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作品名称:今宵酒醒何处 作者:青云之信 发布时间:2023-04-11 10:22:55 字数:4532
隔了几日,当准备退朝时,崔中元奏道:“启禀王上,臣于三案之中查到重要线索,臣恳请王上允许臣会同凤翎凤大人,以及两位尚书大人,一起在御书房中向王上禀报。”
于是,几位重臣便随楚王到了御书房,凤翎也跟随着一起。
崔中元首先跪下磕头,说道:“王上,臣接下来斗胆呈报的事情,恐会触怒圣颜,臣先告罪,请王上开恩!”
司马浩云明白了,他所预料的戏肉要来了。他摆摆手,说道:“既是调查到的线索,爱卿不妨直说,恕你无罪。”
“是,臣谢主隆恩!”崔中元又磕了一个头,然后才慢慢爬了起来,说道,“王上,臣昨日得到一个重大线索,与传说中的那江湖帮派若虚谷有关,而且,也可能涉及到王亲。”
司马浩云静静地看着他,心想:真是巧啊,才说严查就来线索了。
凤翎说道:“回禀王上,臣也有所报。”
崔中元忙说道:“原来凤大人也有所获,不如请凤大人先说吧。”
凤翎说道:“下官怎能抢了崔大人之先呢,还是请崔大人先说吧。”
刘震说道:“崔大人,你既已向王上告罪,王上也开了金口,请先向王上报告吧,凤大人若有补充,可稍后再说。”
崔中元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下官先禀报了。王上,臣曾于今年正月年节之时,向王上禀报,大理寺捉拿了两名疑犯,因其中一个疑犯口口声声说与王上有亲,请求面见王上。臣不敢擅断,便恭请王上示下。王上令臣把疑犯送到越王府,要亲自审问。其时,肖统领便派人到大理寺把那两名疑犯提走了,之后,臣也没有再过问此事。但是……”他抬头,小心地看了看楚王的脸色。
司马浩云脸色平静,果然不出所料,他们要拿阎瑾为切入口。
崔中元心中有些忐忑,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是没底,因为上次左鳞把阎瑾带到大理寺之时,他并没有亲眼看过那两名疑犯,而要把疑犯送到越王府,也是在左鳞代理凤子乔的指使之下,如今,重提此事,以及将要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在刘震的指使之下。从开始到如今,他都只是一个“代言人”罢了,但这个“代言”是分分钟会触怒龙颜,是会倒大霉的。但刘震一再向他保证,说楚王绝不会迁怒于他,就算真的激怒了楚王,太上王也一定会保住他的,因为他为楚国立了大功。
刘震说道:“崔大人,此事已过去九个月了,如今重提又是为何?”
崔中元定了定神,说道:“刘大人,只因下官日前又看到了那个,那个疑犯。”
“哦?莫非那疑犯逃脱了,又被大理寺抓获了?”
“非也,非也,那一位是受邀到大理寺的。”
“什么?疑犯居然成了大理寺的座上贵宾了?崔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刘震夸张地瞪着崔中元。
“刘大人,下官也是很疑惑呀。”崔中元小心地看了看仍是一脸平静的楚王,慢慢说道,“王上,臣斗胆,日前,请阎府四公子到大理寺,是为了解说前些日子突然离府的事情的。但是,臣,臣的属下发现,那阎四公子,竟与正月里捉拿归案的一个疑犯的样貌一模一样。”
刘震打断崔中元,惊讶地说道:“崔大人,你可看清楚了?阎四公子可是王上亲自下旨御赐给长安夫人为义子的人呀,怎么可能和疑犯一模一样呢?”
凤翎冷冷一笑,说道:“崔大人,你的意思是,王上竟把大理寺的一名疑犯恩赐给长安夫人为义子了?”
崔中元急忙向楚王躬身说道:“回禀王上,微臣不敢!只是,阎公子和那疑犯的长相实在太相似了,不仅年纪、容貌、身高相似,以及体形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让人不禁疑惑,若两人不是孪生的亲兄弟,那,那就是……”他没有说下去。
刘震说道:“王上,若崔大人所言属实,那确实难免令人生疑,亲生的兄弟也未必能如此相似。不如,请肖统领把当时提走的那名疑犯送回大理寺,真相自然大白,崔大人也不会再疑惑了。”
凤翎说道:“王上,刘大人言之有理,臣以为,肖统领跟随王上多年,定不敢行那瞒天过海、欺瞒王上之事,崔大人见了真犯,也就无须再为此事无端生疑,寝食难安了。”
司马浩云看了崔中元一眼,慢慢说道:“众位爱卿,崔爱卿所言及之事,孤王已不太记得了。正月里,为了赈灾和犒赏三军之事,还有王后的册封大典,孤王也着实忙了些。既然肖剑也牵涉其中,那就宣肖剑来吧,以解崔爱卿之惑。”
不久,晏喜回报:“回王上,肖统领三日前受娘娘差遣,到青州办事了,估计得三两个月后才能回京,副统领杨志在殿外候命。”
刘震和崔中元对视了一眼,肖剑不在,那杨志能顶什么用?莫非这是缓兵之计?
