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温柔恬静商家女，流水落花郎薄情（3）

　　这日，船家张老头心神不宁，虽说这离三河城没有几日水程，但还没驶出巨龙峡他的心始终是忧虑地。他望向江岸峭壁，绝壁千刃，无非凡之力，是甭想上去下来，他安慰自己，想道：“这几日，担心受怕，可能是睡眠不足之故。”他叫来一伙计说道：“阿生，你注意点，我去休息休息。有事叫我。”伙计连连称是，点头哈腰说道：“张老，你就放心，安心睡上一觉，这里有我。”船家张老头望向这伙计，憨厚淳朴，常年在江面上，脸色黝黑，一笑起来，两排洁白的牙齿如瓷器般。于是，笑呵呵说道：“对你我还是放心的，不像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整天胡来不成正行。”说完就往休息舱走去。
　　那日，林小子收索取回灵石，打算上楼去归还。两婢女拦住房门，望向林小子，一身水手服，红衣婢女一脸傲慢地说道：“这灵石，我家小姐既然送出，就无收回之理。既然是陈公子索取回来，那就是陈公子的。”林小子不解，问道：“这是你们小姐上官姑娘的意思，还是你们两的小心思？”蓝衣婢女笑着，不与他说甚，只是温柔地说道：“陈公子你还是请回吧。”林小子看了一眼紧闭地房门，也只好转身离去。心里想道：“还是等下船时遇着她，在给吧。”
　　是夜，江面风平浪静，江月还未展露出来，一伙人影则是悄悄地摸上船头，林小子本来就无睡意，听得有甚动静，便爬将起来，拿起船舱的长剑，叫上刘云，两人一前一后向船外走去。突然一把明晃晃地刀子砍将过来，林小子疾步上前，夺刀一掌，便将来人击倒。刘云心神一紧，连连急声呼道：“有盗匪！”众人闻言，纷纷爬将起来，手提武器，而甲板上则是一女子手持长剑而立，身上点点血渍。女子闻得呼声，已然知晓船舱里的人醒来，便出声冷喝道：“不知是哪位当家来访，还望出来一见。”
　　哈哈哈……
　　一阵狂笑声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说道：“上官姑娘真是好警觉，我这二十位好手，尽皆死于你手。你就不怕咱们梁子结大，我们做出灭门之事么？”上官婉容说道：“要斗，光明正大地来，我上官家也不是泥捏的。”暗处人说道：“早就传闻，上官家大小姐有女中豪杰之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你若想用此来激将于我，想必上官姑娘是想多了吧。”上官婉容听声辨位，长剑向着左前方一剑劈去，只见一道剑光划过，击中木块，木块掉落水中发出“扑通”之声。
　　那人笑道：“上官姑娘沉不住气了么。”说完又是一阵狂笑。上官婉容再次听声辨位，这次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很是难以区分。林小子则是上前说道：“躲在暗处算甚好汉，何不出来与我一较高下。”四周沉默，一炷香后，那人说道：“是你小子，搞出来的，那三千灵石我们不要了，今儿个没有三百万灵石，我们是不会撤的。”船上众人也是怒目而视望向林小子，本来可以相安无事渡过，却是他出来搅局，人人都离林小子一丈远，就连船家也是一样。
　　林小子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三百万灵石，你也真敢要。”那人狂妄道：“为何不敢要？”林小子大哧哧地走上一步，把之前的储物袋拿将出来，在手上抛上一抛，说道：“来吧，我这里刚好有三百万灵石，你们谁来拿呢？”林小子说完，把储物袋放在甲板上，后退一步。
　　那人不说话了，完全沉寂下来。一炷香后，只见一个刀手，小心翼翼地摸上来，捡起甲板上的储物袋，想要走。林小子闪身出剑，拔剑收剑，一气呵成，刀手连反应机会都没有，倒在甲板上。暗处那人冷哼一声，咬牙切齿说道：“好得很。”林小子道：“这种小角色就不要派来了。来几个实际点的。”暗处那人不在躲藏，从黑暗中走将出来，只见他一身黑袍，脸上蒙着，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子，如你所愿。”
