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连部帐篷。黄昏。内。
　　大家听王大寨说到这里都忍俊不禁了。
　　王大寨：“有位排长就看不惯她们那娇滴滴的样子，骂道奶奶的你们是人我们就他妈的不是人，我们成天累死累活的都吃得下，你吃不下，你们就高贵，我们就猪狗不如，他妈的什么金枝玉叶……更难缠的是放完电影，女干部带着两个女兵找到我们干部说，你们的战士看我们的眼神都是直直的，死死盯着我们女兵的脸蛋和胸脯看不够，搞得我们怪不好意思。我说我们这里很少见到异性见到女人，说明你们长得漂亮，长得好看，他们为啥不用这种眼神看我，如果他们那样看我，我会幸福得休克过去，几个女兵这才高兴了。其中一个胖胖的女兵说我们很担心。指导员问担心什么？那女兵说我们担心今晚上说不定有人会强奸我们。我说你们真是认为这些战士色胆包天？女干部说王连长说不定，一旦出了事，你要负责啊！指导员说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为了你们，我们的一个班专门腾出一顶帐篷，他们只好到别的班两人挤一个床铺。女干部说我们出事了，你们都跑不掉啊……”
　　听到这里，人们都笑得前仰后合的。
　　王大寨又道：“今天是开党支部会，我讲的都是实话。后来她们提出能不能派几个人帮她们站一晚上岗？我和指导员犯难了，白天战士们累死累活地干了一整天，晚上还要站岗，但无奈之下我还是答应了。她们称姐道妹勾肩搭背，进了给她们准备好的帐篷。她们走后我就对站在身旁的那位排长说，你们排抽四个战士站岗，那位排长牢骚就来了，说，看她们一个个长得跟保温桶一个样，馒头不像馒头，花卷不像花卷，谁他妈的瞎了狗眼还强奸她们？摆在那里我都不会碰一下。我虎着脸说你小子少废话，叫你派四个兵就派四个兵，这是命令。那个排长说我实在心疼我的战士，说完气呼呼地到排里叫了四个战士去站岗。战士说站岗得有枪，没枪咋站岗？排长说这鬼地方哪弄枪去？我们的枪就是铁锹，一人拿把去。战士们就提着铁锹去站了岗。等大家熟睡了，那个排长起来跟四个战士耳语一阵后，提着裤子就朝女兵住的帐篷撒了一泡尿，接着抬起脚气愤地踢了几下帐篷，女兵是穿着衣服睡的，一听到响声，个个一激灵跳下床，就大声地喊：‘有人强奸我们了，抓流氓！’听到这呼喊声，全连官兵都起来了。问流氓在哪里？女兵们站在帐篷门口说：‘跑了！跑了！’这时那位排长就走到她们跟前讥笑道，流氓，流氓在哪里？是不是正梦见梦中情人，情人正和你们那个？你们就受不了大吼起来。女兵们说他不要脸，流氓就是你。我当时吓得吃惊不小，就去问站岗的战士，战士说排长开玩笑，踢了几脚帐篷。我走过去就吼了排长几句，没事干了，害得大家深更半夜爬起来，折腾半天。那排长气哼哼地回去睡觉了，他气得睡不着，就爬起来悄悄地叫四个战士下岗回去睡觉了……后来她们回格尔木没几天，团部发电报上来说我们连对女兵的生命安全不负责，必须写份检讨。我们连队干部看着电报就发呆，不知这检讨怎么写，搞得大家焦头烂额的。那位排长到连部来看见那份电报就哈哈大笑，指导员火就上来了，呵斥道，都是你小子惹的祸，你他妈的笑个屁，你如果不把这事解决了，我处理你。那位排长搔了搔脑袋，嬉皮笑脸地说，这还不好办，给他们写啥子检讨，发封电报就行。就说我连不再需要女兵来放电影了，如果今后还要放，请派男兵，否则我们概不接待。连队干部一想也对，最后团里也没有再追究这事了。这故事就讲完了。”
　　王大寨说到这里就摸出烟来扔了一支给秦擎天，自己点燃吸了起来继续道：“我刚才扯远了，主要是想通过女兵放电影的事对比一下，她们来待一晚上就受不了了，而何玲同志一待就是一两年，人人都是父母所生，人人都是血肉之躯，何玲同志为什么能和官兵成一片，是因为她心中有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终身的坚强信念。所以我同意该同志加入中国共产党组织。”
　　张德彦见王大寨讲完，就问：“在座的其他党员有没有不同意见？”
　　叶增光：“我有。希望何玲同志入党后，不要把老党员张德彦同志管严了，你俩要新老配合。”阴阳怪气地来这么一句，搞得张德彦和何玲面红耳赤的。
　　何玲本来想说一句“去，去去！”但又考虑是党支部发展党员大会就忍住了。
