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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作品名称:青藏线·生命线      作者:贺贵成      发布时间:2023-01-13 16:30:19      字数:7194

  连部帐篷。日。内。
  孙绪明没喊报告就大摇大摆走进连部,一进去就看见吴股长和杨干事坐在饭桌前,杨干事胸前放着一个询问笔录的本子。他佯装不知地问:“吴股长找我有什么事?”
  吴股长指着一条凳子说:“你坐下。”
  孙绪明拉过凳子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望着吴股长。
  孙绪明的画外音:“早就听说过吴股长厉害,我就不信那个邪,要看看他吴股长究竟怎样个厉害法,所以进连部时,我故意没喊报告就大摇大摆进来了,原想吴股长肯定会火冒三丈地叫我滚出去,我好借机和他大干一仗,大不了今年底转业回老家算了,但我的想象并未变成现实。其实我昨天中午开会时就知道所谓的‘秦擎天贪污案’了!”
  吴股长不冷不热地:“按我与王连长吃午饭时的商定,今天下午第一个找你谈,第二个找全连唯一的志愿兵钱远明谈。我们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秦擎天贪污的情况。”
  孙绪明故作惊讶状:“你们调查清楚了?秦擎天真贪污了?哎呀!这秦副连长也太胆大妄为了,竟敢贪污奖金?”
  吴股长:“我们只是想通过你了解了解情况。”
  孙绪明:“吴股长,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吴股长:“当然是真话!”
  孙绪明:“如果让说真话的话,我就说。”
  吴股长:“你说吧!”
  孙绪明:“如果我们团、我们师的干部都像王大寨和秦擎天那样,青藏公路改建工程早几年就完成了。按党中央规定的竣工时间,至少要提前两三年,也绝不会屎胀了才来挖茅坑成立什么工程尖刀连!”
  吴股长和杨干事都惊讶地大睁着眼看着孙绪明。
  孙绪明缓了缓口气道:“我们连长王大寨是个老高原了,自他一上唐古拉山施工以来,天天吃安眠药,天天一身泥一身水地同大伙干。几天前,他和我下工走在最后,他用手使劲压着自己的肝部,佝偻地弯着腰,额头上虚汗不止,我扶着他回来后躺了一会儿,下午又上工了。他肝部总是疼,但他还不让我说,他说大家知道了会影响施工士气。我今天才对你们说起,他实实在在是拿着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样他能坚持得了多久,不倒下才怪呢!……现在说秦副连长吧,可以说,他为青藏线立下了汗马功劳,他遇事爱动脑筋想办法,解决了施工中遇到的不少困难,我们工程尖刀连的官兵都看在眼里。这个人心胸开阔,很关心下级,我们都喜欢他。我今年探家回来后,就接到妻子病故的加急电报,他闻讯后二话没说将自己的五百元钱硬塞给我,我至今还没有还他……”
  孙绪明说到这里声音就哽咽着,眼圈也红了,吴股长也动了恻隐之心,没再问话。
  孙绪明停了一会儿,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又道:“昨天中午吴股长组织全连排以上干部开会,说到秦副连长的贪污,我到现在也无法相信,更不相信胡南雄等四人告他的状。”
  吴股长:“那为什么?”
  孙绪明:“因为秦副连长在连队包括连长在内大家都特别尊重他佩服他,但也有一个人例外。”
  吴股长:“谁?”
  孙绪明:“副指导员张德彦!”
  吴股长:“他俩有摩擦?”
  孙绪明:“应该说有吧,但这都是张副指导员不对。当然,倒不是秦副连长借了钱给我,我就说他好话。也倒不是因为我和张德彦过架,就说他的坏话。”
  吴股长:“你给我们举一个具体的事说说。”
  孙绪明:“张副指导员这人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也爱嫉妒人,秦副连长干的事,因为干得不错,连长总是表扬他。这表扬一多,张德彦就千方百计给秦副连长出难题,总想出口恶气。去年在唐古拉山施工时,他指使平地机手钱自化用泥沙堵油管,害得大家加班干到凌晨两三点。他一口咬定这事是秦副连长干的。后来才知道是他干的,原本连长叫他做检讨,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不了了之了。到了风火山,他也总是找秦副连长的茬。”
  吴股长:“你和张副指导员打架是怎么回事?”
  孙绪明:“起因是给钱自化立功,在连队干部会上我和他发生了争执,后来在钱自化过生日那天,我们就打起来了,而且打得很凶,当然,过后一想我也不对,连长也批评了我,我也虚心接受。”
  吴股长:“孙排长,你还有说得没有?”
  孙绪明:“没了,我说的话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问连长,问技术员,问几个排长,还有全连战士。”
  吴股长:“我们会问的。”
  孙绪明从凳子上站起来就想离去,杨干事叫他把询问笔录看一遍后签上名字,他看也没有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用右手大拇指蘸上印泥重重地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下了一个鲜红的大手印。
  
