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晚餐

　　中午的时候，佟宇给如玉打电话，特意交待如玉傍晚下了班，等他一起走。如玉答应了。如玉挂了电话，心里笑自己：这就算是佟宇和她的约会吗，下了班一起走？一般恋人间的约会、看电影、逛街、购物、赠送礼物……她和佟宇从来都没有。如玉又想起了阿香的话，不由得在心里问自己：她和佟宇真的是在谈恋爱吗？可是，佟宇把下班一起走当作正儿八经的事，这么郑重地打了电话来邀请她，还是第一次。如玉又惊讶又欣喜，心头小鹿一样嘭嘭乱跳。
　　下了班，佟宇到一科办公室接如玉。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如玉不由红了脸，低了头跟佟宇一起走。
　　到了女生宿舍楼，佟宇停下脚步。佟宇含情脉脉地望着如玉，温柔地说，“今天，我可以请你共进晚餐吗？”
　　“去哪？”如玉诧异到极点，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佟宇含笑不答。如玉知道佟宇是不容抗拒的。佟宇说他在这等如玉换好衣服下来。
　　如玉含羞扭身跑了。脚步跟小鹿一样轻快，心头另一只小鹿快撞破胸膛了。如玉翻遍了衣柜，穿哪件衣服好呢？如玉最终挑了件粉红的绉纱连衣裙，也就是她刚毕业就被佟宇给“劫持”进研究所第一天穿的那条粉色裙子。如玉知道佟宇最喜欢她穿粉红的了。虽然佟宇从来都没有说，但是如玉能从他微微含笑的眼睛看出来。
　　如玉下来时，才发现佟宇也换了一身衣服。佟宇里面穿一件雪白的衬衫，外面套一件浅灰的西装，还打了条暗红的领带。佟宇只有在招待首长他们晚宴时才这么西装革履的打扮。跟如玉在一起他可从来没这么穿着过。看到佟宇这么郑重其事，如玉觉得受宠若惊。如玉又吃惊又纳闷：佟宇今天怎么了？佟宇只是含笑看着如玉。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了招待所门口。佟宇就要带如玉进去。如玉停住了，退缩着不敢进去。佟宇回过头看着如玉，眼里含着鼓励和怂恿。如玉疑惑不安地问佟宇，“是这里吗？”
　　佟宇用力地点点头。眼睛一直注视着如玉。
　　如玉还是很惶恐，“这可不是我能去的地方。”
　　佟宇拉住了如玉的手，“跟我进去就没事。”就拉着如玉进了招待所。
　　进了门，就是一架巨大的金丝楠木屏风。转过屏风，迎面一个小小的假山，假山下面是流水，流水上面架了曲廊。沿着红墙那一溜，也种了排翠竹，和墙外的竹子前后呼应，互相摇曳。
　　如玉看一处，爱一处，赞一处，“真是个神仙居所！我们成天只知道在研究所埋头干活，哪里知道世上还有这般美妙地方，就近在咫尺。”
　　佟宇站在如玉身后，爱怜地看着如玉，“里面还有好的呢。你第一次来，我带你逛逛。”
　　竹子的掩映下面，有个旋转门。佟宇带如玉进了旋转门，如玉眼前出现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旋转门一侧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一尘不染。天花板很高，上面挂着巨型的枝形灯，明晃晃地照着。左边一排真皮长沙发。右边用小小的竹屏风松松地围着，中间摆着几张精巧的红木桌，上面放着茶盘茶碟，可以泡茶。
　　如玉脱口而出，“这不就是酒店大厅吗？”佟宇赞同地点点头，“是的，三楼以上就是客房，还有总统套房呢。想不想瞅一眼？”
　　如玉忽然脸就红了，使命地摇了摇头。
　　佟宇带如玉转进左边一个小过道。两边都是一排一排的房间，整齐地排列着。佟宇伸手打开左边第一个房间的房门，“这是桑拿房。”一股热腾腾的蒸气扑面而来，如玉忙关了门。
　　佟宇打开第二间门，“这泡温泉的，”雪白的池子里碧绿的泉水温柔地冒着气泡，看得人心旷神怡。第三间，“这是按摩室。”如玉不想看。
　　另外一边是桌球室、棋牌室、乒乓球室、健身房、瑜珈房、卡拉OK室……如玉目不暇接，眼都看花了。
　　佟宇用手指指上面，“楼顶上还有个露天游泳池，很大。夏天清水，冬天温泉，在里面游泳时，可以抬头看见星星呢。哪天我带你去试试。”
　　如玉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真是人间天上！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佟宇带如玉上了二楼餐厅。佟宇打开最里头的餐厅门，找了个最靠窗的最悠静的位子坐下。玻璃窗外，一整排的绿竹青翠欲滴，仿佛随时要送清风进来。如玉觉得惬意极了。
　　佟宇解释道，“我特意挑了个小餐厅。这是吃早餐和自助餐的。我们两个，坐在大餐厅里，太空旷了。我今天特意交待过张显，今晚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服务员我也吩咐撤了。”
　　如玉看到餐桌上，一个小小的黑色的水晶瓶，里面插了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鲜艳极了，好像刚摘下来的。如玉忍不住拿到眼前，用鼻子去嗅那香味。
　　佟宇含笑看着如玉，“这是我刚摘下来的，送给你。生日快乐！”
　　如玉惊异得要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如玉自己都忘了今天生日这碴事了。难得佟宇还替她记着。如玉把玫瑰花贴到鼻子底下，重又闭了眼，深深地吸那沁人心脾的香气。觉得整个人都被幸福快乐包围着。佟宇深情地看着如玉。
　　如玉睁开眼，歪着头，想了想，拍着手，叫起来，“难怪呢，我说每年生日那天，我窗台上都会插一枝红玫瑰，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我心下猜是你，又怕猜错了，也没好意思问你。”
　　佟宇有些歉疚地笑了，“我想女孩儿都爱花，你就更爱花了。你年年生日，我也没空陪你，也不知送什么好。想来想去，只好送你一枝花了。”
