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打架

　　柱子内心烦闷恼恨到了极点，很想拍拍屁股走人。这样的媳妇他不稀罕，这样的丈母娘更让他惧怕。但是他却不敢走开，他知道自己要是不顾后果走开，这个媳妇就再也不会回去了，他知道桃子哪怕闭着眼睛随便摸一个男人，都会比他强。“忍着吧”柱子内心一遍遍警告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一时逞强，发泄了怨气，结下了绊子，随了桃子的心愿。”
　　桃子见给娘扇风点起了火，装得更加楚楚可怜，慢条斯理说：“娘，这家人家不是好人，婆婆端着大架子，指挥着俺干着干那，俺也就认了，做人家的儿媳妇不容易，就是要听人家的，再说小辈敬长辈，更是娘挂在嘴上的教导。男人大男子主义，指手画脚把俺当丫头子使唤，俺这哪是当新媳妇，分明就是被卖给了他家当女仆，呜呜……他娘还不知好歹的说你就没教出个好孩子来……”“她教的孩子好哪里了？”桃子娘再也无法忍受桃子传递的柱子娘的责怪，一蹦三丈高，拉着桃子就要去找柱子娘。大声叱骂，“这个不明事理的老太婆，觉得自己还挺光棍，她哪里能比得过俺？还有脸说，自己教的的孩子好？俺今天就是要看看，好到哪里了？俺是让俺闺女去你家遭罪的吗？柱子你滚出来。”
　　柱子见过桃子娘发飙骂大街，从来也没针对自己这样不讲道理。他不敢怠慢，一瘸一拐走出来，来到桃子娘面前，腿一软“噗通”就跪下了，求饶说：“娘，你消消气，以后俺再也不敢，对桃子有半点儿不好。”桃子娘冲着柱子额头狠狠一指禅，柱子头前后来回晃了两晃。桃子娘不依不饶说：“俺是让俺闺女去你家遭罪的吗？你们混蛋，敢拿她不当人？”
　　柱子跪着爬了两下，双手搂住桃子娘的腿说：“娘，以后俺再也不敢了，要是桃子再回家诉苦，你愿意打俺就打俺，愿意骂俺就骂俺，俺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桃子娘被柱子这样一服软，满肚子的火气也就消了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这可是当着众人众势，人人都是见证人，你要是以后再敢对俺家二妮发凶，可别怪俺事先没说好，俺把你这条腿也砸残。”柱子吓得面无血色，浑身颤抖如筛糠，不住地点着头说：“俺对天发誓，以后再敢欺负媳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起来吧。”桃子娘一声令下，柱子跪得腿发麻，已经站不起来，桃子在一旁把他搀扶起来。桃子娘说：“这两口子过日子没有不吵嘴磨牙的，但是要相互体谅，你看看你爬不起来，谁会扶你一把？还不是知冷知热的老婆？你娘再厉害，她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凡事要替媳妇着想，也要替娘着想，你娘有时候也犯糊涂，该不听的时候就不能听。”柱子耷拉着头说：“娘，俺知道了错了，也知道以后该怎样做，首先要保护媳妇……”桃子娘见柱子认错态度好，也就不再为难。
　　柱子再次坐回自己位置的时候，一张崭新的饭桌上，摆满了喜宴的酒菜。柱子被挨了一顿训，没有心思动筷子喝酒吃饭。尽管他坐在上席，周围有人劝酒劝菜，他一口也吃不下，眼睁睁看着别人推杯换盏，吃吃喝喝，他内心五味杂陈，越想越委屈。索性在别人再次劝酒的时候，举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他被呛得直咳嗽，脸也涨得通红。因为惧怕桃子娘，没有人再敢劝柱子喝酒，柱子却自己要酒说：“今天就是专门来招待俺的，你们只顾着喝酒吃菜，就不给俺喝个痛快？”陪客的人说不过去，就只能给柱子倒酒，柱子倒上就喝，直到把陪客喝到钻了桌子底。柱子就开始发酒疯，骂骂咧咧，指桑骂槐：“都找了些啥人？喝酒又不中用，还想来陪客？都滚了吗？都滚了吧……”他站起身，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掀翻了桌子。桌子上的盘盘碗碗，“稀里哗啦”响成一片。他感觉满心的恼恨瞬间发泄完，摊开双手，仰望着天空发癫狂笑，“哈哈，俺赢了，谁也不是俺的对手，你凶狠，你歹毒，你也不敢杀了俺，俺就是掀翻桌子了，谁敢怎么着俺？哈哈……”
　　桃子爹娘、桃子闻讯赶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桃子娘就要上前去揪柱子的耳朵，一把被桃子爹拦住说：“俺的娘啊，你就消停消停吧？快让柱子回家吧？”柱子见到丈母娘，还是胆战心惊，但是借助酒劲，还是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你想干啥？俺现在谁都不怕，哈哈……”大笑过后，开始“呜呜”哭起来。桃子胆怯地看着柱子，欲言又止，拉住娘的胳膊就走说：“娘，他喝疯了，咱要躲得远远的，可不能招惹醉汉子……”桃子娘也是识时务的人，知道现在不能多说一句话，就跟随桃子走了。桃子爹失望地看着柱子，厉声说：“你现在、马上，走——”柱子看到满地狼藉，庆幸丈母娘没发作，一步一摇走出桃子家，一步步慢慢悠悠地走向自己的家。