  驻地营区。日。外。
  孙绪明从连部帐篷出来,站在营区,仰头望了望天空。
  吴股长的声音传来:“孙排长,你顺便把钱远明叫来。”
  孙绪明“嗯”了一声就去了。
  
  连部帐篷。日。内。
  吴股长在钱远明口中并没有得到多少情况。
  钱远明:“今年四月五日清明节那天,我们运输排去烈士陵园看余辉,五十块的花圈钱,我和叶排长都要给秦副连长各付十五元,算三人共同买的,我把钱塞到秦副连长衣袋里,秦副连长又从包里抓出来退给了我俩,他说:‘你们家里困难大,我单身一个,再加工资又比你们高。’所以五十元花圈钱是秦副连长一个人掏的腰包。”
  吴股长:“我们想了解了解秦擎天贪污奖金的事。”
  钱远明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吴股长又问:“为什么?”
  钱远明还是那一句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尔后便没有话了。
  
  驻地营区。黄昏。外。
  吴股长和王大寨在营区内漫步。
  吴股长:“王连长,找你谈了这么多了,关于张德彦指使钱自化在平地机油管里堵泥沙的事件,你比孙绪明谈得仔细些;关于张德彦和孙绪明的打架事件,你和孙绪明谈得差不多,不同的是你把他们打架的前因后果也讲了一遍。”
  
  张德彦帐篷。黄昏。内。
  张德彦在伏桌写着什么。
  吴股长走进来,笑道:“张副指导员,忙啥?我来看看你!”接着坐在床铺上。
  张德彦一见吴股长心里有些发虚,站起来,慌忙地说:“我没告秦副连长!”
  吴股长一愣。
  吴股长的画外音:“这人怎么这样说话,我还没问他话,他就主动说,真给人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难道检举信与他有关?”
  张德彦的画外音:“真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真想抽自己两巴掌,有什么可慌的,也许吴股长只是来随便看看。”
  吴股长察言观色,看着张德彦的变化,他为先稳住张德彦的情绪,转移话题问:“张副指导员,你觉得秦擎天这人如何?”
  张德彦稳定了一下情绪:“老秦这人不错,很会笼络人心的,要不,战士们怎么会挺喜欢他呢!”
  吴股长:“那他是怎样笼络人心的?”
  张德彦:“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
  吴股长的画外音:“按照我的逻辑推理,检举信有可能是张德彦所写,但他是团长的女婿,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敢轻易下最后的结论的,弄得不好不仅会得罪张德彦,而且更重要的是要得罪团长,退一万步讲,即使是张德彦冒用别人的名义写的,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此行的目的只是查清秦擎天是否贪污了就行了……”
  
  汽车排帐篷。夜。内。
  吴股长回到住处,见贾股长正伏在床铺上整理笔记,问:“贾股长,你的素材搜集得如何了?”
  贾股长抬起头:“不错,不错,收获很大。你呢?”
  吴股长:“我也有收获,但没有你大。”
  贾股长:“我准备写两篇东西,一个集体,一个个人。”
  吴股长:“个人,谁?”
  贾股长:“秦擎天!”
  吴股长:“是呀,我也觉得秦擎天这人值得写。我调查的人除张德彦外都说他是好人。秦擎天送给李俊杰五十元钱,借给孙绪明五百元钱,还有为余辉买花圈自己掏五十元钱……”
  贾股长:“五百元钱的事,昨晚孙绪明跟我谈了,送李俊杰五十元钱的事我也听说了,五十元花圈钱我还没有听说,明天我找钱老兵了解一下。我今天采访记了二十多页,大部分是人们谈的秦擎天的好事。你没问秦擎天今天下午一个人在帐篷里情绪怎么样?”
  吴股长:“我问了送饭的黄宝宝,他说秦副连长好好睡了一下午大觉哩!”
  
