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廊桥疑梦
作品名称:再婚成魔 作者:蔡子油 发布时间:2022-11-05 20:10:53 字数:12624
假期,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件好事,或宅家,睡个懒觉;或聚会,约三五好友;或出行,换个地方换个小心情,不论哪种方式,都是放松下疲惫的身心,减轻生活带来的压力。
可对吴富仰来说,假期似乎更像是美好对自己的审判日,也是自己的苦难日。美好安排好了一起,啥时洗衣服,啥时收拾屋子,啥时出去、上哪、走哪条路近,吃啥饭、在家吃还是外面吃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在美好的掌控之中,不能反对,只能服从与服务。
吴富仰甚至有些害怕放假,节假日要长时间和美好呆在一起,两人平日早出晚归上班,碰面在一起的时间短,加上杂七杂八的烂事破事又多,没多余的时间囔囔、翻旧帐。可节假日不一样了,几乎整天呆在一起,吴富仰不可能拥有自己的“自由”时间和空间,什么事都给你提前安排好了,自己要干什么还得一请示二汇报,想躲开都难。
缄默不会换来和平,更不会解决任何矛盾,日积月累积攒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化解不了的心里疙瘩,终将在某一刻彻底爆发,引发激烈的家庭战争。家庭战争没有对错,没有赢家,没有了结,没有终局;只有自诩的委屈,夸大的贡献,自封的道理,积愤的宣泄,无止的纠结,无下限的对比,难以平复的伤害,不可挽回的关系,加剧双方更加痛恨对方。
吴富仰、美好两人午饭暂时的休战,同样没有换来晚饭前的安宁。
下午五点,两人开始包饺子,吴富仰负责切韭菜、压饺子皮,美好负责调馅、包饺子,这是两人多年唯一的“默契”的地方,虽然美好每次包饺子都嘟囔让吴富仰学调馅子、包饺子,不能老是只干一样,什么都得会,可每次都嫌吴富仰不是那么一回事,不是嫌太慢就是嫌调料放的不合适,从唠叨没完的指导变成直接参与,日子久了,美好也不再强求吴富仰学包饺子了,两人包饺子分工明确,各自为战。
“你看你揉了这么多回面,怎么这面还是揉不好呢?不是硬了就是软了,几碗面用几碗水,你心里没数啊!”美好又开始叨唠开了。
“你咋这么多事呢?软了就软了,撒面醭再揉揉不就行了,天天就你事多,叨叨个没完,这那的没完没了。”吴富仰反驳道。
“你就知道撒面醭,撒面醭,面越和越多,馅儿够吗?面硬了,再填水,一天么也不用干了,你光和面玩就行。回回说你,你回回不长记性,面软了,饺子下到锅里就烂,面硬了,根本捏不上边,到锅里就开口,喝馅子汤行。你和你那娘一样,光顾自个儿,不顾别人。”美好开始宣战道。
“你说你,说和面事儿,怎么又扯到人家身上去了?你这跨度也忒大了。”吴富仰回道。
“我就说,怎么的?只要一说你娘你就不愿意,你说你娘要是好好的,把她接来,让她在这住多好,这四周环境这么好,沿着河边走走逛逛,多好的事儿。吴富仰,你也不得不承认你娘有病,你不用替你娘狡辩,替你娘说话,你娘就是有病,她容不下别人,心里只有你,谁的事她都不管?她亲孙女都白瞎。我也没法和她在一起过,她真是要好好的,没病,我不会让她走,就让她住这里,咱还用买房子分开住吗?你以为我愿意让她接完小妮,就让她回去吗?没法,你娘一人过惯了,过独了,和别人一起过不习惯,除了你。俺俩要是在一块儿,那是一山不容二虎,有你受的。”美好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说道。
“你爱说啥说啥?好家伙,你承认你是母老虎了,不瓤。她再不好,也是我亲妈,你骂她,我不能再骂她唉!不遭雷劈吗?再说了,你嘴下积点德,骂人的话张嘴就来,好溜哩。你以后好好管管你那嘴,以后出事,早晚出在你那张嘴上。”吴富仰说道。
“哎呀,还有脸说我嘞,咱讲理,咱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你娘好,你是你娘的宝,你娘讲理吗?不讲理,她要是讲理,我能骂她。我骂人,我骂人也是你娘俩逼出来的,你个焖筋熊。以前我没骂过人,自从进了你家门,我就开始骂人了,我骂人都是你们逼出来的。你娘要是明白,我能骂她吗?老不死的的东西,谁死怎么不死她呢?”美好生气道。
“放假了,天天吵你不累吗?你能不能暂时闭上你的嘴,哪天肃静过,张嘴闭嘴,不是骂爹就是骂娘,你能消停会吧!”吴富仰说道。
