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吴校长首先发言：“尊敬的全体后勤同志们，你们好！今天是我接任后召开的第一次后勤人员会议。首先要提醒大家一下，我决定、也相信咱们的后勤工作从今往后要改头换面，要有一个新的开端，要打开欣欣向荣的新局面。下面由古主任把我们领导班子制定的新规定、和新的规章制度念一下，请大家仔细听，最好烂熟于心。好了，下面就请咱们的古主任讲话吧，大家热烈欢迎。”吴校长带头拍起了巴掌，我们自然是掌声一片。
　　古主任手拿着草稿纸念了起来，意思无非就是说，在原来的规章制度的前提下，又着重更改了我们警卫班里的规章制度：从即日起，无论任何时间段，前后门的保安一定要严格遵守自己的职责，把当初那些稀拉松的工作态度、以及行为模式通通铲除掉。无论任何时候，必须要保证校园内没有一个闲杂人员。意思很明确，就是针对那些地痞流氓和街头混混的。谁要是放进来了，一旦出现了严重的治安事件，轻者开除，重者移交司法机关接受法律的制裁！
　　有胆量大的女保安说：“我们都是女的，要是拦不住咋办呢？吴校长你不知道，那些臭流氓死不讲理，可厉害了。”
　　吴校长道：“他厉害，他再厉害还有公安机关厉害，还有派出所厉害吗？所以说呢，不管是谁，只要穿上了这身制服，拿上了警棍，就代表着法律的尊严，不听劝告的通通给我赶出去，要么立即报警抓他！”
　　古主任讲话有些古板：“既然端上了保安这个饭碗，就不能挑肥拣瘦，要负起责任来。害怕什么嘛！尽找些理由借口来搪塞、来解脱自己。实话告诉你们，一旦出现了重大责任事故，啥话都不说了。立马打铺盖卷滚蛋，回家哄孩子去吧！”古主任越说越激动，“有些同志啊，倚仗着自己的老公是学校里的教师，就好像有了靠山和保护伞似的。今天我把丑话先撂到这里，在对待本职工作的问题上，谁再敢偷奸耍滑，再敢消极怠工，再敢脱岗失职，一旦让我抓到了你，哼！不让你立马滚蛋才怪呢！”
　　好不容易散会了。我觉得，从今往后可能要面临着艰苦卓绝的挑战了，日子肯定不好混了。胡红快步撵上了我，低声吼着：“王师傅，你跑那么快做啥子？我有话想对你说呢。”
　　我只能停下脚步，也想听听她有什么见解。她扫描了四周，见无人又低声细语道：“耶，王师傅，你看出来莫得？这届新的领导班子可不是好惹的哟！你刚才听出来了吗？古主任和秦主任真是没有可比性，看来呀，我们后勤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喽哟。”
　　我听明白了，作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母夜叉来说，也有胆怯的时候，也在替自己的前途担忧了。我撇嘴道：“妹子，你算秋了吧。这说来说去的，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壮举造成的嘛。”
　　“啷个能怨我嗦？王师傅，耶，看来你对我还不太了解，还有些误会和成见。关于那个谭校长，当时你不在场，你肯定不晓得。要不是他想我的好事，动手动脚的，我才不会跑到团部去告他呢。总之来说，既然闹到了这种地步，无非就是谭校长自找的，和我又有啥子关系呢？”
　　此时，我才敢大胆地凝视着她，她长得确实很漂亮。我思前想后，不禁深有感慨；作为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可餐的精神美味。而那些骚情货在荷尔蒙泛滥成灾的驱使下，一旦遇到了美女，难免会产生非分之想。于是说：“妹子，其实你刚才只说对了一半，这也不能全怪别人吧？最好去照照镜子，错就错在镜子里面那个大美人，假如你是个带把的男人，你会怎么想呢，又会怎么做呢？”我一语双关，绵里藏针。
　　“耶，王师傅，没想到你啷个坏哟，还会拐弯抹角日弄人。总之来说，还是要谢谢你的抬举。我到底长得啥样子，真的很漂亮吗？我怎么就没有感觉呢？”胡红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嗯呢，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妹子的所作所为我算是领教了，只有一句话想对你说，无论如何，就是特别敬佩你的人品，你冰清玉洁，守身如玉，不畏强权，敢于反抗，从这一点上就值得敬佩。”
