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寻亲
作品名称:十里坊 作者:辉荣珍 发布时间:2022-11-27 11:08:23 字数:6791
(一)
毅彩、毅花兴冲冲地往黑坚玉家里赶,想着马上就要见到十多年没有见面的亲姊妹和她俩离家前还在毅虹肚子里的亲姨侄,恨不能飞过去给他们来个惊喜。让她俩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毅虹已经带着思锁逃走了。
毅彩和毅花既惊喜又失望。毅虹竟然能带着思锁从密不透风戒备森严的黑房子里逃脱,真为她的机智喝彩。当然,见不到亲人,这也是特别遗憾的事。
金锁在途中与毅彩、毅花分手后,掉头回去应付追过来的白宁。
“哎哟,哎哟,肚子疼,我的儿,你不能小产啊。”
金锁听到白宁的哭喊声,立即冲过去,问:“宁,真的怀孕了?怎么样?”
“疼,疼死我啦……”
金锁立即抱起白宁直奔大队部找余医生。
支书苟石已经知道金锁与毅虹的过去,白宁不希望金锁寻找到毅虹,这也是她交给苟石的任务。苟石对白宁不说百依百顺,但多数要求还是应允的。他觉得这件事关系到白宁的幸福,必须办好,否则,今后她是不会让他做那个事的。眼前,这不正是拖住金锁帮助白宁的好机会吗?他自信地认为,白宁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白宁又痛苦地叫了起来:“哎哟,哎哟……救……救救孩子。”
苟石煞有介事地说:”金锁,余医生上山采药了,就是现在回来,凭他这个赤脚医生的技术也不一定能保住伢儿。”
苟石的话正中白宁下怀,她眯起眼,似乎很羸弱。
金锁直揪心,非常后悔不该不管不顾地推搡妻子,也不知道孩子能否保住。他流着泪说:“宁,都是我不好,我不走了,陪在你身边,你一定要挺住啊,我不能没有你和伢儿。”
苟石暗笑,金锁终于被扣住了,他嚷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知青队不是刚买了手扶拖拉机吗?想保住伢儿就赶紧送白宁去城里的医院。”
“哦,对对。”金锁抱起白宁直奔知青队,正巧在路上撞见了毅彩和毅花,他问:“你们怎么在这里?毅虹人呢?”
“别提了,逃走了。白宁怎么啦?”毅彩垂头丧气地说。
白宁喘着气,发出低沉的呻吟声。她想,毅虹逃走了,太好了。金锁本就是自己的男人,这回看他还到哪儿去找毅虹?
“白宁肚子疼,可能要小产。赶紧去叫拖拉机送医院。”金锁急切地说。
毅花飞奔着去找拖拉机,毅彩与金锁轮换着背白宁。白宁偷着乐,让你们三个狗男女折腾,就陪着老娘去医院吧。
到了余州市人民医院急诊部,医生大略看了白宁一眼说,别着急,不会有大碍,还是去门诊看妇产科比较好。金锁觉得在理,就立即去门诊楼挂号。
毅花和毅彩搀着白宁慢慢往门诊楼走,白宁长吁短叹,有气无力地说:“滚,假惺惺的,离我远点,都是你们姐妹三个害的。”
白宁不是不想让他们找到毅虹吗?如此无理,这不是逼毅彩、毅花离开吗?哎,聪明人有时也犯糊涂。
毅花急了,说:“队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请你和金锁帮忙找毅虹是相信你们,你也没有必要这样对我们嘛。”
“你还有理了,金锁被你们弄得神魂颠倒,你们昨天夜里干了什么好事,还要我说出口吗?有本事你们姐妹三个和他一起过好了。不害臊?”
