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温柔恬静商家女 ，流水落花郎薄情（2）

　　船行至巨龙峡，峡口水流湍急，浩浩荡荡，船家走上前，望向众人，提醒说道：“这巨龙峡匪盗猖獗，大家小心行事。”林小子望着两岸悬崖峭壁，虚心问道：“船家，这里为何称之为巨龙峡呢？”众人只当他是游山玩水的过客，也没笑话于他，船家微微一笑，露出他那常年吸旱烟的满口黄牙，说道：“因为江水流到这里，像一条巨龙一样，横卧在两山之间，山体陡峭，非修士不可渡。”他稍稍停顿片刻，继而又说道，“又因这里山势险峻，修士很少往来，来往都是客商，所以，山顶住着匪首，相中此地营生。再过去不远，大约五里水路，他们在那设卡设障，收取灵石作为买路费。”说到这里，他认真地打量林小子，皮肤细嫩，脸色略显苍白，像个病秧子，提醒道，“小哥，你可要当心点，像你这种脸色苍白的，定会被他们瞧上。”林小子更加疑惑，又问道：“为何如我这般，定会被看上，是何道理？”船家不说话，只是拿出烟杆，装满一锅烟叶，点上，猛吸一口，那神情，好似即将有甚事要发生。一个水手过来，嬉笑地说道：“这里有一山匪，江湖人称过山猫，行动矫捷，健步如飞，很多客商雇佣好手都追不上他。闻说此人好龙阳之癖，故而，小哥，你要当心。”林小子闻言，一阵恶寒。心里想道：“还有这种人。”
　　林小子也只是稍稍有点恶心，也不影响他的情绪变化。林小子想道：“若真如此，会他一会瞧瞧。”林小子望着两面高耸千刃的峭壁，思绪飘飞，这天险屏障，确实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去处。望向船家，只见得他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指挥着水手掌舵，他从容不迫的神情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像是经历过大风浪的老手，老江湖。
　　林小子上前，躬身行之一礼，说道：“船家在这江上漂泊，有些年头了吧？”船家“嘿”的一声，说道：“小哥儿，你想问甚就问甚，不用绕弯儿。”林小子付诸一笑，说道：“也好。船家是敞亮人。”林小子道，“这里盗匪如此猖狂，你们为何还要在水上讨生活呢？”船家拿着烟杆在船头敲上一敲，然后放在嘴里吹上一吹，感觉通气了，在把烟杆往腰间一桶，别在腰带上。望着前方的江面说道：“老朽打小在江水里长大，对这江水就像对待我的父母一样。小哥儿，你说你能离开你的父母么？”
　　“这一带江水匪盗，都是互成犄角，只要摸清门儿，顺得了那几位爷的性，在这江面上，还是能讨到生活的。”林小子不解地说道：“几位爷？”船家回头看了一眼林小子，白白净净的脸庞，细皮嫩肉的，那过山猫不来则罢，来了铁定躲不了。林小子心想：“这白白净净的，你以为我想么。困在幽冥谷里五百年，虽然外界是五年，但五百年不见阳光，不白净才怪呢。”船家双手叉腰，又指点了一下水手的事，然后说道：“那几位爷就是匪首，过山猫只是他们其中之一。”林小子问道：“他们是修士么？”船家见他一身水手服饰，干净得不能再干净。船家道：“是。听闻那过山猫有真我境巅峰实力。”林小子闻言，心里暗道：“与我实力相当，来了灭了就是。”心下也是不在纠结此事。
　　林小子好奇，继续问道：“其他几位呢？”船家不假思索地说道：“听闻都是涅槃境强者。”林小子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在说甚。行之一礼，慎重地说道：“谢谢船家。”船家觉得奇怪，这人问这些有意义么，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个病秧子，还一副淡定如常的样子，一定有问题。船家也留心起来。林小子走回道船舱，倒头就睡，昨晚没有睡好，他想补上一觉。