　　“王师傅，耶——第一次发现，你这个人的思想意识蛮超前的嘛，见解独到，可不一般呢。虽然说话直来直去毫不客气，但句句在理，说到了人家的心坎坎里去了，好舒服哟。再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是谭校长，你会不会想我的好事呢？”
　　“妹子，你怎么竟敢往那上面扯呢？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可以开诚布公地告诉你，假如我是一个当官的，既有权又有势，憋不住了想骚情了，首先要去选择一个温柔体贴的漂亮妹子。温柔体贴你懂吗？至于妹子你嘛，脾气怪糟糟的，假如我是谭校长，实在对不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妹子你就省省吧。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咱没吃错药，想让我飞蛾扑火呀，没门！哈哈哈……”
　　“哈哈哈……”胡红也笑弯了腰，“王师傅，我才发现了，和你在一起聊天硬是开心的很哟。以后有机会了，你敢不敢来找我耍，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要方便一些嘛。”
　　我说：“既然妹子不讨厌我，实话告诉你，想当初咱也不是一个好鸟，走南闯北的，啥场面没有见过啊。比如你那个舞伴尤大哥，当初和我还有过一段恩怨情仇呢，至今可能还没有完全了结呢。”
　　“啊！啥子意思？你说的可是尤书记？你和他还有什么事？说说嘛，嗯——说说嘛，我好想听嘛。”胡红竟然娇气连连，抓住我的胳膊摇晃着，一脸的稚嫩，就像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柴火妞。
　　“想听啊？没门！以后空闲了再说吧。”我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就目前而言，刚刚认识了不久，再加上她那个火爆的脾气性格，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能深交，只能宣布暂停。
　　“不说算咯，我生气啦。”胡红的城府并不深，一切的心里活动都暴露在脸上。
　　我说：“看来呀，妹子你是个急性子，刚才你不是说了吗？以后有的是时间，有机会了慢慢告诉你还不行吗？再者说，你也可以抽时间去问问他嘛，想必你们之间肯定是卿卿我我，无话不谈了吧？你去问他吧，他指不定会告诉你的。好了好了，不提这个话题了。”
　　“王哥你嘛，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嘛，讲讲嘛？”
　　“可笑的很，他不就是一个破书记嘛，有啥了不起的，我才不怕他呢。再者说，咱平民一个，又不怕丢了乌纱帽。再说对于谭校长那个问题，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假如你既然敢动手打我，实在对不起，不怕找残废就来试试，我才不会站着白挨打呢。可以去打听一下，当初俺可不是什么好鸟。打架嘛，讲究的就是心狠手辣，先下手为强，要有不怕死的精神，别考虑什么后果，要以最快的速度弄残废他！哈哈哈，这也是胡诌八列，逗妹子开心玩呢。”
　　“耶——王师傅，看来呀，以后要躲你远点儿哟。万一惹毛了你，你还不掂把刀把我杀了呀！”
　　“算了算了，这话咋说的，说着说着就动刀杀人了。总之，我们男人都喜欢和那些温柔多情的女子，和她们打交道就是一种精神享受，真的很美啊。”
　　“耶，王师傅，我听出来了，你在外面肯定有情人，对不对？”
　　“算了算了，说着说着，怎么又把我绕进去了。好了好了，不和妹子你打麻缠了，我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拜拜。”我知道，说话要留三分，不能一股脑全抛出去。只能先和她接触认识一下，后面的路还很长，有机会再逗着她玩。
　　胡红站在原地盯着我，似乎意犹未尽……
