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外遇

　　杜若芷上吊自杀！这个晴天霹雳，在研究所平地炸响。
　　原来杜若芷住在一楼。房前房后都是水泥路，只要有人在路上走动，都会看到他们家的动静。刚好有人经过杜若芷家房后，看到他们家有什么东西在悬空晃荡，觉得不对劲。敲门，没有人应答。情急之下，踹门进去，看到杜若芷用根绸带吊在客厅上。赶紧上前解开绸带，抱着杜若芷下来，叫了门诊部的救护车，急急忙忙送市立医院抢救去了。
　　原来周石和牡丹早就勾搭上了。牡丹到研究所的第一天，周石就看上牡丹了，打那时起周石就怀了鬼胎，安了贼心。自此，周石只要见了牡丹，就有事没事，有意无意用言语挑逗，用色眼撩拨。那牡丹是天下第一等水性杨花的女子，这些男女情事，哪班不晓，哪个不爱。只要有一个火星，在牡丹身上就可以烧成燎原之势。牡丹岂不动心？一个是风月班首，一个是采花大盗；一个搔首弄姿，一个蠢蠢欲动；一个欲推还迎，一个欲火难耐；一个开门揖盗，一个如虎扑羊；一个甜情蜜意，一个云浓雨密；一个如胶似漆，一个欲罢不能。加上周石床上功夫了得，把个牡丹伺候得浑身上下无一毛孔不舒坦。那牡丹如熊嗜蜂蜜，尝上味道，竟一天也不能缺周石。
　　牡丹向来放肆惯了的，哪肯敛迹收声的。在人前人后也不避嫌疑，远远地见到周石就打飞吻。兴致来了，在路上，或是办公室的走廊上，见了周石，牡丹就奔上去，搂着周石的脖子就亲一口。周石毕竟是有妻室的，做贼心虚，还想避个嫌疑，掩人耳目，左遮右盖的，不太愿意在众人面前跟牡丹亲热。在公众场合，周石远远见了牡丹就低着头，能避开就尽量避开走。实在无法避开，周石就尽可能混在一群人当中，周石从来不愿跟牡丹单独一起走。
　　牡丹亲完周石就飞奔跑了。周石难为情地用手死命擦脸，一脸心虚，讪笑着向旁边的人说，“这姑娘，是要找高天的吧，估计高天今天不在，找错对象了。”
　　杜若芷怀孕了。周石尽到了一个模范丈夫应尽的职责，每天晚饭后，周石都陪妻子散步。每晚都到大球场去走一大圈。散步回来后，周石就对杜若芷说，要去办公室加班。杜若芷很理解丈夫，也明白研究所天天加班的规矩，很善解人意地让周石走了，交待周石不要太晚回来了，要注意身体。
　　周石摆脱了杜若芷后，一转身，就骑着摩托车，载着牡丹去外面鬼混了。市里的每一个迪吧，酒吧，KTV，夜总会，没有一处他们俩没光顾过的。每次，周石都是深更半夜才回来，杜若芷都睡着了。
　　杜若芷毫不知情。杜若芷见周石一向懒散油条，婚后经常劝诫周石工作上要勤勉努力。周石听得腻烦，当耳边风，嘻嘻哈哈也就过去了。杜若芷也无计可施。杜若芷见自己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见周石一心努力工作，天天加班到半夜。杜若芷心想，丈夫是在为即将出世的孩子在努力奋斗吧。杜若芷看着丈夫一天天出息，心中暗自喜悦。
　　那牡丹却是不知餍足的，越来越贪婪。周石每晚陪牡丹到市里鬼混到半夜回来，各自散了。牡丹回到女生宿舍，依旧兴奋，睡不着觉，依旧渴望着周石能陪在她身边。
　　牡丹天不怕地不怕，皇帝老儿她也敢骂三分，又欺杜若芷老实懦弱，根本不把杜若芷放在眼里。牡丹想到做到，一骨碌爬起来，来到周石房外。
　　原来周石夫妇住在一楼，正在路边上。一楼房子前后都有阳台，两个阳台都开有房门，可以进出房子。周石已经躺在妻子身边睡下了。周石的卧室正对着前阳台。
　　牡丹穿过阳台前的小花圃，来到阳台上，趴在卧室的窗台上，一叠声地媚叫，“周石，周石！”
　　周石正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叫他，一翻身坐了起来。听是牡丹的声音，吃了一惊，心下骂道：这骚货！贪得无餍，不知足，还不过瘾，又找上门来，真是岂有此理！难道要闹得全所的人都知道不成？心下正在踌躇。
　　杜若芷也醒了，开了灯。杜若芷听是牡丹在叫周石，心中疑惑，扭头看着周石。周石避开杜若芷的眼光，一边穿衣，口中胡乱答道，“唔，牡丹工作上有点事情，叫我去办公室帮她处理一下。”说着就往外走。
　　杜若芷眼睁睁地看着牡丹把自己丈夫从自己被窝里叫走，气恨填膺，屈辱浸没了她。杜若芷无力地坐在床上，喘不过气来，手软弱地按在胸前，说不出话来，做无力的最后挣扎，“你，你不要走！你走了，就不是孩子他爹！”
　　周石头也不回地开了房门出去。牡丹跳上来，在周石脸上响亮地亲吻着。杜若芷半卧在床上，闭上眼，泪就流下来。耳边听到牡丹的浪笑声，一浪比一浪高。牡丹“铃铃铃铃”地笑着，“怎么样，你们家的清汤挂面什么味道？寡淡无味吧，索然无趣吧。我就知道，你吃不惯你们家的清汤挂面。”接着又听到周石发动摩托车的声音，两人浪笑着骑着摩托车跑远了。
　　自此，牡丹越发不把杜若芷放在眼里，视若无人。只要牡丹兴之所至，心血来潮，夜夜都来到阳台上，目中无人地堂而皇之地把周石从他妻子的被窝里拉走。
　　不管周石怎么背叛抛弃她，杜若芷心里还是爱着周石的。在杜若芷的观念里，女人是从一而终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杜若芷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周石。男人见异思迁，沾花惹草也是难免的事。只要牡丹不在眼前了，杜若芷相信丈夫的心思最后还是会回到自己身上来的。杜若芷从来没有抱怨责怪过周石。
