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8章

　　十六
　　
　　一个老汉匆匆跑进吉陈庄陈化争家，气喘吁吁地说：“陈书记，一个陌生人走进咱村，打听谁家卖木材。我把他领到护林组长家里。护林组长问他是哪里人，他说是外地人。”
　　陈化争听后，分析说：“咱村种的树并不很多。外乡人怎么会到这儿买木材？”
　　老汉点点头：“是啊，我和组长也这么认为。再看他的手，细皮嫩肉的，没有拿锯子、刨子磨的膙子。组长觉得他身份可疑，让我来向你报告。”
　　“我去看看。”陈化争跟随老汉，快步向组长家走去。陈化争一边走，一边说：“到了那里，你就说我是护林组副组长，来协助组长工作。这样，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好。”
　　很快，两个人便走进了组长家。老汉一进门，就大声说：“副组长来了。你们商量商量，看这笔买卖做不做？”
　　组长立刻反应过来，向那外乡人说：“你稍等片刻，我和副组长商量商量。”说完，便和陈化争一起，走出北屋。那老汉则继续陪着那买树的外乡人。
　　陈化争和组长走进西屋。陈化争将门关上，说：“说说你的看法？”
　　组长说：“我觉得他很可疑。他说是木匠，可根本不像木匠。说出的话也漏洞百出。”
　　陈化争：“我去看看。”说完，又返回北屋，笑着问：“先生，你贵姓？”
　　外乡人谦逊地：“名贵，姓沙。”
　　“哦，沙掌柜。”陈化争又问：“木材的价格怎么算？”
　　沙掌柜说：“每平方一百元法币。”
　　陈化争故意跟他砍价：“一百元一平方太便宜了吧？至少要二百元一平方。”
　　沙掌柜一摊手，作出无奈的表情：“不能再涨价了。我们在别处收的，都是一百元一平方。”
　　陈化争又问：“如果用现大洋呢？”
　　沙掌柜：“洋钱也是一百元一平方。”
　　陈化争一边和他谈价，一边用心观察他。果然发现他的手又白又嫰，手上没有老茧，不像木匠。难道他是国民党特务？……陈化争不由得更加仔细地观察他。沙掌柜发现陈化争在上下审视他，显得有些惊慌，眼神也变得游移不定。这更坚定了陈化争对他的怀疑。心想：我必须先稳住他，尽快向特委领导汇报。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说：“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主，得跟村干部商量后，才能决定。”
　　“好，你们商量吧。”
　　陈化争和组长又走回西屋。陈化争关上门，这才说：“这个人根本不是木匠，也不是收购木材的。”
　　组长吃惊地：“难道他是特务？”
　　陈化争点点头，又说：“我在这儿稳住他，你马上去向张霖之首长汇报。”
　　“好。”组长迅速向外跑去。
　　陈化争回到北屋，对沙掌柜说：“我们决定了。就按你说的价，卖给你五百平方。我们组长叫人去了，一会儿人来了，就给你刨树。”
　　“好！好！”掌柜很高兴。
　　
　　张霖之和护林组长正在快步向护林组长家走来。后面跟着十几个吉陈庄的群众。张霖之一边走，一边问：“你们有把握确定他是特务吗？”
　　“有把握。”组长进一步说：“经过反复考察，完全能确定他就是特务。”
　　张霖之把手一挥：“那就直接抓起来审问。”
　　“太好啦！”
　　两个人都加快了脚步。
　　一进组长家门，张霖之就大声吩咐：“把这个国民党特务给我抓起来。”
　　“是。”几位群众一涌而上，将那特务的双胳膊拧到背后，用绳子捆起来。
　　特务极力辩解着：“我冤枉。我不是特务。”
　　张霖之厉声喝道：“不要再狡辩啦。你要老实交代你的罪行。再若狡猾抵赖，将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特务一脸无奈：“我真不是特务。你要我交代什么。”
　　张霖之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突然大喝一声：“将他押下去，大刑伺候！”
　　特务立刻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交代，我交代。”
　　“快说！”旁边的人厉声喝道。
　　特务哭丧着脸，开始交代：“我是王文珍派来的特务。我有罪。我投降。”
　　张霖之大声问：“王文珍交给你什么任务？”
　　特务说：“他说，吉陈庄是共产党的巢穴。要我来打探共党领导人的活动情况。”
　　张霖之：“你必须把一切情况都交代清楚。”
　　“是，是。”特务连连点头。
　　张霖之：“将他押下去，继续审问。”
　　“是。”两个队员将特务押出去。
　　组长转向张霖之：“这个特务怎么处置？”