“你,你这是说的人话吗?”毅花急得快蹦起来说。
毅彩忍气吞声地扶白宁在飞来椅子上坐下,并劝道:“毅花,别说了,队长保胎要紧,少说两句。”
金锁挂完号赶了过来,扶起白宁说:“咱去看医生。”
护士说,家属在外边等,谭医生要对患者检查。
毅花脸上挂着泪,毅彩也是满脸不高兴。金锁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恳切地说:“白宁这边有我,毅虹带着孩子从黑坚玉家里逃走,肯定没有盘缠,待在山里只能等死,我分析他们会来市区,你们去大街上找找,有什么发现就来告诉我。”
毅彩和毅花点点头,转身告别了金锁。
“白宁家属。”谭医生喊。
金锁立即进了诊室,谭医生用异样的目光看了金锁一眼,“这么漂亮的媳妇要好好爱惜。”她把一堆检查的单子交给金锁,粗声粗气地说,“检查完了,再来找我。”
金锁面红耳赤,觉得白宁成这样子都是自己的错,他默默祈祷,保住儿子,保住儿子。白宁看出了金锁的心思,体贴地说:“锁,别操心,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为你生个胖宝宝。”
“但愿吧,都怪我,让你动了胎气。”
做完各项检查,金锁又回到诊室,谭医生仔细看完所有报告,她把检查床旁边的帘子拉上,说:“患者和家属都进来。”
金锁不解,刚进诊室时还赶家属出去,现在怎么会让他一个大男人一起到帘子内呢?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患者上床,平躺露腹。”
金锁小心翼翼地扶白宁上床,当她的屁股坐到床上后,金锁一只手托着背部,一只手抚胸,让白宁慢慢躺下。白宁脸部肌肉像在收缩,眉头紧蹙,额头上增添了道道皱纹,她叫唤:“哎呦,哎呦……”
“你是不是她男人,能不能轻点?”谭医生教训道。
金锁感到委屈,作动已经很轻很轻了,谭医生干嘛那么凶?哎,都是为自家老婆好,他能说什么呢?就轻言细语地说:“白宁,坚持住,让谭医生好好看看。”
谭医生在白宁的小腹上来回下按,每按一处就问白宁什么感觉,主要提问是:胀吗,坠吗,疼吗。
谭医生边检查边对金锁说,患者有过剧烈运动,特别是被推搡摔倒在地上,有可能动了胎气,这是中医的说法。患者小腹疼胀坠的感觉,属于先兆流产症状。但是,患者停经才十几天,目前的技术手段还检查不出是否怀孕。
“谭医生,那我媳妇到底有没有怀孕?”金锁着急地问。
“你刚才没有听我说话吗?患者有先兆流产症状。如果是在排卵之后同的房,十五天后通过血HCG才可以检查出是否怀孕。如果是在排卵之前同的房,十七天后才可以检出。”
金锁被搅得云里雾里,心想做那事谁知道这些?他问:“谭医生,凭你的经验,是不是我媳妇已经怀孕,但由于时间短还检测不出来。”
“可以这样理解。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老是纠缠是否怀孕,而不问问你老婆有没有危险,男人,一个德性。”
“谭医生,我媳妇怎么办?”金锁焦急地问。
“在乎她,就住院观察。如果真的怀孕了,医院可以立即采取保胎措施。如果无所谓,就先回去,如果怀孕了还是流掉的好,在家怎么进行保胎治疗?弄得不好,生个白痴或者猪八戒什么的。”
“住院保胎!”金锁脱口而出。
“怀不怀孕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我可不能保证。”
“当然,当然。”
(二)
毅彩、毅花离开金锁,走出了门诊楼。
嘀呜,嘀呜,嘀呜……一辆救护车在急诊室大门外戛然而止,车上抬下来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随后跟着一辆三轮车,一个女人一个男孩从车上跳下来,径直奔向急诊室大门。
毅彩和毅花一眼就认出了毅虹,想必,跟着她的男孩一定是姨侄思锁。毅虹既显老又憔悴,当年的风韵荡然无存;思锁很瘦小,根本不像十一二岁的孩子。
毅彩眼泪汪汪,自己和毅花逃婚离家出走前,毅虹被逐出家门,那时思锁还在娘肚子里呢,也不知道这十来年光景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毅花很纳闷,是谁需要抢救?在余州并没有亲戚朋友,毅虹和思锁跟在后面凑什么热闹?“二姐,二姐……”她牵着毅彩的手大声喊着向毅虹追去。
