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孤狼回头（上）

　　“嘿嘿……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呀！”看到“兀鹫”和“白尾鹫”干净利索的解决掉越军B组的游动哨之后，战智湛想起了诗仙李白《侠客行》中的一句诗。他心中边暗赞战友身手了得，边向“猴子”一挥手，借着越军塔台上探照灯的余光，右手拎着日本军刀，左手持旋着消音器的80式，从蒿草中窜了出来，疾奔越军机场警卫排排长的宿舍。
　　战智湛迈开两条长腿，按照脑子里“烙铁头蛇”农一清提供的草图，飞一般赶到越军机场警卫排排长的宿舍房门前。他隐蔽在房门一侧，回头看去，只见比他矮半头的“猴子”一点也没落下，紧跟着也赶到了。他心中暗赞战友：“真没看出来呀，这宋金库整个浪儿就是个挫巴子，仗着打小儿上山下山练出来的腿脚，穿山越涧如履平地，没成想在平地也没让老子拉下！”
　　根据农一清的介绍，越南猴子机场警卫排排长的宿舍是个套间。外面住的是两个勤务兵，里面住的是正副排长。
　　战智湛抬头看了一眼塔台上就像木头桩子一样的越军哨兵，又看了一眼手表：“他娘的！这时间过得可真快！眨嘛眼儿工夫过去八分钟了……”
　　就在这时，越军塔台上的探照灯光熄灭了。“蛇雕”和农一清得手了！战智湛猛地转身，抬起右脚，用力向竹子制作的门踹去。随着房门发出凄厉的破碎声，战智湛一个箭步蹿了进去。在“猴子”手电的照射下，战智湛的眼睛一扫，只见两张床上各睡着一个越军。一个越军惊得跳了起来，伸手去摘墙上的AK47。
　　战智湛手疾眼快，左手一举，“咔啦”一声低沉的金属撞击声音，80式强大的威力把那个越军打得又摔回了床上。那床的质量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承受不住这么大冲击力，“哗啦”一声塌了。战智湛看都没看另一张床上的越军，一步跨到里间的房门前，一脚踢开就冲了今去。还没等另一张床上的越军爬起来，“猴子”一跃而起，扑到那个越军的身上，手中的82-2式匕首枪上下起伏，“噗嗤”、“噗嗤”的声音不断，眼见那个越军难活了。
　　也不知道是越军机场警卫排的排长还是副排长，光腚啦嚓地跳下地来。他虽然来不及取枪，却困兽犹斗，抓起一把椅子照着战智湛搂头盖顶地砸来。战智湛不屑地撇了撇嘴，躲都不躲，抡起日本军刀，一招《梁氏刀法》中的“笑谈渴饮匈奴血”，“咔嚓”一声，把那个越军连带椅子一道砍成了四段。
　　另一张床上的越军已经知道自己流年不利，昨儿个晚上没做好梦，越怕谁越遇到谁了。他吓得心胆俱裂，哪里有反抗的勇气？这个越军蜷缩在床上失声用汉语哀求道：“‘大妖山魈’……‘大妖山魈’爷爷饶命！”
　　战智湛不愿给自己找麻烦，右手一挥，日本军刀化作一道寒光，把床上那个越军钉在床上。“猴子”这时已经结果了外面房间的越军，闯进了里间。见状，跳上床去，拔出日本军刀，在那个越军身上擦了擦日本军刀上的血，跳下地来交给战智湛。
　　战智湛和“猴子”紧张的收缴了越军机场警卫排排长宿舍内的文件，这才一前一后走出房门。战智湛忽然发现整个越军弄武机场静悄悄的，就连他自己都怀疑适才的战斗是不是在梦中。看起来，战斗进展得很顺利。
　　当“蛇雕”和农一清押着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姚兴昌来到战智湛身边时，战智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败类，只见姚兴昌身材不算高，大约一米六十二三，身材属于偏瘦。战智湛有点不高兴地说道：“‘蛇雕’，你咋虎了吧唧的把他打成这个熊色？”
　　“蛇雕”咔吧了咔吧眼睛，辩解道：“报告分队长，我可没动这家伙一手指头，他是自作孽不可活，让越南猴子给打的！”
　　“哼！这帮越南猴子真没有人性！我是来投诚的，他们却把我打了个半死。早知道是这个下场，我说什么也不来遭这个罪了，还落得千古骂名。唉……我早就想到你们会来抓我回去。回去就回去，枪毙也好，坐牢也罢，我认了！”姚兴昌愤愤地说道。
　　“唉……孩子死了来奶了！少跟俺俩扯哩哏儿棱，这前儿想起后悔来了，你早干啥去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别磨磨唧唧的跟个老娘们儿似的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这就跟老子回去吧！”战智湛叹了口气说道。
　　“是！报告首长，我一定老老实实的跟你回去！”姚兴昌还真不是个孬种。
　　“哼！时间到了，该集结了！”战智湛不愿再理睬姚兴昌，他看了一眼手表，对侦察兵们下达了撤出战斗的命令。
　　一位当年与姚兴昌同服役在一个部队的战友回忆，姚兴昌性格内向，属于那种埋头苦干类型的人。由于工作、技术出色，还曾获得过三等功一次。至于姚兴昌做出叛国投敌这样的事，确实让战友们感到很震惊。但在发生这件事的前一段时间，部队打算选一位副大队长，姚兴昌算是几个最有可能获选的人当中资历最深的人。很多人都认为这一次非姚兴昌莫属，也看得出他自己内心很有信心。但是在宣布任命那天，却是另一个资历没有姚兴昌深的飞行员，这可能是让姚兴昌心理不平衡，驾机叛逃的原因。
