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成钢 十四、激情岁月

　　
　　1、“四清”运动
　　现在的中国和五十年前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了，现在的政策一天比一天好，哪像过去那么多令人心惊肉跳的运动啊。有些青年人过着好日子还不知足，主要是没受过真正的不公平待遇。我今天再给你们讲一段“四清”运动的往事。
　　那是一九六四年，继三反、五反、反五风、反右派等运动之后。据说又有了新动向。既然是六四年，这次运动是不是也带个四字呢？唉，什么事就怕念叨，带“四”字的运动还真有了，中央又号召全国开始了大规模的“四清”运动。
　　这四清运动包括：
　　清政治，清除党内一切反革命分子和有历史问题的人。
　　清财经，清理各条战线上财会的违法违纪分子。
　　清队伍，清理阶级队伍，反复肃清无产阶级阵营内的反动分子。
　　清历史，清除历史上有问题和海外有联系的反革命分子。
　　只要有以上四项中任何问题的人，需要广大革命群众开会三审评定，然后张榜公布。经过一榜，二榜，到三榜定案。
　　这不，朝阳大队党支部书记韩发在区里开会回来，经过周密部署，第二天，就命令民兵连长小李子骑自行车到广播站，通知广播员小魏播送通知。不大一会儿，全村的大喇叭里响了一段乐曲，音乐一停，小魏用慷慨激昂的语气开始广播：
　　“朝阳大队广播站，现在播送一个通知：大队党支部、朝阳大队委员会，定于今天上午九点在大队部招开全体会议。大队干部、各片干部、各小队干部，各片的全体群众听到通知后，赶快来朝阳大队开会。希望大家准时参加。”
　　上午九点钟，参会的人们都到齐了。会议室的正墙上贴着几位伟人的大像片。讲台不高，只是比地面多了几层砖，上面横放一个木制的三屉桌。主席台就是两边各放六个木椅子。参会的各片干部坐的是一米半长的木板条的椅子。一行一行的，中间没有桌子。书记点了名后，在讲台上发言了。
　　他说：“哎，大家静一静！现在开会！（一阵鼓掌），我昨天在区里开会，由南郊区党委传达了党中央最近指示。为了抓革命、促生产，党中央号召全国军民等各条战线开展“四清”运动。开展对党，政、军、工、农、商、学、兵等各行各业，都要掀起清理一切不正之风的新高潮。以巩固社会主义江山。希望我们农村工作也积极开展，为使广大贫下中农和全体群众把握好方向，上级给我们派来‘四清工作队’。下面，就请四清工作队队长常利同志讲话！”（哗哗哗一片热烈鼓掌）。
　　常利同志上了讲台，他用洪亮的嗓音开始讲话，他扫视了一下台下，然后说：“朝阳大队的全体干部你们好！我今天是奉上级命令，带队来到小站公社，又在公社分到咱们这个大队的。我们一行60人在贵处工作，给群众们添麻烦了，希望大家协助我们搞好‘四清’这光荣的任务。农村的‘四清’也是和其他战线上一样，从领导班子到群众，都要深入地清察，一切损害革命利益的‘四不清’行为，我们要认真对待。我队，由我和副队长林树红同志带队，共分九组：
　　第一组，六人负责大队领导班子。
　　其他八组负责下面八个片的各小队农民群众。明天我就把分配好的小组派下去，分别协助各片完成任务。”
　　从这天起，朝阳大队火热的“四清”运动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2、内部掌握的“帽子”
　　什么叫内部掌握的帽子呢？这个问题，我不说，你们一定理解不了。在六十年代前后，曾经把中国人分成几个类型，也就是‘成分’。
　　这‘成分’就是你祖先是干什么的，如果你家祖上有很多地，那你就是地主，如果地不太多就是富农，地很少的是下中农，没有地的就是贫农。比富农地少，比下中农地多的人家，很难定‘成分’，这就要看这人的表现了，表现不好就是富农，表现好，就算下中农。所以说这个富农的‘帽子’就是掌握在政府和革命群众的手里。
　　那时，贫下中农最光荣，地主，富农就是阶级敌人，属于，地、富、反、坏、右。那时，谁要是贫农你就是最光荣的。
　　话说这朝阳大队是个有3000多人口的大村子，是小站公社的重点队之一。自那天开过了四清工作动员大会之后，韩书记积极配合工作队的工作，分九组同时进行，四清运动就这样在朝阳大队展开了。
　　咱这里花开九朵，各表一枝。咱就先从大队党支部这30多名党员，以及大队委员会，妇联，治保委员会，贫下中农委员会，这第一组开始讲吧。
　　这天上午九点多的会议可是非同一般.工作队长常利首先发言，他声音洪亮地说:“今天的会主要是发动大家，把咱们大队领导班子里，每个成员存在的问题都说出来，要做到知无不言，每个细节都要认真对待。也可以自己作自我检查，别人的问题要当面揭发，也可以背后检举，不论用什么方式检举、揭发，我们都会认真对待！”
　　见大家都面面相觑，常利又宣布：“好啦，大家开始吧!”
