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登记
作品名称:情劫 作者:田园风光 发布时间:2022-12-16 11:16:17 字数:3274
婚期临近,最难过的是杏子。她对柱子的反感越来越强烈,柱子每天都也要来烦她,说是来增加增加感情,熟悉熟悉彼此的生活习惯,结婚后相互会更融洽。她见到柱子连正眼也不看,柱子却总是对她动手动脚,不是杏子不注意,摸一下她的发辫,就是趁杏子不搭理,搂一下她的腰身。气得杏子暴跳如雷,大打出手。柱子感觉像是赚到便宜不急不火,没事找事、没话找话的赖着不走,杏子总是像赶苍蝇蚊子一样把他赶走。柱子娘也大事小事都跑来,名义上是跟她商量婚事,暗地里查看杏子的言行举止,想不想真和柱子结婚,或者有什么不良动机。每次都咋咋呼呼大吆小喝地下达着命令,强行让杏子接受他家所提出来的不合理的要求,杏子感觉像进入了包围圈,随时都有被炸弹炸飞的危险。
李文哲好几天都没有出现,杏子心急火燎,她怕结婚前跑不掉,就会终生深陷到无底的深渊,痛苦就会随影相形。
离结婚还有十天,柱子天天来催促登记说:“再有十天就结婚了,我们早就该登记了。总不能明天结婚,今天登记吧?”杏子心不在焉地说:“那样有啥不行的?不急,只要结婚前去登记就行。”柱子说:“登记结婚天经地义的事,你为何不肯呢?难道你存有别心思?”杏子知道,如果登了记,就是合法夫妻,不管是跑掉还是退亲,都是在闹离婚,那样会更麻烦。“俺就是存着别心思。”杏子不加思索地说,“登记结婚就能控制一个人的行为吗?”“你的意思是,不登记不结婚和登记结婚没有区别?你照样……”柱子使劲憋住了后面的话,脸却红得像滴血,那话里面的愤恨让杏子听着扎心。
“你又不信俺,和俺结的啥婚?”杏子伶牙俐齿,咄咄逼人说,“你的心眼小得像针鼻,你觉得俺照样会咋?你说呀?别说半截话,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心里到底犯哪门子堵?”
“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你干那些好事,你自己知道。之前俺算是忍了,之后俺绝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无法无天……”“够了。”杏子铿锵有力说,“你觉得委屈,不能忍受,现在就散伙,省得以后日子没法过。”“你说散伙就散伙吗?俺爹的命你赔偿?俺的腿你也赔偿?”柱子越说越激动。“行啊,俺就在这儿,你拿刀捅啊,捅死俺,赔你爹的命,你再砍下俺的腿给你按上,算是赔你的腿,这样不就算是赔偿完了吗?”
柱子气得脸色发紫,嘴唇哆嗦说:“人要是没了良心,哪还有半点感恩?”“你对俺家没有半点恩,有的只是无休止的讨债,拿俺整个人来偿还,你还要用道德伦理来绑架,让俺乖乖地听话,像古代的丫鬟对待主子,早晚请安,捧碗上捧碗下,还要下跪磕头,不然就是丧尽天良灭绝人性,欠着你家的命和腿呢。”
柱子一时竟然无话可说,他也算得上是飞扬跋扈的男人,一身大男子主义无所畏惧。在家里从小就受父母的宠爱,姐姐们个个让着他,谁也不敢招惹他。他就养成了唯我独尊的霸王脾气,他说怎样就怎样。眼下被深爱着的未婚妻责骂得狗血喷头,他知道要包容她,忍让她,可他却怎么也做不到。他觉得杏子就应该对自己抱有愧疚之心,撇开两家的恩怨不说,单就杏子婚前跟别人勾搭,她就应该检讨认错。他觉得不应该这样纵容杏子,毕竟以后的日子还没开始,如果结婚后杏子一如既往地放纵成性,他会活活被气死。
杏子见柱子呆呆地站着发愣,就想借机走开说:“你应该没事了吧?俺还有事,要出去了,你要是有啥事等俺娘回家再说。”却被柱子一把抓住说:“你不能走,今天咱俩必须去登记。”“就你这个态度还登记?就是结婚了肯定还要离,还是不要费事了吧?”杏子狠劲一甩想甩开柱子的手,但是柱子生怕她逃跑一样,用一只大手像钳子一样牢牢卡住她的肩膀,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听听你都说了些啥话?你这不是想着法子坑骗俺?想当初俺爹死在你家时,你怎么不说不愿意?现在你家住上新房了再反悔?你跟姓李的意乱情迷、翻云覆雨,也是为了摆脱这桩婚姻对不对?”
