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步追风 (9 椿象)
作品名称:蚁氏风云录 作者:顾明军 发布时间:2023-06-19 07:44:51 字数:6202
傍晚,四处侦察查找秋左绵死因的兵蚁带回来一个恐怖的消息,北原上出现一只长着短鞭状触角灰黑铠甲黄色斑纹的椿象。虽说椿象是天敌,平安国并不恐惧椿象本身,而是恐惧椿象竟然会在这个开春不久的季节出现,比往年至少提前了十五天,便又想到今年紫河开河也比往年提前了七天。这些异象,暗示天道有变,上天在示警。平安国举国议论纷纷,也参不出会有什么灾难出现,最终只是将异象详细记录在册而已。
平安国蚁众都认定是椿象杀了秋左绵,秋左绵残躯上的伤口和气味便是铁证。不过,她们无法报仇。她们不是长着飞翅的椿象的对手。对秋左绵的突然死去倍感伤痛的追风才不去管什么异象,也不顾椿象的强大,她气疯了。她要为秋左绵报仇,要舍命去和椿象搏斗,她不能再像河冰上那样没有冒险精神。这一次,她的脑中没有出现恩师的教诲。
谁都无法劝转追风。左辅奏闻圣后,未得半句圣音。圣后早已备悉追风过往,知道这是一只不二见的勇蚁,未必杀得了一只椿象,自保必定绰绰有余,心下盘算已定,便一言不发。
追风铁青着脸狼踞在城门口,盯着薄云掩映着的满天星斗,等待天明。守门兵蚁应左辅密令,远远留神,巡逻时小心翼翼,尽量不弄出响声。陪着追风的秋左颀也一夜无眠。天还未亮,追风便往北原走去,她要寻找椿象决一死战。秋左颀再一次死拦不住,只得向守门蚁做了交待,给左辅留下口信,紧随追风向北而去。
北原的早晨依然很冷,四周寂静且萧索。只跑了一个时辰的路,便闻到了令追风愤怒的臭味。她和秋左颀刚刚相互提醒警惕敌害,已经听到天空响起了振翅声,不请自来的椿象出现了。
椿象不是来决战的,她是来享用早餐的。椿象刚刚从过夜的沙冬青上飞到天空,还为今天也能如前天那样好运而做起了祷告,刚刚嘟囔着起了个头,便看到了追风和秋左颀,兴奋地出声说:“呵,俩儿!”急忙转舵调向,集中注意力,头下尾上朝大个头的追风垂直俯冲。她可不想被她们逃跑掉。她想起前天那个小个子,由于自己的轻狂,口器上挨了一石子,现在还红肿着隐隐地痛呢,而且,在枯草茎灌木杆间穿梭追捕时还险些刮坏了翅梢;更可怕的是闪着了腰,万幸没有动到胎气,费了半天牛劲,才捕得那么半口食儿。
听到振翅声的一刹那,追风已经一歪身缩回了右手,未待看清空中花花斑斑的团影,便将手中的石子击打了出去。石子直直地朝椿象胀鼓鼓的腹部而来,吓得椿象立即侧翅扭身打了个弧形拐弯,躲过了石子。她一边重新振翅爬高,一边抚了抚鼓胀的后腹。她快要生卵了,腹中的宝宝可不能被伤到。
她立即改变了策略,采用螺旋下降法进行第二次俯冲。追风看到天幕上一个眩目的影在不断扩大。她对准影的中心击出一粒石子,石子从螺旋线中心穿了过去。橡春嘿嘿地笑出了声。
在一边助战的秋左颀看到橡春在第一次攻击下惊慌失措,高兴地拍起了手,立即也击打出一粒石子,没有击中。当追风击出第二粒石子时,秋左颀在侧边看到橡春从空中游蛇般射向地面,石子刚好被绕着避了过去,她惊叫起来。
追风侧身看着石子击向椿象的影,脑中幻出椿象被击穿腹部的情景。一闪念间,只觉身子一矮,砰的一声,已经被一个刚硬的灰黑色胸板压在沙地上。一个巨大的三角形肩甲连着一个怪怪的箕形小脑袋,小脑袋两侧各有一粒溜圆的黑色豆豆眼,豆豆眼在向四周张望,小脑袋下有一根根部红肿的口器。追风突然明白,她被椿象擒获了。她并未产生恐惧,只是愤怒和气恼。她拼命用颚夹击椿象的胸板,没有任何效果,甚至在椿象的胸板上都没留下划痕。椿象死死地压住追风,立即瞪起两眼搜寻秋左颀,她想的是一顿早餐吃两只总比吃一只强。
追风被压在沙地上动弹不得。秋左颀接连打出石子,只在椿象坚硬的肩甲和革质上翅上弹出叭叭叭的声响。椿象因为压着追风,一时对秋左颀也毫无办法。她担心一旦放松压力,已经到手的猎物会逃脱,更担心自己柔软的腹部会遭到猎物的攻击。
追风急中生智,想起了紫桐国的《御术概要》,急呼秋左颀,叫她去攻击椿象的尾部。急红了眼的秋左颀正慌乱间,被一语点醒,立即向椿象的尾部绕过去。椿象怎能让顽敌得手,便移动身躯,努力使自己的头部始终朝向秋左颀,同时不停地鼓动尾腺向后喷射臭气。秋左颀绕了三圈后,便听不到追风的声音了。椿象沉重的压力和旋转,已经将追风钻到沙子下面去了。椿象身下已经钻出了一个沙坑,整个身躯满满地卡在坑里,她转不动了。
听不到追风声音的秋左颀愣住了。她瞪圆了眼也看不到大师傅半条肢脚。除了椿象沉重的呼吸,她也听不到大师傅的喘气声和呼叫声。她突然害怕起来:大师傅已经被椿象杀死了!
