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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峪河的儿女(接上也(一章 (3))

作品名称:田峪河的儿女      作者:作家赵巨      发布时间:2012-10-07 19:30:25      字数:6117

  小青年便大声宣布:“最后一项:入洞房。”
  
  李伟早一个箭步捷足先登。这边伴娘急忙拉住如霞的胳膊,怕她抢在新郎前面去。见如霞没有一点要抢先的样子,忍不住自己倒笑了。
  
  入了洞房,伴娘安置如霞在新床上坐好。先到的坐在如霞婆婆那边的送女客便过来两个,是姑姑玉秀和如霞家斜对门的媳妇花蕊。跟着门外进来两个小伙子,前面的双手托个红漆木盘,盘里是半碗热水、梳子、香皂、毛巾等物。说是请新人“梳头”。
  
  这两个小伙子,俗称“管房子”的,这天专门负责管置新房中的送女客。大概是为了烘托结婚的喜庆气氛吧,这“管房子”的端上来的每样东西都要向新娘“要赏钱”,和送女客争多论少,斗嘴打趣。所以这“管房子”的一定要头脑灵活,能说会道;而那边“送女客”也务必要伶牙俐齿,应答如流,这样双方才不致陷入尴尬地步。
  
  两个小伙子端上盘子后,便吵着向新娘讨赏钱——要手帕。原来这赏钱的最高荣誉为一方大红手帕。所以这里女儿出嫁,娘家人一般都要准备几十甚至上百手帕。手帕由送女客中一年长之人保管,给与不给,给谁不给谁,一般也都是她说了算。
  
  玉秀便从随身带的大红包袱里抽出一条印着大红喜字的手帕来。那小伙子并不立即去接,必要先弹嫌一番的:手帕太小呀,布料太差呀,图案一见水就散了呀等。玉秀则满脸带笑:“瓜娃哩,这手帕又不是姨自个做的,我们也还不都是买来的。人家就这个质量,这还是拣最好的买的呢。”接着便也弹嫌小伙子们端的洗脸水凉,香皂质量次,润面油不够高级等等。
  
  好不容易两下交割清楚,玉秀和花蕊便服侍如霞洗脸、梳头。其实不过意思一下而已。
  
  接着,其他两个送女客也由男方一个接送女客的年长女人陪着过来了。玉秀忙拉过“带钥匙娃”,如霞的小表弟大旦坐在自己怀里。大家团团在新床上坐定。关中风俗:入了洞房,送女客要陪新娘一整天的,新郎却只在新房里闪一闪面,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几个人刚刚坐定,只听得外面一阵笑语喧哗。一伙女人把一个插花抹粉、披红着绿的矮胖女人拥到新房门口,笑哈哈地道:“哎,咱们倒是比一比,看看是这新媳妇俊还是你这老媳妇俊。”
  
  矮胖女人笑骂道:“人家娘家客刚到,还没吃面哩,你们倒先这么胡闹。”
  
  那伙女人笑道:“吃面有下面的人哩,我们今儿专管侍侯打扮你。”
  
  见那矮胖女人夺门跑出去了,几个人忙笑着喊:“哎,快拉住她,甭让她跑了。”接着外面又一阵笑闹。原来是几个女人在合伙戏耍如霞的婆婆王淑娥。
  
  “带钥匙娃”玉秀的大儿子大旦见状忙要跳下床去看热闹。玉秀死死拉住他,硬把他按进被窝里:“小祖宗,你今儿带着钥匙哩,可不能乱跑,叫人家笑话咱哩。”
  
  正说话间,管房子的两个小伙子又端着大红漆盘进来。这回盘里放个细瓷碗,碗里是多半碗香气四溢的臊子面,碗上整整齐齐摆着双红漆木筷。这碗面很有讲究,名曰“缘份面”,一般是端上来新娘象征性地吃点后,端下去再由新郎吃完。意思是俩人吃了同一个碗里的面,从此便有了夫妻缘份,跟“两个人在同一个锅里搅勺把”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个小伙子端上盘子后,便又吵着要手帕,闹了好大工夫才走。门外又嘻嘻哈哈涌进来四五个花蝴蝶般的小姑娘,也闹着嚷着向新娘要手帕。呆坐在床角的如霞看着满屋子欢声笑语,心里一时间冒出个很奇怪的念头:来参加婚礼的每个人都那么高兴,可作为主角的自己,为什么倒像一个局外人呢?
  
