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集（2）

　　39-05：路上夜、外
　　【方兴国和通信员在路上行走。远处，可见新兴边城稀朗灯光。
　　方兴国：（独白）方兴国，你能保证张华不抛开你吗？老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常说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没那么容易！
　　【方兴国跌撞一下，通信员扶住他。
　　
　　39-06：县干部宿舎夜、內
　　【刘景东和胡忠华谈话正欢。方兴国带通信员扛一麻袋进来。
　　方兴国：你们谈定没有？哪天走？
　　胡忠华：他还是不听，我等你来劝他。
　　刘景东：不用劝！方连长，你是军人，你见过吗？打仗时，山头还没攻下，别人还在冲锋。有个人受一点小伤，就往后跑。你见过这种人吗？
　　方兴国：我知道您不会听，把我通信员留下照顾您，这些东西也留给您。
　　刘景东：不用不用！有老婆在身边。
　　方兴国：两回事！他代我陪你、照顾你。嫂子医院太忙，你身边不能缺人。
　　刘景东：我能行，边界条约没签、没公布，不保准哪一天还有我的任务。
　　方兴国：那是，下一阶段任务，我们警卫工作更繁重。
　　刘景东：我们在一起办好了一件几代人、七十多年没办成的大事，要好好总结。我们国家和很多邻国有边界问题。太急不行，拖也不行！
　　胡忠华：是呀！我们几次要用武力收回班洪、班老部落失地，现在，不费一枪一弹，谈判回来了，勘察回来了！
　　
　　39-07：团长家日、內
　　【脸瘦腊黄的顾长茂靠在躺椅上看报纸。
　　【方兴国走到门口喊：报告！
　　【顾长茂起来，弯着腰。
　　顾长茂：尾巴呢？掉了？
　　方兴国：（不露苦情）张华带孩子们回昆明去了，住一些日子才能回来。
　　顾长茂：也好，让她们去过几天好日子吧。
　　方兴国：是，团长，你可瘦下来了！
　　顾长茂：元气大伤！
　　方兴国：好多人得了浮肿病，肝病，难免……
　　顾长茂：难免一死，我拿到了兔死牌。
　　【警卫员进来。把中药放在桌上，准备煎药。
　　方兴国：（小声）团长，我向您汇报一件事。
　　【顾长茂拉方兴囯进卧室。
　　方兴国：团长，张华跟我闹离婚……
　　顾长茂：苦不下去了？
　　方兴国：不！我也不知道原因，很突然，她恨我，感情全凉了！
　　顾长茂：这，你有责任！别犯儍，尽全力巩固！
　　【顾长茂沉思着，转脸望着窗外。
　　顾长茂：抬起头来，挽救家庭！一、这事首先要保密，我知道就行了。传开了，会动摇军心；二、发动高雅、小李、二妹给张华写信，劝她珍惜爱情，珍惜家庭；三、收回祖国领土，丢掉家庭小窝，这种亏，我们不吃，决不要搞得妻离子散！我们当领导的，要让马几跑，也要让马吃草。你回去跟勘察队讲一下，让赵永章负责，你和方兴边立即去昆明挽救家庭，实在不行，先把孩子带回来！
　　【顾长茂送方兴国到门口。
　　顾长茂：你也得帮我一下。省军区给了个昆明安宁温泉疗养的名额，大家要我去。我不去。
　　方兴国：疗养好，安宁温泉有天下第一汤的美名。
　　顾长茂：高雅也劝我去，她可能会叫你摇旗呐喊，你别听她的！
　　方兴国：还是去吧。
　　顾长茂：你不懂，一去疗养，就有可能回不来，决不能随便离职休养。我宁可去班洪寨，搭个草棚住着，等中缅边界条约签订、公布。
　　
　　方兴国：走！（独白）她的负担太重了！你必须猛醒，不可麻痹大意，必须想办法，尽快去昆明追她，把她拉住！巩固了边防，垮了家，那也太惨了！
　　通信员：连长，走错路了。回连队走左边。
　　方兴国：去昆明……去！先去救命吧！
　　
　　39-08：警卫连日、外
　　【方兴国回到连队，先见方兴边。
　　方兴国：这两天有什么情况？
　　方兴边：一切正常！嫂子、儿子们、小妹，都好吗？
　　方兴国：小声！她们都回昆明去了，我没见着。我担心你嫂子真生气、恨我，熬不下去了。
　　方兴边：那她不能把我的两个儿子带走！
　　方兴国：儿子可以接回来，你嫂子不回头咋办？
　　方兴边：你快去昆明呀！
　　方兴国：别大声叫！我们警卫工作不能松懈麻痹。一丈都坚持下来了，不要坏在一寸上。这两天，外部敌情怎样？
　　方兴边：还平静。昨天晚上听到一声冷枪，不碍事。
　　方兴国：家里的事、嫂子、儿子，都不要露！牙齿掉了往肚子里咽。集中精力做好勘界收尾的警卫工作！
　　【方兴国大步跨出门，请高雅进屋。
　　高雅：我不进了，就在门外说几句。
　　方兴国：我正要找你！团长出院后，在家里休息，情况不错。