司马浩云说道:“哦,是了,娘娘曾向孤王提过此事。也罢,宣杨志进来吧。”
杨志马上进来了,跪下磕头:“臣杨志叩见王上。”
“免礼平身。”
“谢王上。”杨志便站了起来。
“杨爱卿,肖剑出外了,如今是你在宫里代司其职吧?”
“是的,王上。”
“好。刘爱卿,崔爱卿,你等若有什么话,就问吧。”
刘震与崔中元又对视了一眼,刘震快速向崔中元打了一个眼色。
崔中元说道:“杨副统领,请问,你是否知道,年初正月里,肖统领曾派人到大理寺提过两个人犯?”崔中元虽然官阶比杨志高,但明智的朝臣们都知道,日日侍候在王上身边的人,不管其官职高低,必须以礼相待,方是保官之道。
杨志侧头想了想,说道:“崔大人所说的人犯,是否就是那两个曾大闹‘豪客来’还暴打朝廷命官的疑犯?”
崔中元大喜,说道:“正是,正是,杨副统领知道此事?”
杨志说道:“卑职知道,那两人就是卑职亲自从大理寺提回越王府的。”
崔中元不禁拍手道:“那就太好了。请问杨副统领,那两个疑犯如今在何处?”
杨志惊讶地问:“崔大人不知道?”
崔中元一愣:“下官不知道。”
杨过说道:“此事卑职倒是记得很清楚。当时,卑职从大理寺提人回来,已过午时,王上已回内府歇息了,肖统领便让卑职把人犯关在北院里等候发落。不过,第二日就是册封庆典,之后,我等就随王上回宫了。”
崔中元忙问:“那,那两个人犯呢?”
“哦,那两个人吗?册封大典之后,王上大赦天下,也包括那两个人,当时,肖统领让卑职派人把公文送到大理寺,以说明此事,以免将来大理寺来王府要人。”
“所以,杨副统领就直接把那两人放了?”刘震问。
“是呀,那两人不过是酒后闹事,也没出人命,在王上大赦之列,卑职谨遵王命,让人把他们放了。总不能把他们一直关在王府里养着吧?”杨志不以为然地说。
刘震又问:“杨副统领,你方才说,当时还送了一份公文到大理寺以说明此事?”
“是的,刘大人。”
“崔大人,你可见过这份公文?”刘震看着崔中元。
崔中元呆了一呆,说道:“这,时日太久,下官不记得了。”他平日里根本不会在意这类公文,就算有,也只是让府里的师爷收起来而已。
上官英杰一直在旁静静地听着,这时开口道:“崔大人,请回府查核一下吧,若没有其他事情禀报,请王上回宫歇息吧。”他的意思分明是: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这……”崔中元一头汗。
刘震说道:“王上,崔大人在此事中确有些失察了,不过,崔大人既然特别提起此事,定是有原因的。崔大人,你还是把你的疑虑全部说出来吧。”
崔中元定了定神,举袖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说道:“是,是,王上,臣之所以重提那两名人犯之事,是因为,有人指证此两人乃是若虚谷帮众,而,而且,其中打人的那个少年,据说,正是若虚谷的少当家。”
刘震说道:“崔大人,请问,指证此二人为若虚谷帮众的是何人?现在何处?可信否?”
“是,是的,王上,臣是收到阅风楼的报信,才知晓那二人是若虚谷帮众,指证此两人的正是阅风楼的人,因此,臣认为此事可信。”
司马浩云看着凤翎:“凤爱卿,此事当真?”
凤翎躬身说道:“回王上,臣不曾听闻此事。不知崔大人接到的是何人的报信?可有见到报信之人?”
崔中元说道:“回王上,臣是接到凤阁老的一名下属的报信,彼人持凤老的亲笔书来大理寺,亲口告知老臣的。”
凤翎惊讶地说:“竟有此事?崔大人,你可认得好名报信之人?”
