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莉安抢过树枝，照猫画虎的把细条放到嘴里，动了动嘴巴，然后打开，啊……
　　面条完好无损的摊在嘴巴里，还塞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像个仓鼠。
　　程桦忍不住大笑：“你怎么这么可爱？”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眼带温柔。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阿莉安看懂了男孩眼中那抹柔情，心中涌上一缕莫名的悸动。
　　而且似乎这个亲密接触引发了她的机关，脑海中过点影般。原来我从飞船掉落后，来到了地球。这是个美术专业的学生，无意中发现了我，并且救了我。语言系统也自动转化为地球的通用语言。
　　脸红了红，头假装无意的偏了偏，躲开程桦的手，清了清嗓子：“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额，自己这是在说什么。怎么一张嘴就变味了呢！
　　“原来你会说话啊！”程桦直接忽略了女孩语气中的抗拒，兴奋终于听到回应了，这应该是女孩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真好听。
　　“程桦！”
　　糟了，妈妈回来了！程桦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冷汗都下来了！
　　阿莉安感受了男孩的慌张。一个女人的声音，让他怕成这样？女朋友？想到这，她的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但不明所以。
　　手突然被大力地抓起，然后就被塞进了衣柜：“别说话！我没找你别出来！”始作俑者临了丢下一句话就跑了！莫名其妙。
　　“妈，你回来了？”程桦跌跌撞撞地跑下楼，他的妈妈正在门厅换鞋。
　　“总是这么毛燥！”妈妈不满的低声呵斥，“你什么时候能长大，沉稳一些？！”
　　“你回来多久了？回来干嘛了？”妈妈一边往里走，一边连珠炮一般，“这锅还是冷的，你还没做饭？也是刚到家？这次写生怎么这么久？”
　　“额，你是谁？”妈妈愣住了！盯着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女孩。
　　程桦抬头一看，不禁扶额。完了！
　　本来男孩已经说了，不要出来，可是一来衣柜里太闷，二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三也是最重要的，这口面我能不能吐？吐哪？
　　“我是……”
　　“她是我同学，一个参赛小组的，来商量作品的，妈妈。”程桦急中生智。
　　“哦，已经商量好了？”妈妈看了他一眼，又调转枪口，“时间也不早了，一个女孩子，还是早点回去吧，有啥事改天到学校去聊。你说呢，姑娘？”
　　“不是，妈妈，我们明天就交稿了，今天熬夜要完成的，所以她今天，今天得在咱家住的。”程桦心想她能去哪啊，牙关一咬，心一横，“她来之前已经告诉父母了，他们同意了。”余光一瞄妈妈脸色不对，赶紧补充趁热打铁。说完也是一身汗，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了闭，内心忐忑。
　　“那快上楼画画去吧。我给你们做点吃的，孩子们。”意外的，妈妈没说什么，只是催促他们赶紧去完成功课。
　　拉着女孩回到房间，门刚关上，程桦就腿一软，靠着门滑倒在地，长出了一口气。
　　“孩子，起床吃饭了！”
　　啊？这是妈妈的声音？柔声柔气的。
　　程桦蓦地睁开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直接妈妈蹲跪在对面床边，轻声叫着，此刻的女孩正安静地睡着，可能还甜美的梦，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
　　“妈妈……”
　　“小点声，别吵醒了姑娘。”妈妈回过头不满地瞪着他。
　　“六点四十了，起床。”一如既往的生硬命令。程桦叹了口气，还是熟悉的母亲大人，“嗯。”
　　母亲回身又看了看熟睡的女孩，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小心地关上房门。
　　程桦不禁扶额，起身走到女孩的床前。
　　白净的小脸半埋在如藕段的胳膊下面，均匀的呼吸；几缕碎发沾在光洁的额头上，又带着一丝俏皮。
　　程桦不禁看呆了，不由自主地伸手拨弄女孩的头发，又被突然睁开眼的女孩吓得停在半空。
　　“我妈叫咱俩吃饭了。催了一会了。”程桦赶紧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罪恶的开始。
　　呸！我在想什么？
　　这话又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逃离战场。
　　再待下去，再看见女孩纯净明亮的眼睛，我就要疯了！程桦逃也似的站起来，迅速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阿莉安看着对面的阿姨，笑意盈盈地说，“阿姨，您做的菜真好吃。”
　　反正她是看明白了，这个个子高高的男孩怕妈妈，要想在这个家住下去，唯一要讨好的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说实话，这个女人不讨厌。早上她小心翼翼怕吵醒她的样子，她实际上看到了，只是这个床实在太舒服了，十几年来她从没有睡过这么合心意的床，一夜无梦，真心不想被叫起来，只好装睡。
　　而且她的饭菜做的真的绝了，比星球上那个一天天号称自己是神厨的胖子强多了！那个人只会吹嘘，做的东西连狗都是闻了闻就不屑一顾地跑开了。