秋左颀在两天内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朋友,她的大脑失去了神志。她发疯般地冲向椿象的尾部,顾不得椿象后腹腺口喷出的恶臭,用颚狠命地咬了下去。椿象弹跳了起来,振翅向天空窜去,将秋左颀带到了空中。剧痛使椿象用后腿朝腹尾猛蹬。秋左颀从高空跌了下来,不幸的是,右中肢转节跌折了。她晕了过去。
追风被椿象钻到沙子下面时,立即开始掘洞,不料被椿象压得太紧,根本无法伸缩六肢,甚至连呼吸都在变得困难,只得绝望地放弃了。正在头脑发迷无计可施时,椿象突然窜上了天空,她朦胧的复眼里似乎闪现过秋左颀挂在椿象的腹尾上。
追风有点晕头转向,做了多个深呼吸才搞清状况,秋左颀是被椿象捕上了天。追风魂都吓没了,立即跳起来去追,正看到秋左颀从天空跌落到地上。
北门千夫长得到秋左颀留下的口信,在向左辅汇报前,安排了一只百夫长带着兵蚁赶往北原。终于在秋左颀刚刚恢复神志时找到了她和追风。百夫长劝追风放弃椿象,追风坚决不同意。百夫长只能作罢,领着兵蚁抬着秋左颀回城去了。
立志为秋左绵报仇的八步追风动用在紫桐国所学的天道物理和《御术概要》,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一个必胜的妙招。
饿死椿象!
兵蚁们捎来的食粮竟然是石糖,这是圣后特意安排的,追风不知内情,也无心细究。在饱食了石糖后,将剩下的装入贴身搭裢里。恢复了体力的追风很快便找到了正在舔舐伤口的椿象。这位不幸的猎食者终于碰到了强劲的对手,不久,她将欲哭无泪。
椿象正坐在一丛满枝金黄花朵的连翘上抚摸腹尾,她的失败使她懊丧,她不仅没能给腹中的宝宝补充营养,还差点被那可恨的小蚁咬坏了泄殖器。
突然一阵锐痛,一粒石子击中她的腹底,正是卵囊的位置。
她看到了那只被她活捉过的箭头黑甲蚁,傲慢地站立在荒原上,一只脚踏着泥块,瞪着自己,正破口大骂。
“臭龟仔!拿命来!放屁虫!有胆量下来!”
椿象忍着腹痛,飞到空中,向追风发起攻击。追风撒开腿飞奔,椿象哪里追得上。椿象放弃追击,追风便停下来,边向空中胡乱抛着石子,边恶语相加,气得椿象又憋着一肚子的怒火猛追。如此五七番,椿象累得伏在沙地上动弹不得,而腹中更痛了。她知道需要立即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安全场所产卵了。
可是,她不仅没有机会去找产卵场所,甚至在力竭时停在地面休息也得不到一喘息的安宁。追风狂妄到在椿象几乎伸手可及的地方,捏着石子歪着头瞄了几瞄才向她的腹部击打过来。她的六肢怎么也护不周全腹部,每一次被击中都是钻心的痛。她只能再次飞到空中。荒原上并无高大的植物好让她远离黑甲蚁的飞石。她变聪明了,她不再向追风发动攻击,为了保存体力,只在空中慢悠悠地飞。她也不再理会追风的挑衅,自顾自向四周眺望。她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安全的产卵地,在地面上跳着脚的追风已经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了。
誓不罢休的追风在大地上如影随形地跟着空中的椿象。椿象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危险,她的产卵地在这个穷追不舍的无赖面前还能安全吗?想到此处,心里便急躁起来,腹中更痛了。她加快速度想摆脱追风,也只是徒劳地空耗体力。她无法甩掉这个奔跑如风的黑无赖。
椿象知道向南便有高大的树木。但是,南原及紫河边的那一片土地,是蚁国繁盛之处,即使将卵产在最高的树枝上,也逃不过寻物蚁的眼睛。只有荒芜的北原北部,大地上不常见走物,将卵产在不太高的灌木上也安全。可是现在,北原不安全了。她的仇家变成了宝宝的死神。她急了,她再一次地向追风发动攻击,只带来后腹如被撕裂一般的巨痛。