　　桃子爹看着散落一地的破碎碗盘，还有横七竖八的筷子，破碎的酒瓶，洒满地的酒，酒气熏天，他顾不上心疼那些还没有吃完就撒在地上的菜肴。拿起扫把，快速打扫，生怕老婆子过来看到，再一次火上浇油，引起虎威，又是一场不可收拾的战争。
　　柱子回到家，感觉头重脚轻，酒醉的更加严重，迷迷糊糊躺到床上，紧紧抱着崭新的被子，想入非非，嘴里喃喃着：“桃子，你真诡，俺真的就不是你的对手……”呼呼入睡。
　　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万里。”柱子回门在丈母娘家被辱骂的事，很快就传到柱子娘的耳朵里。她一早百般刁难了桃子，看到桃子乖乖的一言不发，内心非常高兴，她以为桃子老实，不会把这些话说给她娘听。看到儿子儿媳回门去了，就转身去神婆家，证实桃子的喜脉是真是假。神婆随口说：“信则灵，这种事情也没个百分百。”柱子娘有些难为情地说：“这俩孩子到现在还没圆房，要是真有了喜脉，那可不就麻烦了？”神婆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圈烟雾，若有所思说：“这个也好证实，下个月见不见红，不就知道了？”柱子娘忙不迭地点头说：“那是，那是。俺还是想让神仙看看，他俩……”神婆不满地说：“说你净瞎操心，你还真是，他俩都结婚了，顺其自然就好，你作为一个婆婆，就光做婆婆应该做的事，烧火做饭，拾拾掇掇家里家外的，年轻人的事少管，家和万事兴。别老是不该管的事也管，管多了，出力不讨好。”正说着，门外进来隋金凤说：“娘，俺猜着你就在这儿，快回家吧，俺有事跟你说。”柱子娘一百个不愿意问：“大妮，你有啥事就在这儿说，反正家里的啥事也要你神娘娘出主意。”“俺听说，柱子回门，被他跋扈丈母娘一通收拾，柱子都给下了跪，现在柱子又掀了了桌子摔了碗筷，你还不回家看看？”“这还了得？”柱子娘连声说：“这个闯祸精，他的胆子可真够大的，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又转过身，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神嫂子，你快看看俺将迎来怎样的劫难？”神婆一副若无其实的样子说：“快回去吧，该来的躲不过，种下什么因就结什么果，你去面对吧，谁也替不了你。”
　　柱子娘一路小跑回到家，看到柱子烂醉如泥，怎么也叫不醒。桃子不在家，她意识到事情不妙，就一路小跑，跑向桃子家。在路上碰到桃子正挑着两桶水往娘家走。她笑脸迎上去说：“桃子，你今天可是娘家最尊贵的客人，咋就挑上水了呢?”桃子看都不看她一眼说：“俺就是个苦命人，到那里也没有尊贵的身份，在娘家也是个干活丫头，在婆家更是处处被使唤的奴仆。”“你听听你把话说到哪里去了？”柱子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咱家的活，有柱子呢，还有俺呢。你尽管歇着，只要你快些生个大胖小子，啥活也不用你干。”桃子鄙夷的望了婆婆一眼问：“柱子能挑得动水？他的瘸腿，挑着两桶水，还没到家，水就晃没了。”柱子娘被噎住了，她知道挑水这件事，她的儿子是再也挑不了了。柱子娘沉思一会儿说：“自从柱子腿残了之后，都是俺挑水，以后还是俺来挑。”“那，俺还不被人指着脊梁骨给骂死。”桃子回击了一句后，加快脚步往家走。柱子娘感到无趣，大声地喊着：“二妮，晚上回家吃饭，俺给你做好吃的。”桃子不吱声，挑着扁担一颤一颤，快速地走着。
　　桃子走进家门，往水缸里倒上水。桃子爹一把抢过扁担说：“二妮，咱不挑了，缸里的水够喝两天的，今天你不要再干着干那的，爹看着心疼。”桃子一把夺过扁担说：“爹，你就让俺挑吧，挑水疏散疏散心情，爹，你哪知道？俺心里憋屈得慌？”
　　桃子爹松开了手，桃子一转身，挑起扁担，摇响一路的“吱呦、吱呦。”桃子爹心痛地无法呼吸，用手紧紧按住胸口。桃子娘风风火火走来说：“你说说，俺是不是去找找那家不是人的人家？”桃子爹摆摆手，走进屋里，慢慢坐下来说：“俺说，还是算了吧？反正二妮没跟着回去，他家要是明白事，肯定今晚就来叫她，他家要是不来叫，咱家借机把这婚事告吹。”桃子娘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嗯，这是个好主意，看来你的主意比俺的多，还好，以后还是你来当这个家。”
　　桃子爹苦笑着摇摇头说：“这个家该作主的重要事，都过去了，俩闺女都嫁人了，也没啥大事了，俺说了你也不会听，家还是你继续当吧。”桃子娘突然感觉自己逞能了一辈子，也错了一辈子，错嫁了桃子爹，错生了两个闺女，没生个儿子，错让杏子跟着李文哲跑了，千错万错，把桃子嫁给柱子，毁了桃子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