　　张霖之说：“我的意见是处死。不过，这要上报特委，经特委研究后，才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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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认真讨论，特委一致认为这人不能留，释放他，将会留下极大隐患。当天夜里，将其秘密处死。
　　
　　两天后，吉陈庄又来了三个购买木材的人。经过观察，又是保安团派来的特务。于是，他们用巧计将其活捉，并将其处死。
　　敌人两次派特务潜入吉陈庄，这引起了冀南特委的高度重视。当天下午，他们就召开特委扩大会议，专门研究这一情况。
　　下午四点，其他人都来了，唯独于光汉和郭森没有到。一直到五点五十五分，他俩才急匆匆地赶来。
　　李华生望着他俩：“你们怎么来晚啦？”
　　于光汉用手擦着汗说：“我吃了午饭就从柴城往这里赶。一出村，就被一个特务盯上了。我七拐八转，绕了很远的路，才甩掉那个特务。”
　　郭森说：“我跟你一样，也被一个特务跟踪了。我本来住在苏营村，离这里很近。为了甩掉特务，我只好往东拐，一直走到石鹿村，都没有把特务甩掉，又走到张郭庄村，才把他甩掉。所以就来晚啦。”
　　李华生：“那咱们就开会吧。”
　　“好。”张霖之随即便向大家通报情况：“最近，张俊甲、王文珍派了大量特务，来刺探我们的情报。我在阎疃村也发现，村里多了几个陌生人，在村里来回转悠，见人出村就盯梢。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应对？下面请大家踊跃发言。”
　　大家都低下头思考着。
　　薛振彦抬起头，说：“我认为，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华生望着他：“你说详细点儿。”
　　薛振彦又解释说：“敌人不是派来了大量特务吗？我们也成立一个特务队，全部持短枪，跟他们周旋。”
　　张霖之：“这也叫以毒攻毒。我赞成。”
　　李华生转向大家：“你们的意见呢？”
　　大家都表示赞成。
　　李华生点点头，又提出一个问题：“特务队长由谁担任？”
　　王光华边思考边说：“最近，刘文信多次出色完成任务。我认为，这个职务非他莫属。”
　　郭森点点头：“对，他是理想人选。”
　　大家都纷纷表示同意。
　　李华生当机立断：“那就这样定啦。”他随即转向郭森：“你与刘文信一起挑选人员，争取五天以内把特务队成立起来。”
　　郭森说：“我们在广宗县槐窝村买了一批武器，还没有检查验收。特务队成立之前，要先把这些武器拿来。”
　　李华生问：“都是什么武器？”
　　郭森：“都是盒子枪，还有子弹。”
　　李华生高兴地：“太好啦！这样一来，特务队的武器就充足啦。”他随即转向王光华：“你和刘文信去完成这个任务。”
　　王光华说：“再加上陈普善，我们仨人一起去。”
　　李华生：“可以。”
　　
　　
　　
　　十七
　　
　　第二天天刚亮，王光华、刘文信和陈普善就早早地赶到广宗县槐窝村，走进共产党员吴先文家。
　　吴先文的妻子张庆遂正在打扫院子。看到他仨进来，立刻迎上来：“老吴在东屋里等着你们。”说完，领着他仨走进东屋。
　　东屋里，吴先文正坐在床沿上看书。他连忙站起身，热情地打招呼：“首长来啦。”
　　王光华问：“武器呢？”
　　“在床底下。”吴先文从床底下拽出一个布口袋，交给王光华：“请你检查验收。”
　　王光华他们从布袋里掏出枪，开始仔细检查。一共是五支盒子枪和三支手枪，经过检查都没问题。王光华激动地说：“质量很好！”
　　张庆遂好奇地问：“这都是什么枪啊？”
　　王光华兴奋地：“这五支是德国产的7.63毫米的毛瑟驳壳枪，咱们都叫它盒子枪；这三支是中国兵工厂仿造的比利时勃朗宁1900式手枪，俗称‘撸子’。都是好枪。”
　　由于都是新枪，上面打了好多黄油。三个人检查验收时，手上沾了好多油。张庆遂见此情景，连忙从北屋里端来一盆热水和一条毛巾。
　　三个人开始洗手。洗好后，王光华又把手巾洗干净，走到院里去凉晒手巾。
　　这时，一个胖胖的妇女悄悄走进院里。
　　王光华象没事似的，一边整理手帕，一边观察她的行动。那妇女发现王光华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向北屋里走去。张庆遂看到她，连忙从走出东屋，跟随她走进北屋。那妇女在北屋没停多大会儿，就匆匆地走了。
　　王光华觉得此人有点可疑，立即走进北屋，问张庆遂：“她是谁？”
　　张庆遂说：“是对门地主的老婆，是来借口袋的。”她看王光华有疑虑，又补充说：“她家正接收募捐，大概不会搞什么破坏活动。”
　　王光华心想，难道她家还能缺少口袋吗？为了预防万一，他立即对张庆遂说：“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张庆遂说：“你们出去到哪儿吃饭呢？再说，你们三个外乡人，在街上一晃，反而更容易引起敌人的怀疑。”
