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逃婚
作品名称:情劫 作者:田园风光 发布时间:2022-12-19 14:40:01 字数:3246
二月二十八日,天空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杏子离结婚还有五天,半夜时分万籁俱寂,桃子给杏子解开绳子、竖上梯子,杏子爬出墙头,李文哲在墙外接应,俩人逃之夭夭。
这次逃婚经过桃子周密的部署,应该是天衣无缝,桃子让李文哲提前说服父母,暂时藏在他父母家里。两天之后去往胶南找父亲,让他老人家给解决所有的难题。当李文哲听到桃子的献计献策之后,大加赞赏。可是让他父母接受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还要费劲周折。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主要是去求助父母,他还是有信心。
这天晚上,李文哲吃过晚饭,来到父母家。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他的父母对他的罪大恶极,早已经心知肚明。他们早就不敢出门,怕被人看到他们,就会联想到自己大逆不道的儿子,遭人指责臭骂。他们祖祖辈辈是贫农老实人家,从来没有人敢做倒行逆施之事。他们矮小的门框上还挂着光荣人家的牌子,就在两天前,年迈的父亲也偷偷地把门牌摘了下来。他感觉到他们的五子是个逆子,是个祸害别人也祸害自己的另类。他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带给他们无地自容的五子走进家门的时候,两位老人百感交集,不知怎样开口说话,是该狠狠教训还是放任自流。李文哲望着父母消瘦苍老的脸,内心也是波涛汹涌。他叫了一声:“爹,娘。”“嗯”娘应了一声,爹却含着烟袋锅子把头扭向一旁,嘴里还“哼”了一声问:“你还有脸回家见爹娘?别人的儿子衣锦还乡,俺家的儿子伤风败俗,辱没祖宗。”“爹,哪有那样严重?”李文哲的语气里充满讨好说,“尽管你们反对俺的所作所为,但是事情已经走到悬崖隘口,俺已经骑虎难下,就是刀山火海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杏子已经怀孕,俺不能辜负她,俺要给她一个家,她会给你们生孙子,传宗接代。”
“畜牲,你明媒正娶的老婆眼看就要生了,你难道真要抛妻弃子?”老爷子狠狠喷吐出一圈烟雾,呛得李文哲一阵咳嗽说:“爹,俺早就跟她说过要离婚,劝她不要生孩子,她就是不听。”“你说了些啥浑话?这是人干的事吗?你就不怕遭报应?”“爹,眼下顾不得这些,俺已经带来杏子,要带她逃婚……”“啥?”父母惊得目瞪口呆,异口同声地问:“人呢?快带她进来,别在外面被发现。”李文哲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知道父母只是口头上的阻拦,真正做出来了,还会帮自己。就感激零涕地说:“今夜没敢冒然带她来,明天深夜,你们留着门。”怕父母会反悔,一刻也没干多呆,转身离去。
就这样,当李文哲带着杏子冒雨前来的时候,父母看到水灵秀气的杏子,像一朵带露绽放的鲜花,与其貌不扬的隋金凤简直是天壤之别,心里对儿子罪孽深重的决定,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对杏子这个将来的儿媳,更是刮目相看,亲切热情的不得了。娘握住杏子的手说:“闺女,淋湿了,冷吗?也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你换。”“俺都带着呢。”杏子腼腆地说着,脸色羞红,不知所措地傻站着。“快来换衣服。”李文哲招呼着。杏子才来到老人的炕上,换上干衣服,李文哲让她顺便躺在炕上睡觉说:“反正都是一家人,没啥好避讳的,杏子,你累了,就该好好睡上两天。”杏子被捆绑在凳子上好几天,浑身疼,她也就没推辞,也不管当着老人不方便,就躺下睡了说:“嗯,你的爹娘也是俺的爹娘,俺的家俺睡着放心,俺也顾不上害不害羞了。”五子娘表现的过于通情达理说:“傻闺女,你说得对,在自己家有啥好害羞的,快睡觉吧,歇好身体好上路。”
俩老人其实也很尴尬,局促不安地坐在外间,从半夜到天亮。他们担心这俩亡命之徒能否如愿以偿地进入婚姻?能否逃过世俗的藩篱走向幸福的彼岸?俩老人时刻担忧他们逃跑的路上会发生种种意外,或者再次被抓回来,或者被打个半死,或者直接打死……俩老人越想越害怕,娘只能一声声叹息,爹只有把忧愁化成屡屡浓重地烟雾,把整个屋子都放满,那呛人的味道,是一种令人窒息焦躁的无奈。他们准备着明天的战斗,准备着被众人打骂,被众人指责,像是与众人为敌一样。上次,杏子登记时丢了,隋家的人还来找过李文哲,这次就更脱不了干系。
