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趁酒意双雄图复辽 贤督师慧眼识真金（二）

　　“初阳兄，这是什么意思，干嘛要叹气呢？只说原因就好了啦！”
　　“怎么说呢！这第二个原因涉及您的家事了，您做得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我这么崇拜你的人尚且这么认为，更别提那些喷子了！”
　　袁崇焕皱起了眉，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问道：“初阳兄，这你可得跟我好好说道说道，元素真的有那么差吗？”
　　孙元化耸了耸肩，说道：“还有那么差吗，简直是奇差无比！我给你还原一下你出发去山海关的情形，你自己细品一下，你做得妥也不妥？”
　　袁崇焕还是一脸懵逼，问号直接画在了脑门上了，“哎呀，初阳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你当初去山海关，没跟领导说，这我知道，其他人也都知道了；我再问你，你当初跟家里人说了没有哇？”
　　袁崇焕挠了挠头，答道：“哎呀呀，我一向散漫惯了，很少跟家里人报备行程的，所以当初没有和家里人说明去向！”
　　“这就是元素兄你的不是了，你这一去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家里人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派人四处找你，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的。一说丢了一个正处级调研员，一说谁谁谁丢了一个男人，您就说你丢不丢人吧！难听的还有呢！你还要听吗？”
　　“听，当然要听了，听完我好改呀！”
　　“听好了，当时流传了一句话，说你袁崇焕可能是个好官，但一定不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这样的男人是不值得天下女人去爱的。说嫁给你还不如嫁给灰太狼呢！你说说你在这件事儿上的口碑多差吧！”
　　“确实，确实，由于自己的散漫，忽略了家人和妻子，我检讨，以后一定改正！”
　　“元素兄啊，这个检讨你不该和我说呀，该和嫂子去说！”
　　“对对对，这趟出来匆忙，再说我也没想到这一层，下次回去一定检讨！对了，你已经说了两个原因了，还有其他的吗？”
　　“要说这其他的原因啊！元素兄，这我可得说说你了，你说你来了一趟山海关，是在这喝酒喝大了是怎么的了？”
　　“你这小子，咋说话呢？什么就我喝大了，你才喝大了，你全家都喝大了！你给我说明白咯！”
　　“我说元素兄啊！你这有点儿不讲武德了呀！说好的不生气的嘛，怎么还喷上我全家了呢！”
　　“嘻嘻嘻，习惯了，习惯了，莫怪莫怪，你接着说！”
　　“你说说你从山海关回来，怎么夸下那么大的海口呢！说什么给你饷、给你兵、给你粮，一个人就能守住辽东，想当初熊大人都没敢这么说，谁给你的勇气，不会是梁静茹吧！你这不是落人口实吗！”
　　“这就是他们的不是了，我是坚信我有这个能力才这么说得呀！”
　　“我的元素唉，现在的官场已经不流行我觉得了，流行的是别人觉得，你懂吗？你知道你说完这句话时其他人什么反应吗？就是当日你走出朝堂之后！”
　　“说来听听，说真的，我还是有点儿好奇的！”
　　“他们想一把把你推倒在地上，来回来去地摩擦，你是他们见过最狂妄自大的人，说你吹牛都不带打草稿的。当然这些都只是他们的想法，做得却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他们一致认为，长寿的唯一秘诀就是不去辽东，所以他们选择不和你一般见识了。一致同意了你来守辽东的请求，还提拔你为指挥佥事，监督关外明军，并拨给你白银二十万两，让你去招募新军。其实内心想的是，壮士，一路好死啊！这些，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要不是初阳兄跟我说，我还真就不知道，我还傻傻地以为自己升官了呢！既然我是替他们来送死的，他们不是更应该理解我、待见我吗？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我很是不理解！”
　　“所以说，袁大人哪，官场之道，您还是领悟的不透彻呀！因为他们不相信你能守住辽东，觉得你回不去了，以后也见不到你了，干嘛还要待见你呢！”
　　“难道孙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吗？我的人生真的这么悲催吗？”
　　“不不不，我是相信元素兄有这个能力的，一直都相信，不然也不会和仁兄聊得这么嗨不是！”
　　“听你这么一说，我的聊辽东之行确实很悲催呀！醍醐灌顶、醍醐灌顶呀！”
　　“但是，光我相信你是没有用的呀！其实我也是想听听你的具体方案和策略的！”
　　“如今的辽东战场，唯一行之有效的方略就是以守备战！”
　　“元素兄，好不好说得详细一点儿呢！”