　　巨龙峡水势激流，恰如急弦之箭一般飞射而下，顺风顺水，不消片刻便到了船家说的设卡之处。林小子感觉船身慢了下来，也是起身出舱看看。只见前方一个缓水区，一条长长的铁索横在江中，两边有一条小船牵引。小船的岸边各有一个小摊，船家招呼着放好锚，走下船去，打算交上灵石。
　　这时，一对人马过来，打乱他的节奏，船家望去，见是过山猫，心里一慌，差点把灵石打落在地。心里暗道：“今日怎会是他？”船家上前点头哈腰地说道：“猫爷，甚风把您给吹来了？”过山猫一见是常客，也是和颜悦色地说道：“我道是谁，原是你这滑头老头。快说，上次你坑我多少灵石。”船家上前躬身一礼，说道：“谁敢坑你灵石，这不是老寿星上吊么。”过山猫哈哈一笑，说道：“都说张老头滑头，我还不信，今儿个大伙可是瞧见了么。”说完又是一阵大笑。船家说道：“老汉也是混口饭吃。”过山猫说道：“得得得，我便不予计较是了。只是今个儿这货儿，我得瞧个仔细，省得你又说我诳骗于你。”说完便是叫上几个刀手，大摇大摆地上得船家张老头的船来。
　　林小子不想惹事端，便叫刘云找来些许泥灰，抹在脸上，使得看将过来脸色灰头土脸的，更像一个久在农地里干活的庄稼。过山猫他们几人上得船来，挨个看了遍，除了几箱药材外，没甚值钱的物什，便也怏怏的下去。谁知，一个刀手突然被船上的缆绳绊倒，一个不注意摔倒在甲板上。过山猫回过头，眼睛半眯，脸色阴沉，喊叫一声“张老头”。船家张老头不知为何，交了灵石，也是高兴地往回赶。却见着这等事，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但也不敢怠慢，举起右手，高喝道：“在这在这。”过山猫又一次回到船上，大马金刀的坐在船头，指着甲板上的绳索说道：“这算甚事？”
　　船家张老头吓得冷汗直冒，连连用衣襟擦拭，颤颤巍巍地来到过山猫跟前，跪下说道：“猫爷，猫爷，这不赖我呀。”过山猫借题发挥恶狠狠地说道：“我也没说你要害我，你说多少可以平息我的怒火就行了。”船家张老头脸色苦闷，这算哪门子事，但也不得不低头认错认栽。伸出三指道：“三十灵石，可好？”过山猫用刀削着指甲，不看他一眼，笑着道：“我说张老头，上次你带重货，我不查你，算你运气好，今天这事，你还想坑我不成？”船家张老头苦哈哈的哭诉，说道：“猫爷，我们水上讨生活本就不容易，能不能高抬贵手。”过山猫抿了抿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高抬贵手，呵呵……那你张老头也帮我‘高抬贵手’呗。”船家张老头心中一狠，艰难的说出：“三百灵石。”过山猫摇摇头。船家张老头脸色暗淡，说道：“猫爷，那您给个数。”过山猫也是比划三个指头，说道：“三千灵石，这事就算过去了。”
　　船家张老头一屁股瘫坐在甲板上，神情呆滞，一脸生无可恋之感。林小子也觉得，这过山猫有些过了，这是不让人活的节奏，杀鸡取卵。这时，二楼传来一个女子之声，说道：“猫爷，这灵石我上官家给了。您看我们可以走么？”说完，只见红衣婢女手提一个储物袋下来，将袋子丢给过山猫。过山猫接住储物袋，打开瞅了一眼，说道：“上官小姐就是大方。多谢。”说完一挥手，言道：“走。”过山猫正欲下船，一个刀手走到过山猫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过山猫便用眼睛偷瞄林小子几眼，心花怒发，手自然的揉搓起来。那刀客说完，也是走到一边，定眼盯着林小子，像是要把林小子看住一般。过山猫又重新坐回船头，脸色欢喜，带着笑意，说道：“张老头，我说你今天怎么舍得下血本，原来船上又好苗子。”
　　船家张老头装傻充嫩地说道：“猫爷，老汉不知猫爷这是几个意思？老汉糊涂了。”过山猫笑笑，说道：“你就跟我装，你是知道我爱好的。还不懂我意思么？”船家张老头还是丈二摸不捉头脑似的，说道：“猫爷，您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老汉我猜不透。”过山猫点点头眼神在笑容下挤成一条缝，说道：“好说好说，那我就直说了。”他手一指林小子，说道，“这个人我要了。”
