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
　　
　　“报告。”刘文信站在门外。
　　“进来。”屋里传出郭森的声音。
　　刘文信迈步走进屋里。只见郭森正坐在一张桌子里面，阅读一份文件。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和霭地问：“见到葛德元了吗？他都提供了什么新情报？”
　　“见到啦。”刘文信介绍说：“据他说，团城民团局里共八个人。一个厨子，一个局长，能值班的也就六个人。共有四支长枪，一支‘勃郎宁’手枪。六个民警分成两组，一组一天，轮流上岗。晚上只留两个人值班。”
　　郭森又问：“还有什么情况？”
　　“还有就是，两天后团城过庙会，一连几天每晚唱大戏，附近村庄的群众都去看戏。据葛德元估计，局子里的民警也都会出去看戏，只留下一个人值班。”
　　“这个情况很重要！”郭森思忖了一下，然后又问：“葛德元哪一天值夜班？”
　　“七月初八。”
　　郭森当机立断：“我们就七月初八行动。”
　　刘文信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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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夜晚，郭森又在前柳行村召开中心县委扩大会议，研究、制定了打团城的作战方案：七月初八晚上，让葛德元预先把门打开，游击队员进去取枪，然后制造一个假现场。撤退时把葛德元捆起来，编好一套口供骗他的上司和同事。
　　
　　七月初八那天，大家早早地吃了晚饭，提前来到集合地点。刚要出发，葛德元匆匆走进来，急切地说：“郭书记，今儿晚上不是我值班啦。”
　　郭森焦急地：“怎么回事？”
　　葛德元说：“一个士兵明晚家里有事，非要跟我换班。本来我不答应，可他找来我们局长，局长跟他一块来说，没办法，我只好答应。”
　　薛振彦问：“其他情况有变化吗？”
　　葛德元：“没有”
　　郭森：“知道了。你先去休息，我们研究研究再说。”
　　“好。”葛德元转身走出去。
　　郭森这才转向身边的薛振彦：“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薛振彦低下头思考着：“武器都已齐备，人员也都准备好了，行动也没有暴露。我认为，没有内线接应，也照样可以拿下团城民团局。我们应该继续行动。”
　　“我们都想到一块了。”郭森兴奋地吩咐：“按原计划，继续行动。到那里再见机行事。你快去通知葛德元，让他赶紧回去。”
　　“好。”薛振彦转身走出去。
　　郭森随即转向大家：“准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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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半，团城镇戏台上的戏，正在紧锣密鼓地演出，路上去看戏的人也已经稀少。这时，郭森、薛振彦带领张锡吾、怀信福、刘文信、杨企之、苏新豹、朱振华、王宜臣等人，悄悄来到团城民团局门口。
　　郭森低声吩咐：“抢站有利位置。”
　　大家迅速隐蔽在大门两旁。薛振彦转身对杨企之说：“你嗓音尖细，前去学女人叫门。这样可以麻痹敌人。”
　　杨企之立即装成女人的嗓音，柔声喊道：“开门！开门呀！”
　　“谁呀？”民警的声音。
　　杨企之：“打官司的。他们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
　　“谁欺负你啦？我给你做主。”值班的团丁流里流气地说着，毫无戒心地将门打开。
　　躲在门口两边的刘文信、苏新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冲上去，一左一右扭住那团丁的两只胳膊，用枪顶住他的胸口。苏新豹厉声喝道：“快进去，把武器都交出来。”
　　大家押着俘虏走进屋里，只见长枪都挂在墙上。他们迅速取下长枪。怀庆福又厉声问：“盒子枪呢？”
　　团丁低声说：“不知道。”
　　朱振华急了，举起手榴弹朝他的脊背砸去，厉声问：“你说不说？不说，就打死你！”