　　下面开会的人们都有些不知所措，有人问：“唉，怎么开始？从谁说起？”
　　大家一时不知怎样检举、揭发，一时都沉默了。整个会场静得出奇，连挂钟的嘀嗒声都可以听得见。
　　常利一看此情此景，便鼓励大家说:“喂喂!怎么啦,怕当面不好意思是吧？谁有问题，请去贫协那屋找我，我去那屋里等你们。”
　　说完，他起身岀了会议室，再看会场上，三、五成群的自动分了几小群，互相商量着。有几个人心里开始打算盘，计划着怎样清理阶级敌人，或者说怎样打击自己的仇人。也有人考虑背后检举的，也有想自己不提，不想得罪人，怂恿别人去说的，也有想观望几天，看看动静的再说……
　　周园对大牛说：“你看看，东北角上那几个人，他们在商量什么？”
　　大牛说：“这几个人一定是想检举谁。”
　　只见那几人起身走向了朝阳大队贫协办公室，原来是第三片第六小队的裴三、史青、李秀秀、牛巧英几个党员。他都是30多岁中年人，党龄都是很短的，他们来到贫协办公室，要举报的是大队妇联主席王玉莲。其实呀，当妇联干部本身就是一个很难的差事，尤其是在计划生育方面也容易得罪人，再加上她工作方式有时粗暴些，曾经与举报她的那两男两女有过磨擦，所以，这四位一到贫协办公室，就对常队长打开了话匣子。
　　那裴三手里拿着烟口袋和卷烟纸边卷边说：“常队长，我反应一下王玉莲，她官僚作风，借计划生育之权报复贫下中农。”
　　李秀秀说：“老常同志，据我们了解，王玉莲的娘家成分有问题，解放前她娘家爹有七八十亩好稻田，分家时，她大哥二哥平分了之后，二哥又买了十亩地，还买了辆胶轮马车……”
　　李秀秀刚说到这里，史青抢上来说：“哎哎哎，对了，王家在五道沟土改时定成分定的是上中农……”
　　牛巧英接过来说:“对，是内部掌握着，贫下中农手里准备着的那个‘帽子’，（是指富农成分时刻都可给他家戴上）”
　　常队长一边听着，一边示意记录员小马记录着。这四个人反映完情况，回了会场以后，外面一个接一个的都来举报了，嘿，这一招还真灵。到中午12点钟，共有六个被疑“四不清干部”。除妇联外，还有大队会计股长吴厚台、党支部付书记杜杰、八片16小队党员马东、四片片长李思奇、一片二小队队长等人。
　　以上这些人都经工作队记录在档。然后就按原来的会议小组成员，天天开会。会议主持人由四清工作队成员，大队党支部成员，社员代表各一人。简直一个“三堂会审”。
　　每组会场分成两处：
　　一处是被清人员，全是“四不清”（‘四不清’就是被‘四清’工作队清除出来的人）干部的会场。
　　另一处是为给四不清提意见、凑材料的革命群众的会场。
　　那么，这会议进程如何？六名四不清干部自进入被清会场开始，当时称为“上楼”被审。不记多少天，其中谁先自已坦白，或是大家揭发后三榜定了案，如果没问题，叫做“下楼过关”。
　　那么，上述这六位命运如何呢？谁的问题严重？谁又先下楼过关呢？
　　这些问题一时还真说不完，有空再仔细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