当俩老人看到杏子一眼就喜欢上之后,就什么都不惧怕了。他们甚至为保护儿子儿媳,准备豁上老命。“儿子犯下的错,总不能找老子来承担吧?”李文哲父亲似乎才想通过这一点,他下定决心,谁敢来找他家的麻烦,他就倚老卖老,人就是应该强大起来,才没人敢欺负。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半夜放走了姐姐后,桃子就在谋略怎样向娘汇报。一早起来,阴沉的天空灰蒙蒙一片,屋檐上还在嘀嗒残留的雨水。桃子知道一场闹剧就要拉开序幕,她的心跳得厉害,怕万一露出破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为了遮盖弥彰,她要面临一场至死不渝的考验。
桃子装作大惊失色地跑到娘的房间说:“娘,不好了。”“咋了?二妮。”杏子娘一骨碌爬起来。“姐姐脱开绳子逃跑了。”一句话如同晴空霹雳,桃子娘不问是非对错,伸手照脸就给桃子一个响亮的嘴巴。暴跳如雷道:“让你好好看住她,你是怎么看的?睡觉像一头死猪,啥事也不中用的废物……”桃子捂住火辣辣的脸,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掉,一直默默忍受委屈的她,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开口反驳:“娘,这能怨俺吗?你也太无理霸道,一个大活人,能看得住吗?本来就不是捆绑着的,又是吃喝拉撒,又是睡觉运动,每一次都要松绑捆绑吗?这成啥了?杀人犯都没有这样虐待的,何况是你的亲闺女,你咋不自己看着?让俺一个爱睡觉的人看着,看跑了就赖俺?呜呜……”哭着离开。
杏子娘爬起的身体突然像遭雷击一样倒下,竟然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呜呜”哭起来:“俺的天呀,要了命了,这可咋办呢?俺的前世的冤家呀……”
杏子娘彻底没有了主意,又情不自禁打了桃子。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趴在炕上哭得昏天黑地,她这个坚强的母亲彻底被击垮了。她想:“如果向柱子家说明情况,那家人肯定要闹翻天。上次杏子是从他手里丢的,怨不得她,她倒有理由找他的麻烦。如今从家里逃跑,柱子家怎能善罢甘休?咋办?去柱子家说还是不说?如果不说,结婚那天咋办?没有媳妇咋结婚?天哪,没脸活了……”
杏子娘再一次被女儿逼上了绝路,她觉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想怎么都没法活。抛开自家的名声,像一坨臭屎一样沾满污言碎语不说,单是眼下就无法向亲家交人。她已经不想再去寻找那个丧心病狂的女儿,她已经折腾累了,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心头肉,活活把她给逼煞。
杏子娘在炕上躺了一上午,中午桃子做好饭叫她吃。她连动都没有动,眼睛也懒得睁。向来大吼大叫的她变得沉默了、一言不发。桃子吓坏了说:“娘,你别太难过,姐姐跑了,这门亲事就告吹了,向柱子家赔礼道歉,看看他家有何要求,都答应不就完结了吗?至于这样难吗?”
杏子娘不说话,心里打不开这个死结。心想:“孩子怎知父母的苦?这样简单至于让俺难于上青天?”
傍晚的时候,院门打开,杏子爹回来了。当他一眼看到杏子娘躺在炕上时,就知道家里出大事了。他知道这个男人婆的威猛与强悍,结婚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她有服输认错的时候,更没有她服气的人。她就是那样一个顶天立地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怎会卧炕不起呢?
“你咋了?病了吗?”杏子爹把手抚向杏子娘的头,并没有发烧。杏子娘突然抓住杏子爹的手,一种久违的温暖荡漾在全身,她一下子有了依靠,有了为她挡风遮雨的肩膀,她实在忍不住哭出了声。
“到底咋了?”杏子爹的声音依然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咱家大妮,昨夜跑了……”“这不是要结婚了?为何要跑?”杏子爹莫名其妙地问。“还不是那个姓李的勾惹的,她就死心塌地跟他……”
“柱子家知道了吗?”“俺还没脸去说。”杏子娘犯愁地说,“你说这种丑事咋说出口?”杏子爹坐在炕边,陷入沉思。良久才说:“这事得早解决,今晚咱就去柱子家,把事情说清楚。”
桃子听到爹的声音走过来说:“爹回来了。”“嗯。”他将带回的一包东西交给桃子,桃子打开看到两床红色绣花牡丹绸缎被面,一身紫红呢子面料,都是桃子从来没见过的货色。“这可真是好东西。”桃子“啧啧”地赞叹着。“全是单位里的同事送的,农村买不到。”桃子爱不释手地看着,一抹喜悦涌上脸颊。她知道爹一回家,姐姐的命运就会转变,根本不用再多此一举往胶南跑,她今晚上也要给姐姐送信,商量下一步棋该怎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