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奴小蠡玩弄花样 牟仲泰力战双雄

　　诗曰：《七律》
　　愁吟恨句怎从容，立志成名可曾通。
　　未把春迟欣白雪，却将秋早赏红枫。
　　几多离别几番怨，不少缘来不与同。
　　本是人间烟伙伴，层林密处有蓝空。
　　且说牟仲泰与熊能武艺几乎相当。两人刚战过百回合，奴小蠡觉得他二人再斗下去必有一输。不难看出，熊能百回合之前还能力敌牟仲泰，百回合之后便力气不加，刀法明显减慢。而牟仲泰却越战越勇，而且功力游刃有余。
　　其实牟仲泰是在惜才，总觉得不应将人家一刀砍死。应把面子给足，使他感觉到我牟仲泰有宽容的胸襟。过硬战斗不用五十回合便能拿下熊能，可是我不能把绝技暴露完，还有别的对手在偷瞧着。
　　不过，这熊能并未感觉对手有谦让之处。但又觉得无论怎么使用杀招都无济于事，使出再狠的招数都被牟仲泰一一化解。
　　正因如此，方才让奴小蠡看出端倪。觉得熊能已撑不下去了，连忙要收兵暂歇。但他又觉得我不出战，这在邓、钟两家面前不好看。所以，自己拖刀上前来大声说道：“熊老弟已战够一百回合，既难分高下，且退下看奴某前来比试切磋一番。”
　　奴小蠡见了仲泰，也不敢夸海口，只说比试切磋。这话有点故意说给人听，不想与仲泰死战。他知道，在仲泰这里使用任何奸计都无济于事，一旦被识破，反而适得其反。往往绝技如果被人识破，连防范的余地都没有。所谓绝技应是一招制胜，若不能制胜，就该自己倒霉。
　　仲泰遇上奴小蠡出战，心中着实感觉到他比熊能稍胜一筹，且不敢大意，便使出八八六十四路防身术，始终不让奴小蠡有机可乘。他欲采用后发制人的战术。
　　狼军后面观阵的潭仁、刘甲辰等一干旗总只能观战。因出战前都有禁令，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列参战，这一阵就看牟仲泰与敌手单打独战，如果能力胜敌人，便可让很多人放下武器，至此风烟便可熄灭，能让老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就是最好结局。
　　可是，那奴小蠡心里老想着替父报仇，只要寻找到丝毫缝隙，便要见缝插针。由此一来，牟仲泰也不敢粗心大意，前半段基本以防为主，以进攻为辅。待到后面牟仲泰觉得忍让并不能使对方感动，反而给人家一个错觉，让对手以为自己拿他没办法。于是，仲泰开始动用三十三天铺天盖地刀法攻击，使奴小蠡也只能转入防御之势。
　　仲泰与奴小蠡不觉也已战斗到百多回合，那奴小蠡见牟仲泰没有半点空子可钻，占不到一点便宜，他牟仲泰反而越战越勇。硬战既然不能取胜，便要借故休战，待以后设计胜他吧！于是架住仲泰的刀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咱明日再战，你若能胜得我奴家刀，我便服了你。”
　　牟仲泰心中想道，这又是在玩缓兵之计。但依然停刀赞许道：“就依你说的，咱一言为定，明日不见不散。”说罢双方各自收刀回营歇息不提。
　　奴小蠡与熊能回至营中，大家刚坐定，邓刚迫不及待地夸赞道：“奴安抚与熊大侠今日辛苦了，足见二位的功力深厚。能与牟仲泰一战高下，为你们感到庆贺。只是不知道明日有何计可再与那牟仲泰交战，还是另有打算？”
　　奴小蠡道：“请邓大哥放心，今日虽未全胜，但也让牟仲泰吃尽苦头。明日一战便可见分晓。咱与熊能兄弟二人一定将他拿下。让邓大哥及钟禹大哥见证胜利时刻。”
　　奴小蠡说完，自思道，虽然在邓大哥面前夸了海口，真要硬打硬拼战胜牟仲泰谈何容易。于是他又想不能硬拼，还需用些分散敌人精力的方法，才好抓住机会战胜他。
　　这牟仲泰回营后方感觉累，明日继续战斗将更加艰难，对于奴小蠡这等小人不得不有所防范。越是在这种时刻越不可掉以轻心，说不定明日他会耍出新花样来。只要镇定自若、临阵不乱，无论他耍什么花招都无济于事。想到这里，他反而安下心来，争取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才有充沛的精力应对明日之战。
