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日军挑衅卢沟桥枪声惊中华，雪林收起手术刀持枪上

　　在宛平县城西南，一条蜿蜒宁静的小河沿城而流，这就是永定河。在永定河上有一座始建于1189年的石桥，因桥身跨越卢沟河（今永定河），人们称它为卢沟桥。早在十三世纪，卢沟桥就已经闻名世界。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独一无二的桥。”这是十四世纪欧洲旅行家意大利人马可•波罗对卢沟桥的评价。
　　1698年，康熙帝命人在重修后的卢沟桥西头立碑，记载重修卢沟桥事，而在卢沟桥东头同样立了一块石碑，石碑上是乾隆帝题写的“卢沟晓月”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早在金章宗年间，“卢沟晓月”就被列为“燕京八景”之一，闻名遐迩。
　　卢沟桥全长266.5米，宽7.5米，最宽处可达9.3米。整个桥身都是石体结构，关键部位均有银锭铁榫连接，是华北最长的古代石桥。卢沟桥有桥墩十座，共11孔，拱洞由两岸向桥中心逐渐增大，拱券跨径从12.35米至13.42米不等。是北平（今北京市）最古老的石造联拱桥。而最有特色的，则是桥墩的造法。墩下面呈船形，迎水面砌作分水尖，外形则像一个尖尖的船头，其作用则在于抗击流水的冲击。桥上的石刻十分精美，桥身的石雕护栏上共有望柱281根，柱高1.4米，柱头刻莲座，座下为荷叶墩，柱顶刻有众多精美的石狮子。石狮子大小不等、姿态各异，狮子有雌雄之分，雌的戏小狮，雄的弄绣球。有的雌狮子身上，雕刻了许多小狮子，有吃奶的，有回头抱着的，有背着的，最小的只有几厘米长，有的只露出半个头，一张嘴。狮子形状、神态、颜色以及结构搭配得很巧妙，数量数之不尽。民间有句歇后语说：“卢沟桥的石狮子——数不清”。
　　宛平县城，这是一座建造于明末拱卫京都的拱极城。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和重要性，历来为兵家争夺之地。此时的北平三面临敌，日军已经控制了北、东、南三面：北面由部署于热河和察哈尔东的关东军一部约30000人占领；西北面是有关东军控制的伪蒙军8个师约4万人控制；东面被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及其所统辖的约17000人的伪保安队控制；而在南面，日军已经强占了丰台，中国军队被迫撤走。
　　此刻，卢沟桥作为北平对外的唯一通道，其战略地位尤显重要，日军对卢沟桥早已虎视眈眈。为了拱卫北平，驻扎在宛平县的国民革命军第29军第37师第109旅第219团奉命沿永定河修筑碉堡工事，这蜿蜒不绝的碉堡工事，一眼望去，犹如连绵的城墙上的矮墙。
　　日军为了占领卢沟桥这一战略要地，截断北平与南方各地的来往，进而控制冀察当局，使华北完全脱离中国中央政府，成为自治区进而被日本殖民。于是，不断在卢沟桥附近进行挑衅性的军事演习，一场凶猛的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报告！”一名传令兵站立在门口大声喊道。
　　“进来。”正在查看地图的第219团团长吉星文（河南人）回望了传令兵一眼，又继续查看地图。
　　“报告团长，日军又在卢沟桥旁开始演习了。”传令兵慌慌张张地报告着情况。
　　“慌什么！狗日的，诚心让老子不安宁。”吉星文朝桌子上的地图扔下手中的绘图铅笔，对传令兵说，“传令下去，对日军的挑衅演习不予理睬。”
　　“是！对日军的挑衅演习不予理睬。”传令兵得令后，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吉星文喝住传令兵说，“通知各营，加强警戒，严防挑衅，不得出击。”
　　“是！加强警戒，严防挑衅，不得出击。”传令兵大声应道，然后转身快速离开了吉星文的办公室。随后，吉星文带着几名随从士兵赶往宛平城外的卢沟桥防区。