杏子这下被惹怒了,吼了声:“滚,姑奶奶喜欢怎样就怎样?不光跟姓李的、还有姓王的、姓张的,有的是男人寻欢作乐,就不愿意和你,你快滚啊,见到你就恶心,你个瘸子……”杏子停住了嘴,骂人不揭短,她也是恼羞成怒才说出来的。
柱子咬牙切齿说:“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你嫌弃俺,俺走。”柱子一瘸一拐,加快速度往家走,因为气火攻心,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啃食。他又气又恨,索性不爬起来,双手刨进土里,发出“呜呜”的哭声,声嘶力竭地呼喊,“上天啊,为何要这样对待俺?俺究竟做错了啥?做错了啥?”眼泪如同汹涌的瀑布,飞流而下。他双手揪住头发狠狠往下撕,自言自语,“俺活着还有啥意思?还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柱子——”身后传来呼喊声,柱子一听就知道是杏子娘,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痛哭流涕。杏子娘追上来,双手把他搀扶起来,可怜巴巴地说,“柱子,大妮说话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快回家洗把脸,换上新衣服,去登记。俺对大妮好一顿责备,现在她已经准备好了,在家等你去和她登记呢。”“俺不信。”柱子摇着头说,“她讨厌俺、嫌弃俺,不会跟俺结婚。”“她不敢,有俺呢,只要有俺活着一天,她就不敢在水沟里翻船。”“呜呜……”柱子依然止不住哭声说,“俺怕以后管不了她。”杏子娘一拍胸脯说:“有俺呢,只要结婚生了孩子,再野的女人也收了心,走一步看一步。还是那句话,只要有俺在,大妮有贼心没贼胆,啥也做不成。”
“婶子,有你这句话,俺就放心了。”柱子抬头看看太阳说,“今天不早了,到乡镇登记还有二十多里路,明天俺套上马车,拉着杏子去。”“中,那你快回家,别让你娘担心。”
“嗯。”柱子答应着走了。杏子娘回到家,破天荒的没有责怪杏子,而是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大红平绒袄说:“大妮,明天登记穿上这件,你看漂亮不?”杏子看都不看,扭头就走。“大妮,”杏子娘大喊一声说,“这人就是个命,认命吧,越抗争越苦,谁都逃不过命……”杏子回过头眼泪汪汪说:“娘,俺不会轻易就认命。”“大妮,别不识好歹。”杏子跑到自己房间趴到炕上哭。
第二天柱子穿着一新,赶着马车,来到杏子家。杏子也穿上娘刚做的新袄,将辫子梳理的一丝不乱。白净的脸上涂了胭脂水粉,整个人就是粉妆玉琢。杏子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还冲着镜子微微笑了笑,就一反常态来到娘面前说:“娘,俺以前总惹你生气,以后不会了。”杏子娘一直紧绷着的脸有了一丝笑容说:“等你结婚当了娘,就懂事了,就知道当娘的心了,有句老话说,宁愿做几辈子儿女,也不愿给人做一辈子爹娘。”“嗯。”杏子答应着欢天喜地地坐上马车,跟随柱子去乡镇登记。
在路上还跟柱子有说有笑,柱子也是被蒙住了,心想:“这杏子咋变化的这样快,昨天就吵着要散伙,死活不嫁,一副抗争到底的样子。今天就来个逆天大反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巴不得快结婚的情形。”柱子摇着头苦笑,摸不透杏子的心思。“昨天俺说话过于冲,你别在意啊!”杏子语气和蔼,满是歉意说,“俺这人就是火爆脾气,发起火来,再大的水也浇不灭,非要像炸弹一样爆炸完毕,然后才知道有时候炸伤了无辜……”“杏子,头一次听你跟俺这样客气,咱俩从小一块长大,每次都是你欺负俺,俺都习惯了。嘿嘿……”“咯咯。”杏子又笑了起来,想说什么张张嘴,又停住。
“到了,到了。”柱子兴奋地喊着,“下车。”“嗯,”杏子答应着,从马车上下来说,“柱子,你先去里面等俺,俺去方便一下。”“中。”柱子心领神会杏子要干啥。就将马卸车将马拴好。然后就去民政处等杏子登记。然而他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到,他就着急起来,跑到厕所旁边,大声叫着,“杏子,杏子,你在吗?”没有回声,柱子真的急坏了,满身冒汗,不管男女茅厕,都走了进去查看,就是空无一人。柱子大声喊叫,“杏子,杏子……”整个民政处都充满了柱子哭嚎般的叫声。
民政处的人也急了,都出来帮着柱子找杏子。但是杏子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影。从上午找到中午后,他彻底失望了。柱子垂头丧气地牵马套车,知道这是杏子蓄谋已久的事,因为她打心眼里嫌弃他,怎么会立竿见影改变态度?分明是假惺惺迎合,趁其不备溜之大吉。人人都在安慰他,一个来登记的大活人平白无故的失踪,也的确让人费解。有人建议报派出所,柱子感觉颜面扫地,从小到大就没有这样丢人现眼过。他坐上马车,狠劲抽打着马子,马车就没命地奔跑起来。至于报不报派出所,他还要回家跟娘、与杏子娘,商量之后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