坚持到天快傍晚时,椿象似乎看到了希望,她相信这个无赖会回巢的。可是,天空已经出现蝙蝠的口哨声了,黑无赖还在紧追不舍。椿象无奈地在一株紫穗槐的最高枝上歇了下来。受伤的泄殖器已经不受控制地打开了,时间到了,她不得不将她的十四枚卵产到了槐叶上。她已经累得虚脱了。她看着这十四枚整齐排列着的挤在一起的嫩白的卵,幸福感还没有生成,便听到天敌蝙蝠对着她所在的树叶在吹口哨,只得强忍着全身的疼,爬到下层的枝杈间躲起来。
追风坐在紫穗槐下的沙地上,一边啃食着石糖,一边死盯着树梢。夜静了,追风爬到了树上,她没敢去找椿象,她知道自己在树上更不是椿象的对手。她找到了那十四枚圆球球的卵,将卵的盖全部掀去,将卵液吸尽,只留下一个个不再动弹的小嫩芽瘪在壳底。每吸一个,便在心里默念一句:“秋左绵,为你报仇!”
天亮了,椿象疯了。她看到她的十四只卵变成了十四个瘪壳。她不顾一切地向正在树下跳脚激她的追风扑去。
追风在原野里跑出迷魂阵般的烟尘,椿象根本追不上她。由于劳累和激愤,椿象越来越追不上她了。到后来,椿象的斗志和悲伤被疲累覆盖,主动退出战斗。她明白自己的体能已经耗尽了。从昨天早晨到现在,她还没有进过食,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她只有先保命,才有复仇的可能。她开始自顾自地胡乱飞去,不再理会追风。
追风是不能允许她安全撤退的。她飞到哪里,追风便将哪里变成战场,不断地将石子击向她的腹部。后来,便是不分目标地向椿象身体的任何部位飞去石子,一边高声喝骂。
椿象已经疲累到失去了整个世界。她的双眼开始变得朦胧,朦胧里满眼是精美的食物。当她终于发现了地面上的一株龙葵嫩芽时,便一头扑上去,忍着石子击打在肩甲、革翅、腹侧甚至脑袋上的痛苦与羞辱,将还没有消肿的口器插到芽径里,拼命地吸食汁液。立志要饿死椿象的追风急了,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椿象整齐地三叠着的后翅梢在腹尾部外露着,被追风一把抓个正着,拼力向后猛拽。已经体虚力弱的椿象竟然没能扛得住,庞大的身躯被拽着向后退,直到半截插在芽径里的口器折弯了,成了一个单勾锚,牢牢地勾在龙葵上,才止住后退,变成了僵持状态。
这个僵持是椿象宁死也不愿意的。她的口器遭受如此一折,满嘴是从未品尝过的辣痛。她想将口器抽出来,却又不能向前爬到合适的位置。她的左翅像一根钢索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这个黑仇家的手心。后腿拼命地向后蹬踏击打,根本够不着追风。右翅也拍打挣扎着,只是徒劳地扇起泥尘。她甚至力衰到连鼓动尾腺都已经不能够了。前进不得后退不能的椿象再没有其它办法了。翅根要断了,口器要断了,命要没了。椿象满以为这三个结果马上会出现,救她命的是嫩芽,因为太嫩,芽茎被单勾锚扯裂了。椿象像一具巨大的尸体向追风压过来。幸亏椿象处于斗志完全丧失的状态,幸亏得手的追风并没有掉以轻心,椿象磕在沙地上的同时,追风跳到了安全的外围,谨慎地观察着在痛苦呻吟着的椿象,伺机再次下手。
椿象回过了神,傲然地站了起来。她必须这样。她知道她不能在一只小黑蚁的面前坏了一世英名。她更是怕她濒死般地瘫在地上,那个黑无赖是否会直接扑上来撕咬她。她怕自己敌不过这个恶鬼了。遍体鳞伤的椿象的红肿的口器已经不能服帖地收到胸下,只能弯曲地弓着。她的左后翅也不能整齐地叠成三叠,只得胡乱地收在革翅下,飞行时除了要向右扭着点劲不使飞偏外,万幸的是并无大碍。至于口器的肿和痛,左翅根的酸,椿象已经感觉不到了。她现在唯一关注的是必须尽快摆脱这个恶棍。不能再纠缠了,否则,她只能被累死饿死。
她不再理会近在咫尺的追风,装作轻松的样子,飞到空中,一直往北飞。她做出要永远飞下去的姿态,希望能骗过恶棍,不再跟踪。
飞过了上午,她能看到恶棍在尾随着。飞过了中午,她看到身后很远的地面上的一线轻尘还在向北延伸,只不过离得越来越远了。她试着改变方向,她看到轻尘也在改变方向。她死了心,定一定神,继续向北飞。
