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副业

　　单干的第一年，由于水源便利，家家户户大丰收，比起大集体生产队的粮食增产增收翻了好几倍，农民家家户户从吃窝窝头换成大白馒头，家家户户有余粮。桃子受到乡党委的表彰，桃子的村子被评为“先进村庄”。
　　桃子开始把致富计划说给王二喜听。二喜听后一百个赞成，让桃子在农闲之余，开始搞副业，帮助农民增加收入。
　　桃子在村委召开全体村民大会，说出致富计划，制作座套提包，可以在家自作自卖，号召村民大胆闯出去，就能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总比在家里面朝黄土背朝天有出息。不管桃子费尽口舌怎样动员，村民固守在地里刨食吃的思维，很难改变。李文哲火上浇油说：“不管是谁，只要有胆量的，俺都带着出去闯。”村委会开了几天，也没有人相信搞副业发家致富是一项国家政策。没有人敢去尝试，也没有人想去打破农民生来，就是种地的根深蒂固的想法。
　　桃子只有先从自身开始，把李文哲从上海带来座套、提包拆开，刻下模子，把李文哲带来的皮革伸展开，把模子放上裁剪，裁剪好了之后，桃子发现了重大问题，没有制作工具“难道要靠手工制作吗？”桃子着急地问：“要是靠手缝，一天能做几个？”李文哲说：“用手缝可不行，听说使用缝纫机制作，俺这就进城去买缝纫机，需要伍百元呢。”
　　桃子拿不出这些钱，就跑到二喜家借。二喜知道要想发展起村里的副业，就必须找几个带头人，而且要给配备上所需要的一切。二喜让殷画拿出了家里所有的钱，一千块钱交给桃子说：“买上两台缝纫机，一台你用，另一台放到村委，让村民随便看随便学，没有缝纫机的也可以用手缝。”桃子感激地望着二喜说：“二哥，这些钱俺一挣回来就还你，太多了，不知哪年哪月才挣回来。”二喜笑嘻嘻地说：“你何时有了何时还，再说就一千块钱都没信心，还搞啥副业？说不准几卷皮革就赚回来了。”
　　桃子还是第一次拿着这么多钱，她的心激动地“咚咚”跳，把钱交给李文哲，就开始计算一个座套、一个提包的成本。李文哲火速进城购买缝纫机，缝纫机厂里人满为患，供不应求，急得李文哲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挤在人群中，希望找到一个认识的人。但是都是先来先得，没有谁敢搞例外。
　　桃子在家更是等得心急如焚，她眼巴巴看着裁好的料子，没有缝纫机不能加工。她还真就靠手缝起来，边缝边猜：“这五哥咋就一去不复返了呢？会不会见财眼开不回来了呢？”这种想法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立马否认“绝对不可能。”她知道李文哲的为人，他为了她和孩子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已经三天了，李文哲还没回来，桃子内心生出不好的预感“他会不会遇害？谋财害命？”桃子想得太多，导致精神恍惚，坐立不安。娘看到桃子魂不守舍的样子问：“二妮，你是咋了？”桃子说：“娘，这五哥去买缝纫机都好几天了，咋还不回来？俺真是担心。”
　　娘就诡异地笑起来说：“还说不想和他凑合着成个家，才走了几天你就挂牵起来，俺看他一回来，你俩就登记结婚。只要你点个头，他就乖乖服从。”“娘，”桃子制止说，“俺可看不上他，他大俺那么多，俺可不喜欢，俺就是把他当成除娘之外，最亲近的人。俺知道他对俺好，也是出于感恩，俺俩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俺现在可是村里的头头，谁不高看俺一眼，俺要是想找个男人，那还不是手底下扒来扒去的挑选？”桃子娘就神秘兮兮地问：“那你是不是有更好的人选？”桃子红着脸点着头。“那是谁？”桃子娘迫不及待地问，“还不快跟娘说说？”桃子突然又意识到什么，忙摇着头摆着手，笑着说：“娘，俺是骗你的。”
　　“别以为俺老了，不知道你的那点儿心思。”桃子娘不依不饶地说，“二妮，你可不能犯糊涂，王二喜你就想都不要再想了……”“娘，你说啥呢？”桃子着急地上前捂住了娘的嘴。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就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一开，一个人走进来，正是娘俩说着的王二喜。桃子娘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借故走开。