　　王大寨：“严肃点！”
　　张德彦：“大家没有不同意见，就举手表决。同意何玲同志加入党组织的，请举手！”
　　十个党员都齐刷刷地举了手表示同意。
　　王大寨对张德彦道：“把俄尕志同志算上。”
　　张德彦：“加上俄尕志同志一票，共计十一票，全额通过。下面讨论方林同志的入党问题，下面由方林同志……”
　　
　　驻地营区。日。外。
　　达杰骑着一匹黄色的马向营区奔跑过来，停在了连部帐篷门口，由于过度惊慌，缰绳还未拉紧，马还未站稳，达杰本来想跃马而下，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正在连部开会的人们见状急忙跑出去，涌向达杰。人们急忙扶起他，他着急地说不出话来，大家从他慌张焦急的表情上看，就意料到有不祥的事情发生了。
　　王大寨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达杰，快说！”
　　达杰断断续续地叽里咕噜了阵子藏语。
　　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瞅你一眼不知是啥意思。
　　王大寨拍了拍光秃秃的脑袋：“要是俄尕志在就好了！”
　　达杰一听“俄尕志”三个字眼睛就瞪得溜圆，接着就喊天叫地地哭出声来。
　　这时，女教师卓玛骑着一匹棕红色的马奔驰而来，她拉着缰绳，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惊慌失措地用不太熟练的汉语道：“金珠玛米，俄尕志被埋在山上垮下来的土里了。”
　　王大寨：“在哪？”
　　卓玛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峦：“在那座山脚下。”说完，拉着缰绳，调转马头，用绳子了两下马屁股，马迈开四蹄奔跑起来。
　　卓玛在马背上转过头来大声说：“我去叫我们的同胞抢救俄尕志！”
　　达杰哭吼着跃上马也奔跑而去……
　　噩耗犹如晴天一声霹雳在工程尖刀连党员们的头顶上炸开，一时间大家愣住了，个个脸上由白变青，由青变白，傻了片刻，秦擎天才反应过来：“快救人呀！”
　　王大寨：“对，快快！何医生准备些药品，秦副连长快去工地叫大家带上铁锹。走，张副指导员，我们先走一步！”布置完抢救工作就去找铁锹。
　　何玲朝自己的帐篷跑去，准备抢救药品……
　　秦擎天箭一样地朝工地方向奔跑而去……
　　
　　路上。日。外。
　　王大寨、张德彦、方林，还有四个排长以及胡南雄、李俊杰、钱远明、钱自化、赵小刚、黄宝宝都大步流星地朝出事地点跑去。
　　出事现场距离连队驻地有近一公里的路程。途中由于跑得快，心里又着急，王大寨“扑通”一声就栽了下去。
　　跟在王大寨后面的孙绪明大吼道：“连长，你怎么了？”
　　跑在前面的人折转身回来，急忙放下手中的铁锹，弓下身子帮孙绪明把王大寨扶起来坐在地上，人们看到王大寨满脸汗水湿淋淋地沾满泥土，嘴里也开始流血。
　　张德彦：“连长，没事吧？摔没摔着哪里？”
　　王大寨用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土，又抹了一把嘴角上流出的血，气喘吁吁地：“没事，你们快去吧，救人要紧，时间就是生命。”
　　张德彦：“孙排长，你照看连长，我们先去。”
　　孙绪明抹了一把脸上流下的汗水道：“是。”
　　于是张德彦他们又扛起铁锹奔跑而去。
　　这时，王大寨双手又使劲地压着胸脯下方右侧的肝脏部位。
　　孙绪明：“连长，是不是你肝又开始痛了？”
　　王大寨：“有点，但这事你别乱讲。”
　　孙绪明点点头：“嗯！你别去了，我把你送回去。”
　　王大寨：“不行，我得去。”
　　孙绪明把他扶起来：“你真不要命。”
　　王大寨：“走吧，咱们走慢点，等我不痛了，咱们就跑……”
　　孙绪明扶着王大寨慢慢前行着，走了一段路程，王大寨的肝部不疼了，他们就又跑了起来。
　　
　　出事现场。日。外。
　　来到山体滑坡现场，王大寨就惊呆了，比他想象的情况要严重十倍，那垮塌下来的泥土简直形成了一座小山包。