  驻地营区。日。外。
  叶增光驾驶的车回来了,停好车后,他手里拿着一沓信件,站在营区内喊:“邹排长,钱自化,钱远明,李俊杰,俄尕志……快来拿信!”
  正在吃饭的人们听说有信,都端着饭碗不约而同地从各自的帐篷里蹿出来:“叶排长,有我的没有?”“有我的没有?”
  收到信的人喜笑颜开,没有信的就顿生失望之感。
  
  连部帐篷。日。内。
  贾股长、吴股长、杨干事和王大寨他们正在吃饭。
  叶增光进来,将两封信送到正在吃饭的王大寨面前:“一封写的‘连队首长收’、一封写的‘党支部收’。”
  王大寨左手拿过两封信:“你就在连部吃点,一路辛苦了。”
  叶增光推辞道:“不辛苦,我回班排吃。”说完转身走了。
  王大寨放下筷子,又将攥在左手的两封信件的寄信地址看了看,也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撕开第一封信看了起来,这封来自河南的信,是摊铺排排长邹洪康的父母写来的,信上说寄来的三十元钱已收到,感谢连队党支部和部队首长的关怀,他们一定支持孩子安心工作,为四化建设多做贡献。他又看了另一封信,这封信来自湖南,是机械排二班战士钱自化的父亲托人写来的,信的内容与邹洪康的父母来信大同小异,信上还是说连队党支部寄来的三十元钱收到,很感谢!王大寨把两封信一看完,就交给了贾股长。
  贾股长把信看了后递给正在吃饭的吴股长。
  王大寨也不吃饭了,点着烟吸起来,开始了沉思。
  吴股长看完将两封信还给王大寨。
  王大寨顺手递给张德彦:“你,方技术员和何医生都看看。”
  张德彦、方林、何玲很快就看完了信。
  王大寨问张德彦、方林和何玲:“是不是你们以连队党支部的名义寄的钱?”
  三人都摇了摇头。
  王大寨:“你们没寄,我也没寄。几个排长和司务长家中都有或大或小的困难,他们也不可能寄。”
  人们都放下了碗筷,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大寨紧锁眉头的面颊。
  王大寨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贾股长,吴股长,我想了一下,这事是不是秦副连长以党支部的名义干的?”
  贾股长:“也许有可能。”
  吴股长:“不可能吧,你们想如果是他寄的钱为何不以自己的名义?如果他真有钱给战士的家里寄,为何他又把近两百元钱的奖金贪污了?”
  张德彦:“吴股长的话有道理。”
  其他的人也都陷入沉思中。
  “报告!”人们抬起头见钱自化站在帐篷门口,手里捏着一封信。
  王大寨:“进来。”
  钱自化径直来到王大寨面前,将手里捏着的信递给他:“连长,我父母写信来叫我一定要代他们感谢连首长对我们家的无微不至的关心,你们寄的钱收到了,并叫我听你们的话,在部队好好干。”
  王大寨看完后,将信递给贾股长:“你们都看看。”
  钱自化端端正正地站在王大寨面前,目光平视着前方。
  王大寨:“小钱,你回去,信我们看完后再还给你。”。
