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迂回战术
作品名称:流年 作者:沈流年 发布时间:2023-04-24 19:53:10 字数:9361
年一过往,何可攀援。新的一年,古城国际学校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开除了梅琦的教师资格。学校在通报里这样说的,鉴于梅琦长期沉溺赌博,涉案金额特别巨大,影响非常恶劣,给予其开除公职处分。第二件事,公布了公考入围的教师名单。我和王与珩、徐㳀㳀均在入围名单中,结果喜忧参半。喜的是经过半年的努力,我们三人均顺利突围,进入梦寐以求的学校,成功甩脱了实习生的帽子,工资也比原来翻了几倍。忧的是,梅老坎丢掉了饭碗。按他自视清高的性格,去哪里找更理想的工作。我们在为梅老坎忧心时,何甩甩一声不响地辞职了。又一次刷新了我们对于职业的认知。毕竟,能够进入古城国际学校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不说过五关斩六将,起码也是一路通关打怪兽坚持到最后。我们挤破脑壳想进的学校,他说辞职就辞职。后来才知道,何甩甩辞职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他个人通过自学成功考取律师资格证,与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若是你们与别人起了纠纷,私自协商不好,可以找我这个大律师。”何甩甩在群里发了一个大大的表情包。
去年五一节去我家时,我们建了一个交流群,当时还比较活跃,大家经常会在群里交流一些趣事。后来也不知咋的,竟无人再冒泡,交流群成了僵尸群。若不是这时何甩甩在群里发言,我以为这群早就解散了。
“你这大律师自立山头,还不请客拜一下码头?”大姑娘的头像亮起来。
“欢迎大家来天外天律师事务所,请客的事嘛好说。”何甩甩在群里回复。
王与珩和徐㳀㳀这俩爱凑热闹的人,此刻一言不发,我点开对话框看到别人不搭话,自忖也没啥好说的。他俩聊了两句见其他人都在潜水,许是觉得没意思,便没再言语,群里恢复了以往的冷清。
张静静调到了古城国际学校卫生中心,学校本来有自己的医务室,随着学生数量增加,远不能满足日常健康所需,院领导多方协调与古城医院达成合作协议,古城医院将卫生中心配置到了这里。我去捡药时碰到了张静静。我有严重的痛经,每次来例假时都会疼得死去活来,严重时则需要输液治疗方能好转。
“沈流年,我们又见面了。”张静静穿着白大褂站在我面前。
.....我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在脑海里过滤了几遍才想起是谁。
“你怎么?”我想说的是,你不是应该守着陈洛尘吗,来这里干嘛?
“这里离你更近,说不定咱们可以成为朋友。”张静静笑了一下,“沈流年,不欢迎我成为你的新同事吗?”
我愣愣地站着没动,“张静静,你这玩的那一出?”
“迂回战术,以退为进,曲线救国。”她又笑,“放心,我只想和你成为朋友。”
“我....”再次愣了下,朋友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她有选择的权利,我也有拒绝的权利。但,她没有让我反感。
“慢慢来吧,”她搭起台阶,“你哪里不舒服?”
“痛经。”我回到正题,“有益母草颗粒吗?”
