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悠长假期

　　终于等到“国庆联欢”了，这天，不光是镇子里的人都出动了，包括下面的村子、周边的乡镇的人都赶来了，整个院子都装不下了，没下楼的趴在窗台上向下看。
　　台子早在前一天就拾掇好了，装饰得一片红红火火很是热烈，台下坐着孩儿们，人手一支小红旗。
　　时间到，联欢会开始，校领导致辞、学生代表发言后，小主持人亮相，一个个节目上演了。
　　曲慕寒混在夏沐霖的班级里面“滥竽充数”，台上的养出看得还挺津津有味的。别说，弄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如果给个评价的话，她的看法是气氛和场面足够热烈热闹，水平水准不够专业和标准，无论是歌唱、舞蹈还是乐器演奏和朗诵，只能说模仿得很像，有那么点意思，勉强算业余水平，当然了，这是联欢会不是比赛，不必苛求专业水平，大家在一起乐呵、快活是主要的，看得出，师生们对这次的联欢会很重视，演出服装统一，每个孩子都盛装出席，脸上都化了妆，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包括老师。
　　“该我了、该我了！”几声童音转移了她的视线，那边的童晓静正在给即将上场的小演员们扑粉画眉毛擦口红，吴晓芸在旁边打下手。童晓静的手艺真不赖，她是我水平是专业的了。听夏沐霖说，本次联欢会的造型都由两人承担了，象征性地收了点钱。
　　节目一个个上演了，压轴戏是全体教师大合唱，振奋人心的歌曲、激昂的情绪、恢弘的气势，掀起了整场联欢会的高潮，全场人都被感染了，每到高音处，台下的孩子们都高举起手中的小红旗，那可真是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只差一个鞭炮齐鸣了。
　　学生表演完毕，接着是老师们上台表演，小路子耍了一套健美操，夏沐霖用英文朗诵了一段名著片段，海玲姐唱了首歌、笛子演奏了一曲，程丹也上台了，跳了一支舞。
　　四人小合唱过后，联欢会接近尾声了，余下的舞台交给了场外的观众，唱了几支歌后，主持人宣布联欢会圆满落幕。
　　闹腾了一上午，下面的时间自由活动。小孩子们的兴奋劲还没过，跑进了三楼的游乐场、电影院，大人们有的去负一层的超市购物，有的去二、三楼办事，有的去四楼吃饭，还有的被请进了亲朋好友的家里，也有的留在了楼下，在长椅、石凳、亭子里连天扯皮叙旧。
　　夏沐霖让曲慕寒上楼等她，她收拾完后就上去。
　　二十分钟后，夏沐霖气喘吁吁地上楼了。
　　“累坏了吧，来，喝口水——你坐下歇着，我点两份外卖，中午别做饭了。”
　　等外卖的间隙，夏沐霖问曲慕寒：“‘十一’你打算怎么过啊，不回家看看。”
　　“对我来说，‘七一’、‘八一’、‘九一’、‘十一’没什么区别，我能怎么过？平时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回家满打满算只能在家呆三天，来回折腾，太累，不回了。”曲慕寒说完，才意识到夏沐霖和海玲姐、许文贤从来没过问过她家里的情况，这次问了，她是随口说了，可她是随口问的吗，还是在有意试探？
　　“哦，那好吧，这七天，你得一个人了。”
　　“你要去哪儿？”
　　“我得回市里一趟，参加一个满月宴，文贤和我一起回去。”
　　“你要回家住几天？”曲慕寒问，看来她是随口问的，不是有意试探。
　　“我也不知道，回去一趟怎么也得回家看看，兴许住几天，也可能当天就回来，说不好。”
　　“不会吧，你爸还不让你进门，有点恐怖啊？”
　　“家门是让进的，住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又得唠叨了，不用等他下逐客令，咱知趣，主动、早点离开。三天前，老妈又来电话了，给我介绍对象，都快烦死了，我早就和他们说了，不用给我介绍，我自己来，不劳他们费心，我单着，把他们急得跟什么似的，好像我一天不结婚是多大的罪过似的。”
　　曲慕寒不好说什么，用沉默回应。
　　“我这次回去，还要见几个老同学、老朋友，如果能见到的话，得多呆几天；见不到，会早点回来，你做好一个人的准备吧。”
　　“哦，那，海玲姐呢？”
　　“别提了，她呀——”
　　外卖送来了，打断了话头，两人边吃边聊。
　　“她呀，出去旅游。”
　　“旅游，不是很正常吗？”
　　“知道她和谁一起去吗？”
　　“不会又是那个‘元帅’吧——啊，还真是是他，他是怎么回事啊，有钱出去旅游，没钱还欠款，什么人啊？”曲慕寒听了气愤，肚子瞬间饱了一半。
　　“他说，自从他妈病了之后，他突然醒悟到了，觉得老人家太不容易、太辛苦了，他要带着二老去旅游，享受生活。”