也许毅虹没有听到,也许听到了不以为是在喊她。过去在家时,弟弟、妹妹经常围着她转,亲切地喊她二姐,十多年了,这已成为遥远的记忆。
毅虹领着思锁匆忙进入急诊室,等到毅彩、毅花赶到时,毅虹和思锁已经不见了。
毅彩、毅花的四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交替扫射着急诊室内的每个角落。
墙边的座椅上坐满了输液的病号,中间的地上坐着的躺着的都有。过道里,时不时地有白大褂侧着肩挤向抢救室。医生办公室内外挤得水泄不通,有的人手举着病历喊,咱爹快不行了;有的人搀扶着病人嚷,老婆高烧不退;有的人抱着孩子吼,快给瞧瞧,儿子昏睡不醒……
此时的急诊室乱成一锅粥,在这样的环境中找人直叫人头皮发麻。
毅彩说,仔细找找,毅虹应该就在人群里。毅花着急地说,找什么找?肯定不在这里,可能早就去别的什么地方了。毅彩说,不要这么急好不好?也可能在抢救室呢。毅花说,拉倒吧,毅虹又不是医生,能让她进抢救室?就算毅虹可以,思锁也能进吗?她正说着,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突然大叫起来:“大姐,你看,急诊室的后门通向住院部。”
“出去看看。”毅彩拉着毅花在人群中钻来挤去。
在后门外,她俩迎面撞上了金锁,他不解地问:“你们不是找毅虹去的,怎么还没有走啊?”
“快看,那一定是毅虹。”毅花嚷着。
金锁和毅彩尚未反应过来,毅虹和思锁已经进入了住院部。
毅虹母子抄近路穿急诊室,从后门去住院部时,恰巧遇上一辆救护车,误导了毅彩和毅花,才耽搁了时间,不然一定能追上他们。
金锁和毅彩、毅花奔到住院部,可是还没有到探视时间,被拒之门外。
白宁的住院手续还未办,这事耽误不得,时间太长了白宁会不高兴的。哎,有了身孕的女人脾气就是大,动辄发火。金锁心想,迁就她是应该的,她要为咱生孩子呢。于是他就对毅彩和毅花说:“你们在这儿守株待兔,毅虹肯定会从这里走的。如果不出来,等到开放时间就进去找找。”
“你去办住院吧,别惹白宁不高兴,人家为你们金家传宗接代呢。”毅彩善解人意地说。
“她太霸道,为啥要那样对待金锁哥。我看她怀孕是装的。”毅花口无遮拦,金锁一怔:“怀孕是装的?”这个毅花,心直口快也不能瞎说八道,怀孕能装吗?毅花见金锁不高兴,还振振有词地辩解:“要不,白宁哪有心思挤对咱。”
“毅花,这样说过分了。金锁,不要听她胡说,你快走。”毅彩打了圆场,金锁没有吭声就走了。
毅彩和毅花站在住院部大门口,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没敢离开半步,但是毅虹始终没有出来。
已到了探视开放时间,毅彩、毅花冲进住院部,从一楼找到八楼,从这个科找到那个科,整个大楼被翻了个遍,就是没有发现毅虹母子的影子,她俩扫兴地出了住院部。
“毅花,你看三轮车。”毅彩发现了毅虹,只见毅虹和思锁坐上了车。
她俩一路小跑,死盯三轮车。不巧的是,一辆公交车挡住了视线。待公交车过去后,三轮车已经消失在大街的人潮里。
这条街很长,她俩侥幸地希望毅虹顺着这条街走,于是就一路向前追找。
离开了市中心,人流逐渐稀少,寻人也方便了许多。那辆三轮车又一次跳入她俩的眼帘。
“大叔,您刚才是不是拉的娘儿俩个?是从人民医院出来的?”毅花着急地问。
那人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盯着毅彩,“你不是去邮局了吗?怎么在这里?儿子呢?”他再瞅瞅毅花,满脸狐疑。显然他是认错人了,把毅彩当成了毅虹。
尽管认错了,但毅彩还是很高兴,因为毅虹和思锁就是趁的他的车。毅彩连忙说:
“大叔,你刚才拉的是我妹妹,十几年没有见面,我们急着找她。麻烦您,可不可以送我们去邮局一趟?给您辛苦费。”
“不是我不拉你们,她到了邮局门口就催我走,说寄完信他们自己走,坚决不让我再送。我捉摸着,他们早就离开了。”
“他们去哪儿了?”毅花抢着问。
“她没说,我也没问。住在医院的那个刀疤可能知道,你可以问问他。噢,我得赶紧回医院,儿子骨折住院。”
刀疤,是什么人?他知道毅虹的去向?毅彩央求说:“大叔,帮个忙,咱去医院找那个刀疤。”
“好,上车吧。”
“给,大叔。”
“顺便,不要钱。”
推来推去大叔哪里肯收钱,毅彩只好收起那张软币。
毅花问:“大叔,您怎么认识我二姐的?”