“我们这里新进了一台盆腔治疗仪,对治疗痛经效果非常好,要不要试试?”她征询地望向我。
“可以一试。”只要不叫我吃药,做啥都可以。
她带着我往里走,卫生中心在原来医务室的基础上扩建,面积自然大得多,科别设置更为齐全,内外妇儿耳鼻喉科,抽血化验放射B超。妇产中心在四楼,墙壁颜色是粉色,相较于白色更显温馨,也有了温度。至少不会感觉进了医院四周都是白森森的一片,特别是到了晚上,要多森冷有多森冷。到了治疗间,张静静让我把外衣脱了躺到床上。床头柜旁有一台机器,看外形以为是类似于监测仪之类的机器。我正要思忖要怎么治疗时,她走过来将床头柜旁的机器开关打开,将一个按摩器放在我小腹上,隔几秒肚子上有了触感也有了温度,一股热流渗入体内。
“这是德国制造的机器,上个周才投入使用,你运气真好,是我接待的第三位病人。”她摸摸我的肚子,“感觉到温度了吗?如果强度不够,还可以调高频次。”
“还能承受,慢慢来。”我侧眼看到显示仪上的数字是10。
“生理期还是要忌一下,生冷辣硬的东西最好不要吃。别贪嘴,造罪的是自己。”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我以前也是冷热酸甜想吃就吃,想着年轻,怎么挥霍都不为过。”
“以前不爱听医生的,觉得小题大作。”我笑,“只有生病了,才觉得医生的话是真理。”
“可不是嘛,在没有成为医生前,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张静静挑眉。
“医生和教师是最尊崇的职业。不过,这两个职业都不是我的理想。”我想起,小时候大人们老是爱问,你长大了想做什么?我的回答是当空中小姐。许是觉得在空中飞来飞去挺好玩的,大一点后又幻想能当个科学家,每天在实验室里摆弄那些瓶瓶罐罐,最好也能造颗原子弹出来。
“如果不是为了某人,我也不会选择医生。”张静静面色沉静,“记得第一次上人体解剖课,我站在旁边看着看着就晕了。怎么晕的不知道,只觉得手脚冰凉,全身发软,导师把我扶到椅子上坐了半个小时才恢复过来。第二次我做了充分准备,心想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结果,不到10分钟又晕了。”
“凡事都有例外,你会是个好医生。”作为医生,张静静是称职的。至少,她在工作中没有掺杂个人情感。
“谈不上好,但也没怎么坏?对于病人,常怀悲闵之心。就像此刻,你只是我的病人。”她又将温度调高了些。“我这里还有一款中药包,效果很好。你拿回去每晚敷在肚子上半个小时,能够有效缓解疼痛。”
“谢谢。”这句话是真心的,我一向很赞赏这种公私分明的人。
半个小时后,我提着张静静给我的中药包从卫生中心走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徐㳀㳀。
“小年,你生病了吗?”她看着我手里的药包。
“没有。你知道的,每月那几天肚子都会疼痛。”我捂了捂肚子,即使是在好朋友面前也有些难以启齿。
“我要结婚了!”徐㳀㳀貌似随意地说。
“什么?”我不太敢相信,她不是才和王子安开始交往吗?
“过年时见了家长,双方都很满意,索性就把婚期定下来了。”徐㳀㳀又说道。
“这么快?”我一直以为我们几个人中,王与珩应该是最早结婚的,毕竟她和兵哥哥的感情摆在那里。
“如果从同学算起,也有好几年了,不算闪婚。”徐㳀㳀脸红红的,“反正都是要结婚的。”
“人生大事需要谨慎,真的不用再等等吗?”我站定,看着面前的徐㳀㳀,过年后,她又胖了一圈,圆圆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像挂在树上的水蜜桃。
“我能等,王子安不能等,家里催婚催得紧。我想结婚生子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既然是必修课,早结晚结有什么区别?”徐㳀㳀回答。
“你爱他吗?”我问,婚姻应该是以爱情为基础的。
“这和爱有什么区别,人到了一定年纪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自然有数。”徐㳀㳀垂眉,“小年,到时你来给我当伴娘。”
“既然这样,我祝你幸福。”不能改变事实,只能接受事实,我上前拥抱住徐㳀㳀,说出发自内心的真诚祝福。
回到公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我有些怕黑,使劲跺地板,只差没把地板跺坏,也没能把声控灯跺亮。我只得掏出手机把上面的电筒打开,借着微弱的光亮拿出钥匙开门,楼道里突然闪出一道人影,直接把我吓傻,钥匙也掉到了地上。
“小年,是我。”循着声音,借着手机的光亮,我看清来人是王子安。
“你不去陪徐㳀㳀,倒窜到我这里扮鬼吓人了。”我弯腰去捡钥匙,语气里有些愠怒。
“小年,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王子安拦在门上。
“洗耳恭听。”我索性不开门,靠在墙壁上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小年,我和徐㳀㳀是同学。”他抽出一支烟,放到嘴边,看了看我,又放下了。
“这个我知道啊。”他们若不是同学,我也不可能和王子安能为笔友。
“我和徐㳀㳀走得近只是想通过她了解你....你知道,我一直放不下你。”他的脸隐在阴影,像鬼魅一样。
“你这发的那门子疯,㳀㳀就要和你结婚了。”我真搞不懂这人,都要和人结婚了,还跑到这里来撒疯。
