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那男人顿时学乖巧了，双手抱着头，规规矩矩地趴在地上。此时，吴校长带领着领导们跑过来了，先命令古主任把那个男人扭送到警务室里去。然后就对着董华英开始训斥：“你自己说说看，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三个人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就没有问清楚、也不登记就放进来了吗？”
　　董华英急忙辩解：“吴校长，你咋能这样说话呢？我登记了呀，不信的话现在可以去察看记录本嘛。他们说是学生的家长，进去问个事就出来，谁知道他们是来闹事的。”
　　“好好好，都这样了还强词夺理。好好好，你等着！”吴校长的脸都气紫了。
　　吕主席的鼻血流出来了，急忙掏出一张卫生纸卷成桶状，然后往鼻孔里面塞，嘴巴里却嘟嘟囔囔：“啥秋人嘛，我刚上去问了一句，问他们找谁，想干嘛？他们二话不说就动手了，也太粗鲁野蛮了吧？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他狼狈极了，衣服上粘满了鼻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来挨得不轻。
　　我扫了他几眼，不禁噗嗤笑出了声，心里面那个爽！
　　吴校长对我说：“王军，你先把那个打人凶手制服了，然后让他把今天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最起码让我们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嘛？你给他作个笔录，然后把他送到派出所去，明白了吧？”
　　我只能执行，看来买菜的事只能放一放了。我进了警务室，古主任被吴校长叫走了。我往椅子上面一坐，模仿着派出所审讯犯人的场面和架势，一拍桌子吼道：“把你的狗头抬起来！让老子看看你到底是个啥鸟！竟敢跑到我们学校里来闹事，还打了我们的领导，不想混了是吧？”
　　他的双手已经被古主任用绳子捆住了，神情沮丧道：“老弟你不知道，我，我们，其实我们才是受害一方啊。”
　　“嗯——什么？你什么意思？”我不禁有些郁闷了。
　　他开始交待问题：“我们的冯老板刚才跑了，就是那个戴墨镜的。他这个人嘛，咋么家说呢煞，腰包里一旦有了钞票，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也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作为一个在世面上混的男人，也可以理解。一旦有了钱，脑袋就开始膨胀了。给你说句实话吧，在舞厅里，他认识了你们高中部的一个少数民族姑娘，名叫热孜亚。那女孩长得不错，年轻漂亮，眼睛黑乎乎地很迷人。把我们老板迷惑得颠三倒四，我们老板就想方设法把她搞到了手。谁知道，后来他们两个产生了矛盾，经常吵架，老板一气之下就扇了她几耳光。热孜亚气急败坏，嚷嚷着要到派出所去告他强奸。后来老板为了息事宁人，就打算给她一笔钱了结此事。谁知道那个热孜亚胃口大得很，不但拿了几万块钱的青春损失费，还把老板的小汽车偷偷开跑了。老板气坏了，就跑到你们学校来找热孜亚要车。一进班级就打听到了，热孜亚最近压根就没来上课，早就辍学了。听说她四处游荡着，到哪里能找到她呢？这样一来，那辆车很有可能就要不回来了。但是呢，同时又得到了一个情报，热孜亚的弟弟居然还在这里读书。于是，我们就找到了她的弟弟，也是一时心急，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打算把她的弟弟强行带走做人质。可是呢，他的同班同学贼的很，就偷偷报告给了你们的校领导。你们那个工会主席这时候就跑过来了，一过来就大喉咙大嗓门嚎叫着，看来事情要暴露。我们一时冲动，就过去把他几脚踹倒了，紧接着一顿拳脚，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个样子。请老弟你冷静想一想，我们这样做算不算合法？我现在又被你们逮住了，估计还要送交派出所做处理。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很冤枉啊？”
　　我冷静地想了半天，似乎理清了头绪。说：“我听出来了，从一开始就是你们那个老板的错。用金钱诱奸少女，难道他是土皇帝，不懂法吗？现在是什么社会，法制社会知道不？后来呢，你们老板应该通过走法律程序去讨回那辆小汽车，不应该跑到我们学校里来寻衅滋事。来寻找热孜亚似乎也没错，毕竟是为了讨回自己的财物。千不该万不该，你们居然想把她的弟弟拉走当人质，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不知道你学过法律没有，这可是犯了非法拘禁罪啊！要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呢，难道你们是三岁小孩，胆子也太大了吧？”
