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铁骨铮铮，12

　　第八章∶铁骨铮铮，12
　　话说几个穿着红色长袍满脸猪血神不神鬼不鬼的“赤肉柱子”，举着大刀挑着女人的月经布杵在当院。赵姨娘吓的躲了起来不敢出气儿。为首的大叫∶“玉华，美人儿！特来请你到铸造厂里给我做面鱼儿吃！”王小二见肉柱似从血湖钻出来的王八，气儿咻咻地不顺的很，又听龌蹉喷粪话儿，就火冒三丈地欲爆。
　　玉华赶紧抩着了耳语一回，方熄弟弟雷鸣。便盈盈迎出道∶“吆，铸造厂的‘丙火真君’如何来作妖了？吃女人的月经把个脸儿吃的血葫芦子的红，奇葩！”
　　猪血肉柱闻得反被侮辱，牙齿咯咯吱吱地错鸣，舞起大刀舞得个血布嗖嗖挂到房檐上。老板回眼瞪得牛蛋一般，骂一声∶“谁也不准放屁！”复瞧玉华，就嘻嘻笑道∶“得知您这院是凶宅，妖精出没。为请仙女，我等故穿法衣，备得女人信巾，方至避着了妖孽，恭求美人前往赏光。”玉华点头应允。老板就大声叫∶“王小二，出来！同我回厂吃面鱼去。”
　　玉华道∶“你别喊他了，因生冷不检点，肚子拧绳的痛，跑茅子的，过几天就好了。不叫他也回的。”又喊∶“赵姨娘！”
　　姨娘见是玉华的唤，战战兢兢扒着门框伸头探脑道∶“姑娘，你好大胆！他几个血浆里泡出来的妖怪，不怕吃了你？”
　　老板哈哈大笑道∶“老姐姐，我是铸造厂的老板。他几个国外员工，个高的叫车讯，法国的；稍胖的叫巴登，美国的；瘦子叫布比基是德国的。这样的辟邪就是车讯传的方法，果然效果不错。”赵姨娘这才来了些儿胆，说∶“姑娘喊我弄啥？”玉华说∶“小二肚子不好，你赶快烧姜汤给他喝，病就缓解了。”又重复了一遍，姨娘就开悟了，道∶“放心吧，老娘心里有数！快去快回吧！”玉华笑笑，同“肉柱子”离了去。
　　王小二，本来对玉华的话儿思掳不开，为怕姐姐心里不快，只有忍气吞声了。见得走了，急急问高阳实底儿怎么回事了？高阳跑到顶楼，见老板他们远了，便招着手道∶“王小二，上来，哥哥给你解惑释疑。”小二为着姐姐的事儿心里打结呢，得知哥哥解惑释疑，胸膛有个亮缝儿，噔噔噔地来到楼上，道∶“哥快快救救我的神儿！姐姐的不明不白包着的事儿，几年里都有啥经历，咋能弄得这等富丽堂皇的？愣怔的弟弟魂儿要了。”
　　高阳道∶“别激动好不好？上屋里坐着，稳稳情志。”到屋，便取出一盒桂圆道∶“这物最补心气儿！”二人细细品尝着。高阳瞧着小二神色道∶“想听假话？想听实话？”闻此小二一脸不悦，气道∶“这是啥话？你以为我是爱说假话的人吗？侧棱八坡的！张个嘴不容易，说个踏实的吧！”
　　高阳道∶“倒出了实话，你可要听哥的，能听吗？”
　　小二道∶“放心吧！孰轻孰重，还是有掂量的。”
　　高阳以为小子话儿顶数的，就把自己从来到铸造厂所见所闻，老板如何欺负玉华的事儿的事儿和盘托了个出来。小二得知肺就气炸了，速奔楼下，攥着厨房里锋利菜刀，夺门而出，找李少棠对命的。赵姨娘在床里做梦，不晓得儿子老虎似的伤人去了。
　　高阳想这孩子说话不算数，飘然而下，追上小二，拽了回来，道∶“发啥飚哩？话儿没完，龙卷风的暴！你这叫飞蛾扑火！懂吗？上楼，还有事儿给你说的？”
　　小二横鼻子瞪眼，势腾着要挣脱。不料这手，一似钢钳般的拧着胳臂丝毫儿动弹不得了，功夫端的厉害！只好服输，遂道了楼上。高阳满了两杯茶水，道∶“小弟，脾气大的不守信用了？看你的劲儿也有点儿拳脚是跟土匪学的，故说个话儿不算数的！喝茶息息火儿，就晓得计谋比愣头青重要的多了。给你学学我知道的。首先，我亲眼见你姐姐是侠肝义胆的姑娘，其正义勇敢咱俩都不能及的。你知道我们兵工厂的事儿吗？”