　　作为吉鸿昌族侄的吉星文，在1926年经时任第19师师长吉鸿昌的举荐，到宋哲元旅当骑兵，因作战勇敢，且刻苦钻研军事，很快就被提升为连长。后又在1933年3月，担任37师109旅219团营长的吉星文，在长城要塞喜峰口率部对日作战，凭借勇猛和机智，他率领全营官兵，绕过日军右翼，仅仅通过几个小时的激战，就攻占了王家、瓦房等村，将村中的日军全部歼灭。因此，吉星文被擢升为第219团团长。1937年6月，率团移防宛平县。
　　“报告师座，倭寇占领了宛平城外的沙岗，正在卢沟桥附近进行实弹演习，恐会挑起事端，袭扰我部。”传令兵走后，吉星文即刻向37师师长冯治安（河北人）打去电话。
　　“卢沟桥为平津咽喉，必须坚决固守，决不允许敌人前进一步，更不允许放弃一寸国土。”37师师长冯治安在电话那头语气果断。
　　“如果倭寇挑起事端，开枪袭击，我部如何应对？”吉星文继续请示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报效国家的时候了。”冯治安操作浓厚的河北故城口音说，“吉团长，如果日寇胆敢来犯，你部须坚决维护国家主权，寸土不可让，可采取武力自卫，予以坚决回击。”
　　“是！师座，我部一定坚决固守，消灭一切来犯之敌。”得到37师师长冯治安明确指示的吉星文挺胸收腹，血脉喷张、声音洪亮地回答说。
　　就在吉星文团长下达“加强警戒，严防挑衅，不得出击”命令之后的当天晚上，在日本中国驻屯军第1联队第3大队的演习场，一场针对侵略中国，占领北平的阴谋正在展开。
　　1937年7月7日夜晚，天空晴朗，没有月亮，也没有一丝的风，如此静谧的夜让人感觉到不安。星空下，是若隐若现的宛平城墙和在旁边移动着的士兵的身影。就在这静悄悄的夜晚，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正在按照日本军国主义的计划一步一步变成现实。
　　“啪！”一声清脆而又尖厉的枪声刺破了宛平县的夜空。
　　“八嘎！”驻丰台日军第一联队第三大队第八中队大队长清水节郎大尉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恼怒了，他愤愤地骂道:“是谁开的枪？”
　　“报告，不小心走火了。”一名日本兵对清水节郎说明了情况。原来，一名刚入列不久的日本兵因为紧张，不小心扣动了枪栓，导致了走火。
　　但是，清水节郎罔顾这一事实，他下令正在夜间荷枪实弹演习的士兵紧急集合。随着紧急集合的哨声吹响，参与演习的第八中队日军很快就集结在清水节郎的面前。
　　“志村菊次郎？”
　　无人应答。列队的日军静静地望着清水节郎，他们不知道清水节郎下一步要做什么。
　　“志村菊次郎？”
　　还是无人应答。两次点名，都无人应答。这名叫志村菊次郎的刚入伍士兵因为拉肚子而离开了演习场。
　　“八中队五班，谁看见了志村菊次郎？”清水节郎大声问道。
　　“没人知道，他失踪了。”八中队五班的小组长回答说。
　　“失踪了？”清水节郎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没有人能够察觉到。
　　“报告少佐，我部演习时，突遇枪声，当即收队点兵，发现一名士兵志村菊次郎失踪，可能进入了宛平县城，我部请求进城搜寻。”清水节郎让步话兵接通了第一联队第三大队一木清直少佐的电话，接过话筒挺胸收腹站得笔直地说。
　　“哟西。命令你部立即向宛平城集结，让中国军队打开城门，进城搜寻，务必找到失踪的士兵。”一木清直少佐心中窃喜，作为日本国的军人，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寻找一个能为日本天皇建功立业的机会。士兵志村菊次郎的失踪正好给了他们一个自认为非常好的借口。
　　得到一木清直少佐的命令，清水节郎立刻情绪高涨，他率部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宛平县的城门前，高声叫喊着要进城搜寻。
　　闻讯而来的219团3营营长金振中（山东人）是一名血性军人，早在喜峰口战役就跟日军交过战，让日军吃尽了苦头。正是由于他所率的加强营在卢沟桥戒备森严，让日军无机可乘，日军才想借“士兵失踪”的谎言进入宛平县城。