　　俘虏连忙说：“在箱子里，在箱子里。”
　　游击队员打开箱子，取出手枪和子弹。随后，带着长枪和俘虏，离开民团局。走到团城村南，他们把俘虏捆在一棵大树上，然后迅速撤离。
　　
　　
　　
　　
　　五
　　
　　“张县长，不好啦！团城民团局被共产党给砸啦。”
　　警察局长甄福喜垂头丧气地跑进巨鹿县长张俊甲的办公室。
　　他身后跟着团城民团局长和那个值班的警察。
　　“什么时候？”张俊甲惊慌地问。
　　“昨天夜里。”甄福喜转向团城民团局长：“你给县长说说吧。”
　　团城民团局长垂着头，小心翼翼地介绍民团局被袭击的经过。没等他讲完，张俊甲就愤怒地嚷起来：“什么？你们都看戏去啦？就留下一个人值班？”
　　甄福喜拦住他：“你先别发火，让他把话说完？”
　　张俊甲压住火气：“你接着说。”
　　民团局长：“是我们太大意了，让共产党钻了空子。他们把武器都劫走了，值班的民警也被他们活捉了。不过，他们没有把那个民警带走，而是绑在了村南的一棵大树上。”
　　张俊甲火气更大了：“怎么不叫人家把你们都劫走呢。”
　　甄福喜和团城民团局长站在那里，一声也不敢吭。
　　张俊甲又问：“那个警察呢？”
　　民团局长转身指着一直躲在身后的警察：“就是他。”
　　张俊甲向那警察问：“共产党有多少人？”
　　警察哆哆嗦嗦地：“七八个……十来个……不，二十多个。”
　　张俊甲把眼一瞪：“到底多少人？”
　　警察惊慌地：“当时天又黑，看不清有多少人……”
　　张俊甲：“他们的面容呢，看清了吗？”
　　警察：“他们都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
　　张俊甲愤怒地：“那你都知道什么？”
　　警察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甄福喜气愤地：“还不快滚！”
　　那警察赶紧溜走了。
　　张俊甲低下头思考着：“前段时间，有些富户向我报告，说共产党抢劫民财。现在土匪很多，这种抢劫民财的事，我们想管也管不过来。如今，他们竟敢砸我们的民团局，这我们就不能不管了。”说着，他转向身边的秘书：“你去把王文珍找来。”
　　“是。”秘书转身向外走去。
　　半小时后，秘书领着王文珍走进来。张俊甲向王文珍征询意见：“团城民团局被共产党砸了，武器也被抢走了。这事应该怎么应对？”
　　王文珍傲慢地说：“不就是几个共产党吗？这事就交给我吧。”
　　张俊甲高兴地一拍王文珍的肩膀：“那就拜托你啦。你回去准备准备，三天后开始行动。让警察局配合你们，一定要把石鹿、吉陈庄一带的共产党彻底消灭。”
　　王文珍和甄福喜都站起来：“是。”
　　
　　李华生和张霖之在任县刘家庄参加完特委会议，急匆匆地赶回张郭庄张子衡家。郭森和薛振彦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郭森一见到两位首长，便急切地说：“快给我们介绍介绍会议的内容。”
　　张霖之开始介绍：“会议主要有两项内容：一、鉴于冀南特委书记李菁玉，已经调往保定任职，省委决定，由省委特派员李华生同志担任冀南特委书记。”说到这里，他转身望着坐在旁边的李华生。
　　大家也都把目光转向李华生。
　　李华生本来没想讲话，见大家都看着他，这才介绍说：“以前，李菁玉同志负责滏阳河以东的工作，我还沿用这个分工，也负责滏阳河以东的工作。”说完，他转向张霖之：“你继续介绍。”
　　张霖之点点头，接着说：“第二项是，尽快成立冀南游击队，名字就叫‘中国工农红军平汉线游击队’。咱们滏东先成立一个支队，即第四支队。”
　　郭森高兴地说：“太好啦。我们前几天才袭击了团城民团局，缴获了八支枪，加上以前收缴的部分武器，正好武装一个支队。支队长由谁担任呢？”
　　李华生说：“这个由我们自己决定。”
　　郭森说：“那就由王宜臣担任吧。”
　　李华生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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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大门外的哨兵走进来，低声说：“刘文信回来啦。”
　　郭森：“请他进来。”
　　哨兵转身走出去。不一会儿，刘文信便轻轻走进来。他一直走到郭森面前，低声说：“城里内线传来情报。”