　　小二道∶“我不到二十岁就因有打出人命蹽了，从没听说。”
　　高阳道∶“事儿知道的越少越好，少招闹心。那事儿不说了。说说铸造厂吧，约翰查理斯，是英国籍的，开的厂是代表英狗的事儿，头一回拿鸦片祸咱国祸的不爽，贼心不死，又变着法儿来了。地下厂子是个大毒窟，得设个计谋端了，为国民除害。”
　　王小二闻得仔细，摸拉着脑袋，重复道∶“计谋，计谋！计谋端毒窟儿！”沉思良久道∶“我有个推理，你听听对不对。”高阳点着头笑说∶“你有推理？推啥理儿？给个智慧！”
　　小二急忙又下楼了，大声喊∶“娘，娘，你弄啥的？”
　　赵姨娘睡了一大回，早醒了，㧟着篮子到园子里拔菜回来了，听儿子吆喝，道∶“不到楼上给哥哥捞捞心儿，院里喳喳个啥？”
　　小二道∶“咱村里那个坏小子，营子你晓得吗？”
　　赵姨娘道∶“我的儿问得多蹊跷！营子鳖儿子个头、年纪你两差不多，怪就怪他那脸比着你长得一样。村里大都说是我和营子的爹昏了个头，暗暗生了个营子。嚼舌头的气得我肚子鼓鼓的，一天不吃饭，站到村当中，咋狠咋骂，骂了一天一夜。都怕我疯，谁都不敢再黑达达黄达达了。营子后来学的不好，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听说弄个土枪拦路抢劫，出过几条人命。因有官家靠山，谁也拿他没办法，那害的劲儿真不胜没了！你打听那个赖货弄啥？”小二道∶“不弄啥，随便问问。”
　　娘道∶“随便问问？娘知道儿的秉性，给你大舅一样，见不得邪！要回糊营子的。好几天前我见过那赖娃，他说自己在北关他姐姐安民里住着的。还说门牌45号，叫我有空去玩。我说我一个老婆子给你玩啥呀？他牙一呲，说给他姐姐玩。鳖孙说个话儿九盘十八拐，叼着的！”小二说∶“娘，天晌午了，做啥饭呀？”
　　娘说∶“菠菜面条，葱花芫荽香油旺，味老好了。”
　　小二道∶“娘，我帮烧火？”
　　娘道∶“不用不用，楼上给你哥哥说话儿去吧！”
　　王小二不知触动哪根神经，打了个忏儿，说声“谢谢娘！”便给高阳劳嘴去了。
　　高阳笑道∶“放腰水了？你是昨晚寒气击着了肾，弄点儿肉桂泡茶喝几回就好了。唉！你推的理呢？”
　　小二就理由充足地将自己的琢磨，跟梢说了个透彻。
　　高阳大吃一惊，连连说∶“兄弟见解独到，一切皆有可能。老板抱着弄死我的狠毒之心，吊在树上打了个皮开肉绽，若不是他小舅子劝阻，就送到阴间了。老板李少棠属曹操的，不是单一因我偷窥地下室的秘密，更重要怕我和你姐姐不清不楚，碍他趣儿，下了死手。在你姐姐的辖制里，不得不爱于面子给了好多的承诺。知道他是假的！还是我分析是真的。听你这一说，更错不了的。”
　　小二怒道∶“白长了一身能耐，制不了老板！”
　　高阳想着小二是个正义凛然的孩子，是革命发展的对象。但是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可以暴露的，道∶“有些事儿你不晓得，我这样熊有熊的原因。现在别打听，以后就知道了。现在当紧的问题，玉华如何取得老板的信任，打入地下室，弄清里面的详细机密，方可从事咱们的计谋。”正说着，忽听院里有人大喊∶“王小二！王小二在不！”这声音高阳十分熟悉。