　　“让开，快快让开。我们要进城搜寻失踪的皇军士兵。”一名看似小头目的日军在离卢沟桥头栏杆十几米开外声竭力嘶地叫嚣着。他身后围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
　　金振中疾步来到卢沟桥中方守备警戒岗，透过夜光，他看见离桥的另一头不远处一群穿着日本军服的士兵正向卢沟桥压过来。他知道来者不善，但没有丝毫的害怕，他义正言辞地说：“请你们退后，这里是中国国民革命军第29军的防地，没有上面的命令，任何人都休想进入！”
　　“我是第八中队大队长清水节郎大尉。敢问将军是…”见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军官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中国士兵横立在卢沟桥头前，挡住了日军前进的脚步，清水节郎走上一步，挤出一丝笑意说。
　　金振中没有理睬，但他刚毅的目光直逼清水节郎。“这是我营营长金振中，夜已深，请贵军立刻离开，不要惹事生非。”站在金振中营长身边的副官正色警告日军说。
　　“金营长，我部奉命进入宛平县城寻找一名失踪士兵，请贵部让开，以免伤了和气。”清水节郎声音虽然不高，但语气中明显带有杀气。
　　“你们有谁看见了一个日本兵进入了宛平城？”金振中没有直接回答清水节郎，而是侧身询问身边的国军士兵。
　　众人似乎已经明白日军的险恶用意，况且根本就没有什么日本士兵进入宛平城，这纯粹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们或摇头，或大声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日本兵进入宛平城内。”
　　“对不起，没有人看见有日本士兵从这里进入宛平城。现在已是深夜，要找人，天亮再说，请回吧。”金振中营长对清水节郎毫不客气做了一个请走的手势。
　　看来软的对金振中没有用，清水节郎大尉恼羞成怒，他恶狠狠地威胁金营长说：“金营长，你们中国有句俗话：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跟大日本皇军作对是不会有好酒吃的。”
　　“不管是敬酒还是罚酒，老子还就不吃你们小日本的酒。”说完，金振中转身离去，离去前丢下一句话说，“弟兄们，都给我守好了，凡敢越过警戒线的，一律射杀。”
　　“金营长。”吉星文一到营房，正好碰上回来的营长金振中，就喊道。
　　“团长。”回营的金振中一眼看见正来查看情况的吉星文，立马收住脚步，挺胸收腹，向吉星文团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振中兄弟，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是日本人惹恼了你？”吉星文回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关切地问。
　　“狗日的，日军借口一名士兵失踪，要进城搜查，被我一口拒绝了。”金振中随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团长汇报。
　　听完汇报后，吉星文的肺都要气炸了，他激动地说：“看来日寇在喜峰口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啊，如果日寇胆敢开第一枪，我们就坚决反击。传令下去，让各连做好应战准备，防止敌人偷袭。”
　　
　　面对软硬不吃的金振中和219团第3营，日军大队长清水节郎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悻悻地转身，回到自己不远处正在待命的队伍中。可他并不心甘，因为武力侵占宛平城，进入北平，进而占领整个华北，这早已是日寇的计划了。只不过是，这个侵略中国计划需要一个借口而已。“枪声”、“士兵失踪”的借口对于清水节郎和他的那帮日本军国主义者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借口了。