“说来也巧,那天,天快黑了,她背着一个昏迷男人。”
“昏迷男人?”毅彩和毅花很诧异。
“是的,右脚只有半只脚的男人。”
“半只脚?”毅彩、毅花就更觉奇怪了。
“她叫他刀疤。巧了,刀疤做完手术后就与我儿子同病房。听说他们非亲非故,病房里的人都为毅虹娘儿俩舍命救人的事迹所感动。”
(三)
毅彩、毅花乘三轮车刚进入医院,就碰上了金锁,他提着热水瓶正准备去打开水。
毅花着急地说:“毅虹不知去向,这位大叔说,可能刀疤知道。金锁哥,陪我们去见见刀疤,别像个‘气管炎’”似的,总是围着白宁屁颠屁颠的。”
金锁挠挠头,毅花说的话糙理不糙。想想与白宁在一起的日子,心情总是绷得紧紧的放松不下来,不像与毅虹在一起那样畅快。然而,已为人夫,而且白宁还怀了孕,不能把她往歪处想。现在毅虹走了也好,省得白宁整天惦记着疑神疑鬼的。当然,陪毅彩和毅花去了解一下她的去向也应该,毕竟与毅虹有过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嘛。
“好,去见见刀疤。”金锁爽朗地答应。
白宁一觉醒来,发现金锁不在,她匆忙起床站在窗边向外探望。
楼下,金锁与毅彩、毅花在说话,不一会儿,就都去了住院部。
白宁估计金锁会领毅彩和毅花前来看望自己,她就赶紧上床装睡。可等了许久也没见人过来,她的火气窜了上来,脑子里胡思乱想,莫非他们仨躲到卫生间鬼混去了?
这还了得,胆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放肆,非抓个现行不可。白宁从这个病区走到那个病区,只要是卫生间,不管男女,她都要进去看一看。
踏三轮车的大叔内急,进卫生间未及关门,就站在门旁的小便池边哗啦啦地畅快起来。白宁鬼鬼祟祟地探进头,把大叔吓得憋回了小便。他吼道:“你干什么,你?”
白宁缩回头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走错了。”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后脑勺撞在了对面病房的墙壁上生疼。她揉揉头,似乎感觉太神经质了,也许金锁和毅彩、毅花就在病房焦急地等她呢?她就起步回自己的病房去。
大叔急乎乎地从卫生间出来,快步走向对面的病房。他一边推门一边高声地说:“刀疤,你详细唠唠毅虹的事,他们都是毅虹的家人。”
白宁一听到“毅虹”二字头皮就发麻,神经即刻紧绷起来。她停下脚步,转身回到厕所对面的病房附近。她贴近门缝,偷看病房里的动静,哎,出乎意料,竟然金锁、毅彩、毅花都在。他们在这儿干什么?难道是毅虹住了院?
她埋怨老天,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金锁不会再见到毅虹的,谁知道毅虹却和自己在一幢楼里住院。
她屏住气,侧耳听声。
毅彩礼貌地问:“多亏了大叔的指引才来找您的,听他说毅虹叫您刀疤,我也就这样喊您。刀疤,您知道毅虹和思锁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
刀疤的回答让白宁捏紧的双拳松弛了,原来毅虹没有住院,而且还不知去向啊。哈哈哈,金锁,别做梦了,偌大的余州,到哪儿找毅虹去?