  几个小姑娘才走,两个管房子的小伙子又出出进进,端茶送水,每一回,必“要手帕”、“要分儿(用红纸包着的硬币)”,正闹得玉秀她们应接不暇,外面有人高声喊:“管房子的,甭闹了,快往房子里端面。”
  
  结婚这天,要数新房里的送女客最尊贵,光臊子面就要吃上三五遍甚至更多。几个人重新吃了面,就开始了“交钥匙”仪式。
  
  关中风俗,待会儿坐席时,新郎新娘要双双去“拜官席”,答谢客人。这时新娘要另换一身衣服。要换的衣服在随嫁妆车运来的一对红木箱子里,而箱子上的钥匙正装在送女客带来的一个小男孩身上。所以新郎必须先“要钥匙”。李伟和几个小伙子围着大旦,这个许愿给大旦水果糖,那个许愿给大旦花生、瓜子,想把钥匙哄过来。大旦干脆扬了脸,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不和他们搭腔。几个小伙子七嘴八舌,硬是哄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小学生。一个小伙子急了,涎着脸凑上去对如霞说:
  
  “新娘子,你还不快给你那小弟弟说几句好话,帮我们把钥匙要过来。”
  
  如霞红着脸不理他。
  
  那个小伙子又说:“新娘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看我们也该给我们大哥些面子吧。你不知道,我们大哥对你那可真是没说的啊!为了讨得你的欢心,连‘苦肉计’都用上了,那胳膊上还挨过我一刀呢。”
  
  如霞满腹狐疑,脸色大变,一双眼睛直盯着李伟。
  
  李伟气急败坏,狠狠瞪了刚才说话的小伙子一眼。刚才主持婚礼的小伙子也狠狠踹了那个小伙子一脚:“二毛你他妈的喝醉了甭胡说,小心我们一会儿揍你。成事不足,败事成余!”
  
  李伟被二毛一闹,没了兴致,又见如霞一副变颜失色的样子,想上前解释又碍于人多。再没有心思跟大旦斗嘴说笑,匆匆给了大旦几十元现金,把钥匙拿到手后,又递给新娘如霞,“交钥匙”这一仪式便告结束。
  
  这时只听得门外有人叫“巧鸾,巧鸾。”一个穿戴齐整,却显得有些愣头愣脑的小伙子抱着个半岁多的大胖小子进来,讪笑着对伴娘说:“巧鸾,娃肚饥,哭着要吃奶哩。”
  
  巧鸾一脸的不高兴:“你是死人,不会烫奶粉给娃吃。”
  
  那小伙子挨了骂,更显得手足无措起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娃、娃哭着要你哩,我、我哄不下。”
  
  巧鸾气鼓鼓地接过孩子,顺便用眼睛狠狠剜了那小伙子一下。旁边的新郎倌李伟笑道:“华哥,你还不走,小心我嫂子一会儿让你跪在地上给你上家法。”
  
  大家都笑起来,巧鸾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接下来是结婚这天新房中最热门最刺激的节目——“交换脚鞋”。送女客作为女家的代表人,要把女方给新郎准备的一双新鞋交给新郎。新鞋里藏有一条手帕,这手帕和新鞋一定要交到新郎手中,而别的小伙子必在一旁你争我夺,都以能抢到新郎那条手帕为最高殊荣。所以新郎即使手疾眼快地把手帕顺利拿到手,还必须智勇双全,在铜墙铁壁般的重围中夺门而出,而且要保证手帕不落在别人手里。一时间,笑声,闹声,吵嚷声,一浪高过一浪,差点儿把新房屋顶都掀了起来。
  