　　由达杰和卓玛带领的藏族同胞和先前赶去的官兵正挥汗如雨地用铁锹铲土，没有铁锹的藏族同胞或跪或弓着身体用双手拼命地扒泥土，有的干脆脱了藏袍忘我地干着。
　　整个抢救现场一幅战天斗地的气势，让背着红十字药箱跑来的何玲感动得差点流眼泪。她没有铁锹就放下药箱，跪在地上用双手使劲扒土。
　　秦擎天带着全连战士跑来了，大家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到就开始挥锹铲土。
　　达杰从用双手扒土的人群中喊了卓玛等几名藏族妇女，对她们交代着什么。尔后，卓玛等几名藏族妇女便走出了抢救的现场，各自朝自己的家疾步走去……
　　王大寨把秦擎天和张德彦拉出抢救的人群：“我们三个连干部商量一下，能否把推土机开来推土，这样速度快一些。”
　　张德彦：“按现在这个速度弄下去不知要弄到何年何月，连长的意见对，开推土机来。”
　　秦擎天抬头巡视了一下地理环境，面带难色：“这路实在不好，只能试一试。”
　　王大寨：“能行更好。”
　　张德彦：“看来俄尕志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秦擎天掏出烟递了一支给王大寨，自己用火柴点烟时手也哆嗦起来，划了五根火柴才把烟点燃，点着后又将火柴递过去叫王大寨点烟。
　　王大寨点燃烟后就猛吸一大口，拼命地咳了起来，尔后悲哀地说：“张副指导员的看法是正确的，俄尕志早没气了，我们又一位战友走了。”
　　秦擎天对着抢救的人群喊了起来：“孙排长，钱自化，出来！”
　　孙绪明、钱自化应声跑过来：“啥事？”
　　秦擎天：“我们三人去把推土机开来！”
　　孙绪明征询地：“这路可能不行吧？”
　　秦擎天态度坚决地：“不行，也要试试！”说完自己先走了。
　　孙绪明和钱自化放下铁锹跑了几步跟了上来。
　　卓玛等几位妇女又来到了抢救现场。她们提着一壶壶、一桶桶酥油茶、奶茶来了，她们的身后跟着六位老阿妈。
　　卓玛等妇女端着一碗碗酥油茶、奶茶送到官兵手中。
　　何玲看着酥油茶又想起和俄尕志第一次到达杰家的情景，现在她已习惯喝这种营养丰富的酥油茶了。所以当卓玛将一碗酥油茶递到她手中，其他官兵捧着酥油茶和奶茶还在发愣时，她第一个仰头喝了下去。
　　六位鬓发花白的老阿妈一到抢救现场，就面对坍塌的山体跪了下去，手中摇着转经筒，口中念念有词地祈求佛对她们的同胞俄尕志的保佑……
　　王大寨在端送酥油茶的人群中把卓玛找了出来，迫不及待地问：“俄尕志是怎样……”
　　卓玛回忆道：“今天是星期天，我们学校放假，我帮阿爸阿妈放牧。俄尕志背着药箱去各家看了牛羊回来，达杰和他一路，他又给我家看了牛羊，俄尕志开始返回部队了。达杰和我正在草地上说着学校的事，他也就是刚走出一二百米远，我们就听到一声巨响，接着看见这座山坡的泥土滚落下来，将俄尕志埋在里面。情急之中，达杰骑着我家的马向连队跑去报告，我想他不懂汉语，后来我也骑马赶去了。”
　　王大寨用手擦了一下快要滚落下来的泪水：“俄尕志是个好同志！”
　　卓玛：“你从抢救的现场就看出来了，人们对他是多么的爱戴啊！”
　　王大寨：“谢谢你们这些感情淳厚的藏胞们。”
　　卓玛：“我们应该谢谢你们为我们修建了青藏路。”
　　秦擎天率孙绪明、钱自化开的推土机终于来了。
　　
　　出事现场。日。外。
　　直到第二天上午，达杰他们首先挖出了俄尕志的军帽，军帽上的红五星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接着推土机停了下来，官兵们也扔掉了手中的铁锹，开始跪在地上拼命地扒着泥石。终于，俄尕志的身体扒了出来。
　　俄尕志是面朝下扑在地上的，头上有不少血迹，怀里抱着已经压扁的药箱，脸已是血肉模糊，鼻子已被沉重的泥石压平了，血凝固在脸上，还有绿色的军装上，僵硬的尸体呈一个弓状……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不少人开始悲痛落泪。
　　战士将俄尕志僵硬的尸体抬到早已准备好的担架上。
　　秦擎天、孙绪明、钱自化驾驶推土机返回工地。
　　钱远明、李俊杰、赵小刚、叶增光四人抬着担架朝连队驻地走去。担架上的俄尕志侧躺着……