“只要一提到你娘你就不高兴,不让说。吴富仰你得承认,你娘不讲道理,你娘有病。你不用替你娘说话,她就是有病,她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还有精神病,我咨询过心理医生,人家说她病的不轻,不行,改天我带你娘俩都看看,你俩是不是有病?”美好说道。
“哎呀,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她要真有精神病,你觉得是好事吗?都知道小妮有个精神病奶奶,谁敢跟小妮玩。再说了,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再出点事,我可担不起。”吴富仰说道。
“你是巴不得我死到你娘手里,你好再找一个,没门。你不用不承认你娘有病,你娘就是个老变态,我要是能跟她一块过,咱也不至于从她那房子搬出来,咱省下买房的钱些钱干点啥不行?再说了,这回买房子,你娘一分钱都不拿,你觉得应该吗?她是你亲娘,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美好忿忿地说道。
“买房子没拿钱的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把他的积蓄给我投资股票了,咱买房子的几十万,就是用她的积蓄从股票赚来的,没有她的积蓄做投资,咱根本买不了房子,拿股票挣得几十万买房,就相当于她拿钱买房了,我不跟你解释的很清楚了吗?再说了,她攒的钱到最后还是给咱,她又没别的子女,你为什么现在老是着急忙慌地要她的钱呢?”吴富仰说道。
“你又替你娘说话,你又替你娘说话,我说过吗?你不要替你娘说话,她做的不对,就是不对,你必须承认她做的不对,你给她解释什么?她做的不对,你还替她狡辩,你这样做,很让人生气。吴富仰你没爹,你缺教,你管过谁?你管过这个家吗?你关心过这些人的死活吗?不都是我把这家撑起来的,要没我,你娘俩回迁楼还是不想要唉!要没我,你有这么好的工作吗?就知道替你娘说话,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考虑过我和小妮吗?你很自私,你知道吗?你和你娘一样,只考虑自己,从不考虑别人。”美好边说边用一尺多长的擀面杖,敲击者面板。
“美好,你说你天天纠结这些事有意思吗?你没事就拿以前的事说事,你不烦吗?该解释的都给你解释了,该说她的我也说了,为这些破事,总不至于把她弄死吧!还有,你说话不留一点余地,你好好管管你的嘴就行,什么话从你嘴里一出,性质全变了,我再说一遍,你以后出事,早晚出在这张嘴上。人家都在改变,就你没改变,别人改变你也看不见,也不愿意接受,这就是你。”吴富仰回道。
“你还替你娘说话,我说过了吗?你不用替娘说话,不用替你娘说话,你听不懂人话啊?我不嫌烦,说了这么些年,还没说明白,我也是无语了。你娘不听你的,那是你无能,我说过让你弄死她吗?你这人,好偏激哩!你也和你娘一样,什么事都往极端的方向想,你俩都有病,病的还不清。没有我,你娘能住上楼?没有我,你说你有现在的工作吗?没有我,就凭你买的起这房子吗?没有我,你这一家人能过这么滋润吗?小妮上幼儿园,我让你娘接过一回吗?你娘过得够滋润的,上小学一天接三趟送三趟,有时候我掺和着接送小妮,你娘非说一天接八回,哪来的八回?胡说八道,一天接八趟,老变态!接两天就开始喊累,说冤,非得找事给我闹一场,什么人唉!不让人理。”美好边说边不停地、使劲地用擀面杖敲打着面板,“你向着你娘,你离不开你娘,你和你娘过去,有能耐别结婚,别娶媳妇。爱过不过?我跟小妮过,你离不开你娘,你现在找她去吧,不用回来了,你跟她过去吧!别再这呆着了,你滚吧,滚的越远越好,我不想看见你,滚,滚到你娘那里去…滚…”美好激动地吼道,手中的擀面杖继续敲击着面板。
小妮此刻蜷缩在在客厅的“贵妃床”上,被吓得“哇哇”大哭。
“好好好,我什么都没做,我不是物。你爱咋说咋说,爱咋心思咋心思。你嘴下留点口德吧!咱俩就是真不过了,也没必要这样啊!骂爹骂娘,都相互留点好印象吧!”吴富仰说道。
“我就骂我就骂,我就愿意骂,骂你老吴家一家人,你没爹,你没娘,你一家人都不得好死。”美好情绪越来越激动,擀面杖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敲击力度越来大,一尺多长的擀面杖终于敲断了。
两人只顾激烈地争论,谁都没管哭泣的小妮。
“好好好,你有功,都是你的功,我也是你生的,你养的,行了吧?全是你的功,那楼是回迁楼,没有拆迁手续,你想买都买不了,当时没钱没买,现在买了,又成了你的功了,哎呀,当初我妈真不该生我,不生我,咱们俩也凑不到一堆,也没这些事了。”吴富仰说道。