  如霞如梦方醒,又似乎比在梦中更糊涂。眼前人影飘忽,耳边一片笑声、闹声。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眼皮发沉,唉,要能睡一觉该多好啊,最好永远也不要醒来。朦胧中姑姑的声音传来:“让她睡一会儿吧,昨儿一夜没睡,今儿黑咧闹房,还不知要折腾到啥时候呢。”
  
  如霞被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惊醒。睁开眼睛,几个送女客正对着她甜甜地笑。如霞知道在结婚这天打盹该是多么没礼貌,多么丢人的事,可她为什么会这么累呢?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里,自己为什么打不起一点精神来呢?
  
  管房子的两个小伙子在新房里放了张大圆桌,出出进进,在桌上布置硬碟、凉菜。巧鸾奶了孩子,也过来陪客。新房里两个陪客,四个送女客,一个带钥匙娃,再加上新娘如霞,刚够坐一桌。
  
  如霞先在床上不愿下去,说她不想吃。玉秀硬拉了她坐自己身边。美味佳肴一道接着一道地端上来,劝酒声,让菜声响成一片。如霞一只手机械地捏着筷子,菜在口中味同嚼蜡,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觉得自己似乎还没有从梦中睡醒,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切都是那样的恍惚、虚幻。
  
  酒席过一半,新人要到外面去“拜官席”。张如霞如木偶人般让大家帮忙换好衣服,跟着李伟来到外间。两个新人在司仪带领下,谢媒人,谢客人,谢帮忙的街坊邻里。然后新郎持瓶,新娘把盏,一桌桌道谢敬酒。
  
  上酒、上菜暂时停止,客人们有的抽烟,有的磕瓜子,有的闲谈说笑,眼睛大都跟着新郎新娘转来转去。过去新娘进门都蒙着红盖头,人们只有在“拜官席”时才能一睹新娘真颜。现在不兴顶盖头了,但新人进门时短短的一瞬,犹如隔帘看花,令人觉得不过瘾。现在,新娘就在自己身边,才可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看个够。
  
  如霞手捧酒杯,亦步亦趋紧跟着李伟。她只觉得自己好累,头很沉,脚步飘忽。仿佛那个微笑着穿梭在酒桌间的新娘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
  
  而真正的她呢,似乎已经脱离了躯壳,飘飘然升到空中,变成了那个驾祥云、踩宝座的观世音。此刻正手持净瓶、满脸慈怜地俯视着乱哄哄的人间场面,仿佛在看一幕闹剧。
  
  唉,人生无常,风云变幻哪!……
  
  
  
  二
  
  十九年前一个普普通通的夏日午后,蝉儿嘶鸣,骄阳似火。人们都下地干活去了,偌大的路村空空荡荡、死气沉沉,仿佛一个入定了的老和尚,无一丝生气。
  
  路村西南角一户人家的后院厦房里,即将临产的素兰正在炕上呻吟、挣扎,被产前的阵痛折磨的死去活来。
  
  素兰的丈夫张玉明急得在门外团团乱转。婆婆更是跪在堂屋供的观音菩萨面前磕头作揖、连连祷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您就行行好吧,让我儿媳快点把娃生出来,再甭让大人、孩子受罪了。菩萨您显显灵吧,我以后每天早晚给您烧一柱高香、磕三个响头……。”
  
  太阳落下了山,西天出现了大片彩霞。万丈霞光映红了大半边天,灼灼金光耀得人睁不开眼。
  
  在炕上挣扎了半天的素兰早已精疲力竭,身边接生婆的安慰声飘忽而遥远:“头胎,都这样,再忍忍,就好了。”
  