　　“我上任后，就给朝廷上了名为《擢佥事监军奏方略书》的奏疏，极力要求要整练精兵悍将、造船筑械，以山海之势固守，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收复辽东失地！”
　　“但我听说当初关外被蒙古哈喇慎部所据，你又是如何解决的呢？”
　　“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我刚来那会儿，正赶上广宁惨败，后金占领了广宁附近四十余座城镇；有便宜就占的蒙古人也趁机占领了关外五城七十二堡。这TM就是那群没脑子的人依靠蒙古人的后果。关外之地尽失，正所谓是百里无村落，千里无人烟。美其名曰让我来山海关外招募新军，可连半个人影也看不见，说是来招募鬼还可能有人信。当初我的艰难可见一般！”
　　“我还真不知道元素兄当初这么难！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去的前屯呀？”
　　“其实怎么说呢！这并不是凭着我的一己之力解决的呀！当时的蓟辽总督王象乾建议朝廷继续实行“抚蒙”政策，这是记吃不记打呀。就是继续给那些蒙古部落封赏，以求和他们结盟来对付后金，这个政策前期确实收到了一些成效。大家也都知道像那会儿的蒙古部落这种游牧民族，可以说是有奶就是娘，变脸贼啦快。一些蒙古部落首领也真就接受了“封赏”，自觉地让出了关外之地。表面上说是让出来了，其实是他们把能拿走的一切都搜刮走了。如果那会儿有这种会动的板房，估计他们也给拉走了！”
　　“我凑！听你这么说，那会儿的蒙古人挺缺德呀！这还的亏着明朝给着封赏呢！”
　　“可不是咋滴，他们抢完了，这才轮到我出场啊！蒙古人走了，新任辽东经略王在晋王大人要求我移驻关外中前所（今辽宁省绥中县前所镇），去监督参将周守廉、游击将军左辅的军队，兼理前屯事务。到了中前所已经是戌时了，觉得好不容易到家了，可以宽衣解带泡个热水澡。谁曾想这些都是奢望啊！”
　　“何出此言呢？”
　　袁崇焕长叹了两口气，“唉...唉...这不那天晚上前脚刚踏进正门，脚跟还没站稳，就听见有兵士喊道：袁大人，有急报！这看样子我也进不去正堂了。于是就在门口让他把急报说了一下。王大人的急报说前屯有大量失业流民需要安置，让我立刻马上去前屯安置流民！”
　　孙元化气得有点儿牙痒痒了，替袁崇焕打抱不平道：“我勒个去，这王大人是催命鬼吗？还有这么遛下属的上司啊？真是活久见了哟！”
　　“初阳兄所言极是，当初我接到急令那一刻，心里确实也默默地问候了一下王大人的父母先人。但军令如山啊，流民安置不好可是要出大乱子的啊！”
　　“喔唷，元素兄还真可谓高风亮节、爱民如子呀！一心想着朝廷社稷！”
　　“切，别整那有的没的，我这人不讲那一套的！”
　　孙元化嘿嘿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元素兄，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那当然是不能违抗军令。直接就出发去前屯了呀！本想好好泡个澡，最后却连杯热茶也没喝上，连正堂都没有进，戌时一刻到的中前所，戌时二刻我就又出发了！”
　　“百二十里的路，你又是怎么去的呢？路上一定凶险重重吧！”
　　“我这个人吧，独行惯了。因此那次也是单人独骑，本来下属非要给我配两名保镖，被我拒绝了。我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只是让他们送给我一支三眼火铳用来防身，又用水袋装了满满一袋水，就踏上了去前屯的征程！那一夜，并不似今夜；那一夜，我没有喝醉，确切地说，我连酒杯都没有端起来；那一夜，我披荆斩棘；那一夜，我与虎豹狼虫对视。虽不似孙大圣般让狼虫虎豹无处躲，但我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手有三眼火铳傍身，胆子也就壮了，并不似常人一样碰到狼虫虎豹一味闪躲，我壮起胆子与它们对视，也可能是我的气场震撼了它们，它们争相离开，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发愣。它们的到来可是苦了我那匹良驹，硬是被活活吓死了。这样，剩下的30里路程我只能徒步前往了！”
　　“喔哟哟，那可真是辛苦了元素兄了！”孙元化应和道。
　　“那可不咋滴，那次差点儿给我累嗝屁了！两个时辰我愣是一刻没敢停歇，赶在四更鼓尾五更鼓前到了其他！彼时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渴得几乎要脱水了！期间又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儿，说出来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袁崇焕切齿地说道。
　　这番话激起了孙元化极大的兴趣，他好奇地伸长了耳朵，打算听一听这个八卦。想知道这个八卦是什么吗？不要走开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