　　船家张老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说道：“猫爷，你看他土里土气的，一看就是庄稼把式，你要去也干不成事。”过山猫道：“那我说要他，你为何慌张？”船家张老头胡言说道：“刚才跪的有点久，气血不畅，人老咯。”过山猫道：“别跟我打哈哈。”说完，用手指着林小子道，“你跟我走。”
　　林小子不解地问道：“我都如此伪装了，你说怎么看出来的。”过山猫瞄了一眼，心中兴奋不已，说道：“破绽太多了。回到寨子，我说给你听。”林小子也是笑笑，说道：“还是在这里说吧。”过山猫不疑有他，于是，说道：“虽然你脸上抹满泥灰，但你手上，脖子却是没有，这个破绽很明显的好吧。”林小子心中苦笑，经验不足，便也无需说甚。
　　过山猫一脸兴奋，想到今晚的春色，眼神看向林小子就不一样，说道：“走吧。咱们回寨。”林小子没有动身，而是闲暇般，坐将甲板，说道：“不用走，既然你都要我了，咱们就在这办事吧。”过山猫一脸惊讶，说道：“不会吧。你还有这爱好？”林小子见他一脸淫笑，一股寒意升起，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就永远留在这里。”过山猫这才认真打量林小子，神识扫过，脸色一变，收住笑容，说道：“原来是真我境高手。算我眼拙，咱们就此别过。”林小子却不干了，说道：“你说算了就算了么。那三千灵石怎么算？”过山猫脸色难看，但也还是乖乖把灵石送回，说道：“这下可好？”林小子也学学刚才过山猫样子，掂量掂量储物袋，看了看里面的灵石，说道：“跟聪明人做事，就是好。你走吧。咱们两清了。”在过山猫心有不甘地下得船后，林小子传音说道，“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此间事了。众人眼神躲闪，都不敢看船家张老头，以往来往都会客套几句，今儿个却是躲避不及。林小子纳闷，这是何道理？船家张老头也是了无生趣的来到船头，望着江上来往的船只，林小子也是来到船家张老头身后，说道：“船家，这是怎的？”船家张老头望向林小子说道：“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这过山猫的性格是吃不得亏的。今日小哥儿，你折损他颜面，来日定当报复于我们，你虽可甩袖而去，我们这些在江上讨生活的咋办？”林小子这才想起，这事办得不够地道，虽然讨回灵石，但连累了其他人。
　　林小子说道：“船家不必惊慌，想来你说这过山猫不是易于之辈，那定会在这几日内来找回面子，我帮你应对过去就是。”船家拿出烟杆，吹一下，再在船头敲一下，塞满旱烟叶，用火折子点燃，猛然吸上一口，叹声说道：“我们这些江上讨生活的，哪天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虽说脑袋掉了碗口一个疤，但能活为甚要去死呢？”林小子说道：“此事，我会处理。船家不必忧怀。”说完独自离去。
　　林小子进得船舱，见到刘云，说道：“刘兄，那灭门的匪盗也是这巨龙峡匪徒么？”刘兄闻言，心中一喜，正脸说道：“正是。那为首的匪首有六人，我常年跟在老爷身侧，也是听闻老爷说起。”林小子说道：“那行，他们若来，我杀了他们就是。”刘兄心惊道：“我说陈兄，这可使不得，虽说这老六过山猫是真我境实力，但是其他几位可都是涅槃境强者，不可鲁莽。”林小子安抚他，说道：“安心。小子也不是无名之辈。”林小子心里则是有所思量，想道：“刚好，可以验证一下这几百年所学，在幽冥谷内，虽然有神仙姐姐跟我对战喂招，但纵使我使尽全力，还是不能伤她分毫。若他们来则正好印证我之所学。”林小子思量好，便和衣休息，自是不说。
　　这巨龙峡延绵上万里，纵然水流湍急，也是行驶了好些天，还没看见宽阔之地。众人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因为再得一两日，船就驶进三河城地界。那里强者众多，盗匪也会收敛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