  钱自化:“是。”向王大寨深深地鞠了一躬,又向其他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出了帐篷。
  信是钱自化的父亲口述,妹妹执笔的。
  钱父的画外音:“自化儿:你好!我们全家很想念你。这一段时间对我们家来说,真是喜事不断。一月前,县民政局奖励你去年底立三等功的五十元钱由村民兵连长带领的一群学生敲锣鼓地送到咱们家,还有一张红艳艳的立功喜报呢,一直躺在床上生病的你妈,得知这一喜讯,也从床上爬起来,病似乎也好了一大半,她老泪纵横地说:‘我们化儿有出息了!’那天,生产队里的人听到锣鼓声都跑来看热闹,可把我们全家高兴坏了,脸面上也光彩多了。化儿好好干吧,只要你有出息,爸妈再苦再累都能忍着。少想家,多干活。接着的几天后又同时收到两张汇款单,一张是你寄来的二十四元钱,另一张是你们连党支部寄来的三十元钱。我和你妈心里可暖和了,喜得我们大半夜睡不着觉。化儿,你收信后一定替我们全家给首长磕个头,做个揖,我们谢谢他们,他们干国家大事,还不忘记我们这些老人,不知说啥才好!化儿,这一百零四元是这样开支的:还春节在你二妈家借的二十元;由于家里无钱买猪,只养了一个二十多斤的小猪崽,所以又用五十元钱买了一头八十多斤的猪;另外剩的三十四元,给你小妹买了一身像样的衣服,花了九元三角,她上初中了穿得破破烂烂的,别人笑话,新衣服一穿,人的样儿也好看多了;送给你哥嫂十块钱,他们养儿盘女的也不容易,上次你回来探家,哥嫂惹你生了气,你也不要总记在心上,你们都是你妈奶头上吊大的;你小妹年初上学时欠的学杂费,补交了三元两角;你妈腰疼病隔上两三个月要犯一次,躺在床上疼得虚汗直冒,你小妹去买了几片去痛片,按说每次要吃一片,但你妈舍不得,把一片药掰成四份吃……原来没有钱治,一直硬拖着,所以给你妈留了五元来治病;另外叫你小妹上街花了三元钱买了两斤多大肥肉和几斤盐巴,把你哥嫂和侄儿侄女叫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家中还剩下三元五角钱,万不得已我和你妈是舍不得用的……”
  何玲是最后一个看完这封信的。
  何玲的画外音:“钱自化家里的这封来信,我看得很仔细,没想到农村人过得这么艰辛。我从小生活在城市,生活对我来说阳光灿烂。我今天如果不读钱自化的信的话,根本不知农村人是怎样艰难度日的……”
  何玲抬头把信递给王大寨。
  人们发现她眼里盈满了晶莹的泪花。
  何玲发现大家注视着自己,她立即扭转头,赶快从裤兜里摸出手绢捂在了已流淌着泪水的脸庞上。
  王大寨盯着何玲说:“女孩子还是心软,同情心强!”
  贾股长打破了大家的沉默:“我看下午能不能安排开个会?”
  王大寨:“你定。”
  贾股长:“在座的干部今天下午都不要上工了,把秦副连长也叫过来,吴股长当面问问,我们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他真贪污了,他就不能自圆其说,如果是另外的情况,大家都皆大欢喜。不知大家意见如何?”
  除张德彦没有表态外,其余的都没意见:“同意贾股长的意见。”
  王大寨:“我去给四个排长交代一下,叫他们领头干。”
  
