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八家台村姑遭凌辱 七步街恶少施暴行

　　诗曰：
　　频传黎庶惊遭劫，谁耍淫威贪美色。
　　念在山庄多苦难，必将率部除蟊贼。
　　且说茂公派相旺给仲泰送来书信。信中内容大致是，相旺派出的侦探侦察到，田冀司最近旧病重犯，又在张罗多人偷偷酝酿卷土重来，第一步欲取都亭山；第二步夺取九凤山基地……
　　仲泰看罢来信大惊，心中暗自分析，这田冀司怎么成了反复无常的人？这样下去可不行。生的机会早已给他，但他却不知珍惜。回想起来都是我怜人放得太宽松了，如果酿成后果，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看来父亲来信，无非让我警惕田冀司之流来犯九凤山，至于田冀司侵犯都亭山之事，难道父亲大人会亲自出征么？仲泰想罢思绪万千，带着满腹焦虑的心情走出营房，只见又是一个月明星朗之夜。经凉风一吹，心态也就好了许多，想明白了，至于都亭山，有父亲操持，大可不必担忧。
　　且说田冀司之流。也同样是在月明星朗之夜，坐落在八家台半山的旅店中，以田冀司、巴龙、郑烨为首，再加上五小狼聚会在此。他们酝酿着如何夺取都亭山与凤凰山的两步方案。五狼崽激动得摩拳擦掌，从此不仅可以报父仇，打败牟仲泰还可得到升迁。怎么说皇帝老儿也会给自己封个千户侯呢。
　　这次聚会上，田冀司动员道：“今天邀请大家聚会，并非是串亲走戚，并非三朋四友聚宴。当然这也是其中意义之一。但主要目的是为众位将来的前途着想，咱们不能寄人篱下，不能就这么躲在深山老林里听天由命、碌碌无为。如果我们现在不行动就会永远无所作为。唯有捆绑在一起，向不平世道展开攻势，发挥自己的本领，对牟茂等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们在坐的所有人，一个人力量太小干不了大事。大家若凝聚在一起，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这样就能干出惊天动地的事。还怕扳不倒他牟茂与牟仲泰父子不曾……”
　　田冀司一番鼓动的话，调动了在座的积极性，说出了大家各自的心声。过去只是有想法而无处说，今天听田冀司一番话，竟说出了大家的意愿。大家不约而同地说道：“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咱们推选田安抚领头干，愿意听候您的部署提调。”
　　田冀司摆摆手谦让道：“几位小狼弟年青英勇且不说，但巴、郑二位就不一样了，按安抚司排位你二位都在前面。要为头也是以你二位为首。”
　　郑烨道：“田安抚就别谦让，你为主位，巴安抚次之，我郑烨一定全力辅助你二位行动。咱们八人从此不离不散，同心协力杀向九凤山。建立新基地，以图江山社稷。”
　　小色狼拍手道：“田安抚为首，巴郑二安抚为副，我等五人先做个先锋，待将来立功再受封不晚。你们就给我们布置任务，咱们立即冲锋陷阵，定当奋勇效力。”
　　田冀司道：“大家既然推举在下，我并非牟茂的克星，就暂且代理一阵，等将来再有了德才兼备的合适人选咱们再推举吧！今晚之后，大家各自组织人马，无论多少，咱们展开训练百日后，先去打掉都亭山，然后汇集九凤山，后面的事待以后再议。关键在于各自拉拢的人马数量，先有数量然后才是质量，具备这两条，咱们就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既然大家意志相投，这里的训练就由巴、郑二将军承担，我家里还有一支人马也须壮大和训练，待百日期满，咱们便汇集开往都亭与凤凰山。”田冀司安排完，又回去召集几个侄儿去了。
