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刻骨铭心
作品名称:旷古绝今一樵夫——慧能大师出山记 作者:能慧 发布时间:2023-03-23 16:54:12 字数:6653
二二六.快回吧,兄长
二二七.他在那儿
二二八.记得……
二二九.你确定
二三O.无言信誓
——善恶祸福在时光之流那里,有时是不是还真就有一道特别神奇的门坎儿
二二六.快回吧,兄长
“兄长,没必要再天天跑了吧。”
傍晚时分,慧能送刘志略由寺回家分手时又一次恳求。
“过了冬至再说吧。”
刘志略语气已没了往日坚决,好像也是看到了这些天所忧之事即将过去的样子。
——是啊,再过几天,就是一阳来复时日,到时朝廷、官府、民间各种祭祀活动就够人忙活的了。假如王老大人真有什么歹意的话,或许也会因此分散,因此冲淡,更或因此一时顾不过来而一念回转也是说不定的吧。
因为,
善恶祸福在时光之流那里,有时还真就有一道特别神奇的门坎儿。
到了某个时间节点,
或许恶就变成了善、祸还带来了福;
或许一切就无所谓善恶祸福;
更或许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善恶祸福——
道家智慧、佛法玄奥于人多有所启、多有所证,是不是还真离不开那极大格局时空视野……
“入夜后,警觉点。如有什么动静,先进林子避避再说。”
“嗯。”
“记得我在广州的两间铺子吗?”
“记得。”
“说说看?”
“法性寺旁一家古玩店,临江路一家丝绸店。”
“记得从宋家寨回来时,我带你去看的那个溪边山洞吗?”
“记得。”
“如有什么不测,一定先去哪儿等我……”
“兄长,快回吧!”……
人在父母眼里,哪怕你已历经沧桑了,但一遇事情,特别是什么稍为重大及攸关健康更性命之事,他们总是比你更加紧张、更是上心、更为焦虑的吧。长兄于小弟至情至义,也是如此。
其实,慧能还有所不知呢。自宋家寨返寺之后,刘志略不仅每天早晚都要过来看看才心里踏实,更是悄悄安排了人手入夜在寺的周围轮流值守留心着四下动静。因为王老大人一惯的阴狠,更因为那手下来此的异常举动,都叫刘志略不得不为深深担忧并有所防备呀......人戏台都搭好了,锣也敲响了,那戏码不可能不演吧?
——望着兄长渐远背影,慧能心里,当然更是多有感触了……
结义兄长尚且如此,要是母亲和舅舅知道了这一切,还不知会有怎样担心、怎样牵挂......不由自主,慧能又伸手入怀,轻轻抚摸着那温软丝棉背心,慢慢朝后面山岗走去……
这些天来,慧能总是在送走志略兄长后,便漫无目的要去那林中走走,直到天完全暗下来,才摸黑回去。似乎若不如此,便不能略为排遣内里思亲惆怅;若不如此,便不能稍释胸中莫名郁闷。
因为,林中向晚静谧,多有一种寄情深邃;
因为,冬日向晚寒意,更有一种能使郁结之人满心清凉清净魔力。
而慧能于山于林依恋受惠,又何止这些呢……
——切恶行之时之中更之后,天亦依然、地亦依然、人亦依然、世亦依然的吧
二二七.他在那儿
“老爷!”
傍晚时分牵着乖乖按时前去值守的小六子迎头高声。
“大李呢?”
回家路上信马漫步正想事的刘志略闻声注目第一句话便问。
“老爷。李叔闺女生病了,说回去看看,马上赶来。”
刘志略想了一下:
“你先去吧,警觉点儿。你李叔来了,叫他回去照顾家里,我另外找人来顶。”……
小六子领着乖乖,很快到了值守地方开始梭巡。没行几步,乖乖忽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抽动鼻子,旋即就烦躁不安朝寺院方向拼力前奔……
十多天了吧,乖乖从未有过这样反应,一下紧张起来的小六子使劲拉住乖乖按刘志略事先提醒去解它的脖扣,绳子一松,乖乖便箭一般射了出去。正这时,大李也及时赶到了……
——傍晚风儿,刚做完功课歇息去了;
归巢鸟儿,也梳理好了羽毛开始眯目敛神;
而晶亮星星、银亮凸月于靛蓝天幕之后正静静等待出场次第。
一日之中,傍晚最是天地万物恬静时分......