　　在钱远明他们的身后紧跟着王大寨、张德彦、方林、何玲等人，他们后面是扛着铁锹的工程尖刀连的官兵，官兵身后是达杰、卓玛等一百多名藏族同胞，手摇转经筒的老阿妈也嘴中念念有词地跟在后面。
　　
　　驻地营区。日。外。
　　俄尕志的尸体停放在连队的营区里，何玲泪水涟涟地用药水给俄尕志清洗脸上和头上的血迹。
　　藏族同胞们眼里噙着泪水，看着何玲为俄尕志清洗尸体。
　　王大寨对疲惫不堪的官兵们安排道：“大家洗漱洗漱，稍稍休息一下，下午继续上工。”
　　
　　班排帐篷。日。外。
　　人们哪还顾得上洗漱，放下铁锹歪七扭八地倒在床上就呼呼地睡了过去，一天一夜没合眼了，都疲惫不堪了。
　　
　　连部帐篷。日。内。
　　王大寨和几个干部都坐在连部流着眼泪发呆。
　　达杰和卓玛进来才打破了帐篷内的寂静。
　　达杰：“俄尕志是为我们藏家牺牲的，我们请求将他进行天葬。”
　　王大寨已有些筋疲力尽：“我们得请示团领导，如果团领导同意，我们就进行天葬。否则就将尸体送回格尔木。”
　　卓玛：“请你们给团领导说说好话，就说是我们风火山全体藏民的意思！”
　　王大寨：“我知道天葬是你们藏族同胞最超脱，最神圣的葬礼。我们今天就给团里发电报请示，明天给你们回话，行不行，达杰？”
　　达杰和卓玛点头表示同意。
　　卓玛：“俄尕志是藏家的好兄弟，我们要按我们的风俗停放在寺院！”
　　王大寨：“这个我可以做主，同意你们的意见！”
　　这时，李俊杰和赵小刚把俄尕志的遗物提了进来。
　　遗物很简单，有一身换洗的军装，上面还有不少补丁；有几封藏文写的信，一看便知是他家乡四川阿坝寄来的，连队的人也看不懂；还有一本《汉语字典》和五本兽医书；另外有一个笔记本，里面全是俄尕志在上面练汉语时写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等歪歪扭扭的字样。
　　当王大寨、秦擎天、张德彦在连部看着俄尕志简单的遗物，看着满笔记本上的毛主席语录时，眼睛又湿润了。
　　
　　寺院。夜。内。
　　俄尕志的尸体当晚被达杰和卓玛他们停放到了依山而建的寺院。
　　俄尕志盖着白布床单的尸体停放在寺院里。
　　达杰他们这些虔诚的藏民点着酥油灯，为俄尕志守灵。
　　
　　连部帐篷。晨。内。
　　电报员将两封电报交给王大寨：“连长，这是刚收到团里发来的两封电报：一封是同意藏族同胞的请求将俄尕志进行天葬。另一封是让连里速报新党员名单，同时团里在‘七一’节要表彰一批优秀党员，给工程尖刀连一个优秀党员的名额。”
　　王大寨看完电报对正在给干部盛饭的文书说：“文书，盛完饭去叫党员们吃完早饭来开会，还有钱自化、赵小刚、黄宝宝。”
　　文书“是”了一声，盛完饭，就去各班排通知党员开会。
　　连部帐篷里，大家都默默地吃着饭，谁也没说话，对于俄尕志的牺牲，人们心情都很沉重。饭没吃完，党员们和钱自化、赵小刚、黄宝宝提着小凳子就到了连部。于是王大寨他们赶紧吃完饭放下碗筷，就开始开会了。
　　王大寨：“今天开会有三件事情，一是评选一名优秀党员，团里在‘七一’节进行表彰；二是把前天下午发展党员的事进行完；三是团里已同意将俄尕志进行天葬。会议还是由张副指导员主持，现在开始。”
　　张德彦主持道：“同志们，先选出一名优秀党员，参加团里‘七一’节要进行表彰。大家议一议看谁合适？”
　　秦擎天：“我认为俄尕志同志比较合适。”
　　大家都赞同将俄尕志评为优秀党员：“就是俄尕志！”
　　张德彦主持道：“好，就这么定了，俄尕志被评为团里的优秀党员。下面由方林同志宣读入党申请书。”
　　方林看了看大家，没有读入党申请书，道：“各位党员同志们：经过思索、权衡，我和正式党员以及正发展的新党员比较了一下，我方林不管从责任心，还是做的奉献来讲，我都不符合一名党员的标准。去年唐古拉山的涵洞由于我负责时分心走神，没有尽到职责，造成损失两万多元，刚开始面对领导的批评和战友的指责，我还想不开，大家喝庆功酒时，我却背了处分，喝下了一杯自酿的苦酒。尔后我才开始了深深的反思，也开始重视将书本上的知识转化到实践中去……”
　　王大寨插话道：“你今年干得不赖，负责的四个涵洞速度、质量都不错呀！”
　　秦擎天也说：“你今年可是出大力了。”
　　方林：“话不能这么说，工程技术的奥秘深着呢。只有等涵洞修好了，师部工程技术科来验收了，说你合格才合格。”