　　第二天一早，果然奴小蠡再次出战。仲泰为了以武服人，照旧亲自来到阵前。两人相见，牟仲泰自然有一番相劝道：“你也是奴氏土司之后，大小也算一方父母官，如果不是你父奴蠡叛逆当朝，何至于遭到杀戮？两军交战必有伤亡。假若没有叛逆便没有战争，到头来你我也许是一路人也未可知。你我今天若都能换个角度想，你还会念念不忘报仇吗？所以还请三思而后行，若再战斗下去，必然又会有伤害，那可是无止境的争斗，你愿意看到子子孙孙这样没完没了的冤冤相报吗？我认为咱们还是以和为贵。不知你意下如何？”
　　奴小蠡开口答话道：“多说无益，仇报定了，你就无所顾忌举刀来受死吧！”
　　仲泰说不进油盐，见奴小蠡并无反省之意，心中火气渐渐升起。举刀迎向奴小蠡，两人一来一往战过三十回合，奴小蠡虚晃一刀忽然转身离去。仲泰见他刀法不乱却要离去，必然有诈；且并不追赶，反而凝神聚气等待战场上发生变化，方好应对自如。
　　奴小蠡见仲泰识破诡计不来追赶，只好回身再战。岂不知牟仲泰刚凝神聚气，那功力全都聚焦到刀刃上。奴小蠡感觉手中刀忽然受到强震，双臂如电麻一般承受不住重压，只能靠下腿力量支撑，转而迅速退却，方才稳定了身形。既躲过了这一次险境，奴小蠡也就缓过气来，趁这短暂的瞬间聚一口气藏于刀锋，想用同样方式让仲泰感到压力。
　　牟仲泰没想到，奴小蠡会这么快以牙还牙。他感觉有一股气流直朝自己冲来，他却不予硬接奴小蠡刀锋，只轻轻往旁一闪，便让奴小蠡的刀扑了个空。那股刃劲便过去了。此时大家都占不到便宜时，方又转入一场大战。
　　俩人直战到正午，两边阵上各自鸣金收兵。先看奴小蠡回到营中，心里却很不理解，师傅所传快速聚气法对牟仲泰简直不起作用，就像自己的一招一式都在他掌握之中，任你祭出什么绝招他都能轻松化解。想罢，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苦练十多年本领，以为从此便可轻易为父报仇，岂不知此一战全被牟仲泰化解。他苦思冥想，明日若还再战，不能再走今天的老路。
　　奴小蠡正在苦思冥想之时，邓刚前来慰问道：“奴安抚今日一战辛苦了，看来这个牟仲泰还真难对付，明日你且休息一日，也让我前去领教一下他功夫的深浅。”
　　奴小蠡不肯丢面子道：“明日若是邓大哥前来督战，我一定再与牟仲泰一战。果真不能取胜，大哥再上吧！”
　　仲泰回至营中也在细想，奴小蠡果然奸诈，要不是自己有所防范，便遭他毒手。明日再战不知他又耍出什么花样来？正还没想明白，有刘甲辰到来。仲泰道：“我正愁没办法对付奴小蠡呢！先生到来一定想到了主意。”
　　刘甲辰道：“要让他服软，看我献一计不知行与不行，也只能作参考。趁此未分输赢前去谈判磋商，若愿和平解决，可用九凤山那风水宝地许愿景作诱饵，他奴家、邓家、钟家将会怎样？”
　　仲泰何等敏锐，伸大拇指道：“先生高明，这叫一根骨头哄三只狗。一箭三雕不失为一招妙计，让他们自生自灭去；比较我们在此刀枪相见、打打杀杀既劳民又伤财。但是，这是长远之策，明日仍有一战，以免他人说我牟仲泰怕了奴小蠡，所以才让出九凤山的。只有在他想要的时候送与他才是最佳时期。不过，还需用两个人，此计才可成功。”
　　刘甲辰道：“你是说巴龙与郑烨吧！好好好！妙计，这样一来，不愁鱼不上钩。”
　　你看两师徒这一议论，便将这一局妙棋下得神不知鬼不觉。既让敌人感到舒坦满意，又让他们胃口十足。还忘了过去的仇恨。这不是姜伯约一计亡三贤重演么？
　　你看仲泰叫来巴龙与郑烨如此这般吩咐下去。二人听罢高兴着一齐去了。
　　先说巴龙来到奴小蠡营门前，对守门人道：“烦通报一声，说我巴龙有要事要对奴安抚禀报。”
　　奴小蠡闻听巴龙名字，心中那无名火顿生道：“不问何事，且将巴龙绑进来，先打他一百杀威棒，这等反复之人不可轻饶。”
　　巴龙虽然从来不多说话，但他却性格刚毅，既然被绑定，岂能低声下气说话？于是昂首挺胸道：“算我巴龙有眼无珠，怎么当初就看错了人，早知如此，我就投钟禹去了。既如此，话不多说，这一百杀威棒就当买个教训，只是把一桩大好买卖送与人家了。要打就来吧！”
　　奴小蠡听巴龙一席话振振有词，似乎他带着无价之宝才来的，连忙道：“先饶他一百杀威棒，看他有何话说。”