　　林小子见得来人，神色凝重，因为林小子感觉不到此人修为。黑袍之人来到储物袋前蹲下捡起储物袋，林小子则是出剑，破剑七式使出“破云式”。那人感受到空气中有剑气杀来，迅速侧身躲避，林小子“破云式”是单一剑术，只是单一攻击目标，此招只在一招击中，一旦目标有所变动，则此招就会失效。但林小子也不是第一次争斗，自然省得，“破云式”连连进攻，黑袍之人被攻得闪避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兵器都未拿出，只见他左闪右突才堪堪躲过林小子攻来的剑气。
　　黑袍之人见林小子攻击紧凑没有一丝剑气外泄，剑出则剑气朝哪个方向攻击而去。他本想躲闪到船家这边，被林小子感知到，便是守住这边不退让。他自知事不可为，抓住一息空隙，反掌打将过来，掌风绵长，林小子感知出此人修为在涅槃境中期。便也改换剑式，使出白剑帝成名剑技，林小子手捏剑诀，喝道：“云剑•破苍穹。”只见一股不似林小子本人的剑意横杀过去，黑袍之人心道：“我危也。”那黑袍之人原不想使出刀诀来，但林小子的剑诀强大，他不想用一双肉掌硬接，也是唤出刀来，大声喝道“断江河”。上官婉容闻之黑袍之人喝出法诀名称，出言道：“原来是‘梅山客’。”两股真力在两人之间相撞，一股反噬之力袭将回来，林小子立马出剑连连斩出数剑才将那股反噬之力化去。反观黑袍之人一着不定，便是被剑气吞噬，轰将下船，落进江里。
　　上官婉容上前，脸色凝重，说道：“这梅山客可不是一般人物，他可是岳州梅家庄人，因犯事被梅家庄逐出，谁曾想他既然跟盗匪有所牵连。”船家闻言，心里更加苦涩，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林小子不以为意，说道：“只要梅家庄敢来，我自会去会会他们。”上官婉容上前说道：“这梅山客可是涅槃境中期强者，陈公子既然能战而胜之，奴家佩服。”林小子客气说道：“小子也是侥幸，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若是正面相抗，我不如也。上官姑娘也是女中豪杰，一声不响就解决了上船的好手。小子也是倾佩得紧。”船家道：“你们俩也不要过谦了，如今这梅山客负伤而走，定会纠集其他匪首前来。我们得早做计较则是。”林小子暗恨说道：“这是江面上，若是在平地，让他无处逃遁。”上官婉容娇笑一声，温柔说道:“陈公子的剑术好生不凡，不知师承何门？”林小子不愿提及师承，便胡诌一句说道：“山野小民，胡乱学得一招半式，让上官姑娘见笑了。”上官婉容闻言，知其不愿多说，便不在过问。反而说道：“想来这梅山客今日负伤回去，明日必定会纠集其他匪首前来。陈公子，可有应对之法？”林小子横剑于胸，说道：“我只有三尺青锋送上。”
　　上官婉容见他说得凛然，也只是笑笑，没有多说甚，叫来两婢女，上得楼去。船家张老头上前来到林小子身前，说道：“小哥儿，你说这该如何是好？”林小子安慰道：“船家，你也不用心急，一切看明日再说。”船家张老头“唉”的一声，叹气离开。
　　刘云见他们都走了，则是上前，脸上绽放着笑容，献媚说道：“陈兄，好俊的剑法。”林小子恭维地说道：“刘兄，你也不赖。”刘云见林小子走回船舱，也是急忙跟进，说道：“陈兄，你剑法如此厉害，可否教教我一招半式。”林小子道：“刘兄，我没有时间教你，何况这剑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成的。这是要有持之以恒的努力。”
