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以前，对于我们三个师傅高工资的问题，谭校长没少犯眼红病嫉妒我们，并时常阴阳怪气道：“他娘的！老子每天辛辛苦苦站在讲台上讲课，吐沫星子满天飞。不管咋地，老子毕竟还是第一把手吧？但是呢，每个月才拿三四百块钱。你们这几个家伙一声不响，拿得钱比老子都多了一两倍呢。”
　　张师父放下锯子说：“谭校长，这话不能那样说吧？要知道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说过了，无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只是分工不同罢了。再者说，你是个中国共产党党员，堂堂的一校之长，第一把金交椅你坐着还嫌不舒服吗？总比你当初在连队老牛班里舒心多了吧？人嘛，就怕不知足，这山望着那山高，那怎么行呢？你瞧瞧你，要官衔有官衔，要地位有地位，可以说想要什么有什么，哪个不羡慕眼红你呀！”
　　谭校长撇嘴道：“张师傅，你的话里有话呀？怎么听着让人不舒服呢？听你那意思，难道我是个贪官昏官不成？”
　　火药味顿时十足了！张师傅嘿嘿苦笑道：“谭校长，你那么高的文化水平，咋能那样理解问题嘛？我的意思只是说，我们大家都敬重爱戴你，假如你能给个面子，空闲了我们请你去下馆子怎么样？我刚才所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你可别往歪处想啊，哈哈哈……”
　　谭校长也笑了：“张师傅讲话真有水平，一套一套的。佩服你长了一个会拐弯的舌头，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都快把我绕进去了。但是呢，张师傅你可别尽捡好听的说，言而无信要不得，说话总要算话吧？刚才你不是说要请客吃饭吗，啥子意思？”
　　韩师傅接过来话茬笑道：“谭校长，这可是你说的要我们请你去下馆子吧？不是随便说说吧？这段时间，我正好有个事想求你帮帮忙呢。不如这样，哪天空闲了我请你去下馆子怎么样？”
　　谭校长说：“韩师傅，你他娘的！你还会请我去下馆子啊？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吧？嘿嘿嘿，谁不知道你最善于精打细算，抠抠索索，一分钱都舍不得往外掏。有事求我了，就想请我去下馆子了？没事的时候，你那个逼脸搭拉着，就像谁欠了你的钱没还似的。”
　　韩师傅也不含糊，道：“也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俺咋抠门了？尽糟蹋人！但是呢，这话又说回来了，谁没事干了无缘无故就去请别人下馆子，尽浪费钱。脑袋被门框子挤扁了，还是进水了？有好吃好喝的拿回家去给老婆孩子吃难道不好吗？哈哈哈，只是打个比喻，千万别当真。谭校长，先不管那些，咱俩先定下来，明后天有空了，到了饭馆再说，有些事只能咱俩说。放心吧谭校长，我不会白求你帮忙的。”
　　谭校长的脸红了，笑道：“搞得挺神秘的，跟真的一样。算了算了，我还有事，你们忙着吧，我走了。”
　　他走后，我们不免议论他，说他这个人其实还挺不错的。对部下虽然经常爆粗口，那也是在连队老牛班里落下的匪气，但都是笑着说的，并无什么恶意。他平易近人，没有当官的臭架子，喜欢帮人排忧解难，只要“礼数”到了，答应的事绝不含糊，一般的情况下不会食言的。然而，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贪色。
　　校办厂子里有个俊俏的小媳妇，名叫何丽丽，她身材苗条，相貌俊俏。谭校长有事没事经常跑过来“关心”她。这个话题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许多人都心知肚明，并不是什么秘密了。然而，只是碍于情面与他的权威，都不傻，轻易不敢造次。万一惹毛了他，到时候闹得鸡飞狗跳墙，与人与己都无利可图，损人不利己的事只有傻子才会去干。
　　然而，此事似乎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一些底细。说白了到目前为止，谭校长只是采用了恋爱中的基础套路——火力侦查；如老鱼翁，先在鱼钩上面挂一块鱼饵，美食已经垂到了你的嘴边，咬不咬钩那就是你的事了。
　　何丽丽经常和我聊天：“王哥，听说你武功高强会打架，哪天帮我个忙呗，瞅准了机会把那个死不要脸的谭校长狠狠教训一顿咋样？”
　　“喔去！让我去收拾第一把手啊！我可没有吃错药，说实话真没有那个胆，除非我不想混了。”
　　何丽丽娇气连连，摇晃着我的胳膊粘糊着：“王哥去嘛去嘛，到了夜里，你躲到树林子里面，待他走近了，拿块砖头袭击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谁知道嘛？”
　　我毫不客气道：“丽丽，在这个问题上，我觉得至少有你一半的责任。直白了说，你自己一说话就娇滴滴的，男人最怕嗲声嗲气的女子了，尤其是你，还长得那么漂亮。还敢对他撒娇气，拖泥带水的怎么能行呢？假如你死活就不搭理他，态度端正些，旗帜鲜明些，难道他还有机可乘吗？”
　　何丽丽闻听此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神情恍惚，袒露着一丝丝失落与惆怅。
　　不难得出结论，谭校长如此这般，无非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害了单相思而已……