“凤大人,老夫是第一次见其人,以前并不认得。彼人自称名叫‘左鳞’,于凤老麾下效力。”
“左鳞?此人之名,下官也是第一次听闻。若下官没有记错,阅风楼的名录之中并无此名。”凤翎平静地说道,“能否请崔大人画下彼人之画像,交与下官回去细查,看是否有与之相似之人。”
刘震说道:“正是如此。既是阅风楼的人,凤大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怕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冒名而为之。崔大人画下画像,好让凤大人仔细查找一下。”
崔中元说道:“老夫的画工不佳,但画下大概样貌也能勉为其难。再者,老夫手中还保留着凤老的那封手书,请王上与各位大人过目。”说罢,崔中元从袖中取出一页薄薄的信笺,交给晏喜。晏喜呈与楚王。
司马浩云看了,说道:“各位爱卿,也传阅一下吧。”
众人看毕,上官英杰说道:“王上,这信上的笔迹确是凤老的笔迹。只是信上所言,也只是说明其麾下一名左鳞者,有口信带与崔大人,并无一字提及口信内容。”
“上官大人,”崔中元说道,“凤老信中已明言,为防消息泄露,只令来人口传,而当时,也是为了保密,只有下官一人与那左鳞相见,也只有下官一人听到所有的口信。”
“也就是说,大理寺中只有崔大人知道那两名疑犯可能是若虚谷帮众,对吗?”上官英杰问道。
“这,正是。”
“那么,崔大人可有亲自提审那两名疑犯?”
“这,这,还,还没有。”
上官英杰皱了皱眉头,说道:“崔大人并没有提审过犯人,又怎么知道所听到的口信是否正确呢?”
“这,上官大人,只因口信是来自阅风楼的,又有凤老的亲笔信,下官自然就信了。而且,次日便把人犯送到越王府了,下官还没来得及提审。”崔中元急忙解释。
“那么,崔大人把疑犯交与杨副统领时,可有说明人犯可能是若虚谷帮众之事?”
“这,下官没有与杨副统领碰面,是大理寺内的武官与杨副统领交接人犯的。”
上官英杰转头看着杨志:“杨副统领,你在之前或之后,可否知道那两名疑犯与若虚谷有关?”
杨志摇头道:“卑职不知道,也没听说过。”
司马浩云说道:“杨爱卿,若没有其他事情,你先退下吧。”
“是,王上,臣告退。”杨志拜了拜,便退出去了。
上官英杰又问:“崔大人,你既已知道那两名疑犯与若虚谷相关,为何还要送到王上面前?你可曾告知王上你所知道的事情?”他一脸严肃,眼神中包含着责备。
崔中元不禁又是一头汗,急急说道:“上官大人,下官向王上禀报了所有事情,并无一字隐瞒。”他又转向楚王,说道:“王上明鉴,臣当时确已向王上禀报了。”
司马浩云皱了皱眉头,说道:“时日已久,崔爱卿与孤王所说的话,孤已不太记得了。不过,孤王相信崔爱卿不会故意隐瞒的。”
崔中元马上跪下磕了一个头,说道:“多谢王上!王上英明!”
凤翎说道:“只是,下官仍不明白,崔大人反复提及此事,究竟为了说明什么?”
崔中元把心一横,说道:“下官担心,那若虚谷的小子用某种手段骗取了王上的信任,混入了长安候府,伺机图谋不轨!”
凤翎冷笑道:“这么说来,崔大人怀疑王上循私,认为王上故意把一名江湖小贼安放在长安夫人身边,以伺机图谋不轨?只是,下官不明白,崔大人心里究竟认为王上要图谋什么呢?王上要图谋自己的江山吗?”
崔中元吓得跪下连连磕头,大声说道:“王上,臣绝无此意!臣对王上是一片忠心啊!臣是担心王上被蒙蔽啊!那两名疑犯之事,均是凤老派人传达的,王上可召凤老来,一问便知。臣绝无半句虚言!”
上官英杰说道:“启奏王上,臣以为,凤老因病于家中休养多时,实在不宜随意召唤。请崔大人画下那名左鳞之人的画像,交由凤翎大人在阅风楼与凤府之中查核,看是否有相似之人,再进一步查证此事为好。”
司马浩云点了点头,说道:“上官爱卿所言有理,就依爱卿所奏吧。”他又环视众人,说道:“今日所谈及之事,未经最终核实,不得外传,若有所违,孤王定不轻饶。”
众人齐声道:“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