　　回到队伍中的清水节郎大尉立即向侵华日军中国驻屯军步兵旅团第一联队少佐一木清直和步兵旅团第一联队长牟田口廉也大佐汇报交涉情况，一面积极部署战斗，准备武力进攻宛平城。
　　而与此同时，接到步兵联队长牟田口廉也大佐报告的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为了将制造事端的责任推给中国一方，获得国际舆论支持，他故意装成无辜的一方，不顾已是深夜，硬是拨通了冀察政务委员会外交委员会负责对日交涉的专员林耕宇的电话。
　　听到电话铃声，刚入睡没有多久的林耕宇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抓起话筒，只听见电话的另一边传来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的声音，松井太久郎在电话那头大发雷霆，他几乎是用咆哮的声音说：“林先生，这件事情中方必须负完全责任！”
　　林耕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声弄得莫名其妙，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似乎感觉到中日之间发生了比较大的冲突，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松井机关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这么大的火气？”
　　“我大日本皇军昨天在卢沟桥郊外演习，突然听到枪声，当即收队点名，发现缺少一兵，我方认为放枪者是中国驻卢沟桥的129团3营的人，枪声之后，我方失踪一名皇军，恐怕已经入城，我方强烈要求立即入城搜查失踪人员。”松井太久郎将他所听到的情况复述给林耕宇听。
　　林耕宇听了松井机关长对事情发生的经过讲述后，深感事态严重，但他怀疑这是日本人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无非是想制造入侵北平市的借口，于是，他回复说：“松井机关长，请息怒，不要焦躁。您看都到子夜了，是不是等天亮再说，您也好早点休息？”
　　“不行。我部已经在卢沟桥边待命了，立即通知贵守城军队，打开城门，让出路来，以便我军寻找失踪的士兵。否则，挑起事端，贵方须负完全责任。”松井太久郎在电话中毫不让步说。
　　“现在已临近子夜时分，百姓早已入睡，这个时候，士兵入城搜寻恐怕会引起骚动和不安，松井机关长，请慎重考虑。”林耕宇再次以商量的口吻回答说。
　　“不需要考虑了，请立即通知下去，打开城门，不然的话……”松井太久郎继续威胁说。
　　“况且129团3营官兵已经熟睡，枪声绝非中方军队所发，贵方士兵不可能进入了宛平城，一切都等天亮后再说。”说完，林耕宇挂断了电话，拒绝了松井太久郎的要求。
　　挂断电话后，深感事态严重，林耕宇当即拨通了北平政府市长秦德纯（山东人）的电话，将松井太久郎说的情况详细汇报了，同时，也拨通了冀察政务委员会外交委员会主委魏宗翰的电话：“据日本特务机关长松井称：日军一中队在卢沟桥附近演习，在整队时，遭29军部队射击，因而走失一名士兵，并见该士兵被迫走入宛平县城，日军要求率队进城检查。”
　　秦德纯接到魏宗翰和林耕宇的电话时，当即指示：“卢沟桥是中国的领土，日军事前未得我方同意就在该地演习，已然违背国际公约，妨碍我国主权，走失一名士兵与我方无关，我方不可能负责，更不能让日方进城搜查。”
　　“如果日方强行要进城搜查怎么办？”魏宗翰在电话中问道。
　　“告诉日方可等天亮后，我方代为寻觅，如查有日本士兵，即行送还。如果日本武力进犯，那么坚决应战。”作为29军副军长兼北平市长的秦德纯斩钉截铁地回答说。随后，秦德纯迅即给河北省第三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督察专员、北平市政府参事、宣传室主任兼宛平县县长王冷斋（福建人）去了电话，让他即刻和林耕宇、周永业组成调查组，并一同去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与日方交涉，尽可能不要激发中日双方的矛盾，让战争发生。
