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老爷，四小姐来了。”侍从的话音刚落，凤菲便出现在书房门口了。
　　“嗯？菲儿？”凤雏有点惊讶地看着小妹，这位小妹的年纪与他的长子差不多大，他几乎把她当女儿看待。
　　“哥哥，菲儿有些话要与您说。”凤菲轻声说道。
　　让其他人退下后，凤雏温和地说道：“菲儿，最近身体可有好些？有什么想要的就与你嫂嫂说，你知道的，你嫂嫂最疼你了。”
　　“哥哥，菲儿知道，你们都很疼我，是我令你们太操心了。”
　　凤雏让她坐下，说道：“菲儿，兄长和嫂嫂都应该好好照顾你的，只是，娘亲年纪已迈，你也不要让她老人家太担心了！”
　　凤菲的眼圈红了，半晌，轻声说道：“是，菲儿知道了。”
　　凤雏在她身旁缓缓坐下，温和地说道：“菲儿，你知道就好，以后就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莫要让父亲和母亲大人担心了。好了，你今日有什么事吗？”
　　凤菲抬起头来，轻声说道：“哥哥，我是为了苏大哥的事情而来的。”
　　“为了苏彦？怎么了？”凤雏不禁皱了皱眉头。
　　“哥哥，请您告诉我，当初苏大哥为何会在我们府里养病？后来又是为了什么离开的？离开之后都做了什么？”
　　凤雏愣了愣：“菲儿，你问这个干什么？”
　　凤菲咬着嘴唇，说道：“哥哥，我想知道，苏大哥为何如此，如此厌恶我？”
　　“什么？苏彦厌恶你？怎么可能？菲儿，哥哥知道，苏彦一直都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妹妹般看待，这次在宁州他也有好好地照顾你保护你，对吧？”
　　“哥哥，请您告诉我吧。”凤菲恳求道。
　　凤雏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道：“菲儿，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哥哥，我已经知道苏彦的真正身份了。你无需隐瞒。”
　　“什么？你已经知道苏彦的真正身份了？”凤雏吃了一惊。
　　凤菲肯定地点点头。
　　凤雏疑惑地问：“菲儿，你都知道什么？”难道是苏彦告诉了她？
　　“哥哥，我已经知道了，苏彦就是真正的‘阎肃’，他就是当今王后娘娘的亲哥哥阎肃。”
　　凤雏又是大吃一惊：“什么？苏彦是王后娘娘的亲哥哥？”这可与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对不上呀。
　　凤雏的反应也令凤菲有点愕然：“对呀，难道不是吗？”
　　凤雏严肃地看着凤菲：“菲儿，此事究竟是何人告诉你的？是苏彦自己说的吗？”
　　凤菲也严肃地看着兄长：“哥哥，请您把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凤雏却沉默了。
　　“哥哥，请您告诉我吧！否则，菲儿，菲儿死不瞑目！”凤菲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剪刀，刀尖指向自己的胸膛。
　　“菲儿！你，你千万莫要乱来！”凤雏大惊。
　　凤菲哭道：“哥哥，求求您告诉菲儿吧！”
　　凤雏长叹一口气，慢慢说道：“菲儿，兄长就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你吧。苏彦的真正身份是，是太上王的一个儿子，是王上的庶出兄弟。他的生母身份低微，当年只是太上王身边的一个普通侍妾。他的母亲因为难产，生下孩子之后不久就殁了。苏彦一出生就成了孤儿，而且，还从胎里带来了一种怪病。当年太上王甚至可能并不知道有苏彦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们的父亲大人当年可怜他，就把他寄养在一个普通人家里，后来，因他病得严重，就把他接来梧州，让兄长我帮忙照顾。那一年刚好你也在梧州，你也看到了，他病得不轻。他在梧州养了两年，基本把病治好了，父亲大人就派人把他接走了。后来，他就一直在父亲大人身边做事了。”
　　凤菲愣愣地听着，半晌，说道：“哥哥，这是真的吗？苏彦竟是浩云哥哥的弟弟？”
　　凤雏点了点头，说道：“菲儿，这就是兄长所知道的苏彦，至于你方才所说的，什么，王后娘娘的亲哥哥？这怎么可能呢？这话你可千万莫要再说了，被某些有心之人听到了可不好了，可能会引起是非的。”
　　凤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哥哥，这些都是爹爹告诉您的？”
　　“是的，怎么？难道你认为爹爹在胡说？他何必如此？太上王与当今王上不一样，太上王本就是一位风流的君主，身边美人无数，苏彦的生母只是其中一位罢了。”凤雏没有说出的一句：苏彦也只是其中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子罢了。在太上王眼中，大概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他唯一的嫡子。
　　“那么，爹爹为何单单只可怜苏彦一人？莫非他与苏彦的母亲相识？”
　　“这……兄长我不清楚那些过往的事情。但不管如何，苏彦是我的亲生母亲的亲侄子，也就是我的亲表弟，不管太上王是否认他，也不管父亲大人如何看待他，我都会认他这个弟弟的。”凤雏坚定地说道。
