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新家

　　这时候在县城已经兴起了北方式的平房，屋后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我到来的时候是冬天，田坝里一片荒凉，草垛像士兵一样在田里站着岗。雄赳赳气昂昂，精神得不得了，却在空阔的原野里显得无限孤寂......
　　但是在街上又是一番繁华热闹的景象，小雨微落，給街道两边洗了一个澡，所以我总是觉得冬天是最干净的，因为雪，这个雨的精魂将它洗净了，一种透进灵魂的干净。两边的人家户屋檐下都挂着红色的大灯笼，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县城所感受到的年的气味。往后的日子里，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年有这种强烈的感受外，其它时候年味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失的......越来越多和越来越严重的安全问题，导致很多传统的东西都在不断的消失在人们的脑海里和生活中。
　　这是快要过年的时候了，新家这里比上老家要热闹得多，但却少了一点宁静，更多的是城镇特有的喧嚣声。
　　这就是我对新家的记忆，记得当进家门时看见的是一位头戴南瓜帽的老女人家，正在淘米做饭，那时我还不知道我们还有哥哥姐姐。是在她们放学了以后才知道的，原来我和妹妹还有其他的家人，并非只有一家四口：我、妹妹、爸爸和妈妈……
　　第一次进入这样的房子，砖头砌成的，父亲因为没有钱就只起了一层房子，再加上三间地下室也就够家里的几口人住了。农家生活过惯了的人是不习惯城里的生活的，这样的房子少了一些人气，但看起来比泥筑的房屋结实太多了。看起来比原来安全多了，就是不知道下雨天会不会漏雨和吹风呢！也许是新到的人，就像动物的本能一样会对新的环境产生陌生的不安感，故而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是很沉默的，这不是小孩子的样子。是一对对世界都不了解的姊妹。我们大概过了一个月后才慢慢适应了城里的生活。但大多时候我是悄悄在一旁想念记忆力仅有的一片稻田、一条河、一座山的……
　　进城以后没有了在乡下那种惬意的日子与自由。大多数日子都在奶奶的管教下，姐姐的教动下。哥哥与我是不怎么熟悉的，这种有着点尴尬的关系一直维持到我读初中的时候才有了那么点儿缓和。但在这里和老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里比较适合童年和养老，而这里则是比较适合奋斗的地方。
　　虽然没有太深的记忆，但至少我的童年不是一无是处的，脑海深处会在某一刻被突然的惊醒，而后那些随着年纪被尘封的记忆就会从记忆角落深处跑出来，这时才惊觉、感叹：时光匆匆催人老啊，那年还在嬉笑玩闹的孩子转眼间已经组织了一个新的家庭。又是一代传承……
　　现在的记忆被时间过滤过，很多平凡的日常也已记不得了，唯一镌刻的只剩下那些难以磨灭的关乎生死的罢了。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我的，但我就自己这些年的总结而言:我是一个看起来随和努力、乖巧而单纯的孩子，只是骨子里到底是遗传了一些父亲的顽劣，从别人的口中我知道了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但那并不是全部，冰山一角罢了。
　　然，只有自己最亲近的人知道我有多叛逆：和父母吵架以后一个人翻山过河去到舅舅家，一个人到没人的悬崖边上坐着，一个人到处游……
　　似乎没有什么能入我的眼。
　　长大以后，才惊觉那些年的难能可贵。人活着，就应该不断地去寻找，只有不停，才有意义，否则就会陷入迷惘之中。
　　零四年的初夏，我终于开始读书了。
　　这个时候幼儿园还很少，基本上在我们这儿都是学前班一年的，给一年级打基础。
　　我刚上学那会儿很兴奋，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对什么都很好奇。
　　童年在学校的日子几乎干净而纯粹，没有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
　　学校在离家几百米远的地方，进了大门，直走是楼梯，左边是一个打理得很好的小花园，四季都有不同的花开。但我最喜欢的是山茶花、月季和栀子花。山茶是守门卫蒋伯栽，开的花是红艳艳的，吸眼球极了；月季则有些含蓄，不似山茶般红艳，却独有一番温柔的味道；而栀子花就是每一年六月份的时候就会开，意味着又有一批学子毕业。栀子花味浓郁，像是浓烈的青春的味道。是快乐的，也是伤感的，因为带着点离别的味道。