　　早晨值白班时，古主任进到了值班室里，眼睛珠子轱辘乱转，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冷冷道：“王师傅，你自己过来瞧瞧，这里打扫了吗？怎么有灰尘呢？”
　　我抬起脚后跟扫描着门框上。情知道他来者不善，是专门来挑毛病的。不禁又深有感触，以前那次为什么要和吴校长翻脸争论呢？然后又释然了。自己毕竟是个山东红脸汉子，最烦有人当面说假话，糟蹋人！不过，这也是爹娘给的臭毛病，天生就是这个臭德性。既然事情做过了，无论如何就要去承担一切后果！同时又觉得，作为一校之长，总不能小肚鸡肠，寻找机会报复人吧？
　　情知道，此时说得再好听也是白搭，既浪费了口舌又讨不到好。于是只能拿毛巾去擦拭一遍。古主任见状方才溜达着走了。紧接着，吴校长紧随其后也进了值班室，东瞅瞅西望望，不难得出结论，他属于第二波轰炸机，也是专门来找麻烦的。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拿上扫把到门口去重新把卫生打扫一遍。估计吴校长有些无聊了，也溜达着走了。我又回到了值班室，坐在那里盯着校门口，思绪却飞到了九霄云外……
　　秦主任在位时，是因为信任我有能耐还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把很多的麻烦事都推给了我。我既要值班，还要抽时间到教学楼去安装破碎的玻璃。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令所有人头疼的大事，由于教学楼年久失修，听说盖楼时，既没有机器设备，又没有专业人员。怎么办呢，于是就从各个单位里抽调过来了一些能工巧匠，云集与此，开展了大会战。人们肩扛手提，硬是把教学楼一点点盖起来了。N多年过去了，到处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尤其是顶板，过几天就有冒顶的恶性事故发生。有的学生被砸的头破血流，尤其是那个初二年级的肖梅老师，当时就被砸休克了，至今还在家里疗养。
　　秦主任见我比较懂行，用长棍子直接捅房顶，只要有空洞的声音，就说明到了坍塌的边沿。于是就用粉笔在上面做个记号，然后再汇报给主任。主任再出派工单，让后勤的何军带领着手下人去处理。当时来了不少的师生在门外看热闹，都目睹了令人惊心动魄的场面。谭校长吼：“何军，你怎么搞的嘛？怎么不提前把桌椅板凳挪开呢？你看看，这么多的桌子椅子都被砸断了，心疼不心疼啊！”
　　后来，何军他们就学聪明了，提前把要处理的地方清理干净之后，才敢去处理房顶……
　　一天，吴校长召开了后勤班长会，我们几个人都按时到了。吴校长翻阅着记录本，对我说：“王军，我怎么觉得你严重失职了呢？”
　　我说：“我哪里失职了？”
　　吴校长把记录递给我看：“你自己看看吧，这上面记录的是九月三号，检查了初一年级的顶板有险情，后面怎么都是空的呢？当时怎么处理的，效果怎么样？怎么一点记录都没有做。一直到了十月五号才又有了新的记录，高三年级又有了几处险情。这我就搞不懂了，既然说明了有险情，既然处理过了，为什么在记录本子没有显示出来呢？难道不是你的失职是什么？”
　　“喔，原来是这样。吴校长你听我解释嘛，每次我检查完了，立即就汇报给了古主任，记录不记录又不关我的事，明白了吧？”
　　“什么不是你的事？处理冒顶的事情本来就是由你全权负责的，难道还想推脱责任不成！”吴校长有些火了。
　　我对古主任说：“古主任你说说看，我当天是不是向你做过汇报了？”
　　古主任不得不承认道：“吴校长，我和王军早就有了默契，当天检查完了，就立即给我汇报了，他没有错。”
　　吴校长有些结巴了：“照这样说，难道还是我错了不成？不难看出，这本记录本来就存在错误，既不完善又含糊不清。既然是王军全权负责这个事，无论再怎么狡辩，就是你的错，难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吴校长开始不讲理了。对古主任说，“古主任请你记住了，下个月造工资表的时候，扣王军二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