　　“老弟，求求你放了我吧。只要你肯放我一马，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的，给你多拿些感谢费怎么样？”
　　我摇了摇手，说：“你是缠头吗？目前闹到了这种地步，还想让我放你一马，你想多了吧？你们这个事情，估计要到派出所走一趟，肯定要立案的，指不定还要惊动法院呢。”
　　“喔哟！有这么严重吗？这下子可咋办呢煞？”他茫然了。
　　此时此刻，我觉得应该给吴校长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先征求他的意见，然后就把这位老先生送到派出所去。我们学校毕竟不是执法机关，没有羁押人的权力。吴校长说：“嗯嗯，很好很好，处理的有条不紊，值得表扬。现在我命令你，把他的口供让董华英立即送到我这里来。好吧，然后你把他交给派出所处理去吧。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只能做到这些了。好了好了，你现在就把他送走吧。”
　　通往派出所的路上，那个人还想让我放了他。我说：“放你一马，你觉得可能吗，我不想混了是吧？再者说，你们也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男子汉大丈夫嘛，就应该敢作敢当，跑了和尚，还能跑了庙不成？”
　　“也是也是。说到底，我只是一个跑腿的，老板个人惹得祸，到时候只能让他自己擦屁股去吧，谁让他胡骚情来着，哈哈哈……”他居然呵呵大笑了起来。
　　我把那个人押送到了派出所，此事才算告一段落。吴校长自然少不了在会议上表扬了我……
　　上早读课时，张丽老师急吼吼地把电话打到了警务室，说政教处办公室里面没人接电话，所以只能把电话打到了我们这里。说初三六班的两个学生被高一二班的三个学生打了。我急忙跑了过去，只见那两个初三的学生满头是血，双手抱着血脑袋呆愣在班里。班级里一片混乱，桌椅板凳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我对张丽老师说：“张老师，你还楞着干嘛？还不赶快把他们两个送到医院里去包扎呀！”
　　“也真是的，把人气糊涂了。”张丽急忙派两位男同学把他们护送走了。此时此刻，门口围拢了很多看热闹的学生，围的水泄不通，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那两个受伤的学生被同学们护送走之后，张丽就把我领到了高一二班，当我们一踏进了教室，刚才乱哄哄的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张丽老师把那三个参与打架的学生指认了出来，我吼道：“原来是你们这三个坏怂啊，还愣着干嘛？马上到我们警务室去！”
　　到了警务室，他们三个都规规矩矩地站成了一排。我冷笑道：“好小子，翅膀长硬了哈，还敢跑到别的班里打人。”接着我吼道：“这次打架谁是主谋，快点说出来，免得挨揍！”说着，我把电警棍打开并放了一下电，电警棍顿时“噼噼啪啪”一阵乱响！
　　一个高个学生手摇得像拨浪鼓：“王叔王叔，只要不用那个玩意打我们，啥都好说。再说我有心脏病呢，万一电死了咋办呢。”
　　“什么情况？心脏不好？打人的时候心脏就好了吗？”我朝着他们走了过去。但心里面十分清楚，派出所李所长发给我电警棍时特意交待过，有几种人不适合使用电警棍；一是老年人，二是有心脏病的人，三是患有癫痫病的人……
　　总之，公安机关有明文规定，不能随便使用电警棍。一旦致死了人命，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他们三个均袒露着恐惧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着。那个高个学生连忙说：“王叔王叔，我爷爷经常提起你，他和你当初在一个单位里工作过呢。我爷爷是李志斌，我爸爸的外号叫李大头，我叫李刚。”