　　王大寨：“这话也对！”
　　方林：“我这里以一个向党组织靠拢的积极分子的名义提出来，我和科研组开发的改性沥青路面已取得很大进展，还有一段时间就能有结果。这项改革得到鄢专家的大力支持，并得到了科研组的科技人员的肯定。它的显著优点是这种路面在高海拔多年冻土地区的使用寿命比一般沥青路面要长好几倍。我在这里提出来的目的，是想得到连长、秦副连长、张副指导员以及在座的党员们的大力支持！”
　　王大寨脸上露出了笑意：“我曾对你说过，你那项革新一成功，你就是青藏线上施工部队贡献最大的人了！”
　　秦擎天：“我会支持的！”
　　张德彦：“我也会支持的！”
　　方林又道：“话扯远了，现在我又回到入党这个正题上。等我这项革新一成功，涵洞建成达优良工程，到那时，你们不给我入党，我都要找大家！”
　　大家被方林的话逗笑了。
　　方林：“什么叫党员，俄尕志就是党员，他被砸在泥石流中，藏族同胞自发地抢救他，说明他为藏族同胞办了实事，人们尊重他爱戴他。为什么王连长、秦副连长、何医生，战士们尊重他们爱戴他们，那是他们对战士真诚，对工作实干。”
　　方林刚开始说自己不够入党条件的话时，张德彦还有些感动，可是听到后面，方林说了那么多所谓受人尊敬的人名，唯独没说他张德彦的名字，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方林：“钱自化、赵小刚、黄宝宝都干得很出色，所以我和他们比起来，我还有很大的差距，我还没有达到一个真正的预备党员的标准。我的发言完了，我去工地了。”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出了连部。
　　大家禁不住鼓起了掌。
　　望着方林走出帐篷的背影，王大寨：“我和秦擎天同志心里都清楚，原先考虑他尽管去年受个处分，但他今年确实干得不错，再者他是干部——正排职技术员，入了党在群众中说话才有威信，还有一个原因是这次何玲同志入了党，同是干部，不考虑他入党，他会有意见……现在看来，真是低估了方林同志的思想觉悟，这是我们所始料不及的。”
　　张德彦：“下面由钱自化同志宣读入党申请书。”
　　钱自化战战兢兢地读完了入党申请书。
　　刚才方林的发言，已让张德彦不快，看着钱自化战战兢兢的样子，又让他想起那已快要淡忘的平地机油管堵泥事件，他突然产生了对钱自化的恨意，他想当时如果不是钱自化经受不住那个阵势招了供，也许事情的结局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想到这里，张德彦开口便说：“我作为他的第一入党介绍人，为了向钱自化同志负责，我认为该同志还不具备一个预备党员的标准。”
　　话音一落，惊得人们目瞪口呆，都盯着张德彦听他的下文。
　　本来红涨着脸的钱自化不得不低下了头，羞愧难当。
　　钱自化的画外音：“在选择入党介绍人时，我在唐古拉山就找的张副指导员，因为平地机堵泥事件后，自己把真相告诉了大家后，就把他得罪了，去年党也没入成。今年重写入党申请书时，本想把介绍人换成秦副连长，但又觉得不妥，那样自己不就成了小人了吗？心想都过了一年了，张副指导员也不会计较了，于是在入党介绍人的选择上还是张副指导员和孙排长。”
　　王大寨：“为什么？”。
　　张德彦理由似乎很充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为什么，他背不完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一九八二年九月六日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章程》。”
　　王大寨：“张德彦同志，你是不是对钱自化同志的要求太苛刻了？”
　　张德彦：“苛刻？我这是对钱自化同志负责！”
　　秦擎天：“新党章，我读过几遍，有两万多字，一般人很难从头到尾地背完它。”
　　王大寨：“我是背不完的，我只看过两遍。你作为党支部书记你也不一定能熟背下来。”说完，看着张德彦。
　　张德彦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