还不到半岗吧,沟边一只笋壳与母竹无奈分离不舍如瓷开冰裂,寂寂之中不由令人心里一惊;而眼前几片不得不撇下枝干的树叶飘飘忽忽,那极不情愿落地仿佛也是怦然有声……
突然,山林震动,并顺次传来一阵狂暴撕咬狗的怒吼和人声惨叫——慧能于此急骤还未完全回过神来,那惊心动魄声响又戛然而止……
天亦依然,山亦依然;
树亦依然,鸟亦依然......
天地渐暗之中,一切更显一片死寂死寂,死寂得令人毛骨悚然,死寂得有如缠身梦魇,慧能于此不胜醒之刹那更内里一声“不好”叫苦之后,转身便朝岗下猛冲而去......
刚奔到林子边缘,就见寺前聚集了好些个蒙面执刀之人,其中两个箕坐地上抓着胳膊抱着腿一副万分苦痛样子。而忠勇的乖乖,早被砍得血糊糊的一动不动躺在了那里……望着眼前这一切,喘着粗气的慧能还在愣怔之际,忽见开始向寺里寺外四下散去的歹徒之中一人抬手指向了自己——
“他在哪儿!”……
那狠劲儿十足声音,怎有点儿耳熟?来不及细想,慧能回身便跑,穿林子、飞沟壑、跃坡坎,七弯八拐似有神明指引,一路直奔前山那片衰草没身乱石嶙峋之处。当然眨眼之间,被紧紧追赶的慧能便有如遁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天,已明显黑了下来,围山歹徒于中搜索恐吓与他们底气一样,渐渐有些衰微了。正这时,一声长短相间呼哨把搜山大部分歹徒迅速集中了起来,那厉声分配交代任务嗓音,更是叫人记忆犹新……
转眼功夫,几声凄厉呼哨相继响起,待原地留下的歹徒迅疾展开之后,那被围关键所在顿时烟火升腾,丧心病狂歹徒开始纵火烧山了……
冬月下旬,草枯叶干加上连日大晴,不多会儿,熊熊大火便将其间茂密衰草杂树吞噬殆尽。火过之后,视野少碍,人若不葬身火海,亦难侥幸隐身石隙更夺路转瞬了......
望着渐灭烟火,已摘掉面蒙歹徒露出了可恶狞笑并开始试探着向乱石嶙峋处搜寻,看来,于中藏身的慧能今夜在劫难逃了!
——“铛铛铛铛……”
正这紧要关头,岗下突然传来金属急骤敲击和众多人声呐喊,曹候村乡亲及时赶来赶到了!
——千百年来,人的随和认真、人的圆滑率直、人的虚伪真诚、人的敦厚凶狠等等等等,为什么总一人一面,自己永远都是自己
二二八.记得……
“释无师父!……”
当火场边响起乡亲们焦虑寻呼声时,已趁歹徒慌乱撤走之际悄悄摸出石隙远远躲在隐蔽处的慧能却于应、还是不应万分犹豫了……
人是那么善良仁慈,又那么恶毒残忍。歹徒搜山放火过程之中,慧能就已清楚,即便万幸躲过此劫,眼下却再也无法在曹溪继续呆下去了。那王老大人及同门恶类如此阴狠歹毒,此时若应了乡亲们寻呼,谁又能担保今后不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呢......
之前,志略兄长曾反复提醒,说对王老大人之类,不必太过认真。他求什么,你就给什么,且这本身也不有违度人随缘佛法慈悲。
这中道理,自己也再明白不过了。看菜下饭,分人说话,从小我们就受着诸如此类做人做事相同道理教育更不断经验教训,可以说人莫能外吧。但这世上千百年来,人的随和认真、人的圆滑率直、人的虚伪真诚、人的敦厚凶狠等等等等,不照样一人一面,自己永远都是自己吗......