　　姚兴昌被押送回国之后，南疆军区军事法庭以多项罪名判处他死刑。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被叛徒姚兴昌盗窃到越军弄武机场的歼六战机粉身碎骨。战智湛看了一眼手表，正是和“前指”联系的时间。他命令“长脖鹿”打开小八一电台，口述电文：“‘前指’！‘虎口除奸’计划完美收官，无一伤亡。请示下一步行动。”
　　安友春安参谋刚将电文译成密码，“长脖鹿”已经和“前指”取得了联系。
　　接到战智湛完成“虎口除奸”计划的电报，“前指”作战室内一片欢腾。朱司令和胡政委互相之间看了一眼，喜不自胜地催促总部南宁工作站姜站长：“快！快！快！我说老姜呐，你快点儿把我这些心肝儿宝贝儿接回来！”
　　在众人的低笑声中，姜站长立刻向通讯参谋口述电文：“‘前指’首长甚慰！命令：按第一套撤退方案撤回国内！”
　　战智湛一声令下，“蛇雕”带着“苍鹰”和“白尾鹫”由农一清带路，率先没入越北的雨林当中。战智湛和安友春安参谋以及“长脖鹿”、“猴子”随后跟进。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押着姚兴昌的“兀鹫”和“红隼”、“角雕”，“猫头鹰”带着“猎隼”和“雕鸮”走在最后，负责后卫。对于战智湛的这种安排，“猫头鹰”感觉到很满意，甚至有些得意。他听说过，在加拿大北部，有一种狼叫做“北美灰狼”，是地球上个头儿最大，最强壮的狼，可以捕食十倍于它体重的野牛。“北美灰狼”的行军犹如军队，排成一路纵队，很有特色。前面是几头最强壮的狼，紧随其后的就是老幼病残了，再后面又是几只强壮的狼，最后，就是战斗力最高的“狼王”。“猫头鹰”得意洋洋的想道：“嘿嘿……老子就是狼王！”
　　侦察兵们加快了行军速度，他们需要急行军二十多公里，在天亮之前赶到下龙偏西方向十几公里左右一个叫做平头山的地方，并在那里设置直升飞机临时起降点。
　　侦察兵们的行军速度很快，仅仅一个半小时就来到了很险要的吉公山。吉公山的海拔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十分险要。纵贯东西的山间小路仅容一人经过，一面是峭壁，另一面则是上百米深的深沟。姚兴昌哪里见过这么险峻的山路，尤其还是在夜间。他吓得双腿发软，说什么也不敢走。长得膀大腰圆，身材和“北极熊”有一拼的“角雕”急了，把姚兴昌捆得结结实实的，蒙上眼睛堵住嘴，再绑到自己的背上，踏上了山间的小路。
　　侦察兵们拉开二到三米的距离，身子贴着石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战智湛前面的“猴子”不断传来轻声的警告：“注意，风化石松动！”
　　行走了大约一半的时候，在明亮的月光下，战智湛忽然发现脚下十四、五米处黑糊糊的有一株不知是什么树木。战智湛心中一动，暗想道：“嗯……机会来了！是离开战友，单独实施‘孤狼回头’复仇计划的时候了！嘿嘿……孤狼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狼，虽然凶残，但是勇敢，不会学狗，夹着尾巴逃走！”
　　主意已定，战智湛有意踩松了一块风化石，在后面“长脖鹿”的惊呼声中“稀里哗啦”的顺着峭壁向那株树滑去。战智湛的脚触到树干的瞬间，他双腿弯曲，企图减缓对自己腿部的冲力。没想到，那株树实在不给力，关键时刻竟然“咔嚓”一声折断了。战智湛慌忙借势扑向峭壁凸出来的一块石头，十指如钩，拼命地想抱住巨石。可是，就算是战智湛武功盖世，巨石上的青苔也使他根本就抓不住。匆忙中，战智湛发现了距他不足两米远有一条二十厘米左右的石缝，趁着双手滑离巨石前，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双臂上，拼命向石缝荡去。幸好战智湛右手的食中两指勾到了石缝，就在手指滑落前的瞬间，他的左手也插入了石缝。
　　“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老子差点儿喯儿咕了！”战智湛长舒了口气，镇定一下自己，手脚并用，沿着石缝向谷底滑下。峭壁渐渐变成了陡坡，战智湛的心也放松下来，没想到一个疏神，一块松动的石头带着他顺着草丛骨碌碌滚到了沟底。
　　清晨，战智湛睁开迷惘的小眼睛，清空飘过洁白无瑕的云雾，金色的河流幽幽泛光，迷人的雨林涤荡着绿的清香，一切仿佛一场梦。