　　且说田玉青、玉林、玉楠、玉刚等见伯伯田冀司兴匆匆地回来，玉林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看伯伯兴奋的面容便知道，这次去八家台定然十分成功。咱报父仇一定会有希望，不知我们几时开展行动？”
　　田冀司透着神秘地笑道：“你没猜错，这回没白跑。只是没达到预想的目的，但却得到更大的意外收获。这些人才个个彪悍，他们正在计划百日训练。咱们这里也要主动，别落在他们之后，更应主动承担起主力军的责任，待百日期满便于都亭与九凤二山汇合，那时就是你们大显神通的时候。咱们报仇就看你们的表现。”
　　再说八家台气氛热烈，自田冀司离开，以巴龙、郑烨为副的几位首领，大家各自带着任务和激荡的心情，去完成田冀司部署的任务。可是，小五狼是小时候惯了的，自小目睹父辈们骄奢淫逸、吃喝玩乐、豪赌嫖娼、杀人如宰鸡等干尽的坏事，流氓习气早已在孩提时的小五狼心中根深蒂固，岂是永修禅师能纠正过来的？只是在永修禅师眼皮下装得老实、不敢违犯寺规而已。出了永祜寺他们觉得自由了，可以肆无忌惮干自己想干的事，巴龙与郑烨就更没办法约束他们。
　　且说小五狼散会之后，五人并未回到永祜寺向永修师傅辞行。他们知道，回到永祜寺，师傅一定会知道八人会议的内容。永修师傅不是田冀司一路人，他要知道五个弟子参与田冀司同流合污，定然不允。原本将五小狼接入永祜寺，就想将他们培育出有善行的弟子。可是，他五人终归是当年五大恶狼的后裔，毕竟受家教的遗传因素，所以本性难移。因为他们的父亲作恶多端死于非命，小五狼一心只想着长大了为父报仇，所以才在永祜寺拜永修师傅为师学习武艺。这永修师傅以为经过培养引导，他们将来定会成才，便倾其所有，将自己的武功传授给他们。
　　这小五狼下山后，再没了师傅的约束。乘着所学得的本事，从此准备来到江湖上有一番作为。然而，他们并未参与百日训练。在他们心中，以为早就练就了一身本事，现在应该到去报仇的时机。不过趁还未出征去九凤山，在这百日内，先去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再走不迟。
　　他几个早已向往着人间的花花世界，永祜寺里的清规戒律他们早就忍受不了，昔日有那些穿红着绿的大媳妇小姑娘前来上香，他们全看在眼里。便有了在夜间独自向往人间男欢女之爱的甜蜜。心里便滋生了下山之后，定然要尝尝与美女交欢的乐趣。
　　五小狼这次真的出山了，八家台会议之后，这一晚趁着酒足饭饱、月明星稀寂静之夜，他们要趁未出征前捞点银钱，并去与昔日所见和心中羡慕的那些美女相会。无论她们愿不愿意消受男女之爱，都得让她们就范。以往老子的霸道行径，他们是看在眼里的，效仿做起来轻车熟路，毫不逊色。
　　这个不平静不安分的夜晚，八家台镇好几家犬吠不止。一夜过去了，大街小巷起得早的人们都议论着，昨夜有几家姑娘被糟蹋，有几家大户钱财被抢掠一空。只见受害家庭一片狼藉惨不忍睹，躲过一劫的家人悲痛欲绝、哭天抹泪……
　　茂公本是在家休闲的太爷，各种大情小事等外事自有仲泰处理。这次仲泰又去了九凤山，施南这边有事茂公还得关注。听说八家台来了一帮人状告出了悍匪，好些大富被劫掠，还未出阁的女儿被不明采花贼奸污。