是不是世上有些道理,人只说说而已,人只清楚明白而已,其于一己做人做事,还真不太相干,更是难有根本改变?
是不是世上有些道理,一方面展露了人终难受教彻底心灰意冷,另方面又更是人可以学习、可以改变、可以期望那满满莫可奈何信心?
是不是面对圆颅方趾同类更一己深心,善良的人、胸怀广大的人、追求美好社会理想的人除了无怨无悔竭尽心力外,还真就所谓你别无选择天生固疾了呢……
想夫子虽视人天生就上中下三品更不变君子小人,但他老人家却又始终坚持“有教无类”,更是坚信“我欲仁,斯仁至矣”人那可以向上、可以自主的灵明;
而庄子于人于世悲观失望那万念俱灰至深之处留下的,不还是滚烫滾烫余烬吗——
“夫无庄之失其美,据梁之失其力,黄帝之亡其知,皆在炉锤之间耳,庸讵知夫造物者不息我黥而补我劓?”
人被黥被劓根由造物,息黥补劓当然也根由造物了。因此,道是可学的,人是可以改变的,这种能学能变,不也烝民天禀吗……
“一切众生类,悉皆求己利,当知世和合,则为非常法。”
佛祖于世透彻,人也难出其右吧。但就是于人于世圆融无碍佛祖,不也在传法过程之中,仍要经历门内门外始终磨难吗……
“一切万法,不离自性”;
“一切万法,皆从自性起用”。
佛是自性,众生是自性;
“善用即佛用,恶用即众生用,用由何等?由自性有。”
所以,虽说人愿意受教才能有教,愿意改变才可改变,但人能受教,人可以改变,才是人自性至深至真吧?
因此,我们不能找理由使人丧失信心,放弃希望啊……
是的,向善成佛在己不在人。但人不知佛法真谛,人又何所因缘得以改变更觉悟自性呢?
是的,众生好度人难度。但不使自性幡然,人又何以自度更自身成就?
是的,因人说法,度人随缘,方能水到渠成。但一音万声之中,佛法流布诸多教派及大乘小乘、中观唯识、教外别传等等等等,其背后至深,不也根由佛法真谛吗。虽说于己有缘之法,人方多有所应更得感悟至深,但人皆能学那灵台幽明,是不是本身也一切可期之因、可待之缘……
记得玄清长老给讲提婆菩萨故事时,谓其妙空之论当年所向披靡,于中一顿失着落外道因此怀恨手刃菩萨并忿言:“汝以空刀困我,我以实刀困汝”……而得无生法忍的提婆菩萨,反在咽气之前授他衣钵助其逃过了弟子们报复,这一外道,不也由此因缘最终归依了三宝吗?
记得南归途中,那归净寺长老闻自己是黄梅弟子便愤愤拂袖而去,但当听了事主转言自己于念佛的喟叹,次日起程之时,却是一送再送……
自己于王老大人真诚传播佛法真义,或许一时破灭了他白日梦幻,但谁说佛法启人种子不是以这种非常方式深植其心了呢?更况还有随同官僚士绅及那么多乡亲,之中度人随缘何误之有,一应说法又何憾所存……
当然,王老大人之类开悟,看来是要有待时日了;自己与曹溪殊胜因缘,也肯定要经曲折磨难了。但自己生命更愿心,不也因此真正打上了曹溪烙印吗……
对不起了,心心相应的志略兄长;
对不起了,相知相契的无尽藏师太、曹老庄主和诸位乡绅;
对不起了,曹候村的父老乡亲;
对不起了,我那因缘非常、灵性非常、忠勇非常的乖乖……
——隐蔽之处的慧能,最终下定了不应乡亲们揪心呼唤决绝之心。
——世事不满不平更愤愤之中,人大多为什么总是心明如镜却又缄口不言
二二九.你确定
“释无师父!……”
一遍又一遍,乡亲们寻呼慧能的声音,渐渐有些信心不足了。已近子时了吧,冰凉月光印在烧得漆黑斑驳土地之上,仿佛一片幽幽寒潭,一点儿一点儿吞噬着人们心里期望、心里祈愿——
难道曹溪为之骄傲、为之自豪、为之依怙的释无师父,真就这么无声无息没了......
