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校（1）

　　1、劳动
　　五月中旬的一个星期五，杨老师宣布说学校新楼已经建好了，星期六下午的课改成劳动课，去新校舍参加劳动。
　　星期六中午，同学们在家里吃过中饭，便直接去往新学校了。
　　单红军他们一群人，从38栋东边的大斜坡转个弯，来到木棉街上，然后沿着木棉街向西走。38栋朝着木棉街的一楼都是店面房，分别是粮油商店、百货商店、肉店、菜店。午后时分，这些店里生意并不繁忙，有些店员或坐或站地在店门口聊天。
　　经过粮店的时候，文晓君看到了店里的文永福，喊了声“爸爸”。文永福正拎着一袋面粉，听到喊声应了一声，问：“你们到哪里去嘛？”文晓君答道：“去新学校劳动。”文永福笑说：“你们还会劳动啊？一天到晚好吃懒做的。”说完拎了面粉袋转身往店里去了。
　　文晓君被父亲调侃了，有点不高兴地嘟起嘴“哼”了一声。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一路上，木棉街两边的住宅楼里不时有同学走出来，加入到学生的队伍，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走了三百来米，到了一个岔路口的地方，文晓君突然说：“你们先走，我去叫下刘佳月。”说完朝着马路边的一幢楼走去。
　　单红军听说过刘佳月的名字，因为文晓君家的好几本故事书扉页上都有这个名字。文晓君说那些书都是找刘佳月借的。刘佳月是她班上的一个女同学，她们是好朋友。
　　单红军他们继续往前走两百多米，马路边出现了一段堡坎，笔直笔直的，十多米高，像火车站坝子边的堡坎似的。
　　挨着堡坎边又走了百来米，一座五层新楼房出现在堡坎上方。孙明指着堡坎上的一座楼房说：“这个就是学校的新楼。”
　　学校的新楼白石灰墙面干干净净、新崭崭的感觉，比临时学校的席棚子可气派多了。楼房两边是楼梯，中间的每层有六间教室。长长的走廊边是水泥的镂空栏杆，隔一段放着一盆鲜花。各楼层已经有很多学生在打扫卫生了，有的在扫地，有的在擦窗户，有的在搬运课桌椅。单红军他们一群人赶紧分散各自奔去了自己班级的集合点。
　　三年级的集合点是在学校一楼前面的空地上。各班的班主任已经站了一排，班长们在清点人数了。
　　单红军在班级队伍里听年级组长老师布置任务：“我们三年级今天的任务是在学校后边的山上种树。一会儿每班先派几个人去领工具，然后班主任再带自己班去指定的地方种树。大家要……”
　　单红军看到文晓君和一个女生匆忙着跑进了四班的队伍里。文晓君一边跑得气喘吁吁，一边还挥手笑着叫着后面跟着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应该就是刘佳月吧。人群拥挤，单红军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几个班委去楼里领了铁锹和水桶，然后在杨老师的带领下往学校后山走。
　　山脚马路边已经摆着一棵棵的小树苗。没有工具的同学把树苗抬到山上，拿铁锹的同学按照老师指定的位置挖树坑，拿水桶的同学去学校楼后的水台处打水。工具少，七八个人轮流围着一个树坑挖。
　　单红军无聊，看看不远处，文晓君正踩着铁锹头在奋力挖着。这个女孩子真是要强，一般都是男生挖坑，她非要干这费力的活干嘛。
　　单红军他们的树坑挖好了，老师检查合格后，把树苗放了进去，再浇上两桶水，然后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挖出来的土又填回去。看着直立的树苗，完成任务的自豪感让大家很高兴。
　　杨老师笑眯眯地走过来，说：“你们的树种好了？记得每天要来浇水哦。你们要和这棵小树苗一样，在阳光雨露下茁壮成长。”
　　单红军他们下到山脚，回头看山上，原来荒凉的黄土坡，一片青绿的树苗，绿叶在风中哗啦啦地摇摆着，充满了生机。
　　教学楼里的学生们也都结束了劳动，大家又成群结队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因为劳动弄湿了鞋、弄脏了鞋，很多学生便把鞋脱了拎在手上，光脚走着。单红军也把鞋脱了，光脚走在马路上。五月的阳光很热烈，地面有些烫脚。
　　2、升旗手
　　新学校打扫布置好以后，全校便开始在新学校上课了。不用分上下午班了，不用过危险的铁路了，单红军很高兴。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六一这天，学校要举行升旗仪式和文艺演出，庆祝六一国际儿童节和新学校的建成。