　　“哎呦哇尻！阎王老子说他咯痒自己……”战智湛发现自己死里逃生，只是摔在山脚下一丛厚厚的草丛中。他顾不及身上的疼痛，立刻奔逃。因为他对自己刚摔下来的这个地方一点都不了解，是最危险的地方也说不定！他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知道跑了多远，一阵疼痛袭来，战智湛又倒在了一片草丛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战智湛晃着沉重的脑袋爬了起来，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脑袋又是一阵疼痛，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战智湛不由得心中暗惊：“老子难道失忆了？”
　　战智湛的脑袋一阵眩晕，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渐渐的，战智湛感觉到身上的伤不疼了，但一直回忆不起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恍惚中，战智湛似乎回到了家乡，站在他常去的山坡上。这里刚下过一夜的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消融。
　　原野上一群洁白的动物悠闲地啃着枯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战智湛尝试着接近，可当动物们发现他时，却如惊弓之鸟般散开了。战智湛心中有些不解：“你们干啥要害怕老子？和老子有仇咋的？还是老子的德行吓人咕叨的？”
　　忽然一群黑影闪过。狼群，是狼群奔袭。战智湛眼睁睁地望着狼群追逐厮杀，腥风肆虐，山坡上一片昏暗。不知为何，战智湛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一阵翻滚，内心涌起一股冲动。战智湛身不由己地向狼群奔去，看准带头的一匹黑狼，借助自己的盖世武功，疾扑上去露出锋利的獠牙，立马咬断了黑狼的咽喉。狼群躁动起来，呆呆地看着战智湛，仿佛看着厉鬼一样。
　　“嗷！嗷！嗷！”战智湛对着狼群咆哮了几声，瞪着血红的双眼。几匹狼似乎醒悟过来，冲战智湛袭来。战智湛露出锋利的獠牙再次冲进狼群，一阵杀戮。
　　看着一具具同伴的尸体，看着全身鲜血，杀红眼的孤狼，剩下的狼终于畏惧地低下头，不甘心的向另一个方向散去。温热的血液还顺着嘴角流淌，消融着草地上的冰雪。战智湛蓦然感觉到胸口隐隐作痛，幕幕光影悄然浮现。仅仅一瞬，却如隔了万世千秋。
　　“叽叽……喳……”一声悦耳的鸟啼，把战智湛从昏睡中惊醒过来，一只小鸟儿站在他眼前的一条小树枝上，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用尖嘴梳理着身上红绿羽毛。
　　战智湛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这只漂亮的小鸟儿。战智湛发现自己躺在丛林中一条小河边的一片水草丛里，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树丛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到暖洋洋的。
　　蛙鸣声在四下此起彼伏，四周陌生而又寂静，空气中掺杂着芳草的清香，浸人肺腑。战智湛的身上被石头和树枝划出了好几个伤口，疼痛令他无力站起身。
　　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战智湛忍着疼痛，慌忙去摸。还好，“八一杠”完好无损；日本军刀也没有丢；80式冲锋手枪和54式手枪都在；四枚67式木柄手榴弹、九柄飞刀和82-2式5.56mm匕首枪，以及四支“八一杠”备用弹匣、五支80式冲锋手枪备用弹匣、五支54式手枪备用弹匣一样不少。
　　战智湛长出了一口，心中有了底。四周都是原始的亚热带丛林，微雨才过，山土浸了一层水。战智湛的衣裤泡在泥水里，冷冰冰的。他不想起来，也不想动一下。他时常自诩自己素来体质强健，此时才理解疲劳是啥滋味儿。
　　最使战智湛感到倒霉的是，山雾从谷底涌起，浓如雨丝，像头巨兽，吞噬了整个森林，也吞噬了他自己，东南西北天晓得。战智湛摘下“八一杠”靠在右肩，把身子偎在橡树上，摸出两块魔方大小的761压缩饼干啃起来。这东西抗饿，出发前战智湛带了不少。
　　战智湛第一次感到离开战友们是这样的孤独，部队对于他来讲是那么重要。自己现在真的成了“孤狼”。孤狼是狡猾的，没有了同伴合作捕猎，孤狼必须更加珍惜体力，更加能忍耐。为了增加捕猎的成功率，往往在一个地方潜伏几个小时，发现情况不对就迅速撤离。孤狼是凶残的，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孤狼不择手段。
　　战智湛开始设想他离开战友们之后，战友们会做些什么？但是他坚信一条，就是战友们无论多着急，一定会圆满完成“虎穴锄奸”的任务。因为，这是侦察兵起码的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