“小年,如果你不希望我和徐㳀㳀结婚,我可以不结。”他靠在墙上,看不清表情。
“你结不结婚关我什么事?王子安,我希望你正视现实能做点男人的事,至于徐㳀㳀,我也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毕竟,婚姻不是儿戏。”如果不是考虑到男女力量悬殊,我真想抽他耳光。
“我知道,你喜欢陆以墨。小年,他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更不可能和你结婚。小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王子安的嘴在黑暗中一张一合。
“疯子,谁稀罕你给我什么?”我迅速用钥匙打开门,在王子安没反应过来之际,快速进到屋里,啪一声把门关上了,我才不想和疯子胡搅蛮缠。
“小年,你听我说。我只想给你想要的一切。其他人,我不在乎。”王子安还在门外疯叫。
我把手机拿出来把他的电话、微信和QQ等联系方式统统拉入黑名单。然后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径自去卫生间洗澡。等我洗漱完毕,外面已经没有动静了,不知他走了没有。我没有去查看,他走不走意义不大,只要不大声喧哗骚扰到隔壁邻居,他坐到天亮都可以。我又把手机拿出来给徐㳀㳀发了一条信息,大概意思是提醒她慎重考虑和王子安的婚姻。她没有回,也许是太晚她已经睡觉了,也许是她看了信息根本就不想回。我不再纠结,遂将手机调整到静音状态,关灯睡觉。
6月底,陆以墨请我在他的南湖公寓里吃了一顿饭。我到公寓时,他已经做好了饭菜,红烧排骨和酸汤豆腐是我喜欢吃的,清蒸鲈鱼是他喜欢吃的。脱下西服的他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真有点做好饭菜等待妻子归家的居家男人的样子。陆以墨的厨艺比我好,只是一般不会亲自下厨房,除非在重要的日子。
“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吗?”我坐到餐桌边,忍不住动筷子。
“什么都不是。”他坐过来,夹了一块排骨到我碗里,“年儿,我要回家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严重吗?”我放下筷子,陆以墨很少用严肃的口吻和我说话。况且,他亲自下厨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菜,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严重,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不会在学校上班,工作关系也会转回总部。而且,我和你联系的时间也会减少。”他又给我夹了一块排骨。
“那你不回来了吗?”我捕捉到了核心信息,他要回总公司,不再留在古城。
“怎么会?”他扳过我的身子,让我与他面对面而坐。“年儿,这套房子我买下来了,如果你不想住在兰苑,可以搬到这里来。”
“陆以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紧盯着他,“你不打算回来了吗?”
“年儿,我只是回去处理一些事情。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就会回来。”他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我,“相信我。”
“那你要回去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我从没有与陆以墨长时间分开过。
“说不清楚,可能一个月,也有可能一年。”他在我耳边喃喃细语。
直觉告诉我,陆以墨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如果他不想说,我问了也白搭。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如果可以,真想就这样一直靠下去,直到世界尽头。他慢慢地吻上了我的唇,他吻得很细心很温柔,呼出的气息也是柔柔的,像晴蜒的羽翼掠过水面,在无数个细雨微湿的夜晚,我们就是这样拥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拥抱在一起,听着对方的心跳。他把我抱进卧室,我们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做爱,不知疲倦不知晨昏。后来,我在疲惫中睡着了。等我醒过来时,身边空无一人,陆以墨已经走了,他在餐桌边留了一张字条,年儿,乖乖吃饭,等我回来。
