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背着粪篓赔罪

　　第二天李文哲一大早就来到桃子家，本来他昨夜是想出去寻找咳嗽的人，结果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可疑的人，感觉天也晚了，桃子对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就悻悻地回家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觉。越想越觉得桃子像杏子，越想越想不明白桃子为啥不喜欢自己。他决定来个欲擒故纵，明天一大早先去给桃子赔礼道歉试探桃子的心意。
　　李文哲一脸愧疚地来到桃子面前说：“昨夜一时发浑，你别往心里去，俺一直把你当成个小孩子，一时兴起就想逗你玩……”“别说了，”桃子厉声训斥，“李文哲，今天俺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你以后要放尊重些，别没大没小的无理取闹，这不是第一次了，要是再有下次，甭想俺以后还搭理你……”“是，”李文哲调皮的打了一个敬礼说，“谨听领导教诲，若敢再犯，严惩不贷。”桃子被李文哲的滑稽样子逗笑说：“算了，算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知道昨夜那个咳嗽的人是谁？”“谁？”李文哲一听就来了兴趣问，“真他娘的怪了，俺寻思了一晚上也寻思不出谁，快告诉俺……”桃子却卖起了官司是，斜视了他一眼说：“你猜猜”李文哲急了说：“要是俺能猜中，俺还能一夜都没睡着？快说，快说吧，你真打算急煞俺？”“是柱子，是那个让你恨的牙根疼的隋梁柱。”桃子轻声细语，却像一声巨雷击中李文哲全身。“啊？”惊掉下巴似的瞪大眼睛问，“这个混蛋回来了？他竟敢明目张胆的回来？还敢大模大样的来找你？还敢咳嗽两声吓跑俺？”
　　“嗯嗯，”桃子点着头一脸严肃说，“隋梁柱，他把你吓走后，直接来到屋里坐到炕上，硬是让俺一打二吓唬把他赶走，他说今早来给你赔罪，你做好心理准备，想怎样惩罚他，就怎样惩罚，对于这种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不要手下留情。”桃子刚说完，柱子就背着一个新编的粪篓，缩头缩脑的走了进来。一眼看到李文哲，二话没说“噗通”一声就跪下说，“五哥，俺对不起你，要打要骂随你便，只要能让你出气，你就动手吧……”李文哲一看到柱子，沉积在心头的愤恨就涌上心头，他一把揪住柱子的衣领，一拳打在柱子的脸上说：“这一拳，俺是替去世的老丈人打的。”柱子的鼻血一下子涌出来，“吧嗒吧嗒”流进嘴里，一股血腥还没咽下，柱子胃里的食物被连带着呕吐出来。柱子还故意虚张声势，把呕吐的声音放大，还将嘴里的污物，一口吐到李文哲脚上，把李文哲给脏的将鞋脱下来扔掉。
　　李文哲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破口大骂：“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咋就还有脸来见俺？”举起拳头憋足劲照着头就要砸下来，柱子赶紧把粪篓举到头上大声说：“五哥、姐夫，你可要手下留情，俺这残疾的身子骨可经不住你揍……”“不经揍，还敢来找死？”李文哲丝毫没有减轻怒火，飞起一脚正好踹在新编的粪篓上，粪篓即刻从柱子的手中飞出，直撞向屋门口。桃子娘正好从屋子里走出，就被迎面而来的粪篓撞个正着。桃子娘“哎呦”大叫一声坐在地上。粪篓也顺势落在地上，因为粪篓是圆形咕噜咕噜来回滚动着。桃子娘看清楚是被粪篓撞到，声嘶力竭的叫骂：“这是那个该死的混蛋，暗害老娘？这谁干的好事？”柱子害怕挨打，杀猪般哭嚎：“娘，救命啊，娘，俺是来赔罪的，姓李的就想砸煞俺……”柱子连滚带爬来到桃子娘跟前，跪下说：“娘，刚才不是俺，是他……”柱子指着李文哲说，“都是他用力过猛，才把篓子踢飞撞到娘的。”
　　桃子赶紧跑到娘的跟前搀扶起娘问：“娘，摔疼了没有？”“哎呦，俺的娘哎。”桃子娘在桃子的搀扶下吃力地站起身，用手抚摸着被粪篓撞疼的头，仔细端详着跪着的柱子问：“柱子咋来了呢？不会是俺看花了眼？”“娘，你没看错，就是俺。”柱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娘，俺是来向您老人家赔罪，接桃子娘四个回家……”“门都没有。”李文哲不等桃子娘回答，就着急的表态，“三个孩子两个是俺的，你凭啥接她们回你家？论能力还是凭你扔下她们说走就走？再来弄些幺蛾子，看俺不打断你的另一条狗腿……”柱子根本不理会李文哲的气势汹汹，装得更加可怜兮兮，他伸出手紧紧抱住桃子娘的腿说：“娘，俺求求求你，你要帮俺说句好话，让桃子跟俺回家……”
　　桃子娘愤怒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柱子看了好久，似乎回忆起了一幕幕的往事，越来越上头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看着跪在面前的柱子，强压怒火说：“这事俺可真说了不算，过去都是咱们用伦理道德、天地良心来逼迫桃子嫁给你，可你是咋对待桃子的？你还有脸来？脸皮是够厚的，桃子不打你、不骂你，你就算是烧高条子香了。就你还叫人吗？扔下老的老，小的小，自己去做有吃有喝的上门女婿去了，害的娘都为你哭瞎了眼，害的桃子爹没了命，害的桃子和三个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差点儿没了活路。现在看到孩子大了，桃子也有出息了，你又木羞木臊的来了？还想来害俺是吧？”