　　王二喜也是来问问李文哲去买缝纫机还没回来的事，桃子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俩人的话题轻易就绕过工作，回到俩人的感情上来。王二喜望着桃子含情脉脉，言不由衷地说：“桃子，你该结婚重新组织家庭……”“不。”桃子摇着头，眼睛里含满了泪水说，“俺这样觉得挺好，刚才娘在劝，你也劝，俺的心你难道不懂吗？”二喜就被柔情似水桃子融化了，轻声细语说：“就是因为懂，才给你村里最高的身份……”王二喜欲言又止，桃子深知其意，她却不敢抬头再看王二喜，她知道王二喜正用一双炽热的眼睛盯着她……
　　桃子娘领着三个小女孩及时出现，打破两个人萌动的情思。
　　三个小女孩见到王二喜礼貌地喊着叔叔，王二喜话题一转又入主题，就搞村里的副业，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说：“国家大力发展乡村副业，让敢闯敢干的农民富裕起来，一小成大，以少带多，等到整个村子富裕起来，再去带动全乡……”桃子情不自禁地叹口气说：“唉，五哥，咋还买不来缝纫机？”
　　三个人正担忧着，李文哲从门外进来气喘吁吁说：“快，快和俺抬进缝纫机来。”桃子见到李文哲喜出望外问：“你咋去了好几天才回来？可把俺急煞了。”“俺也急，也差点儿急煞，主要没货，买的人多，生产不上。”李文哲一边解释，一边用眼睛紧紧盯着王二喜看一会儿，又盯着桃子看一会儿。酸溜溜地说，“乡长也对缝纫机这样关心？”王二喜微微一笑说：“可不是嘛，一台缝纫机就能改变一个家庭，改变一个村庄，一个乡镇……”李文哲虽然吃醋，但想到王二喜处处关照桃子，也就不斤斤计较说：“这下可好了，缝纫机一到，你有多少本领就使多少本领吧，挣钱多少全由你掌控。”
　　三个人边说边把缝纫机抬进屋，李文哲按照说明书，把两台缝纫机安装起来，桃子用脚一蹬踏板，缝纫机就转动起来，桃子觉得好玩又好用，连夜就开始制作座套。俩男人在一旁观看，看着桃子使用是否恰当，调着针脚的大小密度，很晚才离开。
　　桃子一整夜都忙得忘了睡，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花蕊在被窝里哭喊：“娘啊娘……”然后就是果果、朵朵也哭喊起来：“娘、娘……你在哪里？”桃子才感觉到了浑身劳累，她从缝纫机上下来，走到炕上，躺进被窝挨个孩子搂搂抱抱，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桃子没白没黑地做着座套和提包，终于有了成绩，她把两卷皮做成了，两百个座套、两百个提包。李文哲迫不及待地带上凝聚着桃子心血的货，本想坐上火车去大城市销售，结果在火车站，李文哲盛着座套提包的包皮破裂，露出了座套和皮包，众人就围上来哄抢，李文哲从两块钱一个卖到了五块钱一个，递钱的、抢货的乱成一团，李文哲应接不暇，用脚牢牢踩住盛着货的包皮口，就怕被人拿走货，收不到钱。人群骚动哄抢着货，一会儿功夫就脱手了，还有没抢到手的人遗憾叹息，再三询问李文哲何时还来卖？李文哲卖完货，顾不上数塞在提包里的钱，在心里惊呼：“天呢，发大财了，该有一千多块钱吧？活了半辈子哪见过这么多的钱啊？”他用颤抖地双手捂住狂蹦乱跳地心，兴奋地久久不能平静。本想坐上火车连夜去上海购买皮革，但是他想让桃子也大开眼界看看这么多的钱，就连夜赶回家。
　　夜已经很深，整个村庄沉睡在一片静谧中，李文哲的到来，惊起了村里的一片狗叫声。李文哲从墙头上摸出钥匙，敞开院门，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惊醒桃子。桃子听到动静，开始还害怕进来贼，大着胆子点灯出来，看到黑暗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激动地热血澎湃，喊了一声：“五哥，你咋回来了？”“俺卖完了。”“真的吗？这么快？”“进屋说。”李文哲跟桃子一前一后走进屋子，李文哲把一千多块钱，放到地上，那可真是满地是钱。桃子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挣了这样多吗？”“是啊，是啊，俺说发财你还不信？”桃子半信半疑地问：“挣这么多的钱，不会是做梦吧？”“不会的，傻瓜。”李文哲捏了一下桃子的鼻子笑着问，“你感觉到疼了吗？”桃子感觉鼻子一酸，一窜眼泪落下来说：“俺整夜都在担心你，能不能把货卖出去，真是想不到……”桃子喜极而泣，面对这满地地钱说：“一人一半分了吧？”“分啥分，都归你，俺一分也不要。”“那可不行，副业是你搞出来，俺是跟着你沾光，来数数多少，平分了。”
　　李文哲用一双大手将钱划拉起来说：“还是当本钱用着吧，俺这就走，去上海进货，别耽误赚钱。这也就一千多元，能进十来卷皮革，估计做完这批货，咱就能买辆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