　　王光华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就在她家吃了饭。
　　刚吃过饭，在外面给我们放哨的吴先文的妹妹，惊慌地从后门跑进来说：“不好啦！后街上全塞满了敌人。”
　　王光华判断：“一定是那个地主婆给敌人报了信。”
　　原来，那地主婆回到家，立即派人跑到离该村不远的核桃园，搬来了大量的国民党军队，很快包围了槐窝村。
　　王光华还没来得及进屋，刘文信和陈普善，还有吴先文的四哥，已跑出屋来。大家来不及多说，迅速跑进东屋里拿上所有的武器，向村南跑去。
　　刚到村南头，敌人就从四面包围上来，并喊叫着：“站住！抓活的。”
　　大家一齐向敌人射击，压制住了敌人。趁敌人卧倒在地，还未开枪之际，选定了突破口，猛冲出去。
　　大家突围出去后，迅速向马庄转移。刚到马庄，敌人又尾追上来。大家利用地势地形，拐弯抹角，好一番折腾，才甩掉了敌人。
　　
　　吉陈庄村委会大门上面，悬挂着几个大字：热烈庆祝冀南区特务队正式成立。大门前面摆着三张方桌，作为主席台。李华生、张霖之、于光汉、郭森、薛振彦、张子衡、刘文信等领导人，都坐在主席台前。陈普善、李仁德、滑锡庆、李露兰等十几个特务队员，都排成整齐的队列，站在大街上。吉陈庄的群众，都围在四周，几乎站满了一条街。
　　仪式已经开始。李华生正在讲话：“……从即日起，滏东游击队特务队正式成立。队长刘文信。”
　　刘文信站起身，向大家敬礼。
　　大家爆以热烈的掌声。
　　李华生继续：“我们的特务队，就是和国民党伪政府派来的特务对着干的。我们要对他们进行反跟踪，反监视，活捉或者消灭他们。……”
　　……
　　
　　
　　十八
　　
　　苏新豹潜入南宫县曹家庄民团局，与地下党员老蔡接头。老蔡一见到他，便热情地：“表哥，你来啦。快请坐。”他又转身向同屋的室友，说：“这是我表哥，好长时间没来啦。麻烦你给我买一瓶酒、一些小菜来，今儿晌午咱仨喝点儿。”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元法币递给室友。
　　“没问题。”室友高兴地接过法币，转身向外走。
　　老蔡望着室友走出去，才把门关上，压低声音：“表哥，特委决定了吗？”
　　苏新豹说：“决定了。十一月五号上午行动。这是敌人警惕性相对较低的时候。行动小组由王宜臣、刘文信和我等几名队员组成，由王光华亲自指挥。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还安排几十名长枪队员，潜伏在大庙附近的果树林里，随时准备接应。”
　　“太好啦！”老蔡难掩心中的激动：“可盼到这一天啦。刘振武率领团丁抓捕我地下党员，搔扰附近的群众。群众早就盼着端掉它啦！”
　　苏新豹说：“这次计划很周密，肯定没问题。你要做好准备，到时候配合我们行动。”
　　老蔡：“好。”
　　……
　　半个钟头后，室友买酒回来了。苏新豹又和他们一起喝酒，直到傍晚才回去。
　　
　　曹家庄位于南宫、威县、广宗三县交界处，沙丘起伏，树林茂密。该村的民团局设在村东南角一片土岗子上的一座古庙里，周围是一片果树林。最近，民团局内部人心惶惶，每天太阳落山时就关门上锁。
　　十一月五日上午，阳光灿烂，和风习习。王光华率领游击队从曹家庄出来，拐过村头的墙角，就望见民团局门口有一个警卫手持大枪在门外站岗。王光华立刻向身边的一个游击队员低声吩咐：“你隐藏好武器，装成路人接近岗哨，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下掉他的枪。”
　　“是。”游击队员随即向那哨兵走去。
　　与此同时，王光华亲自率领王宜臣、刘文信、苏新豹等几名主力队员，带着三支手枪和一挺手提式机关枪，分别扮成拾柴的，做买卖的，讨账的，各自向民团局靠近。
　　装成过路人的队员接近岗哨，突然冲上去，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用匕首割断他的咽喉。那哨兵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就被解决了。
　　此时，王光华他们已经闯进局子里。
　　王光华对苏新豹吩咐：“你把守住大门。”
　　苏新豹：“是。”
　　王光华率领其他三个队员迅速冲进庙内。
　　内线老蔡端枪出来迎接，不幸被游击队员误认为是敌人，一枪把他打死了。
　　四个人冲进西厢房团丁宿舍，屋里只剩下一个团丁，这家伙在枪口下全身发抖，吓得不敢动。
　　就这样，前后不到十分钟，就解决了民团局的全部武装，缴获八支长枪和一批子弹、手榴弹。随后，用这些武器组建地红军游击队第十二支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