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成钢 十七、不堪回首

　　1、心有余悸的武斗
　　自从四清运动过后,周园像变了一个人。他既不像以前那么爱说爱唱了，也没有那个活跃劲了。他为了避免整天闷闷不乐，把一切委曲埋藏在心底。就拿他的婚事来说吧，由于家庭出身是富农，一直到1966年27岁才结婚。但这个对象可不是红医站的三多妹，他怕影响三多入团，所以一直也没找人提媒，据说，后来三多挺恨他不托媒人，也不主动的找她，她哪里知道周园的心情啊。
　　后来，周园和一位家庭出身资本家的下放知青结了婚。那年月结婚最简单了，用生产队的马车去知青点儿，接到家就拜了天地。谁料想，刚成了家的周园就被那轰轰烈烈的文革大潮卷入了狂涛骇浪之中，想浮出水面那就是妄想了。他清楚地记得，开始是上海文汇报发表了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接着是打烂“三家村”黑店，再揪出后台周杨一伙……
　　唉，再后来就是“造反派与保皇派之间乱打乱闹。可笑的是两派都说自巳是革命的，对方是反革命的。周园最不明白的是，即然是革命，为什么工人罢了工，农民扔下地不种，学生罢了课。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就是这样搞吗？
　　这些事对当时的周园来说，是非常不理解的，现在都成了历史，看到国家越来越好，73岁的周园老爷子深感欣慰，觉得或许那时的最高领导是对的，如果不那样搞，也许中国也想苏联一样解体了呢。周园老爷子不想说谁对谁错，只想说说亲眼看到的事，如果这些不该说，那和修改者和编辑无关。
　　这段历史周园老爷子是不愿意讲的，一提那些事，就想起那个年月，都过去快50年了，只要一提那时，老人家就心如刀绞，老泪纵横。这段历史还是叫别人诉说吧！
　　然而，这个念头在几分钟后就被自己否了。周老爷子说：“哎呀，不行！我自己经历的事别人怎么写？”
　　那年月，周园成份高，啥事都不敢参与。既没参加过造反派，也没参加过捍卫派。文革盛期听说过天津某工学院有个“林造反”，他把全国的造反派都联合起来啦，还取名为“大联合”。这支革命大军所到之处犹如狂涛巨浪势不可挡！大军所到之处横贯和平路。高举横幅布标“造反有理，革命无罪”！步行大军可着马路涌来。后跟四辆十轮大卡车，车上满载了带着“大联合”红袖标的革命大军。每人手中都拿着防火钩子绑着尖刀的红缨枪，随着口令上下起落，像是要刺破青天，压得大地都没要沉下去了。又有人指挥着齐声喊：“刘、正，不支左，叫他，玩儿去，玩儿去！！！玩儿去……玩儿去！！！
　　细听，好纯正的天津快板韵味呀。那时的周园，只知刘正是解放军某部的官。是天津市支左委员会的，他到底儿支左了没有根本不知道。再看，那河北省的文革大军们，一派是保李雪锋，一派是打倒李雪锋。只听说李雪峰是华北局第一书记，谁知他是对是错呀？
　　唉！乱套啦！这不，听说两派都动了枪炮。最严重的是石家庄和沈阳，说是要“文斗”不要“武斗”哼，急了眼不武斗也没法子啦。就拿天津市太港油田的“七，二六”武斗来说吧，周园可是亲眼目睹了全部现场。当老人家要诉说这段经历时，先是大哭一顿后，再颤抖着声音说道：
　　那是1968年7月24日这天，生产队长（就别说他的名字了，好人还可以说，周园不想提他的名字）找到周园说：“小周呀，你是个进步青年。现在我命你完成一项“政治任务”，咱八片马车队正在大港油田支援运输石油工作，由领队左栋带班，他昨天捎信来说，马棚的窗户坏了，叫我赶快派个木匠去修。所以我才想到，唯有你木匠手艺好，才……”
　　没等他说完周园就拦住说：“不、不、不行，你老没听说吗？大港油田的两派，东风与大联合的武斗一触即发。说是每个路口都有彪形大汉手持自制的标枪放哨，黑白巡逻，连个燕子都飞不过去呀。再说我孩子太小，母亲又年老多病，妻子怀孕干不了重活……”
　　“毛主席教导说：‘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你一定得完成任务！”队长不容置疑的说。
　　周园再也不敢吱声了，回家后，一家四口人都很担心，老娘也哭，爱人、女儿也哭，周园是劝了老娘又劝了妻子，再去搂着女儿哄着。