“吴富仰,我最烦就是你这点,别人越在气头上吧,你越拱火,你不会顺着人家说呀!不会说点好听的,一根筋,跟你那娘一个逼样的。还好意思腆着脸说有手续,没钱,现在有钱吗?要不是我催着你娘要,你俩要这个楼吗?还是不要。买房不是有没有钱的事,你俩压根不想要这个楼,要是我,当时借钱也要个好楼层,现在要个挑剩的六楼,又高还怕漏雨,以后卖都不好卖,你还瞒着不说回迁楼的事,要不是你娘说,我还真不知道你家还有套回迁楼哩!嘴挺严,你娘俩大事上都白搭,一点远见都没有。你跟老娘过上好日子了,你一家人不感恩吧,还气老娘,跟你有啥过头,一家人没一个好人。”美好走到沙发前,只是搂着抽泣的小妮,半躺在贵妃床上继续说道。
“爱过不过,一家人都让你咒死了,我还跟你过啥?不受你这个气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爱咋地咋地?”吴富仰边说边拽下围裙就往外走。
“小妮,你看见了吗?你爹就是这么不负责任,说不得,说两句开始撂脸子,扔下咱娘俩就走,也不管咱俩死活,跟她娘过去了。小妮,你跟他走吗?你要跟他走,就跟他走,我就不管你了,也不要你了。”美好对掉眼泪的小妮说道,并没有安慰大哭的小妮。
“你多大了?你怎么还跟小孩一样?什么事都给小妮说,人家是生怕孩子知道大人之间的这些事,你倒好反而告诉孩子这些事,她的年龄是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吗?是替你分担这些事的年龄吗?你这当妈的,没有一点当妈的样,没有一点当妈的责任。你都多大了,能自己当个家,拿个主意吗?一到真事上,还得找个人商量,不论长幼,你可真行。”吴富仰说道。
“我愿意,我就是给小妮说,我就是让小妞看看,原生态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你走就行,继续闹就行,看看孩子以后受影响吗?长大以后也跟你一样说离婚就离婚,说出走就出走。”美好没好气地说道。
“你怎么总是把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呢?哪次吵架不都是你挑的头吗?天天没完没了的说以前的事,你就过不去以前的坎吗?你把这事当成仇恨记一辈子嘛,你不会忘了它吗?忘了这些不愉快的事吗?这些烂事,你天天翻过来倒过去的,你不觉得累吗?有意思吗?”吴富仰说道。
“我愿意,我就说,我就是忘不了,我天天说你还天天跟我犟,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妈有病?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妈变态?”美好说道。
“我要承认我妈有病,我要承认我妈是变态,那我才是变态呢!”吴富仰回答道。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我也不想跟你在一块过了,你跟你妈过去吧!和有病的人住在一起,我早晚也得得病,你走吧,赶紧找你妈去吧!”美好说道。
吴富仰不再犹豫,不再争吵,摔门而去。屋里和以往一样,美好开始大骂特骂使劲骂,生怕门外的人听不见,少顷,电话铃声,微信呼叫此起彼伏,吴富仰索性把手机关机了。
吴富仰来到廊桥,躺在晒得热乎的石凳上,虽然他一直讨厌、痛恨这种霸座行为,但是吴富仰需要这份温暖,温暖他的身体,他的心已坠入冰窟,浑身发冷。吴富仰脑子里反复地、重复地、滚动地“播放”着以往的家庭琐事,满脑子全是美好喋喋不休的吵架声,积压已久的哀伤情绪快速地膨胀,以往压制的想法此刻再也压制不住,吴富仰猛地坐起来,一个积压已久的想法此刻坚定地支持吴富仰。
这个想法使吴富仰平静下来,重又躺在石凳上,此刻吴富仰无欲无求,平静安详,吴富仰闭上眼,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一直躺到肚子饿,吴富仰坐起来开始行动了,死也不能当个饿死鬼。
吴富仰掏出手机看看几点了,开机后,未接来电短信提示音响个不停。除了美好的,再者是亲妈的未接来电,吴富仰早已习惯了美好的套路,骂归骂,告自己的状是少不了的必修课,跟婆婆不对付吧,还得跟婆婆唠叨唠叨,让亲妈再把自己劝回家去,这就是美好的一贯作风,看不上对方,关键时刻还得无私的帮助我,不然就问候你全家。
吴富仰没有理会两人的未接来电,继续关机。起身,精神愉悦地到路边店,买了瓶一斤装的、52度的高度酒,一包花生米,打算回到廊桥上边吃边喝,这也是吴富仰一直梦想的,夕阳西下,站在廊桥上,一壶浊酒,一盘花生米,听风畅饮,观水赏景,好生惬意,这也是吴富仰一直憧憬的,也是自己期待的生活方式。