　　如玉满足地点点头，陶醉在幸福中，“花是最好的了，最中我心意的了。”
　　佟宇为如玉点了她最爱吃的煎羊排，酱鹅肝。一会，服务员送了一小盒慕斯蛋糕上来。菜上齐后，服务员就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佟宇帮如玉把羊排一小块一小块地切好。如玉今晚幸福极了，都怕它不真实起来。如玉和佟宇难得有一整晚这样静谧悠闲的独处时光，还在这样浪漫优雅的环境中。如玉望着佟宇专心致志地切羊排，心中呆呆地想：自己要是能有这么一个体贴入微的郎君，不是很幸福的事么。
　　佟宇把切好的羊排端到如玉跟前。如玉正想得出神，一抬头看到佟宇正望着自己，如玉觉得佟宇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脸不由得又红起来，热得发烫。
　　佟宇帮如玉把蜡烛插在蛋糕上。佟宇拿了最后一根蜡烛，忽然停住，注视着如玉，关切地问，“你现在住在女生楼，夜里不害怕吧？楼上女孩越来越少了。”
　　虽说发生过牡丹床下藏人的事件，但如玉心里从来没有害怕恐惧过。在如玉心里，佟宇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佟宇就像是她的保护神，不离左右。如玉去市里看过胡大两次。每次胡大都给她煮一大碗自己包的荠菜水饺，还一定要让如玉带点水饺回来，一定要让如玉亲自煮给佟宇吃。佟宇一边吃水饺,一边夸胡大，说真是个有心人。想到这，如玉微微地笑了，笑得很妩媚，佟宇看得呆了。如玉甚至有些撒娇地歪着头说，“怕什么？有你呢。”
　　想到佟宇，如玉赶上一句，“你的胃还好吧？”经过如玉的调理和细心照料，按时给药，佟宇的胃病已经大好了。后来，如玉到了一科，又住到了女生宿舍楼，不能再无微不至地照料佟宇了。可交班会上，只要佟宇微微一皱眉，如玉就明白佟宇又不舒服了。如玉就一直催促佟宇要去医院看。如玉帮佟宇每餐的药用小纸片包好，一天三餐的药再用个小塑料袋装好。每天早交班会前，如玉把装着一天三餐的药的小塑料袋交给佟宇。再帮佟宇手机上定好每次吃药的闹钟，提醒佟宇到点吃药。即使这样，如玉也还是担心佟宇会忘记吃药。每次见到佟宇，如玉总不忘问这句话。
　　佟宇忙不迭地点头，连声应道，“吃了吃了，最近没犯毛病。”
　　吹灭了蜡烛，如玉闭了眼，独自许愿。佟宇直直地看着如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要调到孟路去了，我要离开峧业研究所了。”
　　听到这话，如玉猛地睁开了眼，吃惊地张大了嘴：这么说，阿香说的都是真的了。只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做好佟宇要离开的准备。佟宇这么冷不丁地一句话，说走就走，如玉还没反应过来。佟宇走了，那自己怎么办呢？如玉不敢想象没有佟宇的日子该怎么过。
　　佟宇猛地握住如玉的双手，目光热烈，情绪激动，好像积蓄了许久的话，突然爆发，“如玉，跟我一起去孟路吧。我拿到调令的那天，你就跟我一起走。我们去孟路成家。我们可以一起布置我们的新家。买你喜欢的家具式样，买你喜欢的窗帘花色，挑你喜欢的婚纱款式。你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
　　这一番热情直白的表白，如玉如料未及。如玉没有想到佟宇真的就要去孟路了，没有想到佟宇会要求她跟他一起走，没有想到佟宇会请求她嫁给他。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如玉脑子里乱烘烘的。如玉没有想到一向以沉稳严厉著称的佟宇，会像毛头小伙一样，热情洋溢地求婚。这一切都太诡异，太不真实，大大超出了如玉的想像，超出了如玉的承受能力。
　　如玉从佟宇的双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用双手遮着脸，哭了起来。
　　这一来，弄得佟宇手足无措起来。佟宇意识到自己太急切了，太急于求成了。把如玉给吓着了。这下可把事情都搞砸了，可佟宇又不知该怎么补救。这么仓促之间，要一个姑娘家，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是太为难人家了。佟宇想要安慰如玉，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佟宇急得在如玉身旁直转圈。佟宇急急地说，“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我会一直等你的。”
　　如玉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破涕为笑，“我这是高兴的。”如玉知道佟宇为她担心，如玉不愿意佟宇为她担心。
　　如玉说，她愿意。但是她不想跟佟宇同一天走。一来，佟宇走马上任，新旧交接，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人仰马翻的，她不想再给他添乱。等佟宇安定下来，什么事情都上手了，如玉再过去，再慢慢地布置他们的新家。再说，佟宇到一个新地方上任，就带个未婚妻来，对佟宇的影响也不好。佟宇见如玉说的在理，也就同意了。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如玉催促说夜很深了，佟宇才恋恋恋不舍地起身，带如玉离开了餐厅。
　　离开招待所，佟宇拥着如玉往回走。如玉小鸟依人地偎在佟宇的怀里。两人都很幸福，都在憧憬着他们的新家，他们美好的未来。
　　分别时，佟宇紧紧地抱住如玉，热烈深沉而又慌不择食地连吻如玉。这是佟宇第一次吻如玉。如玉神魂俱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