　　周园思前想后，他明知自已出身不好，老娘又带着帽儿，还是答应下来吧。一咬牙就在7月25日早晨6点打好了行李，带上工具和大队的介绍信，骑上铁水管自行车洒泪而去……
　　唉！此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哇。
　　2、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一词，故名思意是说人在做事时，嘴里说的与实际做的相反。
　　口是心非的人，骗别人，骗社会，骗国家，连自己都骗。这种人，古今中外皆有之。周园想起40多年前的一段真实故事：那是文革中期（年号就不说了，在心里把那年封存了）这年的7月25日，生产队长派周园去大港油田完成“政治任务”。妈听说后吓坏了，因为那时候大港油田正在“武斗”。是悍卫派的“东风战斗队”与造反派的“大联合战斗队”打得正凶，已经动了刀枪。那“大联合”的势力庞大，把“东风”围困了半年多，东风的人们一个也出不来。可被困的东风队一面千方百计地偷运粮食，和日用品，一面磨刀造武器，准备反击突围。
　　这一天正好是7月25日，周园成分高不敢违抗队长命令。骑上水管自行车带上行里卷飞奔大港油田。刚到油库，上来四个大汉都带着红袖标喊道：“干什么的？”
　　“我、我、我是看油库的。”周园胆战心惊的回答着，手颤抖着拿出大队的介绍信给他们看，那些人才让周园进了大铁栅栏门。
　　到院里一招呼，左栋大哥出来拉着我的手说：“兄弟呀，你看这么大的油库，我两人做伴看着多好，保护国家财产是‘政治任务’，要是光我自己怕照顾不过来。再说了，我今天在东边厂子库房看见一群人都拿着大铁锤转悠，恐怕今夜要有行动啦。”
　　周园说：“哎，咱把大门琐上，到那边看看去”
　　“走！”左栋拽着周园绕过岗哨偷偷溜到了总厂仓库，定神一看，哎呀！那库房大铁门口有20多个青壮年，都拿着18磅的大铁锤砸锁，砸开后，开推门进了大院。周园和左栋俏俏走到门口偷看，见那帮人分成两路，一路进了库房，一路就举起大锤直奔院墙边的硫酸罐子。
　　嘿！呜——砰叉——呼——
　　硫酸洒在地上，团团白雾浓烟升空！接着又是，呜——砰叉！呜——砰叉……
　　那些人嘴里念着：“砸烂旧世界，把革命进行到底！打倒‘大联合’保卫新中国！”
　　周园和左栋看了心疼的直跺脚，却忘记了那帮巡逻的人们发现他俩该咋办，左栋忽然拍了周园一下：“园儿，咱俩光顾看了，却没注意那帮人的袖标是‘东风’队的呀！”
　　周园细看正是‘东风’队的！周园抬头看太阳已偏西，心想，难怪没有巡逻的。大联合队的逃跑了吧？他俩好奇地往里走，到库门口一看，那帮人拿铁锤砰叉，砰叉地把那些新车床、龙门刨、牛头刨都砸坏了。嘴里还喊着口号“砸烂旧世界，把革命进行到底！打倒大联合保卫伟大领袖！”
　　夜幕落下了，他俩锁了大门，刚刚睡下，各电线杆上的播音喇叭震天动地响了起来，只听喇叭里说道：“革命群众们请注意！东风战斗队已经开始突围，我们已经把反革命的造反派赶出油田！他们不敢开着汽车灯，狼狈的在川港公路向正西逃窜。因我队早以用斯大林八号铲土机把路基铲断，大联合逃走的汽车纷纷翻了车。死伤无数啦！”
　　这时更听到杂乱的喊杀声，周园俩人紧抱着躺在床上不敢动，也不敢睡。忽然，砰砰砰的敲门声，吓得左栋大哥直哆嗦。他推着周园去开门，周园硬着头皮打开门，见两个带东风袖标的来查夜。手拿绑着三角刮刀的防火杆，用手电照得两人睁不开眼。那些人见周园他俩不像“坏人”，便匆匆的离去了。
　　周园和左栋这才放了心，嘴里叨咕着：“哼，都是些败家仔，没一个好饼！”
　　什么时候都有趁火打劫的败类，40多年前有败类，当今盛世还有吗？老爷子认为还有有！就是少了。听说有一个建设厅厅长，他嘴里说自己是“人民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可实际做的却是为146个“情人”服务。
　　现在好了，新领导狠抓腐败之风，国家越变越好。那位厅长被制裁了，他的行为是可耻的，他会遗臭万年，但愿少一些口是心非的人，多一些两袖清风的官员，让那些贪官作茧自缚、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