　　上去约莫二十阶梯以后，两边是桂花树与丁香，中间是一块大操场，在那些年代，那种操场已经是最高级别的了，有四个篮板框可以打篮球，甚至在后来钢化玻璃刚开始出来时就按上了，就是有些不经晒。往前走约五十米是教学楼，只有一栋，却是涵盖了学前班和六年级以及一些办公室、图书馆等。
　　往右走是一条通往后面的路，往左走是厕所，厕所前有绣球花与月季，将厕所里的味道盖去一些。只是六七月份的时候，里面会有些蛆虫，可怕极了。
　　我在读六年级的时候，终于上了教学楼的最高一层，站在走廊上可以望见周边人家。那个时候的我下课时喜欢站在走廊的尽头，望见远处的炊烟袅袅，似乎心理那些烦恼也随风飘去了一样。
　　2011年夏天，第一次去城镇中心的学校——城关三小，和哥哥家的孩子——我的小伙伴们一起踏上小学结束的考核——小考。
　　记得那天是个晴天，下午，班主任老师就带上我们一起去往考点熟悉环境，我在三小，她在六小，我们之间就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中午考完就一起在六小前面的大树下吃午餐。下午考完就回家了。
　　因为年纪还小，不知何为忧愁，长大以后方知，原来我们的距离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拉开，从一条街开始。
　　那年夏天是没有作业的，一晃就到拿成绩单的时候了。
　　说起来好像有点奇怪，我的成绩单——小考和中考的成绩单都不是在学校里知道的。那时候电子设备还没有现在普遍，只有一家之主有一个按键的电话，要想知道成绩，学校是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妥帖的地方。
　　小考的成绩是在学校门口遇见老师拿到的，在当时还算不错的成绩，能进当地的二中和三中。但我当时不知道。见邻居家孩子，也就是我侄儿辈的小伙伴们去看三中的时候，我也饿跟着去了，那是对我来说很长的路，又是热天。正是烦躁的时候，却因为学校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而舒缓了许多。
　　三中依山而建，教学楼相较于小学来说豪华而又充满青春的气息，那时还有学生上课，铃声响了后，处处盈满青春的气息。那一刻，我知道我喜欢这个地方，我的未来也在会这里度过。
　　三中的面积是小学的几倍，进门而上是石阶，这是第一层阶梯，左边是一大块操场，上设有篮球框、会议台，台前两边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树下设石桌石椅供人休憩，操场尽头是几户在学校里生活的人家；直走又是石阶而上；右边是走道，两边种有柏芝树，约二十米后又是石阶，上是一小平台，边上是厕所，再左转是连着的石阶，从这里走可以直接到达我们上课的那栋教学楼。从正前方走约莫十米以后两边有树与花，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配上黄色的迎春花，又是一副大自然会出的美丽画卷。右边有一处别致之地——池塘。承载着初中三年打扫卫生的用水。从上一届到我们，又再到下一界。一轮又一轮。池里在夏天的时候还会看见小鱼儿，舀水时无聊就用塑料盆进去舀上一两条来。用喝水的瓶子装上，就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在十几岁的孩子们心里，快乐是件纯粹的事儿。单纯美好的小青春埋藏了多少快乐与心事。
　　再上去二十阶左右，是小操场，左边操场尽头是学校的食堂，那是下课时我们这些人最喜欢的地方，里面环境舒适、物美价廉，最适合我们这样的学生。食堂里还可以炒菜炒饭、吃粉，五块钱的炒饭，两三块钱的粉，再加上一瓶一块钱的薄荷味北极熊，这便是我们这些中午为回家的孩子的午餐。食堂的楼上是隔开的，楼上是装修豪华的会议室，要不是初三的时候被当作考场进去过，我还不知道有这样好的地方，毕竟之前这种高端大气的地方只在电视上见过。食堂前有一座楼，是教师们的办公室和多媒体教室集合为一体的。算是设备先进的地方。右边操场的尽头是播音室和体育器材室，再后面就是之前说的直达教学楼的石梯，看到这里就知道教学楼离我们现在的位置不远了。
　　是的，教学楼不远了。在与操场上边儿石头砌成的观众坐的观看椅一同走上这个学校里最美的地方：梧桐过道。无论春夏秋冬，都喜欢坐在梧桐树底下欢笑。
　　过道正中间是升旗台。五星红旗在每个周一从这里升起，如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升旗台的背后就是教学楼了，共有四层，有两个进去的楼梯间，往左走五十米是沁园，复古的圆拱门，金色的雕字，无一不显民国的风情。进去，右边是实验楼，许多有趣的课程在这里有着深刻的记忆。松柏树下，也有石桌石椅，是学园风气最为浓重的地方，幽静、舒适，是最适合学习的地方。尽头亦是厕所。
　　三年的初中生活令人记忆深刻，现在回忆起来，仍是荏苒时光里明亮的星，指导着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