憧憬想象的吴富仰,空肚子边走边喝着高度酒,一口烈酒下肚,火辣辣的感觉荡气回肠,瞬间回归现实,吴富仰又回想起和美好婚后生活,不愉快的事情巨多,吴富仰后悔结婚,不结婚也许就没这些烦恼了。
吴富仰心情重又跌落低谷、郁闷不已,一路上不时地摇头撇嘴苦笑,吴富仰的怪异并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也许,当今时代怪事太多太多了,见怪不怪了,吴富仰手提酒瓶,此时无论做什么,充其量只算是个“酒蒙子”。唉,今天终将结束这些苦恼,自己还算善良,此刻,没有再去连累、伤害其他人,还算个好人,吴富仰心里自夸道。
今天是自己脱离苦海,解脱婚姻精神枷锁的时刻,自己做的再多,再努力,美好熟视无睹,深闭固拒,那又何必难为自己,为难其她人呢!
投河奔井之后,什么事都和自己无关了,这是自己最好的出路了,一了百了,给自己的人生早早画上一个句号,既然生无可望,何须苟活。不是自己太懦弱,自己活着对别人来说既然是痛苦、是厌烦、是累赘,那就自己裁决自己,不连累任何人,让她(他)们幸福的活下去吧!
走到廊桥人行步道台阶时,烈酒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多,半斤量的吴富仰,空肚子喝烈酒又在乱风的作用下,酒劲已经上头了,晕晕乎乎的,但还保持着清醒,在酒精的催化下,吴富仰身心达到了最佳状态,浑身充满了力量,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今天,谁不服,老子就干谁。
拾级而上,憧憬的美好瞬间破灭了,本该属于吴富仰一个人的廊桥,被占道的大爷们霸占了。广场舞大妈们也只是晚上出来跳跳跳,这几位大爷白天晚上都把这不宽的步行路堵的死死的,茶杯扇子戏匣子等等放在石凳上当桌子用,他们背靠栏杆坐马扎,别人想过,路都没有,也没人敢过,躲得远远的,怕碰瓷再讹上。
相比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相比见人收腿的路人甲乙丙,说这帮大爷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真不为过,老人里面也有坏人,未成年人里面也有大恶魔。
吴富仰也讨厌大爷们的行事风格,上午,大爷们怕太阳晒,在桥西边养老,把步行路堵的死死的;下午,大爷们在桥东边养老,怕太阳晒,把步行路堵的死死地,真是哪凉快在哪呆着!到了晚上,把桥两边步行路堵的死死地,不管白天晚上,自行车,三轮车在桥面上停的乱七八糟,影响交通,虽然看着心里不舒服,可没人敢管,谁也惹不起这些上岁数的“大爷们”,自己更不敢管。
在吴富仰的印象里,老人应该是白发苍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模样神态,让人从心里愿意亲近他们,可现在的老人总让人有种不敢亲近的感觉,更准确的说,是不敢靠近,再加上现在老人摔倒后,谁扶讹谁的事时有发生,老人们的好德行已经被老人们自己的这种不道德行为彻底打败了,老人们德高望重,教育激励年轻人励志的年代已经一去不返了。
当今社会,不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只是个别人毁了道德基石,扶不扶已经不是个别现象,已经变成宁愿被骂被误解被网暴,键盘侠再牛也不敢扶倒地老人的社会大问题了,老人们已经用实际行为,将尊老变成了文字,变成了口号,而不是大家自觉遵守维护的道德行为。
这些占道的大爷们,跳广场舞扰民、占球场的大妈们,横行无阻暴走军团的大爷大妈们,也许他(她)们就是那帮想当年,年轻时不懂得尊老爱幼的,满口老头老东西老不死的挂在嘴边,不守规矩,不懂礼貌,不知礼节的年轻人,老了老了更加肆无忌惮,有持无恐的地任性妄为,更加苛刻地要求别人更加尊重他(她)们,这合理吗?只因为他(她)们老了吗?而不管自己干的事到底对不对吗?只是因为自己老了。有网友甚至将广场舞、碰瓷、暴走定义为新三害,可见其遗害至深,害人不浅,令人痛恨,可又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因为他(她)们是老人,虽然只是个别现象,可谁也惹不起他(她)们,只能忍。
然而他(她)们就是倚老卖老,以老为借口,反而要求受到更多的尊重,得到更多的人爱护。现在时下常说,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吴富仰更倾向于后者,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改不了,年轻时是什么样,老了还是什么样,改不了,甚至更加猖狂,从老人自身的行为行事,同样能看出他们年轻时是什么样的人。