　　小二“哎”了一声，起身欲见来客。高阳摇着手道∶“喊我的，不是喊你的。稳稳坐下。”便出门往下一打量，真的是世龙、蔡连二人，就下楼去了。高阳说∶“正要去慈云禅寺见您们的，不禁想，想想就来了。”
　　蔡连道∶“高阳同志是钢筋铁骨，老板的毒辣莫奈你何了！”高阳苦笑着说∶“走走，上楼说话。”一起来到楼里。
　　见到一旁坐的青年，二人讶异道∶“高阳，你会分身法？这位小兄弟怎的和你一模一样呢？”
　　高阳取出两只杯子满了茶，道∶“坐下喝茶，慢慢告诉。”世龙蔡连落座，咂着茶。
　　世龙道∶“愿闻其详，说说看。”
　　高阳道∶“这兄弟才是真正的王小二，刚从你们河南回来。”
　　小二见来客岁数较长，起身抱拳打躬道∶“姑姑叔叔好！”接着就将自己经过大略复述一回。世龙、蔡连听了好似焦雷一着，瞪大眼睛，连连问∶“什么？什么？白朗牺牲了？”
　　小二又加重语气，说“消息确切可靠！白朗在时，土匪杆架不敢祸祸百姓，藏了个信影无踪；白朗没了，纷纷出笼，更加疯狂烧杀抢掠！泌阳有个叫牛疙瘩的土匪，逮着我，差一点儿呕吼了小命。河南匪果真患猖獗至极！”
　　二人听的牛疙瘩，更是惊诧，便想到当年在云雾山因武器不足，到河南牛疙瘩处购买枪支的事儿，仿佛好似昨天的事儿了。
　　世龙道∶“高阳，白朗的牺牲是我们革命事业的无法估量的损失，咱们务必回去给英雄祭悼，顺便杀杀土匪杆架的嚣张气焰。”
　　高阳说声∶“当务之急！但是眼前有个更急的事情，就是铸造厂地下毒窟，火速消灭之后方可回南。”
　　蔡连道∶“高阳同志，我们这次来原本是请你帮忙的。驱车前往西山，不料兵工厂发生了意外，想着再也见不着你了。也是马克思的圣灵保佑，二次重逢了。”接着就把微型炸弹的事儿说了一遍。
　　高阳闻之惭愧至极，扼腕叹息，道∶“现我已是无用之人了。炸药方面虽有专业知识，但却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鸦片对国民危害极大，端掉毒窟刻不容缓！”世龙蔡连不由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蔡连道∶“段芬妹妹不声不响其实神通最为广大，不中了找她试试看。”世龙道∶“别无他策，只有如此了。”正说着，赵姨娘喊∶“饭好了，娃儿们下来吃饭吧！菠菜面条可香了。”
　　蔡连说∶“龙叔我们吃过了，你俩下去吃吧。少坐一会儿也回的。”
　　小二道∶“叔叔姑姑，此言差矣！俗话，迈个门坎，多吃一半！何况步行这么远的路程？一起下去吃饭，饭罢了我还有好事儿呢？”为了获得好事儿，二人只好一同下楼去了。
　　赵姨娘见到二人喜不自胜，说∶“哎呀！这不是世龙兄弟，蔡连妹妹吗？就见恁们两回再也见不到了，想死我了！一大早喜鹊叫的闹，知道有贵客，就多加了几碗的水。快快，都坐下吃饭。”姨娘将面条盛到盆里，放到桌子中，洗净几只蓝边瓷碗，道∶“一家人不许外，各吃各盛。”又道∶“面条擀的厚，熟了有点儿筋道道的，恁们慢用。我给大家说个奇诡事儿。”说着，到外面杠了大门，来屋便道出了那个诡谲来。
　　原来大前天傍晚，姨娘在园子里忙菜，不经意抬头，看见了那个死赖娃，右手提个短柄锹锨，左肩挎着兰帆布兜子，装的鼓囊囊的。到河湾里忙乎了好大一会子，便提着瘪兜子，四下警觉地望望，兔子似的跑了。赵姨娘甚奇，吃了晚饭，就鼓着胆子到那里查看稀奇了。欲知何等稀奇？继续瞧观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