　　牟茂听罢匪情大惊。一晃十多年未闻如此抢劫与采花大案，自然免不了要亲自走一趟。走之前命家丁尽快把书信送与仲泰，这次案件不同寻常，只怕是来者不善。劫财是起兵造反前兆之需，劫色是出了刁人。茂公想罢，忽然想起十多年过去了，那些被斩首前都喊过，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匪魁们，大概真的就转世了，转世的正是他们遗留下来的子孙。
　　茂公分析道，这些人很可能在酝酿一场祸国殃民与朝廷作对的大计划，决不能让他酿成气候。茂公手头能当帮手的人手不多，只好同刘甲辰俩人前往八家台。这偷色劫财是大计划的开端。只要抓住这一群贼子，便可真相大白。茂公一路上与刘甲辰议论着案件的性质，不觉走了一日，来到八家台半山上一家旅店住下。
　　刚到这里，二人曾经因罗燮一案到过此地。店家见是茂公与刘甲辰到来，连忙过来招呼。茂公问道：“请问店家，你这里最近有些什么人前来住宿？”
　　店家在茂公耳边悄声说了一阵，自顾去烹茶调酒去了。茂公对甲辰道：“看来我们来晚了，他们这一走，别的地方又会出现同样的案件。咱们再去找一下罗燮，看他对此案件有何见解。”
　　茂公来到永祜寺，早有人报与永修大师知道。永修大师连忙出迎道：“十多年不见，茂公此来定是为了五狼这几个后生而来。”
　　茂公道：“正是为此事前来向永修大师请教。”
　　永修大师道：“他们与本寺无缘，前几日出门未归，听闻又有几家遭不幸，贫僧不想沾染红尘，未曾打听是否五小狼所为。他们若是归来，本僧定当问个明白，果真违法犯纪，定然拿住交与茂公依法办理。若然他几个不归，犯事后仍在逍遥法外，幸得有茂公出马。这案件之事就等茂公亲自破获吧，我寺从此与此五人毫无干系。”
　　茂公见说，只好拜辞永修大师。不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已基本明确。得赶紧追寻五小狼踪迹，不然又会去别处生事。据店老板反映，他们的大方向应是开展招人训练，百日后到都亭与九凤山汇集，不知为何又离开去了别处。
　　茂公与刘甲辰经过认真分析，此五人定会向更繁华的集镇筹钱。茂公与刘甲辰连夜追赶，直追到七步街才有了蛛丝马迹。不过还是来迟了一步，这里满街人还惊魂未定。据当地人讲，其中一位像好色狼的又出现在这里作案；五个年纪相仿的人在此打劫了一夜，还糟蹋了几个姑娘，施暴前还杀了姑娘的父母。
　　茂公闻听此五人还未走远，连忙抄近道向前赶去。待赶到山口一庄户人家细打听，并未有五人从此路过，就说明此五人还在路途中。于是，茂公与刘甲辰便隐蔽于竹林中等待他们到来，直等得肚中饥渴，也不见有人路过此地。待等到察黑边，茂公对甲辰道：“只怕是我们估计错了，他们定是去别处打劫了。不等了，咱们累了，先去找地方填饱肚子再作打算。”
　　说罢，二人正要钻出竹林，却听闻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渐渐地前面出现五个黑点向这边移动。黑点由小到大，越来越近，到近前看时，走在最前面那人果然像好色狼，只是脸颊上缺少了那颗朱沙痣。
　　茂公暗想着，没料到新一代恶人又出现了。真是有什么藤结什么瓜，有什么种开什么花。是恶种就会教出恶人来。待五人走近，茂公让刘甲辰抄到他们的背后展开夹击。
　　五小狼正行走间，发现前面有座庄院，小色狼向后面的几位道“前面有人家，咱们前去吃点东西，待填饱肚子然后光顾此大院再走不迟。”
　　小色狼正说间，竹林里猛然跳出一胡子老头，大喝一声：“强贼哪里走！”
　　这小五狼也是有根底的，见是一高大老头，但仍没把他放在眼里。大家一个扇面形散开，对老头形成半包围势。