　　“喔，是吗？这么说你是大头的儿子喽？”我停止了脚步，说：“无论如何，你们几个小逼开有事说事，也不应该闯到别人班里去打人呀？有什么矛盾可以找政教处去解决嘛，何必非要动粗呢？目前你们几个先把态度放端正了，首先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懂吗？”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懂了懂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说：“现在你们几个先把事情的经过写出来，前因后果要写清楚。然后，每个人再写份深刻的检讨，好好检讨自己的错误。目前那两个学生已经到医院去治疗了，暂时也搞不清楚需要多少治疗的费用。不管花了多少钱，所有的费用全部由你们三个坏怂来承担，听到了吗？”
　　李刚点头哈腰道：“王叔，我们知道了。医药费肯定由我们出嘛，我们必须要出。”看得出来，李刚可能就是主谋。他说：“王叔，你看我们先掏多少钱合适呢？”
　　我思索了一会说：“这样吧，掏钱只是一个态度问题，既然事情出来了。为了取得他们父母的谅解，每个人先拿出来一百块钱吧，怎么样？要是还不够的话，到时候再说。好了，看在李大头曾经是我朋友的面子上，暂时先放你们一马。但是呢，假如再敢犯第二次的话嘛，哼！我认识你们，电警棍可不认识你们，听懂了吧？”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听懂了听懂了。”
　　我冷笑道：“好吧，你们先回家去拿钱吧，拿了钱立即到这里来集合。另外，最好先把你们的家长领到医院里去看看那两个受伤的学生。见到了他们两个，你们不傻吧，会赔礼道歉吧？这也是礼节礼貌的问题，明白吗？”
　　李刚临出门时对我鞠了一躬：“谢谢王叔，下次再也不敢给你添麻烦了。”那两个学生也同样如此的对着我点头哈腰，陪着苦笑不得的笑脸。
　　我摆摆手道：“去吧去吧，记住这次教训，学生要以学习为主，千万不能再惹事生非了。”
　　中午时分，政教处来电话让我马上过去一趟。一进门，见李刚和那两个男同学低着头站在墙角处受训。一个衣着时髦的女子见我进来了，立即朝着我嚷嚷道：“刚才是不是你？你把我表弟他们抓到你们警务室里是吧？听说你还准备用电棒捅他们，有没有这回事？我就纳闷了，你穿着这身破制服是干嘛的？”她一上来就是一通连珠炮，顿时把我搞晕了。
　　来者不善。我瞪眼道：“怎地啦？请你先搞清楚，是不是他们打了人？难道在你的眼里，打人这种做法是正确的吗？至于我这身制服，现在我可以马上告诉你，是派出所专门给我配发的，还有什么疑问吗？有疑问不妨现在就去派出所问问，哼！我是干什么的，实话告诉你，我是个臭流氓，是个打手，是个越狱的逃犯。咋地啦？看不顺眼是吧，看不顺眼可以直接打死我呀！”
　　她的眼睛瞪圆了，手指着我结巴道：“啊！原来，原来你是越狱犯啊？！好哇杨主任，你们学校真行啊！都招聘了一些什么人嘛？真让我大开眼界了。你们等着，我现在就报警，看我能不能把你这身警服扒下来，哼！我还不信了。”
　　“想扒我的制服呀，估计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报警啊，有本事你就报，不报不是人！实话告诉你，本来打算给你们留点面子的，就没有报警抓他们。现在啥话都不说了，既然你要报警，我也算是对得起李大头了。你最好立即报警，到时候让他们三个吃不了兜着走。假如你们现在再敢去打人的话，看我不敢连你一起收拾了！”
　　“喔哟外！你，你……”她用手指着我，又盯着杨主任吼：“你看看你们做的啥事情嘛？你们这是什么学校啊？竟然还养着打手，越狱犯，你们，你们……”她语无伦次了。
　　杨主任苦笑道：“小王，你怎么胡说八道呢？这，这哪跟哪呀，能挨得上吗？还越狱犯呢，哪有那种事呀？”
　　那女子不依不饶，对着我吼：“请问你，你到底啥意思啊？每个人还要掏一百块钱，加起来就是三百块钱啊！只是擦破了点皮，流了那么几滴血就要我们掏三百块钱？用得了那么多吗？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杨主任陪着笑脸道：“你怎么尽说胡话呢？区区三百块钱只是暂时估算的，到最后指不定还不够呢。好了好了，事情先这样吧。至于钱的问题，可不是你们想掏多少就能解决的。李刚你们几个听好了，目前，我以学校的名誉决定，先停你们的课，回家写检查去吧。等那两个挨了打的学生回来了，看看伤势咋样，花了多少医药费，一分不少全由你们几个负责赔偿。另外，你们每个人提前要有个思想准备，根据你们的认错态度，和那两个学生的伤势情况再做决定。留校察看还是别的什么，目前不好说。不过，处分肯定是背定了。”
　　李刚朝着那女子吼道：“表姐，这下子你舒服了吧？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你干嘛要跑过来瞎搅和呢？这下好了，钱没少赔，还要背处分。表姐，你到底是个啥人煞？是个魔鬼吗？不把我们几个整死整残废了，你就不爽吗？”然后又对着杨主任说：“杨主任，我们求求你了，我们还想让王叔来处理我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