伴随着未来几年,进入老龄化社会后,近四亿多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融入社会,届时,有钱有闲有地位的他(她)们,会和如今飞速发展、压力巨大的社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不用负刑事责任年龄的老年人和未成年人,一老一小,未来在公交车上为了一个座位,又会引发什么样的社会问题,不知又会出现哪些危害社会行为,做出危害他人的事情。
唉,自己又想多了,又瞎操心了,这些不是自己该想该操心的事,没有用,自己只能瞎想想,根本管不了,这些言论如果发到网上,可能会被键盘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网曝死。吴富仰也觉得自己有病,不论身边的小事,还是社会上发生的国家大事、国际大事、生活琐事都要评论一番,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这些事他根本管不了,这些事,基本上和自己无关,操的都是闲心,他不知道别人有没有他的这种想法,反正他周围的人都觉得他有病,病的还不轻。
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要和眼前的老头们斗一斗,不服就干,今天我谁都不怕!
吴富仰晃晃悠悠来到大爷们旁边,大爷们热火朝天地聊着往事,吴富仰听他们聊的大多都是知青下乡,文化大革命的往事,这些事自己的父母也时常提及,他们这辈人经历太多了,吃的苦受的累也太多了,大浪淘沙,活下来的人都有资本吹嘘自己的过去,那段灰色的年代,不乏也有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陷害过他人的,这伙老家伙之中不知道有没有。
吴富仰站在离他们最近的柱子旁,吴富仰并没有引起大爷们的注意,依旧天南海北地高谈阔论。吴富仰把酒放在台面上,掏出花生米,故意把花生米上的皮在手心里搓干净后,侧身吹向他们,加上阵阵煦风的帮助下,花生皮终于纷纷扬扬飘落到他们周边及身上,这下真招了马蜂窝了。
“唉唉唉,小伙子,眼不好使吗?看不见这有人吗?上一边去,别在这。”大爷转身回头,用蒲扇没好气地一边拍打着吴富仰的大腿根这块,一边命令地说道。
“呦,不好意思大爷,路堵着呢!我过不去。”吴富仰回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是嫌我们碍事,是我们堵的路,对不对?小伙子,我要不是看你跟我孙子一般大,今天我非给你没完。”大爷说道。
“对,大爷,你说的没错,还有,别孙子孙子的,我看着是少面,也40多岁了,你儿子跟我差不多。这里没你的孙子,要是能过去我就过去了,这是公共场所,不是你家。”吴富仰回道。
大爷听后,直接站了起来,用蒲扇指着吴富仰,说道:“说你是孙子,是瞧得起你。我闹革命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在谁的裤裆里没出来呢?你牛的么?你有什么可牛的?这不是我家,更不是你家,我看你是诚心找事!这么大的地方,哪哪你不能过,上面过不去,你下去,从下面绕过去不一样吗?路堵着呢?过不去,我看你是和我过不去,小伙子,你还年轻,路长着呢!就你这种做法,别英年早逝。我还告诉你,小伙子,我身体不行,身上一直带着药,不能激动,我今天要有什么事,你走不了,老哥几个可都在这看着呢!你跑不了。”说完,另外几位大爷瞅着吴富仰,有的也站了起来,在红色LED灯组的照耀下,几位大爷宛如凶神恶煞一般,矗立在吴富仰面前。
吴富仰狡邪地一笑,说道:“对,你说的很对,我没你们牛,我就是和你们过不去,你、你们挡我路了。我今天敢和你们叫板,是因为我今天不想活了,你们谁想死,我送你们一程。”说完,吴富仰抓起酒瓶,一仰脖喝下一口烈酒,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吴富仰的话和放荡不羁的行为,同样把大爷们震慑住了,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不是精神病啊!”
“要真是精神病,咱惹不起,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啊!”