　　一天，我在警务室里值班，秦主任进来对我说：“小王，不知道你们怎么值班的，院子正中央国旗杆子下面，那里站着一个骑自行车的社会混混。脖子上戴着银项链，胳膊上还纹了一条蛇，啥话都不说了，你赶快过去把他撵走。”
　　我边拿电警棍边笑道：“主任，既然你都遇到了，何不顺便把他撵走得了呗？”
　　秦主任目光游离，喏喏道：“听说他可不是一般的好鸟，王洋你听说过吗？刚从号子里面放出来的。”
　　“喔喔，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你怕他干嘛。有我在，看哪个杂碎还能翻了天不成！”说完就急忙过去会会他。走到国旗杆子近前，但见一个衣着时尚的小伙子，悠闲地抽着烟站在大链盒自行车旁边，上身穿着有虎头图案的短袖衫，下身穿着牛仔裤；戴着一副蛤蟆墨镜，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式。
　　“嗨嗨！你是干嘛的，从哪里进来的？”我走了过去。
　　王洋用一个优雅的手势把烟头弹了出去：“咋了嘛，我看见后门开着，就直接骑进来了。待会儿下课了，我和同学说个事，难道不行吗？”
　　“从后门骑着自行车进来的，怎么可能呢？那里没有保安值班吗？”我纳闷了。
　　“有啊，她只是问了一句，你找谁？我没搭理她就骑进来了。”
　　“啥话都别说了，现在立马走人。告诉你，这里可是一片净土，任何人没有经过保安的允许，是不能随便进来的，赶快走吧，走吧。”我好言相劝着，给他留一个面子。
　　“凭什么让我出去？我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啊。请问你，你有什么权力撵我走？”
　　“你听不懂人话是吗？以前你是这里的学生不假，后来进了号子，就不再是学生了。少啰嗦，识相的立马滚蛋！”我有些按捺不住了。
　　王洋指着自己的胸脯说：“实话告诉你，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一个？还想赶我走，哼！尿你没空！”
　　“真不走是吗？看来是你自己想找残废，可就怪不得我喽。”说着，我用电警棍戳向了他，电警棍“吱吱吱”吐着火舌，眼瞅着捅到了他的脸，他急忙一闪身躲开了，急忙吼道：“老哥老哥，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我朝着他吼：“狗杂碎，还敢跟老子叫板！老子蹲号子的时候，你小逼开的还在吃奶呢。”
　　王洋头也不回，骑着自行车飞也似的向后门流窜了。
　　秦主任目睹了这一幕，走过来对着我竖起来大拇指夸赞道：“还是咱们的保卫干事老道啊，哈哈哈，天不怕地不怕，有种！”
　　“他算个鸭子毛，不走试试看！我认识他，电警棍可不认识他。主任你到后门去看看是谁在值班，不负责任，该训斥就训斥，最好别心慈手软，不然工作不好开展下去啊。”
　　“好好好，你值班吧，我过去看看。”
　　后来，谭校长不知道采用了什么手段，竟敢跑到校办厂子里来找何丽丽。何丽丽也不知羞，扭扭捏捏，哼哼唧唧，不即不离。由此看来，谭校长已经是火上了墙，急不可耐了。脸皮既厚又不顾及影响。如此这般，不难得出结论，他既没有道德修养又没有城府素质。听说某些少数民族就是这个样子，谈情说爱时粗鲁野蛮，直白了说就像公鸡追母鸡，同不同意是你的事，追不追你是我的事。谭校长是满族人，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和我们汉族人肯定是有区别的。由此看来，他这个满达子压根就没有情商和智商，就像一只发了情的骚公鸡，一旦瞄准了哪只母鸡，只是一门心思尽快得到它，实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
　　事先那段时间，谭校长心急如焚，先找个借口把何丽丽的老公支到天津去进修学习，然后肆无忌惮地去骚情何丽丽。在公共场合也不管不顾，也敢去触碰何丽丽，并朝着大家无耻笑道：“大家说说看，我该不该收拾她？她还敢骂我不要脸呢，哈哈哈，看你还敢骂人不，看我不敢收拾你！”说着就一把抱住了何丽丽，何丽丽极力挣扎着……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谭校长，难道你没有工作吗？你不工作，最好也别耽误我们工作呀！”
　　谭校长自知无趣，悻悻地走了。不知从何时起，外面的传言四起，说何丽丽最近要被调到小学部去当音乐老师。而谭校长似乎更加夸张，竟然在大众广庭之下公开承认了此事，还大言不惭道：“把一个有音乐天赋的人调进小学部当老师又怎么啦？哪点惹到你们了？现在的市场行情就是这个样子，缺的就是人才，难道要把人才埋没了你们才舒服了是吗？”
　　有人不免在背地里嚼舌头根子，说：“何丽丽长得确实不错，但是要说她有什么音乐细胞和天赋，估计哄两三岁的小娃娃还差不多。”
　　后来，何丽丽果真被调到了小学部，当了三天音乐老师就干不下去了。后来被调到小学部食堂里去打杂，成了生活老师。
　　明眼人说；这些都是谭校长为了讨好巴结何丽丽的，无论如何，毕竟从企业单位调进了事业单位，属于一步登天的好事，一旦有了事业编制，工资高，待遇好……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几个月，何丽丽两口子就把谭校长告了，先告到了团纪检委，然后又告到了师部纪检委，说他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