　　巴龙道：“你既免我杀威棒，说明你心中还有我巴龙。不过，奴安抚久违了，上次大溪口一战被狼军所捉，实是没办法的事。今日前来一是说明原因。二是有重要消息告诉你，你若迟了，只怕被别人抢了先机。那牟仲泰在川东有一难得宝地，若然弄得到手比你当安抚司强之百倍。”
　　不题则罢，这一题及九凤山，令奴小蠡眼睛一亮。问道：“你不提起我倒忘了，曾听人说，川东宝地是当今皇帝赏与牟仲泰作开发基地用。据传，那里驻军是易守难攻、收获大且充盈之地。若得了此地就是皇帝老子也莫奈其何的地方。既如此，你巴龙将军定有妙计献来？”
　　巴龙道：“非常简单，听闻牟仲泰不想与你再结仇怨，如能与奴小蠡安抚司和平相处，争取谈判解决争端。这个机会不就来了么？只要他肯让出九凤山方圆宝地，你顺水推舟罢免战事。从此你奴氏名正言顺地从寄人篱下搬到九凤山，便有了自己的地盘何乐而不为呢！”
　　奴小蠡不再多问，心中却盘算着，先且看邓刚与钟禹兄弟如何，他们若肯休战，咱先把地盘占领再来磋商，如果让我奴小蠡作主便罢，不然，也不要便宜了别人。
　　且说郑烨来到邓刚营前，大声叫道：“我郑烨前来投奔邓大侠有话说。”
　　邓刚听说有郑烨求见，连忙出来欢迎道：“郑安抚能认清形势前来投奔，这可是件好事，如果狼军中多有你这样的仁人义士之举，便不愁诛灭牟仲泰父子了。”
　　此时郑烨才说道：“此来是要献给大侠一桩富贵作见面礼，就看大侠如何与牟仲泰协商周旋了……再说我郑烨此来，实是羡慕邓氏兄弟武艺，因此前来相投。只求传授邓氏刀法，别无他求。”
　　这邓刚也是有想法的人，招兵买马一是报仇雪恨，除此外就是争夺地盘。曾听闻九凤山是块风水宝地，许多人都曾想拥有，可自己从来没敢想过。听郑烨说起那地方属牟仲泰所有，假如果然牟仲泰愿意，能将此处让给邓家栖身，邓家从此息戈止战，可以不与狼军为敌，将过去的仇怨一笔勾销。
　　听闻郑烨提及九凤山基地一事，心中大喜，便也思考道，观察目前的形势，有奴小蠡、钟禹二家助力，牟仲泰定然会失败，他若能答应用九凤山换取停战，咱就万事罢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任由他去，不然迟早便将那块地方夺到手……
　　于是表示谦虚道：“郑安抚说哪里话，什么传授刀法技艺？我也曾听闻郑安抚许多往事，您可是狼军中的佼佼者，武艺精湛、刀法娴熟。既来到我这里，咱们难得意气相投，以后相互切磋吧！”
　　再说牟仲泰估计巴龙与郑烨之事办得差不多了。于次日一早在平川处排开阵势，今日他要观察战场上形势的新变化。心思早已不是如何刀光剑影了，而是与敌人打起了心理战。
　　只见奴小蠡见狼军早早到来，他已打定主意，今日见了牟仲泰，一定要以九凤山为筹码，作为休战条件，打算与牟仲泰展开谈判。但他又不想首先提出。于是举刀向前道：“昨日一战未分胜负，心中不免遗憾，今日定要与你牟仲泰分出高低。”说罢直奔牟仲泰砍来。
　　牟仲泰并不讲话，举刀便战。两人看似激战，心中各自揣摩着对方此刻的心境，只是有话都不肯先开口。但只要对方不下杀招，那就应付着斗下去。
　　再说邓刚也有此想法，假如果然牟仲泰愿意，能将此处让给邓家栖身，我邓刚从此便息戈止战，可以不与狼军为敌，将过去的仇怨一笔勾销。今日见牟仲泰与奴小蠡仍然大战，不免前来观战。待两人战过百回合之际，邓刚持刀上前拦截道：“二位且住，大家都斗上三战难分高下，看来不能再斗下去了。咱们双方不如休战，坐下来谈判议和。如能善意解决争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化干戈为玉帛，还望两位深思。”
　　奴小蠡借势收刀道：“我原也有此意，只是没机会说罢了，不知牟佥事意下如何？”
　　牟仲泰见好就收道：“二位既然都不想斗下去，那咱就如之不如可之，听你二位一言，坐下来谈判，如若条件不苛刻的前提下，从此便可休战。”
　　有分叫：
　　今番动武斗帮凶，手段多端任从容。施计凤山当宅第，挥刀汗水涌泉冲。历来军旅言无戏，难得英雄剑仗锋。称赞来人功力好，慨叹倚梦岂相逢。
　　欲知后事如何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