  忽然腹内一阵剧痛,素兰忍不住大叫起来,豆大的汗珠从她的头上噼里啪啦直往下掉。婆婆忙在一旁的脸盆中绞起湿毛巾,给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素兰疲惫地睁开眼,一片神奇的霞光从窗外迎面扑来。她霎时神清气爽,疼痛顿消。只觉得眼前金光万道,瑞气千条,花团锦簇般好看。她不由得忘记了一切,猛地伸出手想把那片霞光揽进怀里。
  
  就在这一瞬间,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啼,一个粉妆玉琢般的娃娃落地了。
  
  在外面心急如焚的张玉明一听到婴儿的啼声,等不急接生婆发话,掀开门帘直闯进去。急得接生婆大叫:“大人、碎娃还没拾掇好呢,你快出去!”
  
  玉明哪里肯再出去,他弯下腰,好奇地打量着正由两个女人擦洗包裹的粉嘟嘟的婴儿。接生婆包好婴儿,笑吟吟地向玉明道:“恭喜恭喜,是个千金。”
  
  此刻,婴儿挥舞着两只胖乎乎的胳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无邪地瞪着玉明。玉明心里一动,一种难言的父爱涌上心头,他轻轻摸了摸婴儿的脸蛋,手指马上感到了婴儿肌肤的娇嫩与柔软。婴儿立刻向那手指偏过头去,张着小嘴,仿佛要把那手指含进口里。
  
  玉明的母亲急忙打了儿子一下:“瞧你笨手笨脚的,操心把娃弄疼了。还不快看看你媳妇去。”
  
  玉明觉察到自己冷落了妻子,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忙起身来到炕边。炕上斜躺着的素兰一脸欣慰的笑,望着炕底下几个大人为婴儿忙活。
  
  玉明无限爱怜地替妻子擦着头上的汗,又顺手把她脸上被汗水濡湿的头发拂到耳后去:“素兰,你受苦了。”
  
  素兰虚弱地向玉明笑了笑:“明哥,可惜是个丫头,我原想一定是个大胖小子的。”
  
  玉明忙柔声道:“女娃好,我就盼着是个女娃呢。你知道她长得有多像你吗?一样的大眼睛,一样的小嘴巴,甭提多心疼了。”
  
  接生婆把婴儿抱过来:“没见过你们这么好的两口子,啥时候都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来,快让她妈看看娃。我拾了大半辈子娃了,除了当年的那个姚亚兰,还没见过这么心疼的月里娃呢。”
  
  素兰把孩子紧紧抱在胸前,她的脸微微红了。刚满二十岁的她,已经为人媳、为人妻,从今天起,她又要当母亲了。啊,母亲,这是一个多么神圣而伟大的称呼呀!
  
  
  
  张玉明的父亲张文生在这方圆几十里是尽人皆知的人物,乡人都尊称他为“老先生”。
  
  张老先生的祖父、曾祖父曾在清庭为官,他早年家道殷富,学识渊博,曾赴日本留过学。人称张老先生“双手会写梅花篆,双手会打铁算盘”。的确,张老先生的一手好字是远近闻名的。且他又为人随和,有求必应,因此每逢过年过节或谁家有红白喜事,村里十有八九人家门上的对联都出自张老先生之手。有时邻近村子的人家过事,也请他去当司仪。
  
  张老先生解放前曾在楼观四清中学任校长多年,深得师生敬重,可谓桃李满天下。只是临解放前夕,老先生不看形势,糊里糊涂地当了田峪镇半年多的国民党“伪镇长”。十年动乱中,新帐老帐一齐算,他便被揪斗出来和一帮“地、富、反、坏、右”们整天批斗、游街。
  