我捏着这张纸条愣怔了很久,脑子里空空的,像有风从身子里穿过。他给我留了纸条,像以往他赶着去上班或是处理紧急事务,临走时来不及交待的事情怕我遗忘都会留张字条提醒。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会走很久,久到他都说不清归期。陆以墨是个时间观念非常强的人,他不给我明确的归期是因为他对回不回来,何时回来没有把握。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昨天看过的报纸静静地搁在茶几上,烟灰缸里还有他抽了半截看到我回来按灭在缸里的烟,落地窗前的电脑还开着,电脑桌面上是裴勇俊的头像,原来是风景图,某次我强行替换过来的。餐桌收拾干净了,陆以墨是个爱干净的人,他在离开前把屋子里的卫生打扫了,还在每个地方贴上卡片,提示电视摇控器在哪里,怎样探索想看的电视节目,怎样在手机上操作智能家居,如何打开透明浴室的窗帘开关....我从卧室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厨房,每一个需要动脑的地方,陆以墨都作了提示。正如他所说,我在他身边根本不需要动脑,做个快乐简单的智障儿童即可。我打开冰箱,这个东西没什么科技含量,应该没有提示。结果打开柜门,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分门别类,吃的喝的,生食熟食,面包牛奶,鸡蛋饺子,猪肉牛肉,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只差没把整个超市里的东西都搬回来。细看之下,其中一个抽屉里还有满满的中药包,每包都标注了服用剂量和保存时间,特别提示服用时必须给他发视频。
想到陆以墨如此贴心地为我做这些,心里好受了很多。我去厨房烧水煮了几个饺子,然后把陆以墨放在冰箱里的中药包拿出来在热水里烫热,捏着鼻子闭着眼睛一口气喝完。当然,没忘拍视频给他。
我又去兰苑把必需的生活用品搬了过来。以前,陆以墨让我搬过来时,我总以各种理由推脱。而他走后,我只有在这里才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抽烟,房间里到处都残留着烟草味道。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种烟叫和天下,里面有一颗珠子,可以挤出来。冰箱里还有他喜欢喝的鲜橙多。众多饮料里,他不爱喝可乐也不爱喝咖啡,只喜欢喝鲜橙多。我喝过一口之后也喜欢上了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大概爱屋及乌。而牛奶,我以前一直喝纯牛奶,喜欢那股醇香味,陆以墨则喜欢喝核桃味的早餐奶,理由是核桃补脑。
有时,他也会发信息或是打电话报告一下行踪,或是问一下我在干嘛?只是通话时间都很短,在我晚上睡不着觉想要他陪我聊天时,他会很快挂断电话,就在我快失望时,他又从QQ里发过来很长一段语音,并让我听着入眠。我很奇怪,他能给我录两个小时的语音,为什么不能像以往那样陪着我聊个通宵?
下班时,大姑娘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住在哪里?方便不,他的女性朋友可不可以来我这里借住一宿?顺便邀请我去他那里吃晚餐。
我听了半天也没听懂。大姑娘住的单身公寓,他的女性朋友不能住在他那里或是去住酒店?在他的软磨硬缠下还是答应了,反正陆以墨的公寓是三室两厅,客卧一直空着,只要不是什么顺便的女人,我倒愿意有个人在晚上和我作伴,免得在陆以墨空荡荡的房间里老是睡不踏实。下班后特意绕去超市给大姑娘的女性朋友买睡衣和洗漱用品。不管怎样,来者是客。我记得以前父亲经常给我讲,古时人们外出找不到客栈时一般都找人家借宿,叫花儿上门都要舀碗饭,热情好客是父母传承下来的美德,不能到我这里丢了。
准备好了一切,我就去了大姑娘的单身公寓。大姑娘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是公认的好男人,不抽烟不赌博不好色,唯一的爱好就是研究菜谱,下了班到超市采购各种食材亲自实践,久而久之就成了圈子里的大厨师。我们也成了他喂不肥的小白鼠,有事没事都去他那里蹭饭。说来也怪,大姑娘是单身男人,学校里的女老师一趟趟往他那里跑,一点风言风语都没有。若是换了旁人,早就流言蛮语满天飞了。
我到时房间里已经围坐了一大圈子人,照面之下竟也熟识,都是学校里的老师。男人们坐在一起照例是品酒论风月,我一直不习惯这种烟酒场合,看到旁边坐着一个女孩,遂过去和他聊天。这才知道她是别人给大姑娘介绍的女朋友,聊了几次还算投机,大姑娘便邀请她来作客。其他人都是男士,为免尴尬,大姑娘把我叫来陪她。
“我是许映月。”女孩伸出手,肤如凝脂,柔如无骨。
“真是好名字。”我也伸出手,小时候,我经常听爹爹拉《二泉映月》,脑海里一下就浮现这个名字。他的父母一定很有文化,才会给她取出这么诗意的好名字。不像我,小年,小年,一点创意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呢?”我看到她手里捧着一本书。
“乔家大院,没事瞎翻翻。”她抬起头对着我笑,不是很漂亮的女生,笑起来眼睛里盛满了星星,脸上的几颗小雀斑也变得生动起来。
“你很喜欢看书吗?”我挨着她坐下。
“他们不是打麻将就是聊男人的话题,我插不进去....你再不来,我都快呆不下去了。”她抬起头来,语气里有几分无奈。
“哦。”我也笑,我遭遇过这种尴尬,以前和同事朋友聚会时,大家坐在一块要么搓麻将,赌注从5元到10元不等,我不会搓只得在旁边看,看又看不懂,又不好提前退场,只得像个傻子一样枯坐着。要么就是侃大山,国内国外天上地上男人女人胡扯一通,聊得口干舌燥烟雾燎绕,没有女生参与还好,一旦女生参与话题就绕到你身上了,不管浑的素的张口就来。
“他这里别的没有,书挺多的,如果你喜欢,可以常来。”大姑娘除了研究菜谱,还喜欢看书。没事时就去泡书店,遇到好看或是喜欢的书就买下来。久而久之,家里的书柜里就装满了各种各类的书,从古至今,国内国外,武侠言情,现实玄幻,财经职场....