白宁正想离开,可是病房里突然传出了一位男人呜呜的哭声,咋了?金锁啊金锁,毅虹有什么了不起,她不知去向,难道就值得你这样号丧?
白宁想笑但是没有敢笑出声。忽然她觉得错了,哪里是金锁在哭?分明是刀疤的声音。惹人笑哩,刀疤正感激涕零地叙说着毅虹和思锁对他帮助的动人事迹呢。
手术后刀疤醒来,发现自己的右脚像裹脚女人的脚那样细小。他急得蹦下床,想往门外冲。半只脚哪里站得住?一着地就摔倒了。毅虹把他抱到床上,而他使劲撕拆裹着的纱布绷带,然后缠绕到自己的脖颈上,很显然,他不想活了。
医生给用了镇定药,他才慢慢睡去。可是醒来后闹得更凶,病房里八个病员,弄得人家不能休息,院方就把他暂时挪到抢救室。
毅虹激将说:“刀疤,你想死是吗?好,我和思锁陪你一起死。”
刀疤愣住了,说:“思锁还小,不能死,你也不能死,要好好照顾思锁。”
“你以为天下只有你最苦,是吗?脚残了就不能活了?你想想思锁,他才多大,为了救你,从头到脚都被灌木刺伤,流了多少血你知道吗?一里多长的山路上都能找到他的血迹,我就是沿着这条血路才找到你的啊。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的脸上密密麻麻的有多少个血孔?你死了对得起他吗?”
“再说,思锁就不苦?告诉你,我怀思锁时被逐出家门,他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见到过亲生父亲。当时形势紧张,我为了保护他爸爸,所以谁也不知道他爸爸是谁。我被侮辱为破鞋烂货,他跟着我被游斗。他是在饥饿和凌辱中长大的。遇到困难受到欺负,他就想他解放军爸爸。我还告诉你,你被黑坚玉扔进绕死山不久,思锁莫名其妙地被绑架了,可是他爸爸就在这里当兵啊,这是为什么?是他爸爸得罪了什么人?我们不明白,只有担心和害怕。不是为了救你,早就远走高飞了。”
“如果你有勇气活下去,等你脚伤恢复了,我和思锁就得马上离开余州,因为我们不知道接下还会发生什么,我们得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告诉你,再难,哪怕前面是刀山,我和思锁都不会寻短见。我问你,你还要死要活的吗?”
“思锁,让我看看,我不死,好好活着。你们抓紧时间走吧,我好好活。”
“刀疤叔说得对,好好活,要像我爸一样坚强,我们还会见面的。”
几天下来,刀疤的脚伤恢复很快,毅虹这才放心。当时黑嫂给毅虹不少盘缠和物品,然而她和思锁只留了买车票的钱,其他全都留给了刀疤。
毅虹和思锁临别前,刀疤泪流满面,病友们也依依不舍。大叔说,酒席总有散的时候,他代表大家送一程。毅虹和思锁无法推辞,含着激动的泪花坐上了大叔的三轮车。
刀疤说毅虹带着思锁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白宁听了倒是很高兴。心想,纵使金锁心窝窝里还有毅虹的位置,那也只能想想而已。可是毅虹说的解放军爸爸分明就是金锁,难道思锁真的是金锁的儿子?白宁紧张得又捏紧了拳头,她觉得不可能,听姐姐白静说,从时间上推算绝不可能是金锁的儿子。更为严重的是,金锁听到刀疤的叙说会怎么想怎么做?白宁有一种大祸即将临头的感觉。
“扑通。”病房内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白宁被吓着了,她拔腿就溜。
刀疤的叙说,使金锁的大脑嗡嗡作响,手中的热水瓶不由自主地掉在地上,瓶胆的爆炸声使整个病房死一般的沉寂。他脸上挂满了泪水,思锁是自己的儿子?又是谁绑架了思锁?毅虹为啥一直不肯说出思锁的父亲是谁?为了保护我金锁而受到莫大苦难和屈辱?他们究竟去什么地方,身无分文如何生存下去?不,不,不要这样想,思锁和父亲金楚生合血验亲,已证明思锁是金楚生的儿子,毅虹背叛了爱情,背叛了我金锁。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金锁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矛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