　　“娘，俺没有害人的心。”柱子狡辩着，“那还不是你偷偷把俺偷来的东西藏起来，才惹下的祸，归根结底所有造成的不幸，都是你啊娘……”“你放屁”桃子娘火冒三丈骂：“谁是你娘？快滚，别让村里人看见你这样没皮没脸的样子笑话。”
　　“你到底滚不滚？”李文哲举起大大的拳头，就要劈头盖脸砸下来。柱子见状抱头鼠窜。桃子实在瞧不起柱子的胆小怕事，在一旁阻拦说：“算了，打这种人还不是弄脏了手？”李文哲举着拳头说：“不砸他一顿，难消俺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柱子却不知死活在一旁添油加醋说：“你打吧，打死俺，你还去坐牢，看来你还没坐够牢……”“打死你个混蛋，别说坐牢就是抵命也值……”“五哥，别打了，狗咬人一口，人还要去咬狗一口吗？那不是咬一嘴毛吗？打架斗殴还影响一个优秀村干部的良好形象……”“嗤”柱子在一旁冷嘲热讽说：“啥也是村干部？一个堂堂大男人还当个啥村里的妇女主任？嫌俺不要脸，你才真的是丢人现眼，不嫌寒颤。”
　　这火上浇油的话真让李文哲忍无可忍，一把揪住柱子的头发就要暴揍。桃子再次劝解说：“跟不拿豆包当干粮，不拿村妇女主任当干部的人，有啥好说的？有的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是酸是甜，群众的眼睛是亮的，谁说男人就不能当妇女主任？女人就不能当村支书？咱俩就是要扭转这种性别偏见，干出个名堂来，让大家伙儿瞧瞧……”李文哲的愤怒就这样轻易被桃子的轻描淡写淡化，收住手指着柱子说：“看在桃子为你求情的份上，快滚吧，别再让俺碰到你，再碰到，你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运。”
　　柱子的目的还没达到，畏畏缩缩不肯走。他昨夜从桃子家回到家，就开始琢磨着怎样才能躲李文哲的一顿暴打，想来想去想不出好办法，突然眼前一闪而过的场景，李文哲在给桃子一家讲的笑话，新编的粪篓里放上馍馍走亲戚。他就想：“俺何不效仿一下？这样一来给他提个醒，让他明白俺看到了他对桃子图谋不轨的秘密，二来也算是搞个笑话，缓解紧张的氛围。”所以一大早，他从家里找出娘舍不得吃的二斤点心，放进篓子背到肩上来赔罪。虽然挨了李文哲的拳打脚踢，桃子娘的数落，眼见事情有了转机，趁机百般讨好说：“五哥，你这是原谅俺了？俺本来就是来做客的，看，篓子里面还有二斤饼干……”李文哲跟桃子对视一眼，两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李文哲的气也消了问：“怎么着？还要俺用尿壶为你泡壶茶喝吗？”柱子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这篓子是俺昨夜一夜没睡觉，用荆条编制的，今天来算是负荆请罪，五哥，俺要回村来住，以后还少不了常来常往，互帮互助，求你饶过俺，成全俺跟桃子夫妻团圆。”桃子一听就火了问：“柱子，你咋净想着赖蛤蟆吃天鹅肉呢？你回村俺不管，你的户口在村里就有土地分，分了土地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要是再有别的想法，可就是你想得太多，你可别怪俺对你不客气。”
　　李文哲在一旁帮腔说：“柱子，是你先抛弃桃子娘们在先，就等于背信弃义，桃子有权利选择跟你复合或者不，你要尊重桃子的意见，可不能专横独行，再来纠缠桃子，要是让俺知道了，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知道吗？”柱子只得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知道，知道。”桃子看看太阳老高了说：“走吧，一起去村委，抓揪分地去。”柱子又提出一个要求说：“能不能把闺女的地分给俺，俺想多种些地，多得些收入，也好多补偿闺女些……”
　　“说你净想好事，还真就是来捡大便宜的。”桃子娘在一旁生气地说，“孩子从生下来，你就没管一管，看一看，还想要她分的地，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桃子迟疑了一会儿说：“行，你要是真想多种，按人口分完后，还有一些承包地，你可以承包。”“桃子，你又心软犯傻了？”桃子娘气恼地说：“对于这种人没有好可怜的。”桃子看了看娘又看了看李文哲说，“还是把花蕊的地分给他吧，咱家人口多，地也分得多，到时候真忙不过来。”
　　“嗯，”柱子答应着说，“桃子你真好，俺多种地挣了钱全给你。”桃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说：“你的钱俺不要，俺挣的钱够花。”
　　三个人一起朝村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