“算了吧,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走吧,到点了,该回家了。”
“对,跟这种人犯不着。”
“回家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跟年轻人一般见识。”几位大爷小声讨论开了。
“怎么,傻了吧!今天,不,今生头一回碰上我这种人吧!碰上一个要死的人,算你们倒霉?今天给你们一个教训,给你们上一课,让你们知道被人讹,被人冤枉心里是什么滋味。”吴富仰笑着说道,拿起酒瓶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酒瓶随手甩进了河里,随后搂着柱子爬上了台面。
“大爷,你们别再逼我了,不让过就说不让过的,为什么把人往死里逼?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我这小孩儿一般见识呢?这地方都是你们的,你们想咋的就咋的?又是心脏病,又是气的要吃药,今天我以死谢罪,死在你们面前,这样你们满意吗?我今天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是不是气都能消了。大爷们,今天我就以死赔罪了!”吴富仰装腔作势,带着哭腔嚎道。
吴富仰的行为引来了众人的围观,虽然人不多,有人拿手机录起了视频,还有人开启了直播。
“兄弟姐妹们,今天碰上了,有人要自杀,看情况是被逼的。具体什么原因不好说,年龄悬殊太大,感情线先排除了,骗钱倒是有可能,老铁们,666走起来…”一位播友借机开启了直播,全然不顾事态的严重性,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事情没搞清之前,没人贸然敢管。
大爷们这么大岁数也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居然还有人在他们面前耍大刀,今天碰上了,也只能认倒霉,都有人拿手机录像了,如果再发到网上,真出了事他们还真担不起责任啊!溜吧!
大爷们虽然气的不行,但是都拿吴富仰没办法,还有不服气的,拿着蒲扇颤抖地指着吴富仰,“孙子,你爹就这么教你做人吗?啊…”一位大爷激动地说道。
“走吧!赶紧走吧,惹这种人干啥,咱惹不起,你跟他陪葬啊!”另一位大爷劝道。
大爷们无奈地拿起马扎,带着水杯,骑车的骑车,步行的步行,愤愤然、怏怏地各自散去。
“怎么都走了,咱得把事说开喽!回家再把你们气出个好歹来,我可不管。回来呀!别走,小样,治不了你们…”吴富仰略带兴奋地说道。
“就这么完事了,真没劲,老铁们,无敌的老头们都走了,看来今天这事就这样了,时间不早了,我该下播了,‘不怕事大找孟哥’,老铁们晚安。”直播的人略带“失望”走了,其他人也各自散去。
事情草草结束,可把好心报警人给“坑了”,赶忙给报警中心打电话解释发生的一切,也后悔打电话打早了。
经吴富仰这么一闹,廊桥上彻底没人呆在这了,只有稀稀疏疏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吴富仰掏出手机,开机后,手机不再响个没完,吴富仰看看时间,十点半了,怪不得没人了,都回家睡觉了,自己也该回家睡觉了。
吴富仰晃晃悠悠走到家门口,钥匙已经插进了锁眼,突然间,吴富仰“啪啪”连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清醒了,今天又和美好吵架了,现在这样进门不吵架才怪,孩子睡不成觉,还是死了肃静,以后不会再吵了,不会再烦人了。
吴富仰还算清醒,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下楼,来到廊桥下,躺在石凳上睡着了。
不知几许,吴富仰醒了,坐起来,被自然风吹的甚是舒服,从来没有这么惬意过,只是自己感觉有些冷。吴富仰看看四周,居然有人和他一样,睡着石凳上,数了数,三个人,这三人可能和自己一样,撵出来的可能性大,不像是流浪汉。嘿!开来受气受不了的不光是自己啊!
吴富仰突然想到什么,把两个裤兜摸了一遍,手机、钱包都还在。唉!丢不丢的有什么意义,自己都快不在了,留着这些有什么用。发个朋友圈留个遗言吧,省的日后麻烦。吴富仰打开手机,拍了张自拍照,简单写了几个字:生活太难,不苟活,与任何人无关,属自杀。图片与留言一并发到朋友圈,时间是深夜2点22分,这个点儿都睡觉了,没人刷朋友圈,也不会有人阻挠自己,行动吧!