“像他这种人不多了吧。”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他和他们不同类。”
“大姑娘挺好的,没不良嗜好,做得一手好菜,典型的家庭妇男,你看,他一个大男人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很多女生都做不到。”我赞同她的说法。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小姑娘又补充道。
阴气过重阳气不足,这是我见到大姑娘的第一反应。只是我没说出来,刚认识的小姑娘嘛,我也希望大姑娘能尽快找个女朋友。
不过半小时,大姑娘已经将菜做好端上桌了,野生木耳炖排骨,卤味猪蹄,黄焖大虾,干锅花菜,小炒农家,合家欢乐,糟辣黄花鱼,宫爆辣子鸡,白水煮青菜,满满一大桌,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像我这种做饭小白只有羡慕妒忌恨的份,心里想,以后不知便宜哪家姑娘,遇到大姑娘当真捡了宝了,不用操心家里的事,他一个人全部搞定。眼睛扫过许映月,小姑娘端坐在餐桌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照例男人吃饭的主题并不只是吃饭,饭有什么好吃的,三颗牙齿就吃起,重点还是喝酒,无酒不成席嘛,中国的酒文化博大精深,不喝酒就没有气氛,没有气氛有些话就说不出来。大姑娘虽然酒量不好,招待客人却是认真的,转身抱出了一箱白酒,显示出主人的豪气,酒有的是,尽管喝,喝个够。
我和许映月挤到角落里静悄悄拔完了碗里的饭,在众人没有注意到我俩之际溜之大吉。一般这种场合,最好不要引起别人注意,不然酒桌上成为众的之矢想不醉都难。我这点小酒量就不要丢人现眼了,再加上喝了酒容易胡言乱语,清醒后自己都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许映月和其他人不熟,好像也不喜欢这种场合,见我悄然退席她找个机会也溜了。
“姐姐,你喜欢裴勇俊?”刚进南湖公寓的门,她就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边换鞋子边问她。
“你手机屏保上都是他。”她的眼睛笑成一弯新月,真是一个爱笑的姑娘。
“嗯。他是我喜欢的为数不多的偶像。你呢?”我不否认我的偶像是裴勇俊。
“我喜欢的可多了,谢霆锋、吴彦祖、胡歌、周杰伦、王力宏.....”她说了一大堆的名字,无一例外都是帅哥。看来,又是一个颜值控。
“姐姐,你家里装得真高档,你是不是很有钱?”她在房间里到处瞧,“哇喔,还是开放式厨房,还有大大的落地窗。。。。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她看到我放置在桌上与陆以墨的合照,我们站在南溪街头一人拿着一个糖人,站在寒风凛洌的街头笑得像两个傻子。陆以墨不喜欢照相,偶尔偷拍到的也只是侧颜,那是唯一一次和他自拍他没反抗,回来觉得挺有意思又是唯一的合照便打印出来放进相框摆在了桌上。他曾经看着这张相片哀叹,我这么英武神气风流倜傥的一个人居然被你拍成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你男朋友比王佳佑帅多了。”许映月盯着陆以墨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王佳佑做得一手好菜,他不会;王佳佑喜欢读书,他不爱;王佳佑还会收拾家务,他也不会。”我列数大姑娘的优点,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倒也是。”她坐回沙发上。
趁她安静看电视的时间,我把客卧的床铺好了。
“一会你睡这间房。”我把新买的睡衣给她,“这是我给你买的。”
“姐姐,你睡哪间,我和你一起睡。”她笑意盈盈,不忍拒绝。
.....我以前也经常和王与珩、徐㳀㳀挤一个被窝,特别是冬天易寒体质的我更需要和别人抱团取暖。只是,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陌生小姑娘想和我挤一铺,我还是有些许犹豫。
“姐姐,好不好嘛,我认床又怕黑。”她站起来,“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洗澡。”
我看着这样一个活泼乱跳爱说爱笑的小姑娘,摇了摇头。
过一会,她果然走到我房间,“姐姐,你房间这么大,我胆子比较小,你就权当我是你男朋友好了。”
说着,也不等我回答,揭开被子钻进被窝里,身子靠到我身边,一把抱住我,“姐姐,你在干嘛?给男朋友发信息呀。”
“没有,随便看看。你喜欢和别人挤一个被窝?”我把手机调好闹钟放到床头柜上。
“恩,小时候和父母挤,长大了和同学挤。我有黑暗恐惧症,晚上开灯睡不着,关了灯也睡不着。所以,姐姐,你就当我是你男朋友好了。”她偎到我怀里,“姐姐,你好香,你擦身体乳的?”
