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集（3）

　　39-11：翠湖边日、外
　　【翠湖边。张华领头走到一条长椅前，三人都不落座，张华令方兴边走开。
　　方兴国：勘界第一阶段任务完成了，我们两个带队护送勘察队来昆明集中、总结，抓这机会来见你和孩子。你再恨我，也应当让我明白为什要甩了我？
　　【方兴国拿出张华给他留的便条。
　　方兴国：是，我让你受苦了。可是，不止咱们苦。我们的月下老人刘副县长病危，有他医生老婆照顾，才把命拖下来，我看他拖不长，两个眼珠全黄了！我们顾团长也浮肿，医院抢救后在家里休养。高雅在勘察队脱不了身，没法照顾他。赵永章牺牲了，长眠在班洪哨所后山上……
　　张华：赵永章牺牲了？怎么牺牲的？
　　方兴国：以后慢慢讲，让我更伤心的是，他生前一直没跟我讲过，牺牲后，二妹才告诉我，他两兄弟，哥哥当志愿军抗美援朝，早牺牲了！是在上甘岭战役中牺牲的。赵永章是家中独子，什么都跟我讲，就是不讲他哥哥牺牲了！我现在才明白，他是怕我照顾他独子。他牺牲，就是和我争危险冲上前……
　　【张华转过身擦眼泪。
　　方兴国：其实我早就醒悟，我要珍惜你和孩子，珍惜家庭，方兴边也这样想。他怎么会毁张薔？你有多大气也不能这样对我和方兴边兄弟！
　　张华：别再提你的兄弟！小妹疯了，几次想死，问你的流氓兄弟方兴边去！
　　方兴国：你可不要搞寃案，诬赖好人！我们时间有限，让我进家去和爸爸妈妈见一面。我还得向他们报告哥哥张威的情况。
　　张华：你别想耍赖，进了门不出来。我没法跟你过了，好说好散，不想让父母干预，你也别想找靠山、搬救兵。过两天我找你，去把离婚办了。
　　方兴国：你这样，我不强攻。你先把我兄弟的两个儿子还给他。我请了假，回老家去找父母，还要去赵副连长家里看看，回来再说。兄弟，走！
　　方兴边：嫂子，姐，我跟你去领儿子。
　　方兴国：兄弟，你住招待所，集体宿舎，怎么养孩子？别傻！就让你嫂子，不对，你姐，最后为边防军人作一分贡献吧。
　　【方兴国向张华行个军礼，拉着方兴边走开。
　　张华：嗯，去把两个箱子搬走。
　　方兴国：扔到垃圾堆上吧！
　　
　　39-12：雅庐日、外
　　【张华回到家门口搬纸箱，很沉。她开箱，拎出一块牛干巴，放下。
　　【方兴国、方兴边两人靠在屋下的一墙角后，观察张华的一举一动。
　　【张华敲门。门开，张蔷走出来。姊妹俩叽咕一阵，抬起纸箱进门，门紧闭。
　　方兴国：兄弟，我们不能停止进攻。
　　方兴边：有好吃的不会不收。再去敲门，门一开就冲进去，抱起孩子就跑。
　　方兴国：强攻还是不行。让我再想想怎么办？
　　【张华、张蔷把纸箱抬进门，过前庭，纸箱破了。牛干巴、小红米、白糖都漏在地上。张永德、张母，三个儿子都一起跑出客厅。
　　张母：哪里买来的？这么多！
　　张华：哪里有买？
　　张永德：兴国带回来的？他在哪里？
　　张蔷：（大叫）妈妈，他带流氓来了！
　　【张蔷转身往屋里跑，一会举着菜刀出来。张母慌忙把她拉进屋里去。
　　张华：两个都来了，我没让他们进门。
　　张永德：不合适！事实还没搞清楚。我找他去。
　　【张华追到门口，把张永德拉住。
　　张华：爸，求求你，让我和小妹过几天宽心日子行吗？
　　【张华流出委屈的眼泪。
　　
　　39-13：招待所日、内
　　【方兴国、方兴边回到招待所房间，方兴国砰地一声关上门，把方兴边压在门上。狠狠捅了他两拳，方兴边目瞪口呆。
　　方兴国：你还是不我兄弟？
　　方兴边：是，大哥，咋啦？
　　方兴国：你老实讲：对张蔷怎么了？
　　方兴边：小妹怎么了？我那次看见她不好好带我两个儿子，生气，但没打她。
　　方兴国：你不老实，是吧？你要害得我妻离子散，闹出人命！
　　方兴边：大哥，我真没打过小妹，也没骂过她。
　　方兴边：要我说穿吗？你不老实交代，你别想再出这个门！
　　
　　39-14：雅庐日、外
　　【方兴国、方兴边走到雅庐大门前。
　　方兴国：兄弟，我想好了，我们没有时间拖延，要速战速决。我再去求她，再不行，只好忍痛放下，离开也好，彻底解放她。
　　方兴边：你想好了？
　　方兴国：她过不了苦日子，不能怪她。想想今后，就算勘界完成了，也不是我们的使命结束，而是新的使命开始。我很难让她安安稳稳过好日子。那就照顾她吧，让她留在昆明，自由自在地寻找好日子。
　　方兴边：你可想好，不能后悔！
　　方兴国：你也想好，真带走儿子？