　　就在魏宗翰与秦德纯通电话后不久，松井太久郎直接将打电话打给了魏宗翰，他在电话中威胁说：“如果中方执意不允许，日军将以武力强行进城搜查。”
　　与此同时，魏宗翰也接到了来自卢沟桥中国守军129团团长吉星文的报告，告知他说：日军已对宛平城形成了包围进攻态势，随时可能挑起事端。
　　为了防止事态扩大，魏宗翰在电话中请示秦德纯后，再次与松井太久郎通电话，并告知松井，宛平县县长王冷斋等人已经前往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共同商议事情的处理。
　　当宛平县县长王冷斋与冀察政务委员会外交委员会专员林耕宇、冀察绥靖公署交通处副处长周永业等人乘车来到位于东交民巷台基厂二条7号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时已是7月8日凌晨2时。特务机关办公楼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见此状况，王冷斋的心如同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一样痛苦。显然日本人已经谋划多时了，看来日本帝国主义对北平的侵略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站在紧闭的铁门前，王冷斋深吸一口气，他挥拳连续地敲打着铁门，日军守卫问明情况和在王冷斋的坚决要求与松井谈判下，不得不打开特务机关的大门。
　　“王县长，我军在卢沟桥附近演习时，宛平城守军向我演习军开枪，请你解释。”松井太久郎与王冷斋已经熟悉，所以，在双方落座后，直截了当地提出了“枪声”的问题。
　　“松井机关长，在来之前，我方已经做了调查，事实并非你说的那样。”王冷斋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地说，“卢沟桥乃我中国领土，贵军演习前并未通知我方，已经违背了国际公约。你说贵军听到的枪声绝非宛平城守军发出，宛平城内也绝无贵军失踪士兵。第一，枪声来自宛平城东门外，中方在该地并无驻军；第二，经调查，宛平城内驻守官兵，所带子弹不少一枚，不可能开枪；第三，我保安人员、警察在城内各处搜寻，并未发现任何日本士兵。”
　　这时，特务机关一名工作人员悄声告诉松井太久郎“失踪”士兵因为拉肚子而离队，并于20分钟后归队。但松井太久郎却假装没有这回事一样，他向王冷斋提出要求说：“我演习中队确有一名士兵失踪，且已进入了宛平城，我方坚决要求进城搜查，请贵方配合。”
　　王冷斋听到松井提出的无理要求，立马反驳说：“一到晚上，宛平城门就已关上，贵军在城外演习，怎么可能在失踪后进入宛平城内呢？即使有士兵失踪，也与中方无关。莫非贵国又要重演南京领事藏本自行藏匿的事件吗？”
　　“这……”被揭穿的松井太久郎虽恼羞成怒，但自知理亏的他依然强硬地说，“如果贵方坚决不同意进城搜查，我方将以武力的方式强行搜查，所造成的一切后果概由中方负责。”
　　“如果贵方坚持武力进城搜查，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王冷斋站起来对林耕宇、周永业说，“我们走。”
　　“留步。”松井太久郎见此情形，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但他话语中依然带着强硬，他示意王冷斋等人坐下说，“我方演戏士兵已在城外待命，如果得不到解决，恐生事端，王县长，有何建议呢？”
　　“鉴于目前情形，我方建议双方立即派人，组成调查组，共赴宛平城调查，将事情查清楚，做到水落石出。”王冷斋见松井太久郎态度有所松软，就提出了我方的建议。
　　事已至此，松井太久郎无奈只好同意王县长的建议，双方各自派人一同赴宛平城调查。于是，中方指定林耕宇、周永业和王冷斋为调查人员，日方派遣冀察政务委员会军事顾问樱井德太郎、特务机关辅佐官寺平忠辅和秘书斋藤栗屋作为调查人员，一同参与调查。