　　凤菲咬着嘴唇，她不知道究竟哪一个身份才是真正的苏彦，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苏彦的心里最关心最在意的人就是阎素素！如果说苏彦与阎素素毫无关系，她绝对不相信。而且，她清楚地记得，当年初遇小白哥哥的时候，他曾说过，他也有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妹妹，想来，那就是阎宁宁呀。那么，阎家是不是就是兄长方才所说的当年收养苏彦的那户“普通人家”？
　　凤雏趁凤菲愣神之时，迅速上前把她手中的剪刀夺了过来。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菲儿，你千万不要做胡涂事了！你若有什么事情，你要兄长如何向母亲和苏彦交代？”
　　凤菲苦笑，她本来就没有打算真的刺伤自己。
　　“菲儿，父亲大人因为担心你的终身，如今仍不能同意你与苏彦之事。你别着急，兄长一定会帮你的。如今苏彦得到王上的重用，以后定能前途无量。等苏彦在宁州站稳脚跟，兄长一定请王上亲自下旨为你们指婚，到那时，父亲大人也是阻止不了的。”
　　凤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哥哥，若是不能弄清楚爹爹当年为何把苏彦留在身边，那么，菲儿和他就永远不会有结果。”
　　“菲儿，你为何会这么想？”
　　“哥哥，你不知道，爹爹不喜欢当今王后娘娘，而苏彦，他为了王后娘娘可以做任何事情！”
　　“菲儿，这些话，你都是听什么人说的？”
　　“哥哥，这件事情，连三哥哥都知道。”
　　“什么？小翎也知道？那么王上呢？”凤雏感觉事情不是一般的严重。
　　“我觉得，浩云哥哥，应该也知道。”凤菲轻声说道。
　　凤雏凝视着妹妹，凤菲眼神坚定地迎着他的目光。沉思良久，凤雏说道：“菲儿，把你在京里所知道的事情，都一一告诉兄长。”
　　于是，凤菲便从前年王长子回京开始，把她所知道的以及所有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一一说了。因为她深知，她自己能了解能分析的事情有限，她需要兄长的帮忙。兄长远离事件中心，也许能看得更清楚。
　　凤雏眉头深锁，默默地在书房中踱步。这些事情的复杂性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本来只是简单地认为，父亲因为嫌弃苏彦的不被认可的庶子身份，其前途堪忧，所以不能同意把宝贝独女许配给苏彦。而如今看来，事情远远不是那么简单。其间夹杂着各种理不清的恩怨。
　　良久，凤雏说道：“菲儿，兄长需要和你三哥好好商讨一下。你先回房里休息，兄长答应你，只要有任何消息，都会告诉你的。”
　　“可是，哥哥，如今三哥在京城里，远隔千里，你们要如何商讨？”
　　“嗯，这是个问题，不过，兄长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本来，通过阅风楼传书会是最快最方便的方法，但如今若要瞒着父亲凤子乔，这个方法却是不能用的。而且，凤雏不想留下任何将来极有可能引来麻烦的书简，他需要与凤翎详细面谈。
　　迟疑了一下，凤菲说道：“哥哥，听说，苏宅前几日被贼人闯入了？”
　　“菲儿，你是如何得知的？”凤雏又是吃了一惊。
　　“哥哥，那些贼人偏偏选择在菲儿离开的时候动手，菲儿担心……”
　　“菲儿，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凤雏马上阻止她说下去，“不管如何，苏彦都是父亲大人一手栽培的门人，况且，他也是太上王的亲儿子，父亲大人是绝不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哥哥，我，我不知道……菲儿真的很担心！”
　　“菲儿，你放心吧！苏彦本领高强，又身经百战，他一定能好好保护自己，他不会有事的。兄长也会尽快与你三哥联络的。好了，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回房休息吧，免得你嫂嫂担心！”
　　不过，正当凤雏苦苦思索如何才能与凤翎见面而不会被父亲大人知道时，远在京城的凤翎派了亲信袁振当夜给他送来了一封加急密函。凤雏看完后，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一直立等着回函的袁振忍不住说道：“大少爷，请恕属下无礼！主子要属下必需在明日带回您的回函。”
　　凤雏点了点头，说道：“你且下去用饭，饭毕再来领回函。”
　　“是，多谢大少爷所赐！但属下不敢违令，请大少爷在一刻钟后给属下回函。”
　　“好。”
　　凤翎的信中除了提及苏宅遇袭之事，还提到凉州的事情，他在信中明确了楚王的意思，以及凤雏需要配合的事情。凤雏突然接到这诸多毫无头绪又似乎毫无关联的安排，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凤翎不可能在一封密函之中详尽所有事情，都只是略略提及而已。而令凤雏感到为难的是，他必须瞒着他的父亲和二弟凤晓去执行这些安排。
　　袁振取得回函后便马上快马而去，他必须赶在明日子时前回京复命。而凤雏则彻夜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