　　还没等五人出手，那老头缩势待发，凝神聚气以逸待劳，准备迎击来犯的五个年青壮汉。因未了解对手功底，茂公不敢轻视对方，便密切注视五人的动作。
　　五小狼初生牛犊还未遭遇过敌手，只以为是就近人家的一个普通老头，正好欺负他。只见小色狼并不用拳头手掌，只是迫不及待地一伸腿，以为就这一伸腿就会将老头踢翻在地。还准备用另一只脚再踏上去，便可将老头踏扁。
　　可他哪里知道那老头的厉害？不等小色狼的腿脚拢身，老头一侧身便轻松让过，然后一伸手便将小色狼右臂反转。小色狼正要化解时，膝弯处却又被老头用左膝盖头一顶，小色狼经不住疼痛，“哎哟！”一声便跪于地上。
　　剩下四小狼见老头如此敏捷，四人一齐向老头扑来。可后背不知是什么东西钉了一下，却感觉异常疼痛，使四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唉哟”声，全都倒于地下。
　　原来，正是刘甲辰在他们背后，见茂公制服了小色狼。又见其余四人还不收敛，反而一齐向茂公扑去。刘甲辰连忙拔出椽角钉，左手两枚、右手两枚同时发出，转瞬间便钉进了小狼崽的后背。就是一颗钢针扎一下便可让人痛入心肺，何况是比竹签般的铁钉？五狼崽曾经只听永修师傅说起过飞钉侠的本领，今日却亲尝其厉害。
　　接着便是五条绳索将他几个捆绑，被押回都亭坝进行审讯。经过一番讯问，五小狼原原本本地将田冀司、巴龙、郑烨三人勾结的事全盘托出。此一行，茂公获得了重大收获。茂公对刘甲辰道：“看来朝廷的封赏并未给各位有功之臣带来满足，的确也有不合理之处。这天下之事总是矛盾着，可他们并未作恶多端，只不过心中不平而已，难道就这样将他们剿除？”
　　刘甲辰道：“虽然田冀司、巴龙、郑烨有功，只是封了个安抚司，但也不止他三人封个安抚司之衔，还有多少人连安抚司都封不上。话说回来，大家都属朝廷所封，这与您茂公又有何干？如果都像他三人，动不动就反水，这块天地又会回到从前那样，各自为阵，施南以至各地就无平安之日了。这样下去，朝廷又会大军压境，对大大小小土司衙门连锅端掉。茂公还须以安抚为主，兵戎相见为辅才是上策。”
　　茂公道：“还是刘先生懂我。可是形势紧迫，田冀司等就要来都亭山，还要去九凤山汇合，安抚已是来不及。都亭山有章坚大哥、有你我等应对，凤凰山只能靠牟仲泰那里自行应对了。”
　　刘甲辰道：“茂公不用担心，仲泰贤侄博学多才，智勇过人，对付田冀司等人凿凿有余。当今少有的少年老成，以稳重对田冀司的冒进定会完胜。我们如今要做的，是不能让施南这块土地生乱。如今五小狼已擒，其余便不敢轻举妄动。还有件事我得提醒茂公注意，这个老奴土司多久没有他的消息，对此人别看他已老朽，其实他奸诈异常，不可不防也。”
　　茂公道：“还是刘先生想得周全，这才是最大隐患，此人健在一天，绝对不会风平浪静。但有一条，不怕他有千条诡计，我这里可准备万般良谋，随时等着他来。”
　　再说田冀司正在与几个侄子等人招兵买马。忽有巴龙、郑烨二人派出信史到来，信中内容始料未及。获悉惊天晦气，还未开张，五小狼便还未出师身先入囹圄。不仅自身丟了前途，反而暴露了田、巴、郑三家安抚司的秘密。这令田冀司手足无措，连忙要召集玉林为首的几位侄儿商议，将如何对付牟茂的下步行动。
　　玉林等见伯父紧急召见，一齐问道：“伯父是要提前出征吗？”
　　田冀司道：“非也，形势不容乐观，五狼崽不服约束，已遭牟茂毒手。咱们自保还来不及，哪还有机会征讨都亭山呢！目前你等先躲避风头罢，待我去趟石柱再作打算。”
　　欲知田冀司去石柱干出什么事来，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