　　郭森：“什么内容？”
　　刘文信：“明天上午，王文珍将率领他的保安团，到石鹿、张郭庄一带进行清剿，扬言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张霖之焦急地：“我建议，几位负责同志立刻转移。”
　　薛振彦摇摇头：“躲避不是最好的办法。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我们的部队可以参加战斗了。我建议，率领我们的队伍，跟他们打一仗。”
　　李华生点点头：“我们是应该和敌人打一仗，试一试我们的战斗力啦。”
　　张霖之认真地问：“现在跟敌人硬碰硬，有取胜的把握吗？”
　　“我认为有。”薛振彦接着分析说：“王文珍的保安团虽然武器精良，但个个贪图富贵，贪生怕死。只要我们在半路上打伏击，并利用冲锋枪扫射，大造气势，让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有多厉害。他们就会惊惶失措，望风而逃。”
　　“对，振彦分析得有道理。”郭森也分析说：“自巨鹿保安团成立以来，虽然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可他们就没打过一次像样的仗。就拿二七年红枪会攻占巨鹿城来说吧。一开始，虽然使红枪会受到了较大损失。可是当红枪会烧毁东门，冲进城里时，他们立刻成鸟兽散，从西门仓皇逃走。至于后来红枪会被剿灭，那也不是他们剿灭的，是他们从南宫搬来的救兵，用火炮取胜的。”
　　薛振彦接着说“还有，前不久，王文珍帮助任县保安团围剿刘磨头，表现也很差。刘磨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两个县的保安团联合起来，都没有打胜。”
　　张霖之也有了信心，他转向郭森：“伏击地点定在哪里？”
　　薛振彦想了想，说：“就定在柴城村南。这是敌人来这里的必经之路。将冲锋枪隐蔽在村南头的房顶上，等敌人快要进村时，冲锋枪猛烈扫射，只要打死他们几个人，形成足够的威慑力。然后，村里的人和公路两旁的人一齐呐喊、放枪，造成他们被四面包围的假像。这样，他们就会惊惶失措，抱头鼠窜。”
　　李华生高兴地：“好，就这么办。”他接着转向郭森：“这次战斗就由你全权负责。”
　　“我？”郭森感到意外，“我行吗？”
　　薛振彦兴奋地说：“郭书记，你一定能行！”
　　李华生又说：“不光这次战斗，以后的战事都由你负责指挥。”
　　郭森点点头：“好吧，我接受任务。”
　　
　　
　　
　　六
　　
　　第二天早晨，郭森就带领大家来到了柴城村南。
　　一条宽宽的土路通往柴城村。路东是一片齐人高的庄稼，路西是一个土岗子，上面长满了野树和杂草。这条路进柴城村需要上一个土坡。
　　郭森站在土坡上，指着一座闲院的矮墙，对刘文信等十几个人说：“你们躲在这堵矮墙后面，等敌人快要上坡时，你们突然站起来，用冲锋枪向敌人扫射，击毙几个人，对敌人形成巨大威慑。”他又转向王宜臣：“你们四支队带领党员群众，埋伏在道路两侧的树丛和庄家地里，等刘文信他们开枪后，你们一边放枪，一边大声呼喊‘抓土匪’，要在各个方向一齐喊，使敌人感到被团团包围，闹不清我们有多少人。”
　　王宜臣兴奋地：“你是说，给敌人摆个迷魂阵？”
　　“对。”郭森接着一挥手：“大家行动吧。”
　　大家很快都埋伏在自己的预定位置。
　　上午十点钟，王文珍率领保安团，沿着大路向这里走来。他们越走越近，离村头只有五十多米了。
　　躲在矮墙后面的郭森，立刻压低声音说：“敌人来啦！大家听我的枪响，一齐射击。”
　　敌人继续往前走，离土坡只有十来米了。
　　郭森高喊一声：“打！”他举起手枪，率先向敌人射击。
　　顿时，冲锋枪“哒哒哒哒”地响起来。手榴弹一个接一个地飞向敌人，在敌群中炸响。走在前面的敌人，被炸得血肉横飞，死的死，伤的伤。紧接着，道路两侧枪声大作，喊声震天。
　　敌人被这突然的袭击惊呆了，纷纷掉头往回跑。
　　走在队伍后面的王文珍，举起手枪大声喊：“不许撤！继续往前冲！”
　　可前面的士兵哪里听他的，绕开他继续向后跑。王文珍见拦不住，也跟着大家往后跑。就这样，王文珍和他的保安团，犹如受伤的野狗，狼狈地逃回巨鹿城。
　　郭森又率领大家追了一程，才收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