　　杜若芷把满腔的怒火和怨恨全都扔到牡丹一人身上。这女人就是个不要脸的浪货，下流，无耻，放纵，没有羞耻心的东西。这女人纯属是妲己再世，九尾狐下凡。她来到世间纯粹就是为了流毒人生，散布欲火，勾引男人，拆散家庭，离间夫妇，毁灭情侣，捣碎爱情，播撒孽种。她是人间幸福的毒瘤，美满家庭的咒语。
　　为了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杜若芷千方百计想保全自己的家庭。她想方设法想挽回丈夫的心，让周石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可是，单是就女人的魅力而言，杜若芷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牡丹。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牡丹离开周石，让周石看不到牡丹。
　　于是就有了如玉看到的，杜若芷在高天办公室里哭诉的那一幕。杜若芷控诉道，牡丹破坏她的家庭，组织上要出面干涉，把牡丹调离峧业研究所，维护她的家庭完整。
　　高天听了杜若芷这一番哭诉，心里像有成千个蜘蛛在爬似的，妒、恨、酸、麻、苦、辣，什么滋味都有。高天第一反应是震惊，牡丹表面跟他调情卖弄，背着他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实在出乎他的想象。接着，高天感觉自己被牡丹戏弄玩耍一番，牡丹玩腻了，就把自己像破口袋一样随便扔在一边。高天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严重的伤害。高天异常愤怒。强烈的嫉妒心使高天恨不能立马把牡丹抓到眼前来拷问。可只要一想到牡丹的媚眼，牡丹销魂的亲吻，高天的心就像沙堡一样，立刻就软瘫了，他不能对牡丹有任何的惩罚。
　　高天把他的愤怒和嫉妒全都转移到周石的身上。周石这小子，其貌不扬，矮小猥琐，居然敢跟他对垒，跟他争夺牡丹，何况他还是有家室的人。他把他高天置于何地。高天恨不能把周石千刀万剐，撕成碎片，扔到火里烧成灰。要是放在中世纪，高天一定找周石单挑决斗，来个你死我活，一决雄雌。天！倜傥风流如高天，在牡丹眼里，居然不如一个矮小猥琐的周石！高天情何以堪！在牡丹心中，他高天是不是只是一个粉尘微粒？高天闭着眼睛，内心痛苦到极点。他又不能跟杜若芷说，不要再说了，我的心跟你一样在滴血，我跟你一样同是受害者，我们是同盟军。
　　杜若芷全然不能理解体会高天的这番内心痛苦挣扎，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哭诉着，要求惩处牡丹。杜若芷的哭诉，无异于在高天流血的伤口上一遍又一遍地抹盐。高天很想用手捶着桌子，对杜若芷怒吼，“够了，够了，我已经受够了！”可是他不能，他做不到。他只能闭着眼，牙齿咬得咯咯响，用手支撑着额头，仿佛他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下来。
　　高天对于她要求的置若罔闻，搪塞应付的态度，使杜若芷很绝望。杜若芷看不到解救她家庭的任何希望，她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牡丹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只要她高兴，不管白天黑夜，随时随地，就把周石从杜若芷眼皮底下逮走。只要牡丹一招手，周石就跟掉了魂似的，乖乖地跟着牡丹走了。杜若芷绝望得都要发疯了。
　　那天，肚子里的孩子踢得很厉害，杜若芷又吃坏了东西，正在上吐下泄，难受得厉害，让周石送她上医院看医生。周石正端一杯水给杜若芷漱漱口，牡丹又在窗台上叫周石了。周石放下水杯就走了。
　　杜若芷伸出手想叫住周石，却没有力气叫。杜若芷闭上眼，滴出泪来。肚子里又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杜若芷扶着墙摸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了一阵。杜若芷坐在椅子上喘了一阵，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绝望地想：千辛万苦地生出孩子来，这孩子一生出来，不也是没爹的孩子吗？这孩子难道也要像自己一样，一生出来，就要受一辈子的苦？
　　杜若芷绝望到极点，到屋里找了根绸带，就在自家客厅上吊自杀了。幸好被人看到，救了下来。杜若芷肚子中六个月大的孩子因缺氧窒息，胎死腹中，已经流产了。杜若芷还在昏迷中，还在ICU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