　　她长着一双很耐看的眼睛，和男孩说话的时候很严肃，深深地、直直地盯着你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你的想法。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就像天上弯弯的月牙。有点像岁华的眼睛。
　　所以，讨好她，既能让她高兴，又能达到自己短期住下来的目的，何乐而不为。
　　
　　4
　　“阿莉安，你怎么洗澡这么久？没事吧？”程桦靠着卫生间的门，不放心地大喊。
　　这丫头进去快两个小时了，连个动静都没有，换洗的衣物也没拿。
　　里面寂静一片，无人应答。
　　又喊了几声，程桦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力撞门。
　　“扑通”他重重摔在地上。
　　揉着生疼的肩膀，肯定青紫一片了。程桦无奈地抬起头。
　　水蒸气弥漫，消散过后，程桦惊奇的发现，卫生间里空无一人。
　　额，房门是锁着的，墙壁也完整毫无破损，浴室里也没有外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满怀新奇又略带恐惧的四处翻找，柜子、洗手台，小小的空间里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翻了，连马桶盖都打开看了一眼。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拍在她的肩膀上。
　　“你找啥呢？”
　　“找阿莉安呢！你也帮我找找。”程桦头也顾不上抬的回答。
　　他俯下身向看看浴缸底下那个狭小的空间，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是谁在拍我，声音也好熟悉。
　　僵硬着脖子，不敢相信地看过去：“阿……莉安……”
　　女孩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笑意盈盈。
　　“你刚才去哪了？”程桦定了定神，心里暗骂，什么去哪了？门是锁住的，空无一人的房间大变活人，心里没点数吗？不是仙女就是女鬼了！程桦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你发烧了？”女孩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程桦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体温，自言自语道，“也不烫啊。我去哪了？我一直在洗澡啊！啊！！！流氓，谁让你进来的！”
　　阿莉安终于反应过来，高声尖叫！手脚并用地将程桦赶出门外，“咣当”一声锁住了门。
　　程桦被打懵了，神情恍惚地走下楼。
　　妈妈见到他傻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手揪他的耳朵。
　　程桦愣愣地看着妈妈，胡乱摸了一下被抓得通红的耳垂，自顾自的低语：“妈妈，你说阿莉安是人是鬼？”
　　“鬼你个头！”妈妈更生气了，“那么漂亮的小姑娘，温柔开朗，让你说成什么？我打你这个一天好赖不知的混蛋小子！”
　　程桦挡住妈妈的手：“可是你知道吗，刚才阿莉安说要洗澡，就进了卫生间。两个小时没有出来，我担心出什么状况就去敲门。敲了半天她一直不回应，我撞进卫生间查看，原本应该在里面洗澡的她竟然不在，重点是门是锁着的，妈妈！”
　　“那就是没听见，或者……”妈妈突然停住话头，神秘兮兮地看着他，眼角莫名其妙的开始眉飞色舞，“阿莉安洗澡，你都能进去啦？”
　　这不是重点好吗，母亲大人！程桦无奈地扶额。妈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插科打诨了。
　　程桦内心抓狂，但心里还是第一次对看似人畜无害的阿莉安产生了怀疑。
　　她肯定不是一般人。
　　阿莉安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面容，和腰部若隐若现的银线，陷入了沉思。
　　好险，可能是受伤后脑子变迟钝了，完全忘记自己遇水蒸气隐身的特质，差点让程桦发现自己的秘密。
　　前几天看电视新闻，政府好像是公告市民，要注意身上带银线的威尔林星球人。这种外星人已经被当局列为视同危险分子，发现并提供线索的市民会得到政府的高额奖金。
　　自己身上的银线不明显，而且程桦和阿姨也不可能轻易看到她的身体。
　　好在程桦不了解外星人的特殊体质，否则根据自己无缘无故消失在封闭的空间，稍加联想，就会很自然的猜到她的身份。
　　程桦虽然救了自己，阿姨看起来也对自己极为喜爱，但谁又能保证不会被金钱诱惑呢？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紫阳，不也在关键时刻背叛了自己！如果不是对他有绝对的新任，怎么会毫无防备地被他所伤！
　　可是他为什么要背叛呢？他的父亲也是被威尔林人追杀折磨而死，他的仇恨不比自己少！难道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想起紫阳，阿莉安的心里升腾起强烈的愤恨与不解。
　　对了，岁华不知道怎么样了，将自己推下船舱后，她应该还在威尔林人的包围中，最终顺利逃走没有？
　　呆在卫生间实在是时间太久了，刚在程桦面前掩饰过去，还是别节外生枝了。阿莉安压下对岁华的挂念，迅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她不知道的是，最好的朋友岁华，在帮助她逃走之后，不幸被威尔林人抓住，经受了残酷的惩罚，早已死去，而执行这一惩罚的正是紫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