“没有。”我将她像八爪鱼一样吊在我身上的身子拔下来,“淋浴露的味道。”
“你和王佳佑是怎么认识的?”我无话找话。
“是一个长辈介绍的,我觉得无聊就来见面了。他真是一个钢铁直男,别人约会都去看电影,他带我参观他们学校,完了还约这么一帮人来家里吃饭。我和他见面两次都没单独相处的机会。”小姑娘望着我,两只眼睛亮晶晶。
“那你觉得他怎样?有继续交往的意愿吗?”我问道。
“还行,长得不算帅也不算丑,先处处看,不行再换掉。反正,我有大把的青春啊。小姑娘一脸无辜,哪有一谈就成的。”
....
我一时无语,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开放了。
她见我不说话,自顾说开了,从她住哪里,小学在哪上的,初中暗恋的男生,大学喜欢的导师,絮絮叨叨,口若悬河,比陈洛尘还能说。口才好的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到任何一个地方和任何人都找得到聊的话题,永远都不会冷场气氛也不会尴尬。就像这会,明明她才和我认识几个小时,却像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该聊的不该聊的,一古脑儿地吐了出来,也不管我的反应和感受。这样一个话葫芦躺在身边,我开始还能插上话,后来索性听她说。慢慢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起来吃完早餐,大姑娘过来接人,小姑娘吊在我身上依依不舍,我费了很大劲才将她从身上剥下来。临行前,她拿着手机添加了我的微信和QQ。
到了月底,王子安和徐㳀㳀的婚礼如期举行,我和王与珩给她当了伴娘。陈静柔赶来参加婚礼,自去年平安夜一别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出席集体活动。她的气色还算可以,脸上的那条伤疤颜色淡了许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这还是她第一次穿这么粉嫩的颜色。一直以来,陈静柔在着装上都很庄重得体,什么场合该穿什么不该穿什么,她都拿捏得很到位,今天的这一身粉色既衬托出良好的肤色又不喧宾夺主抢了新娘的风头。
“我在打离婚官司。”坐下来的时候,她在我耳边轻声说。
“你终于想通了。”我握住她的手,“需要我们帮你什么忙吗?”
“何甩甩接的案子,他会全力帮我。”她喝了一口茶,“没想到他出息了,当了大律师。”
“看似不靠谱,实则有出息。”我也笑,“人不可貌相。”
正说着话,何甩甩走过来,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穿着笔挺的西服,擦得铝亮的皮鞋,脸上照样油光水滑。和以往不同的是鼻梁上架了一幅金丝边眼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大律师今天也有空啊。”我笑着和他打招呼。
“没空也得来啊,咱们是什么交情?”他坐在我们边上,鼻孔里钻进来一阵馨香,男人惯用的香水味道,我是过敏性鼻炎,闻不得刺激气味,忍不住往旁边靠了靠。
“这么怕我靠近?陆总没在这。”他将距离挪开了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有事到这里来找我。”
“何甩甩,我找你还需要用名片?”我哭笑不得,“微信群里吼一声,你不比兔子还跑得快?再说,我是大大的守法良民,需要用法律解决的事情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
“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对。你看,静柔就不像你,第一单生意就找我。”他看向陈静柔,眼镜里满是柔情。
“嘿嘿,”陈静柔不好意思地笑了,“有劳何大律师费心了。”
“小事一桩。”何甩甩去自助区给我俩端来水果,“别光顾着说话,东西还得吃。不然,你以来这些是摆出来让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