还有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女儿。
　　“对了，那时候，凤雏成亲了吗？”阎素素忽然问道。
　　“回娘娘，臣的兄长也是那一年娶的亲，所以，我们凤家是三喜临门，因为嫂嫂也在次年生下了凤家的嫡长孙。”
　　“所以，新婚燕尔的凤大少爷可能也不会太关注凤夫人了……”阎素素沉吟道。已成年娶妻的凤雏大概极少有机会看到后妈，更不会知道她是否怀孕了。
　　“娘娘，您究竟想说什么？”凤翎实在忍不住了。
　　阎素素却说道：“凤卿，本宫记得，小菲的脚背上有一个胎记，对不对？”
　　凤翎呆了呆：“娘娘是如何知道的？”
　　“小菲曾经问过本宫：如果当年选太子妃的时候，她已年满十六岁，她会不会也列在备选之列？如今本宫知道了，她应该不可能被列入备选之列的。”
　　“当然不可能了，就算家父同意，凤家兄弟也是不会同意的。”凤翎脱口说道。
　　阎素素惊讶地看着他：“都说王上与凤翎情同手足，没想到凤卿居然不舍得把妹妹许给王上？”
　　凤翎连忙说道：“回娘娘，王上从来都只把小菲当作妹妹看待，并没有丝毫男女之情。若当年小菲奉旨嫁入东宫，也只是另一个贺贵人而已。臣深知王上的脾气，所以，并不想王上为难。”其实言下之意是：不想牺牲自家妹妹。
　　阎素素淡淡一笑，说道：“你们几兄弟多虑了。本宫认为，令尊是绝不会把小菲送入宫的。”因为“菲”乃“非”也，凤菲“非”凤家的亲生女儿呀！此时，阎素素已基本可以肯定了。
　　“娘娘何出此言？”
　　阎素素又一次忽略了他的问题，说道：“凤卿，本宫要尽快与令尊会面，你安排一下。”
　　“是，娘娘。”凤翎满腹疑惑，却也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