　　高雅：浮肿怎样？他电话说，好了。你压了压他的皮肤吗？
　　方兴国：我看他瘦一些了，没多问。
　　高雅：方连长，你太不够意思了！团长那么关心你，可你不会关心团长。下边干部发牢骚：只要马儿跑，不给马吃草！可你们，也只叫团长跑，不叫他吃草！
　　【高雅流下泪来。
　　方兴国：高院长，对不起。我看到刘副县长浮肿比团长还严重，慌慌忙忙，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隐瞒张华之事）。
　　高雅：（抹抹泪）刘队长住院没有？
　　方兴国：他不去，要等边界条约公布。
　　高雅：你！你们！唉，都该打光棍！
　　【高雅转身，拽上二妹走远了。
　　39-09：勘察队日、外
　　【谈判桌上铺一张地图。双方人员都坐在凉棚下。队长、副队长相对而坐。
　　【方兴国往勘察队方向走，站在树下观望。
　　【中方队长和梭敏中校都面带笑容隔着谈判桌握手，摆出姿式照相。
　　【方兴国一阵欣喜，胡忠华默默地登上山去。方兴国跟随着。
　　【胡忠华不语。两人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黑压压的群山，如夜晚的海面。
　　【胡忠华向西跪下，五体投地。方兴国扶胡忠华起身，胡忠华不动。
　　方兴国：副队长，有什么心事，能告诉我吗？
　　胡忠华：看见吗？我家老祖宗躺在那里，生大气了！
　　方兴国：老祖宗对这次划界还不满意吗？
　　胡忠华：我家老祖宗舎不得身下那炉房银矿归了别人！他等多少年了，我们这次划界，还是没有收回来，界碑一立，永远别想收回来了！
　　胡忠华连连磕头，磕得崩崩响。方兴国止不住他。
　　胡忠华：祖宗啊，儿孙还不心甘。我的王府被烧了，我不管！我还要上昆明，作最后一次努力，向上级政府呼请，把那片矿山划回来！
　　方兴国：副队长，我和方兴边带队护送勘察队回昆明，你多保重啊！
　　
　　39-10：昆明雅庐日、内
　　【张华哄着两个孩子，外屋呯的一声响。她跑到外屋，见张蔷乱砸家什。
　　【热水瓶爆炸了，玻璃、瓷片满地。
　　【张华和张母抱住张蔷安抚。张蔷挣扎、咆哮。
　　张蔷：放开我，我要去杀了方兴边！
　　张华：好妹妹，我们回到了昆明家里，在爸爸、妈妈身边。方兴国、方兴边都不要了，我把他们丢到大山沟里去了！
　　【张蔷稍微安静，忽又在妈妈怀抱里痛哭颤慄。
　　张华：好妹妹，你是为了姐受苦受屈。你心里这么难受，不吃不喝的，姐心里也痛。你跟姐讲，方兴边怎么你了？姐去把他砍了，让你出一口气。
　　张母：你这还要问吗？要问方兴国带的什么流氓兵！
　　张华：好妹妹，身体要紧。要不，姐先带你去医院，请妇科医生查查……
　　张蔷：（咆哮）你滚开！让我死吧！
　　张母：你当姐的，蠢不蠢？检查啥？再补她一刀吗？
　　【张蔷又撞头，又抓脸，全身抽搐，把脸抓出了一道道血口。张华用尽力气才把她按捺住。张蔷气力不支，近乎休克。
　　【张母拥着张蔷，带回她的房间。
　　【张华望着放在桌子上的长轴，展开，一气扯成两段，冲着门外喊：方兴国，
　　什么英雄一丈夫？你带的什么兵？敢毁我小妹！你等着，我咬死你！
　　【方兴国和方兴边刚理过发，容光焕发。一人搬个大纸箱，走到雅庐紧闭的大门前，放下。方兴国欲敲门，又缩回手。
　　方兴国：兄弟，我提醒你：我们可能热面孔贴冷屁股。不准进门，进了门，可能挨一顿痛骂，不准我们看孩子，把我们赶出来！不管怎样，你都要忍住。
　　方兴边：嫂子真是经不住困难考验，那我也不认她了。我只把方富边、方荣边领走，不靠她。
　　方兴国：你这是要坏我的终身大事！那你别进去了，去翠湖边等我。
　　方兴边：我们领上孩子就走。
　　方兴国：你这个态度很糟糕！我在边防前线，去哪里找你嫂子这样的老婆？儿子都有了，也共过患难了，你嫂子不欠我，都是我欠她，我也欠岳父、岳母大人，他们没得到我一点点孝敬。
　　方兴边：欠她，她也不能甩了俺边防军人！
　　方兴国：你这是霸道！我今日来向她磕头作揖，吃不了亏。你还是走开吧，别进去坏我的大事。
　　【大门开。张华露面。她窜出门，把门关紧。
　　方兴国：巧！我没敲门，你就出来了。
　　张华：你们还来整哪样？补一刀吗？滚！
　　方兴国：我们先把箱子搬进去，看看孩子。
　　张华：现在不能看。
　　方兴边：嫂子，让我把两个儿子领走吧。
　　张华：你别叫我嫂子！我恨死你们两个，也不会亏待孩子。
　　方兴国：兄弟，咱们先跟她和平谈判，箱子撂在这里。走，到天涯海角，咱们也要讨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