难道释无师父也如许多传闻那样,于飞来横祸羽化升天,远远去了佛国……
“回了吧!”
刘志略又一次神情凝重劝说。
“再找找!”
一乡绅不愿就这么没有结果更毫无消息放弃了。
“能应的话,早就应了。”
刘志略若有所思。
“你是说,释无师父已经……”
曹叔良哽咽已有些控制不住了。
“佛祖保佑,天亮后或许能见分晓吧。”
刘志略心里,好像多少已是有底了——
从急奔回来报信小六子那里得知歹徒在后山追杀慧能初步消息,到大李详述歹徒前山放火过程,至村民围着火场久久呼唤、细细找寻都无任何音讯情况之中,刘志略如焚内里这时不仅渐渐升起了一丝但愿的希望,还越来越有踏实感觉了。
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相信生于山、长于山更强壮敏捷的慧能兄弟会葬身衰草山火之中,可他为什么不应呢?难道……
——“肯定是王大人干的!”
凸月默默、星点默默,乡亲们默默回身下岗之中走着走着,不知是谁恨恨冒了一句。
“谁能证明?”有人小声怯怯以应。
“想法告他!”有人愤愤嘟囔。
“告谁?谁告?又为谁告?”一略为知情乡绅满是无奈。
……
“你们回吧,今晚我在这儿候着。”
路口之时,刘志略停下脚步对曹叔良等说到。
“一起吧!”......
曹老庄主等当然也是放心不下了。
“不了。万一明天有事,还得诸位操持,今晚我就代表大家吧。”
刘志略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也行。我们明天一早就来,你多留心点儿。如有情况,不管什么时辰,一定及时通知。”
曹叔良想了想,说了便领众人回村去了......
“大李,你也回吧。”
刘志略对仍留身边不走的大李说到。
“老爷,我不走。要是傍晚不耽误那会儿,也许……”
大李愧疚得有些说不下去了。
“你确定,他们是在坡上搜不着后才围山放的火?”
刘志略再一次核实。
“是的,老爷,我确定。小六子去后好一会儿,歹人才开始围山搜山的。”
“你确定他们撤离时没找着人?”
“是的,老爷。我爬在那儿看得、听得清清楚楚。那时,火刚灭,地上还有余烬,他们压根儿就没走近乱石岗。当听到你们赶来时,更是一片叫骂和相互埋怨指责声音。”
“那你什么也没耽误,还是回去看看孩子,这儿有小六子就够了。明天万一有事,还得辛苦你。”
刘志略拿定了主意,万一慧能兄弟就在周围的话,或许只他和小六子在,人才会放心现身的吧?
“不!老爷,那些人说不定还没走呢。”
大李真有点儿不放心。
“没事的。他们没那么傻,不会乱来的。”
刘志略对这类事情心里多少有数。
“那......老爷,你还是要当心点儿,我明天一大早就过来。”……
——“老爷,乖乖……”
民间传说,狗有七条性命,寿数未到不管受伤多重,只要不离土地,都会缓过劲儿来起死回生,因此小六子下岗时便直奔寺前乖乖倒地之处了。可当发觉乖乖已是冰凉僵硬怎么唤它也不应声、怎么抚它也无反应、怎么扶它都不可能站起来时,便跑来刘志略面前刚一开口就哭了起来……
惨白月光下,早已无声无息的乖乖依然怒目喷张样子,一下叫随小六子过来的刘志略恍然明白了——
或许正是乖乖以命相搏的怒吼,不但打乱了歹徒里外设伏步调,更是于慧能兄弟及时报警吧……
想着乖乖与慧能兄弟的非常因缘、想着乖乖的特别灵性、想着乖乖的忠勇无畏,刘志略心里不胜唏嘘,更是坚信他的好兄弟或已躲过了今晚这场天大劫难……而一旁小六子抚着血痕斑斑的乖乖,又是泣不成声了……
“先把乖乖埋了吧!”