下午又坚持下来了。她早已经看不到那线轻尘了。她早已经越过北原的北界,进入安宗平原的荒野很深了。她有了信心,在一枝黄蒿的枯茎上歇了下来,警惕地望向来路。大半晌,不见那个黑鬼出现。她又试着向南飞了三百寻,飞得高高的,仔细察看,大地上只有散立在风里的去年的枯竿败茎、杂在枯黄的草丛里的新生的零星嫩绿、几棵矮树,和平地上刚刚破头的顶着泥帽的苇芽。她相信,她彻底摆脱了那个恶棍。
椿象勉强吸了一口酸涩难咽的苇芽汁便放弃了。口器很痛,仍然不能挺直。她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的十四个宝宝,心里又陡然生起为宝宝报仇的怒火。她计划恢复体力后,找到那个恶棍,捕捉住它,折磨它,羞辱它,最后吸食掉它,让它也只剩一具干瘜的空壳,再对天祝告自己的十四个宝宝安息。她愤怒的视野里依稀出现了那个恶棍的身影。她吓得跳了起来,仔细看去,是一个陌生的瘦瘦小小的蚁的身影,在向她迎面走来。
这是一只背着一个小包包的蚁,拖着一枝螳螂残肢,只顾低头赶路。椿象将这两天来的怒火与仇恨全部撒到这个不够半口的小个子身上。她冷冷地注视着小个子直接撞到她的怀里。她冷冷地注视着小可怜失去魂的样子,心里计算着的是这个小不点太瘦了,补不回她今天失去的元气。
她不得不立即放弃小不点的原因,读者在第一章已经知道了。她又看到了恶棍,又被石子击中了面门。她突然疯了,扔下小不点,飞到空中去追击恶棍。
追风知道穷追不是好方法,便死死地盯着地平线上的一纵一纵地飞动着的小黑点,保持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当她看到天空的小黑点突然消失时,知道椿象降落下去了,便立即撒开腿飞奔赶上去,远远地躲在暗处观察,寻找飞石击打的机会。当追风突然看到从东来了一只陌生的小蚁时,她立即奔跑起来。她必须赶在椿象发现小蚁前拦下小蚁,却还是迟了,小蚁落到了椿象的手里。追风立即击打出石子,并且傲慢地骂开了。果然,椿象失策了,放弃了小蚁,向着她飞扑过来。
她不紧不慢地在草丛间奔跑躲闪,有时甚至会故意绕着一棵小白酒草跑两圈。她能看出椿象的左翅受伤严重。椿象窸窸拉拉不协调的振翅声里,有明显的呼哧呼哧的沉重的倒气声。她奔跑的脚步变轻快了。她看到了彻底战胜椿象的希望。她改变方向向南跑,昏了头的椿象像一只被牵着的黑风筝,就那么定定地跟在她的身后。她快,风筝也快,她慢,风筝也慢。风筝已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死物了。也不知飞了多久,飞进了平安国北原,风筝一头撞到一张新织的蛛网里时,还那么定定地保持着飞翔的姿势。
今春新生的一只尚在少年的大腹圆蛛傍晚时刚结了张小圆网,还未从劳累中歇过劲来,便觉察到了信息丝传递过来的巨大的撞击。奇怪的是撞击产生的震荡如涟漪般漾散开去,并没有出现猎物的挣扎波,更没有听到绝望的振翅声。被戏称为“睁眼瞎”的大腹圆蛛还是立即进入战斗状态。一蹬后腿便将拖在纺绩器后的有粘性的聚状腺丝更换成强力曳丝,向撞击出现的地方奔了过去。当她接近至前肢几乎可以触及到猎物的距离时,模糊地看出吊在网上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铁甲壮物。这只经验不足的新手愣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处置办法。远远地站在地面上的追风看呆了,也是过半天才大叫起来:“咬它!咬它!”一语提醒了圆蛛,立即上前将螯刺到椿象的腹尾,将毒素注射了进去,椿象仍然一动不动。
当毒素产生作用时,椿象会被圆蛛用葡萄状蛛丝绕成一只茧的形状。那时的椿象肯定会条件反射地挣扎,不过她停止运转的大脑应该不再有任何意识,便也不会觉得全身的烂痛。她肯定想不到她惯常吸食猎物的体液,现在她自己也要死在这种方式上,留下一具缩小的空躯壳,孤独地随风飘零。
追风想象着椿象应得的报应,转身离开了这个残酷的杀戮场,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