　　刘云死皮赖脸上前，嬉笑着说道：“我能。你就说能不能教我。”林小子看了看刘云，说道：“不能。”刘云着急道：“为甚不能？”林小子说道：“你年纪大了。”刘云心里一阵伤感，不再言语。片刻之后，他自言自语说道：“我知道，我年纪大了，不能学高深法诀，但学个强身健体，自保总还是可以的吧。跟老爷生活，虽不着欺负，但修为不高，也是难以为继，如今这世道，新人换旧人太过频繁，说不得我这次回去就会被老爷撸下来，选个修为强过于我的。生活总是不易，但我们还是得生活不是。”刘云说着说着便是带着哭腔，声泪俱下，闻者伤心。林小子道：“刘兄，不是我真的不教你，而是，剑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就算我有心教你，没有人指点，你自己瞎练，也是不好，怕误伤自身。”
　　刘云见林小子能如此说，顺着杆子往上爬，道：“我不怕。只要你能教我就行。”林小子无奈，说道：“那好，我会在三河城呆上几个月，你到时来寻我，我便教你。”只是没曾想，这刘云也是个狠人，在以后的日子里刻苦修行，恁是在岳州地界闯下一番名头，人人称颂的侠士。不过这也是后话，此处不表。
　　林小子是有计较的，他想利用刘云学成之后，在岳州行侠仗义，少一些匪患，多一些良善。他自己本可以做，只是多年未见的大哥不知他现今如何，还有三哥、五妹，他都在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既然刘云想学，那就成全于他。
　　林小子昏睡中，在思考，他自创破剑七式，第一式可以跟涅槃境中期对战而不败，而白剑帝的“云剑•破苍穹”则是可以一击击倒涅槃境中期，想来破剑九式还有更大的提升空间。“云剑•破苍穹”这只是云剑剑诀第一式，就相当于自己自创的破剑九式第四式、第五式。林小子暗道：“自创的破剑九式还得加深练习改良。要做到每一招每一式都能一击制胜。”但凭他此时的眼界和修为，又能如何改进，这破剑九式虽说是他自创，但完善还是白衣女子所为。只有那等强者才能从根本上透过剑招看到剑术的本质。
　　次晨，吃过早饭，船家叫上伙计水手，起锚开船。船行在江面，两边的山势没有之前陡峭，逐渐变得平缓，甚至还能看到山间有松木，之前完全是没有的，林小子以为这一带就是如此。林小子暗道：“看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是如此。”
　　林小子懒洋洋地在船头喝着酒。是的，喝着酒。他不知道自己甚时候得了这个坏毛病，他原先是不喜喝酒的，见到酒就厌恶，但是现今却是爱上了，可能是人在长大成长，会遇到各种各样地烦恼，只有酒才能解。林小子砸吧一口，烈烈地浸润喉咙，之后就是甘甜。他在想，在幽冥谷五百年，人的心性自然而然的在变化，可能是这样吧。
　　到晌午时，从下游驶来一艘大船，船的桅杆上，旌旗在风中鼓动。船家张老头定眼看去，只见旌旗上的图案，吓得他一屁股坐在甲板上，一身冷汗直冒，嘴里直念叨：“完了完了。”林小子见状，走过去扶起船家张老头，说道：“船家，你这是怎么了？”船家一把抓住林小子手臂，惊慌地说道：“那几位来了。”林小子不知，问道：“哪几位？”上官婉容也是瞧见，走到他俩身侧，说道：“匪患头目。”林小子望向上官婉容，只见她脸色淡定，不像是遇到甚危险之事该有的镇定。于是，问道：“何以见得？”上官婉容脸色平静，风吹过她的发际，带来丝丝处子之香。她平视着向这边驶来的大船，说道：“那船上的旌旗就是他们大哥的标志，这匪首大哥传闻善使双刀，有一绝技‘双龙断水’盛为流传。闻说这匪首凭借此技曾与虚空境大能一战，还能全身而退。”
　　林小子脸色一变，这是遇到劲敌了。但他自己也相信，凭借幽冥谷五百年的剑术修行，怕他区区一山匪，岂不可笑。于是，正色说道：“无妨，待会会会他便是。”上官婉容瞧见林小子只是刚刚脸色略有一变，之后就恢复平静，以为是她感觉错了。望将过来，看着林小子道：“陈公子，似有胸有成竹乎？”林小子心中也没底，但此时自己却不可自乱阵脚，说道：“无甚，只是心中无惧罢了。”上官婉容嫣然一笑，温柔说道：“陈公子，奴家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