　　单红军被杨老师选作了升旗手了。下午放学后，单红军来到少先队辅导员朱老师那里报到。其他班级也选来了两个升旗手，一个叫陈胜，三年级二班的，一个叫李东波，三年级五班的。
　　朱老师严肃地对他们说：“你们知道升旗手是干什么的吗？升旗手是很神圣的，要按照国歌的节奏把国旗升到旗杆上去，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国歌结束的时候，国旗要刚刚好到达旗杆顶端。你们的责任很重，知道吗？”
　　大家都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朱老师让他们拿了一面国旗，带他们到操场旗杆处去练习。
　　操场在学校东边，四周围着铁栅栏，一个门在西边朝着学校教学楼，一个门在东边朝着堡坎边的马路。
　　朱老师先讲解了一番升旗动作要领，然后让他们演练。三个人排成一排，中间的陈胜双手捧着折叠好的国旗，单红军和李东坡走在陈胜两边。李东波喊着口号，三个人整齐地迈步走到旗杆前。接着单红军和陈胜往前迈两步，站到旗杆下，把国旗杆套在绳子上。然后李东波双手一上一下握住绳子，陈捏住国旗下摆。朱老师在一边拍了三下掌，开始哼唱国歌。陈胜把国旗斜向上甩出，后退和单红军站成一排，两人举起手臂，行少先队队礼。李东波按照朱老师拍手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拉着绳子，国旗慢慢地往上升了。不过这升旗的节奏还真不好掌握，要么太快要么太慢，国歌结束的时候，国旗总是不能配合到位。
　　朱老师带着三个人一遍遍练习，练了一个多小时。三个人胳膊都很酸累了。这升旗手可不好当啊。
　　朱老师要他们每天放学后都来练习一个小时，直到六一到来。
　　3、衣服
　　六一节终于要到了。
　　六一前一天，单红军放学回家后，兴冲冲地告诉张淑朵：“妈，明天升旗仪式，老师说要穿白衬衣，蓝裤子。”
　　张淑朵正在缝着枕套，说：“白衬衣你不是有的？”单红军的衣服裤子，都是爸爸穿旧的衣服，妈妈改小后给他穿的。大多数都是爸爸的旧军装。
　　单红军犹豫了一下说：“那件白衬衣有点旧了。可以买新的吗？”
　　张淑朵皱着眉头说：“旧的又没有破，为什么要买新的？新衣服要花很多钱的。”
　　单红军心里很失望，沉默着。但是他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爸爸转业到厂里，在保卫科工作。妈妈是农村过来的，没有正式工作，只是在厂里做扫地的临时工。所以他们家是单职工家庭，和周围的双职工家庭同学比起来，他家里的条件就差了一半了。
　　他不想为难妈妈，可是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全校同学都会看到的……”
　　张淑朵听了，犹豫地问：“那老师有没有说一定要穿新的呢？”
　　单红军摇了摇头。
　　张淑朵想了想说：“你晓得我们家条件差……要不然，你爸爸有件白衬衣，还很新的，可能有些大，你穿穿看？”
　　单红军高兴地跳起来，说：“好的，好的。赶快找给我试试。”
　　张淑朵进里屋柜子里翻出了一件白衬衣，单红军马上套到身上。可是爸爸的衬衣，穿到十岁的单红军身上，肩太宽，上身太长，袖子太长，就像穿着长衫似的。
　　妹妹单红艳看了，过来揪着他的袖子，笑着说：“哥哥，你可以去唱戏了。”
　　单红军恼火地把衬衣脱了下来，看来这衣服是没法穿去了。
　　张淑朵看着他说：“谁叫你个人要长得矮嘛。没办法了。”
　　单红军很是气恼，也没办法。他又问：“那蓝裤子呢？”他总不能穿绿军裤去吧，这也差太多了。
　　妈妈说：“我有条蓝裤子，你穿可能合适。”
　　单红军马上反驳道：“你那是女式的，我怎么穿？”女式裤子的开口在右边侧面，男式的开口在前面。
　　妈妈说：“就是扣子的地方不一样嘛，其他差别也不大。衬衣可以遮住的。”
　　单红军生气地说：“不行，衬衣要扎在裤子里的，要露出皮带才有精神！”
　　妈妈想了一会说：“那你爸爸有条黑色的裤子，这黑色和蓝色也差不多。以前他说小，你试试。”于是妈妈去柜子里翻出来一条黑色裤子，看看大小倒是合适的，就是长了点。妈妈说把裤脚缝上去一截就可以了。
　　单红军只得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