刘志略自言自语后,便脱下外衣双膝着地小小心心去包裹乖乖。小六子见状,也衔泪默默起身,到寺里去找工具了……
月色如霜,万赖俱寂……
慧能兄弟为什么还不现身呢?
——“呱啊!”
寂冷夜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有些瘆人的枭鸣。刘志略惊了一下,不由起身四下张望——
寒气逼人月华之中,山色阴阳分明、寺院轮廓分明、树荫黑白分明……
是啊,慧能兄弟也许吃一堑,长一智了,因为谁能保证那阴暗之处没人间恶鸟在狠狠盯着呢?
是的,佛法难起,况慧能兄弟开凿的那即心即佛、即心净土非常所义。此透彻生命、透彻世界回归百年身心真正启人济世的佛法,又怎会于滚滚红尘更人妄念如海中一帆风顺呢。今夜危难,或其终将横空出世难逃劫数及必然过程吧……
——人的心诺,是不是才一切信誓真真正正
二三O.无言信誓
枭叫之时,已悄然出林的慧能这才感觉到了一个手指有些钻心疼痛,心想可能是傍晚夺路攀援草木划伤所致,也可能是进出石隙不意挤压的吧。而当借着月光正要抬手瞧瞧,却一下受惊似的猛然打住了脚步——
原来,这一下他看到看清的,却是自己身上褴褛不堪法服、污漫腌臜鞋袜了……
如此模样,如何见得天光,如何走得出去,更如何不露所在所去行迹......难道、难道真的只能去溪边山洞等待志略兄长了……
不!
自己和志略兄长关系,曹候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王大人手下及同门恶类,完全可能还在寺前村后紧紧盯着守着的吧。既便谨慎周全兄长能想法避开他们直接间接与自己取得联系,但那必然往复过程,谁能保证不露一点儿行迹——可如果不去那里有所等待的话,自己如此状况,不仅难以迈开远行避祸脚步,最终还是会拖累连累他人更志略兄长的吧。
唉……
思前想后,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的慧能还是只好先去那山洞看看再做打算了。
山洞此去不远,拿定了主意,慧能更是警觉万分了,因此不但走走停停,还刻意不时曲折往返,在确定身后真的无虞之后,才迅疾折向了所去真正......
到了进洞把气喘匀,人也差不多有些适应眼前黑暗了。天亮还早呢,借着微弱视觉,慧能开始摸索着打量里面了——
洞不大,一会儿就四处碰壁了。
不知为什么,决定来洞之时,慧能心里就有一种隐隐希望,希望周全的兄长会在洞里存放点儿什么,期望自己能在这里找到点儿什么,于是仔细搜寻中便不放过任何一点儿未知之处,反正洞也不大,自己又有的是时间……
忽然,在一深深石隙他触到了一个嵌得牢靠、封得严实的包袱。慧能心里顿然一阵狂喜,用力把它取了出来。当拿到洞口在月光下打开一看,里面是两身普通衣裤鞋袜,还有几锭沉沉纹银和一包散碎银俩……
太叫人喜出望外了!兄长不仅料事如神,更一切周全谨慎。
这下好了,自己不但可悄然而去不留任何痕迹,不给曹候村乡绅乡亲更志略兄长带来之后不测,且兄长也会心知肚明自己安全更将终归曹溪重回宝林志意——
因为、因为那传法袈裟还在曹溪,还在志略兄长家里,这便是由心承诺,更是无言信誓……
借着月光,慧能撕下一块破烂衣襟飞快去溪边冼净了手脸,又将纹银放回了原处,这才麻利换好衣服鞋袜取了散碎银俩揣入怀中。在裹好换下的衣物塞进包袱系在身上并遥拜了曹溪所在方向之后,便毅然决然转身迈开了远去避祸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