　　方兴边：她不是我嫂子了，坚决带走！
　　【方兴国轻轻地敲门，每次三声，连敲三次。门未开。
　　方兴国：兄弟，不管谁来开门，我们挤进去。你要记住我的警告。
　　方兴边：是！我保证坚决不说话。
　　【门开。露出张蔷的面容。方兴国、方兴边挤进了门里。
　　【张蔷尖叫一声，转身向客厅跑。张永德、张母赶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孩子。
　　张蔷：（躲在门后）叫流氓出去！叫流氓出去！
　　张永德：兴国，别在意，快进屋。
　　张母：你们怎么瘦成这样？吃不饱吗？
　　张永德：当兵，別看瘦，要看他们的骨骼！
　　【方兴边张手抱孩子，孩子躱开。
　　张薔：（叫声）莫让流氓抱走孩子！
　　方兴国：伯父、伯母，他就是我的兄弟方兴边，可能有些误会。
　　张永德：久闻其名，少尉同志。
　　【方兴边向张永德、张母行军礼，潸然泪下。
　　【张永德请方兴国、方兴边进入书房。
　　方兴国：爸爸，非常惭愧！因为勘界任务，加交通不便，和爸爸、妈妈联系太少，让你们多牵挂了。求原谅儿婿的不孝。
　　张永德：理解理解。军人使命大如天！其实，那边，我年轻时替老板跑过三次，一个来回四五个月。跨澜沧江还要过溜索，掉过几匹马。
　　方兴国：勘界已基本完成第一阶段任务，我们只等两国签订边界条约。
　　张永德：我常关注这方面，可惜报纸、广播消息难见。
　　方兴国：中缅边界划定，应当是新中国成立第一个十年内的一件大事。我们连队评选新中国十大成就，这就入选了。人的一生，能参与这样一件大事，有幸！
　　张永德：我还想去故地重游！
　　方兴国：好呀！到时候，大哥也能回来……（转向方兴边）兄弟，时间不多，你出去抓紧和孩子们玩玩。
　　【方兴边向张永德敬礼，退出。方兴国眼泪啪哒落下，痛哭失声。
　　张永德：不急，不急。
　　方兴国：爸，这在我意料之外，领土回归了，爱人却要离去……
　　【三个孩子在方富边率领下，在前庭花园用玩具水桶、铲子种树，手上、身上沾着泥土。张薔站在一旁看着，两眼发呆。
　　【方兴边出门，站在台阶上欣赏儿童乐趣。按捺不住，走下台阶。
　　【他眼前浮现：胡依娜的新坟。他在坟上移植两株橡胶树。橡胶树动漫式地窜高，长成大树，流淌着胶乳。
　　【张蔷突然拿出菜刀，窜向方兴边，挥刀就砍。方兴边退避，张蔷追逐。方兴边退入客厅，张母冲出，在门口把张蔷抱住。
　　张蔷：砍了流氓！
　　【方兴边不语，惊恐地看着孩子们。
　　【张永德和方兴国走到书房门口，张母把张蔷拉走。
　　【方兴国回到书房，眼泪又出来。
　　方兴国：爸，这里可能有误会。
　　张永德：（急了）兴国，你别伤心。我会管！夫妻要共患难嘛。
　　方兴国：张华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张永德：你放心，还有我。我先问你，你父母、妹妹有消息吗？
　　方兴国：没有！还是生死下落不明。
　　张永德：（沉吟）兴国啊，你要冷静。我不会同意张华和你离婚。
　　【张永德走到门口，喊张母，张母正要进门。
　　张永德：小华去哪里了？
　　张母：出门了。
　　张永德：她要离婚，跟你说过吗？
　　张母：她没露过要离，只是真伤心了。
　　方兴国：她确实撐不住了。我也不忍心让她再苦下去，我无能让她过好日子。勘界后，我的压力更大，她跟我，还是没有好日子过。
　　张永德：等小华回来，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方兴国：我没有资格为自己想。孩子归我，我带走。趁她还年轻，她有权、有理由找好日子过。我爱她，离了还会爱她，所以我不愿她吃苦，希望她幸福。
　　张永德：听我的，冷冷再说。即使无法挽救，也不能现在就办。你去做你的事，过两天再来一下。
　　张母：我把小蔷锁在屋里，你快把你那兄弟带走。
　　
　　39-15：三七大棚日、外
　　【路两旁山坡上，全是三七种植，人们在劳作。
　　【路边一个大村庄。客车停，方兴国下车。他整整军装，向路边行人问路。
　　【他走近村口，问一老人，老人指向山坡上的三七田。他转身向三七田走去。
　　【他进入一片三七田寻问。男青年指向村里。
　　【他又回到村口，问一牧童。牧童拉着水牛，带着他缓慢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