　　刚走出特务机关松井办公室，迎面遇上日军中国驻屯军步兵旅团第一联队联队长牟田口廉也大佐，他正带着二名随从士兵朝松井办公室走来，他叫住王冷斋等人说：“王县长，阁下是地方行政长官，应负当地处理的全责现在时间紧迫，请速处理，以免延误，造成事端扩大。”
　　“刚才在你们特务机关与松井机关长商定的是先调查后处理，现在我所负的只是调查使命，还谈不到处理。”说完，王冷斋没等牟田口廉也再次开口就径直离开了。于是，中日联合调查组一行6人，分乘两车，连夜赶往宛平城。
　　深夜的宛平本应是宁静祥和的，但七月七日的深夜，对宛平来说，注定是不宁静祥和了。透过车窗窗帘，借助夜光，王冷斋发现驻丰台日军一大队约500余人在大队长一木清直少佐率领下背着枪支，携带钢炮向卢沟桥进发，公路右侧及铁路涵洞一带也隐约看到有日军活动，枪炮摆列有序，俨然一副战斗准备。
　　当汽车到达宛平城外唯一制高点沙岗时，王冷斋发现日军已占据该地，预感到事态已经更为严重，正在思忖对策之际，突然，同乘一车的日本特务机关辅佐官寺平忠辅，请王冷斋和林耕宇下车。
　　“王县长，事态已十分严重，等待调查谈判已经来不及了，只有请你速令城内驻军向西门撤出，我军进至东门城内约数十米地带再商解决办法，以免冲突。”下车后，寺平忠辅就迫不及待地对王冷斋说。
　　“此来只负调查使命，在你机关原已议定，你也在场，适才牟田大佐要求负责处理，已被我拒绝。你所提我军撤出，你军进城的无理要求，离题太远，更谈不到。”对于寺平忠辅的无理要求，王冷斋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寺平忠辅依然不依不饶地说：“平日我军演习都可穿城而过，请问何以今日不能进城呢？”
　　面对寺平忠辅的咄咄逼人，王冷斋义正言辞地驳斥道：“你接事的日子不到3个月，并不是以前的情形，我在这里从未允许日方演习部队穿城而过。你所谓的先例在何月何日？请给我一个事实的证明。”
　　话音刚落，日军中国驻屯军步兵旅团第一联队副联队长森田彻走上前来，掏出手枪，将枪口对着王冷斋的头，恶狠狠地说：“再不下达命令，就送你下地狱。”
　　“哼！”王冷斋将头偏向侧面，无所畏惧，毫不理睬副联队长森田彻。
　　见王冷斋没有丝毫的害怕，无可奈何的寺平忠辅一把按下森田彻的枪，对王冷斋说：“上车吧。”
　　7月8日凌晨4时，王冷斋、林耕宇等人刚刚抵达宛平城内。宛平城东门外枪声大作，炮火轰鸣。原来，清水节郎大尉、一木清直少佐不顾志村菊次郎已经归队的事实，在联队长牟田口廉也大佐的直接命令下，执意向卢沟桥的中国守军发起猛烈的攻击。日军挑起事端，率先开枪开炮，已经在卢沟桥旁城墙上站了一夜的中国守军29军129团第3营营长金振中高喊着：“卢沟桥今日即为尔等之坟墓。29军全体将士应与桥共存亡，不得后退一步！”29军战士们在金振中的激励和指挥下，被迫奋起抗战，同侵华日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就在29路军奋起抗战之时，国民政府当局却命令宛平县县长王冷斋以忍让方式平息事端。接到命令的那一刻，王冷斋又气又急，当即就将一口鲜血就喷在了地上，昏迷过去。
　　“医生！医生！”
　　正在医生办公室值夜班的高雪林听到医院大厅传来焦急且急促的喊声，于是急忙走出医生办公室，迎了上去。原来，一人背着病重的王冷斋，一人扶住王冷斋的后背来到了医院。这是一家位于东交民巷的德国医院，经教授外科医学的导师推荐，高雪林进入了这家德国医院。
　　高雪林为王冷斋诊治后，从王冷斋的秘书处得知日本挑起战端了，炮击宛平县城，发动了侵华战争。于是，在给院长留下一封辞职信后，毅然收起了手术刀，离开了医院，他决定拿起武器，去抗击日本侵略者。
　　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七七”那个夜晚的烽火狼烟笼罩了卢沟晓月，“七七”那个夜晚的枪声炮火震动着宛平县城，也彻底惊醒了一个民族，也彻底唤醒了沉睡百年的东方雄狮。唯有抵抗，别无出路。中国人民意识到了只有拿起武器，将日本侵略者驱出中国，赶回东洋，中华民族才不会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