手机揣进裤兜,吴富仰费了不少劲站在台面上,往下看了看,瞬间吓懵了。黑夜里,波光荡漾的河面,犹如无数张开合的大嘴,似乎张开大嘴等待着吴富仰这块投河的瘦肉棍,吴富仰腿软了,慌忙抱住柱子,搂着柱子慢慢秃噜着坐下,先前的无惧生死的狠劲没有了。“妈的,腿软了,还是怕死,平常生死挂嘴上,到真事上,自个儿还当不了自个的家了,真没用。”吴富仰自言自语道。
望着河面,吹着风,吴富心里释然了许多,河面不再似先前的恐怖了,恢复了白日的优美。吴富仰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想找回曾经的美好,但是不和谐的婚姻,抹杀了曾经的美好,剩下的只是一道道刻骨铭心、无法修复的感情伤痕。
吴富仰越想越伤心,自己做的再好,却得不到认可,功劳没有苦劳不算;自己任劳任怨,老老实实过日子,却被看做废物一般;自己总为别人着想,可谁为自己想一想呢!自古多情空余恨啊!既然自己对生活失望至极,虽有留恋之人,但无能力使之幸福,唯有一死了之是最好结局,一了百了。估计自己死了,除了刘苗苗为难过外,还有闺女,虽然不懂这些,她应该会想念自己,再没有人会为自己难过。
心死了便不再害怕,吴富仰再次站起来,闭上眼,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向河面跳下。
吴富仰突然一阵紧张害怕,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向前倾,而是不知被谁抓住了后颈、脚脖向后拽躺在了青石道上。
吴富仰惊恐地睁大眼睛,仰面看着站在他周围的三个人,三个男人,从他平躺的角度看,这三个人最起码两米高,三个人同意盯着他看,在红色灯光的映射下,一种无形的巨大威慑力,让吴富仰感到恐慌。
他们要对自己干什么?是不是坏人?绑架勒索?买卖器官?各种不详的猜测一股脑的涌现出来,吴富仰边往坏处想,边站了起来。
站起身平视着他们,三个人显得没那么高了,最多也就一米八,吴富仰恐慌的心里稍稍缓和些,三人相貌普通,身形消瘦,高高瘦瘦的身形,威胁压力顿感锐减。
“你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你想自杀!”三个人依次问道。
吴富仰没有回答他们。
“你在惩罚。”
“你的自杀等同惩罚。”
“你是用自己的死去惩罚别人。”三个人依旧说道。
吴富仰默不作声。
“活着才有改变。”
“活着才能改变现状。”三个人接着说道。
“少给我上课,都是屁话,我都活不起了,我活着解决不了问题,我还活着干吗?你们要是能给我解决实际问题,我就活,你们只是给我灌输心灵鸡汤,趁早赶紧走,别碍事。”吴富仰终于忍受不住发飙了,紧接着还要往台面上爬,三个人见事不妙拽着他不放。
“滚,都给我滚,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吗?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搁在以前行,现在不中用了,现在哪哪都是坑?不经意的一句话不知道被他们传成什么样,可能有得罪一片人,不是一个人,你们知道吗?现在连他妈的一句实话都不能痛痛快快的说了,防朋友,防同学,防亲戚,甚至连爹娘、儿女都得防,你有本事了,身边都是好人;你没本事,穷光蛋一个,你连狗都不敢欺负。我也不想死,我是想离开这个世界静一静。你们别当好人了成不成,就当没看见过我,你们饶了我吧,我受不了,你们走吧,走的远远的,别管我…”吴富仰边对他们三人嚷嚷着,边和他们“撕扯”在一起。
也不知吴富仰哪来的力气?三个人撕巴他一个,都没撕巴过他一个人,四人在推搡过程中,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把石凳凳面撞活动了,斜愣着担在立石上。
肉体硬生生撞在石头上的疼痛可想而知,两人慌忙前去安抚同伴,吴富仰趁着这个间隙,跃进河里。
跳进河里,在冰冷湖水的刺激下,吴富仰大量一个冷颤,忍不住尿了一泡,吴富仰并不觉得尴尬,反正是要死的人了,在湖水里尿一泡又怕什么,又看不出来。三人不能见死不救,将吴富仰从运河里救上来。
“你不能死,每个人都是命运链当中的一个节点,很多人都会因为你的死,改变原有的生活轨迹,改变命运,你必须活着。”吴富仰朦胧间听到有人对他说道。
“醒醒,快醒醒…”吴富仰不但听到有人不住地呼喊自己,还感觉有人在不停地“啪啪”地抽打自己,吴富仰睁开眼,醒了,不知是被喊醒的,还是被打疼醒的,睡眼惺忪的他看见美好,正抬起胳膊,扬起手来,应该是要“抽他”的意思,吴富仰反应过来,做梦,上班晚点了。