　　“想尽孝心花自己的钱啊，变相地拿别人的钱尽自己的孝道，这人啊……”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这么说她的，可她呢，什么也不说，默认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劝的、不该劝的，我也劝了，她是一根筋恋爱脑、油盐不进，爱咋样咋样吧，我不管了。”夏沐霖很是无奈地摇头。
　　吃完了，食盒一推，两人向后一仰倒在了沙发上，今天都有些累了，伸个懒腰真舒服。
　　“你们的节目弄得很不错，我朋友圈里不少点赞呢。”曲慕寒将手机举到夏沐霖眼前。
　　她看过后，嘴角不自觉地向上一翘：“‘十一’联欢不是年年都有，‘六一’比这热闹，上午联欢，下午运动会，玩得老嗨了，镇上一年到头也就一两次盛会，全都憋着劲地热闹，小镇平时太闲了。”
　　“小孩们的假期怎么过啊？一年年地在楼里呆着，怪没意思的。”
　　“其实和市里的孩子没什么两样，有的去旅游，有的去补习班，有的去亲戚家，还有就是去游乐场。”
　　“三楼总共就那么点项目，玩来玩去有意思吗？”
　　“不，三楼的游乐项目一段时间会更新的，不光是面向镇上的人，还有外来的人，总是不更新，留不住人的。”
　　停顿片刻，曲慕寒想起来说：“这次小许和你一起回去，她回去干什么？我听你说，她后妈不是不欢迎她回去吗？平时，视频聊天就算是和家里联系了，这次，怎么……”
　　“你还不知道吧，”夏沐霖语气转为沉重，“她爸得癌症了，后妈让她回去的。”
　　徐爸爸得癌症了！那她确实应该回去看看，可是——
　　“她回去能干什么？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她爸，还是一个病人，她后妈让她回去干什么？”
　　“总不能一眼不看吧，亲爹病了，回去看看不是应该的吗。”
　　“怎么回去，两手空空？”
　　“她和我说了，我借了她一点钱，知道她爸病了，她心里不好受。你看她整天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他的日子不好过，亲妈没了，后妈不待见她，亲爸没主意、什么事都听后妈的，她在别处算是有个家，可那不是她的家，她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她爸平时对她不管不问，打个电话就算是关心了，逢年过节她也回不去，她说后妈给她脸色看，拐着弯地骂她，家里没有她的地方……”
　　“那她逢年过节都和谁在一起啊？”曲慕寒听后，心里也不好受。
　　“都是和我一起，我也回不去啊。我们两个一起做年夜饭、包饺子、放鞭炮、看春晚，有时也和海玲姐一起。”夏沐霖语气很平淡，“她的情况你也知道，就这，逢年过节还得硬挤出钱来给家里包红包呢。”
　　曲慕寒眉头一皱：“她爸不知道她过得不好吗？”
　　“知道又怎样，什么事都听后妈的，平时不想着念着，一到特殊日子主动联系上了，说到底就是要钱，过年过节不用说了，一家三口过个生日都朝她要钱，后妈过生日……呵呵。”
　　“真想不到，她的日子原来不好过啊。”
　　“她这次回去，还能不能回来还不好说。”夏沐霖有些担忧，“她爸病了，后妈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谁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她身上榨不出半点油水了，后妈还不得让她留下来伺候她爸？你说，她还能回来吗？”
　　对啊，她还能回来吗？如果她回不来了，那她们将失去一个朋友，少了一个人，多伤感失落啊。
　　一个小时前，她们还喜滋滋、乐呵呵的，现在，心里都空落落的，有点堵。
　　“你什么时候走？”曲慕寒平躺着，眼望着天花板，问夏沐霖。
　　“明天早上的客车。”她说。
　　“镇上不是有辆车吗？”
　　“都订出去了，‘十一’假期出门的多，况且，我也不知道什么回去情况，万一没地方呆、没地方住，早上去，下午还能回来。”
　　回个家真不容易！
　　“明天早上走，我还能陪你一晚。”夏沐霖开着玩笑，缓和着气氛。
　　“好啊，但愿你回来能带来好消息。”她也笑着。
　　“这七天，你要一个人过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捱过寂寞。”
　　“有什么不能的，我本来也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再说，我已经习惯了。”
　　“晚饭，我请你和小许……她人呢？”
　　“去超市帮忙了，多少挣一点，总比不挣强。”
　　“我请你们吃饭吧，算是饯行了，上车饺子下车面，我们三人一起包饺子吧。”
　　“我倒是没什么，小许怕是没心情，算了吧，等回来再看看吧，以后还有机会不是吗？”
　　“好的，七天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