  每天天没亮,老先生便早早起来,领上一帮“牛鬼蛇神”们扫大街。傍晚,又要把村里的巷巷道道再齐齐清扫一遍。老头子们在前边扫,后边常跟着一群小孩向他们扔纸团、土块,还拍着手、跳着脚地齐声喊:“地主分子,吃馍蘸屎”。老头子们气得干瞪眼,提了扫帚回头去追,孩子们撒腿就跑。等老头子们刚回过身,他们又“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地跟在后面大喊大叫了,简直成了老头子们割不掉的尾巴,除不去的噪音。
  
  这天傍晚,张老先生正带着老头子们扫街道,忽然觉得眼前红霞耀眼、金光四射。抬头一看,西天绚丽的彩霞染红了大半边天。天上,红的红彤彤,黄的金灿灿,蓝的蓝荧荧,煞是好看。一时间,屋里的人们也都跑出来,伸颈观看上天赐给人们的这幅美丽神奇的画卷。
  
  张老先生心中有事,匆匆扫完街道,拖着疲惫的双腿刚跨进家门,老伴便迎上来喜滋滋地道:“生了,生了,媳妇刚生了个胖孙女。可怪了,折腾了一天一夜,这天上的红光一现,娃娃就落地了。老头子,你说这娃莫不是观音菩萨特意送到咱家来的?”
  
  听家里添了人丁,老先生心里一阵欣慰。他年近四十才得了儿子玉明,而今,六十多岁的人了,总算见了隔辈人。虽说是个孙女,可有女就有男嘛。况且这孙女是随着天上的彩霞一同降到人间的,老先生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这孩子以后说不定会有番作为的。他捋了捋山羊胡须,高兴地对老伴说:“这娃是跟着霞光降生的,以后就叫她如霞吧。”
  
  
  
  张老先生有一子一女。他原想把自己的满腹才学传给儿子张玉明。玉明倒也秉赋不凡,从小聪慧异常。可他由于先天不足,身体单薄,自小便药罐子不离身。且从小就受到阶级斗争的影响,被戴上“地主狗崽子”的帽子,受人歧视。因而养成了孤僻、厌俗的性格。不喜热闹,最爱一个人在屋里吟诗做赋、弹琴画画。
  
  张老先生又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女儿张玉秀。玉秀自小聪慧要强,口齿伶俐。可她稍大些便迷上了唱戏。唱着唱着就和地主老爹划清了界限,投入到革命的大熔炉中去了。后来她又和一个三代赤贫、目不识丁的贫下中农结了婚,嫁到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很少回娘家来了。
  
  伤心失望之余,张老先生竟发现孙女如霞是块读书的好料子,不禁欣喜万分。如霞自小温柔、文静,且心思绵纯、善良。三四岁时,见爷爷一天到晚干农活、扫大街累得腰酸腿疼,便常给爷爷捶背、揉腿。后来,居然拿了家里的小笤帚去街上帮爷爷扫地。她对人恭敬柔顺,小嘴又乖,整天“大爷”、“大伯”地不离口,深得那帮老头子们喜欢。
  
  老头子们中不乏饱学之士。他们没事了便常常逗弄如霞,教她背书。什么“三字经”、“百家姓”、“唐诗三百首”,甚至于“四书”、“五经”、“烈女传”,杂七杂八地给她灌了一肚子。
  
  后来,他们又用扫帚棍儿在地上教如霞写字。这个教几个,那个教几个。什么繁体字、简化字、特简字,还没等念书,如霞便把字认了个八九不离十。
  
  看到孙女如此聪慧好学,张老先生高兴得合不拢嘴。如霞上学了。说来也怪,这孩子在数学上倒也平常,在语文上却表现出极高的天赋。开学还没有半个月,她便能把整个语文课本倒背如流了。
  
  小如霞开始啃开了高年级语文课本。一次她们上体育课,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如霞路过高年级教室,被一位老师给同学们讲的古诗《田园小梅》所吸引,就站在教室外面聚精会神地听。当老师无意中把诗中的咏梅名句说成是“众芳摇落独喧研,占尽风情向小园”时,如霞在外面小声道:“不对,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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