  驻地营区。日。外。
  王大寨走出帐篷没几步,李俊杰就追了过来:“连长,我给你汇报个事。”
  王大寨:“你说。”
  李俊杰:“我家属来信说,收到连里寄的三十块钱,叫我感谢你们。”
  王大寨站住了:“是吗,信呢?”
  李俊杰:“在我身上。”说着,从裤兜里把信掏出来,递给王大寨。
  王大寨接过信:“我看看,晚上还你。”
  
  连部帐篷。日。内。
  秦擎天一进门,吴股长很友好地:“秦副连长,我们想找你谈谈连队发放奖金的事情。”
  秦擎天:“行,我回去取个本子来。”
  
  秦擎天帐篷。日。内。
  秦擎天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红色的笔记本。
  
  连部帐篷。日。内。
  秦擎天坐在凳子上:“从哪里谈起呢?”
  吴股长:“从你在司务处取出五千块钱说起。”
  秦擎天翻开笔记本:“我从司务长胡南雄那里领了五千元的当天晚上,就算了半天,每人只能发二十四元奖金。我们连共计两百零一人,实际去年上山施工的只有一百九十九人,卫生员在五道梁送我连第一个生病也是我连最早离开人世的战士韩小兵返回格尔木后,根据连长和张副指导员还有我的意见就留守连队负责看管营房的同时给运输排下山拉物资的人员做做饭,对生病的人员取点药也方便些,此外他还要管理全连官兵的档案。关于奖金的发放,我是按二百零三人计算的。”
  吴股长:“为什么?”
  秦擎天:“连队牺牲的三人也发了的。同时,给团里配合我连工作的何医生、电报员也各发了一份奖金。不知我这样做对不对?”
  王大寨大加肯定:“对,比我考虑得周到!”
  吴股长:“牺牲的三个战士的奖金是怎样发的?”
  秦擎天:“余辉的奖金是运输排去格尔木团部拉沥青时,我叫叶排长和钱远明开车送到师部的。本来我该去的,但我要在邮局寄战友们托付给我汇往各自老家的款,就没有去成。关于余辉的奖金,叶排长和钱老兵把钱送到余部长办公室后,余部长正在接电话,接完电话后,余部长听他俩是工程尖刀连的就热情叫他们坐,他们没坐就把余辉的奖金放在办公桌上,余部长不收,说你们在山上施工辛苦了,你们用。他俩转身就跑出了余部长办公室。此事,请吴股长问问叶排长和钱老兵就清楚了。”
  吴股长:“嗯,我们会问的。”
  秦擎天:“至于第一个牺牲的战士,名叫韩小兵,家住山东茌平县城,这是我从司务长那里借的花名册上查到的,还有牺牲的甘肃临洮县农村的何小碧。他们的奖金是我在邮局亲自寄的。这是两张邮政汇款收据,我在收据背后已注明哪一张是韩小兵家的,哪一张是何小碧家的,避免他们没有收到,我好去邮局查询。”说罢,将两张汇款收据交给了王大寨。
  何玲专心地听着秦擎天不紧不慢的话后,心里暗暗佩服道:“这个秦副连长做事心比女人还细呢!”
  秦擎天:“所以,五千元奖金,人均二十四元。这是我给全连官兵发奖金时,大家签的字。”说着,又将发奖金时在笔记本上的几页登记连同笔记本递给王大寨。
  王大寨不接笔记本:“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没必要看了。”
  秦擎天站了起来,拿着笔记本递到吴股长跟前。
  吴股长笑了笑:“不用看了!”
  秦擎天还是把笔记本放在吴股长前面的桌面上,就从包里摸出烟来给正在记录的杨干事、王大寨发了一支,接着自己就点上抽了起来。他没有给贾股长和吴股长发烟,他知道他们不抽烟。
  秦擎天坐在凳子上,猛吸了一口烟:“其实,吴股长最关心发奖金后剩下的一百二十八元钱,不,准确说是一百二十七元四角二分钱,因为给韩小兵家、何小碧家寄款汇费用了四角八分,外加五分一张的两张汇款单。”
  吴股长:“是的,我们很关心这事。”
  秦擎天还是一本正经地:“我实在不想说,说了就没意思了。”
  张德彦幸灾乐祸,心里暗自高兴。
  张德彦的画外音:“什么不想说,恐怕是你小子说不清楚,贪污了,说出来,是没意思了。你小子偷鸡不着反蚀把米,鱼没吃着惹一身腥。我总算逮住你了,让你小子能,让你小子扳,让你小子跳……哈哈!”
  王大寨吸着烟:“你把这一百多元说清楚,这事就了结了,贾股长和吴股长来了两三天了!”
  秦擎天:“算我挪用公款吧,但不能算贪污,我没那么大的胆子。”
  人们目光齐刷刷地盯着秦擎天。
  王大寨急躁起来:“你说清楚就行,就一百多块钱,就是贪污也不能把你咋样!”
  秦擎天犹豫了。
  吴股长口气强硬起来:“既然干了,还怕说。团党委也十分重视这事,不能让一个干部栽在金钱上!”
  秦擎天听出来了,吴股长的意思真的是自己贪污了似的:“非说不可?”
  吴股长态度很肯定,声音也大了:“非说不可!”
  王大寨也催促秦擎天:“说吧!”
  秦擎天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原本想过两天发了工资就把这笔钱还给司务处,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想到有人在背后监视着我,我很感激。”
  张德彦的画外音:“你小子还正人君子的样子,还感激举报人,真他妈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贾股长的画外音:“我的直觉告诉我,秦擎天这样的干部不会贪污。但从他现在的表情看又有点像贪污了那笔钱似的,我有点怀疑自己的感觉了。”
  吴股长:“先别说感激举报人的事,直接说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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