“你夜里这是喝了多少,啊!有沙发你不睡,睡在地上,还尿了,家里没厕所啊?你守着孩子你不嫌丢人啊!要不是早晨有人敲门,说钥匙插门上,没拔,我还以为你去上班了,你说你气人不。你今天不是上班吗?赶紧的把衣服都脱了,泡水里,看看太阳能里还有水吗?有水,赶紧洗洗上班去吧!一身尿骚味,看见你不够生气的。”美好非常生气,不依不饶地怒斥道。
吴富仰摇摇晃晃的起身,看见小妮站在客厅与卧室走廊交界处,瞪大眼睛好奇看着发生的一切,吴富仰此时羞愧难当,美好却不依不饶地对小妮说道:“看见了吗?妮来,你爹不是从哪喝了二两驴马尿,尿裤子了,多大的人了?连你都不如,你小时候没没尿过一回炕,你爹这么大了,居然尿裤子了,你说你妈这过是啥日子?伺候完小的,再伺候酒晕子,这日子没法过了。”小妮没等老妈说完,就慌忙的跑进南边大卧室里躲开了这场纷争。
美好在孩子面前依然没有给吴富仰留留一丁点面子,这是吴富仰最痛心的。吴富仰失魂落魄地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只打开冷水阀,洗刷着内心的羞愧。
“你说你昨天晚上,折腾我一晚上都没睡好,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出去,把防盗门整的咣当咣当的响。只一晚上没管你,你就喝成这样,也不能赖老娘我说你,老娘一晚上没管你,你看你就喝成这样了,你说你该管不该管吧!衣服脱下来泡上就行,我给你洗。你用热水洗澡,别用凉水洗,再激出毛病来。你脸那巴掌印,你上班有同事问,你就说昨天晚上喝酒喝的,别说是我扇的,我丢起这人。”美好在门外面叮嘱道。
吴富仰内心波澜翻滚,昨夜的经历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自己现在居然搞不清了,但是那几句话是那么清晰深刻,又不像是梦,吴富仰也不相信,还有教育人的梦?不管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自己就是小孩的命,在哪都被人管,被教育。
“你说你,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你也不知道买一件,这些人给你买吧!你还相不中,你说你也是,穿件衣服跟赁来的样,穿上就扒不下来,也不知道换件,你说你咋这么邋遢呢!出门找件衣服都找不着,还是穿你刚结婚可买的衣服吧!虽然有点过时,还能拿出门去,衣服放门口了。”美好在门外说道。
吴富仰依然没有理会美好,思绪回到了现在,心想,不是不买,也不是不让你买,问题是两个人选衣服的眼光有差异。美好买的衣服,自己看不上,自己买衣服吧,美好更看不上,不是嫌老,就是嫌过时,好容易看上一件吧,嫌贵!总而言之,两人逛商场,基本上是全程溜腿,空手而归,如果过了饭点,还得忍饥挨饿,回家做饭吃,省钱省到家了。
吴富仰洗完澡,穿好衣服,无精打采地去上班。
“买点饭吃,记住,别人要问你脸上咋回事,就说是喝酒摔的,别说老娘扇的,丢不起这人。”美好嘱咐道。
吴富仰没好气地撇了美好一眼,发现美好没像往常满脸怒气,脸上挂着一抹嘲讽、一抹胜利的微笑,这是美好一场彻彻底底的胜利。自己也败得彻彻底底,还带丢人现眼,如果自己真死了,扳回这局,是否真的有意义。唉!昨天就是一场梦,过去了,那就重新开始吧!
“咣当”一声,吴富仰使劲把防盗门带上了。
“你摔打谁哩!给谁脸色看呢?还上劲了,衣服不给你洗了,留着,回来自己洗,给你好脸了。”美好紧接开开门说道:“我教你的记住喽!记着,买点饭吃。”说完关上了防盗门。
吴富仰丢了魂似的骑电车经过廊桥,发现一条石凳凳面斜愣地担在两条立柱上,吴富仰突然刹车,愣愣地看着,是巧合吗?难道昨天发生的不是梦?
“唉唉唉!你想干啥!刹车刹的这么急,撞上你算谁的?”后面骑车的急道:“破石头凳子有啥好看的,坏的不是一个两个,你又不修,你说你看啥!差点撞到你。”后面骑车的边说边瞥了眼吴富仰,从吴富仰面前疾驶而过。
吴富仰没搭理他,紧接着骑车上班去了,已经晚点了,能早到会早到会,也好给同事解释原因。路人说的也对,石凳坏是经常的事,自从搬来以后,自己也看见石凳坏过几次,不稀罕,只是自己把这事联想到一起了,看来,他们说自己管的多、想的多,一点没错,自己以后得改改这个毛病了,轻轻松松,快快乐乐过以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