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人物：姜山（姚文国、葛优德、郭冬宝的老丈人）丁山花（姜山的老伴儿）姚文国（大女婿）姜红莲（姚文国妻）葛优德（二女婿）姜红梅（葛优德妻）郭冬宝（三女婿）姜红菊（郭冬宝妻）
　　地点：姜山家、某宿舍区。（日、秋）
　　（1）
　　城内某宿舍区（楼房）。
　　姜山家：一块生日蛋糕摆放在扣箱上。
　　录音机正放送着一首欢乐祥和的民间乐曲（步步高）……
　　姜山家一派过节氛围。
　　二女婿葛优德在厨房摆弄凉菜。
　　二女儿姜红梅在厨房的窗户台前擦洗酒杯。
　　三女儿姜红菊在客厅里撕开烧鸡。
　　三女婿郭冬宝则坐在客厅里的一张椅子上看着一本什么书。
　　姜山和老伴儿丁山花坐在沙发上，喜滋滋地看着女儿女婿们忙活。
　　饭桌上摆着一瓶五粮液和几样凉菜。
　　葛优德（二女婿）走出来摆置椅子。
　　郭冬宝（三女婿）则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书。
　　姜红梅从厨房窗口探出头。
　　姜红梅：爸，您二老看着我们干活儿心里特高兴，对吧？
　　姜山：那当然。今儿本身是我的七十大寿，所有的人都要回来聚会，这样的时刻，再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了。
　　葛优德：爸，是不是前几天您就激动得睡不踏实了？
　　姜山：是是是，从过了年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还没聚会呢。想不到哇，我也能像模像样儿得过个古来稀大寿。
　　丁山花：老头子说话没边儿。如今是啥年头，这有啥想不到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了，活八九十都不稀罕。
　　郭冬宝还在认真地看着一本什么书。
　　姜山：说得对，这是正常现象了。哎，冬宝的学习劲头儿挺大的，人家们都在忙活，
　　就你坐那儿自自在在当闲姑爷。
　　郭冬宝笑看了一眼，继续看书。
　　姜山：看什么书呢？
　　郭冬宝：看狗书。
　　姜山顿时一脸严肃。
　　姜山：什么，什么叫看狗书？
　　所有人都掉头看着郭冬宝。
　　姜山：你从哪儿拿的书？
　　郭冬宝：爸您别紧张。不是从您这儿拿的书，是我从家里带来我自己的书，是养狗方面的书。
　　众人都带着轻松嬉笑释疑不屑的神情继续干活。
　　姜山：那，那，那养狗的书就叫狗书？
　　丁山花：冬宝就不会说个话，书只有主人的。
　　郭冬宝：没事儿，我不在乎这个。您们都了解我，我不会说话也不是三天两天了，意思就是看狗书。
　　姜红菊在厨房瞟了郭冬宝一眼。
　　丁山花：冬宝，你以后说话的时候多想想就不会说错了。看书还能说看狗书，我没文化也不那样说。
　　郭冬宝：妈，您再没文化也比我水平高。爸，这这这是个什么字？
　　姜山：拿过来我看看。
　　郭冬宝走到丈人跟前递过书。
　　郭冬宝指着书中字行间的某处。
　　郭冬宝：这个。
　　姜山：咳呀，防疫的疫。你怎么连这个字也不认识了？
　　郭冬宝：咳咳，小时候也认识，后来早还给老师了。
　　姜红菊从厨房出来。
　　姜红菊：你这个人没文化还成天耍嘴皮子，所有不认识的字，不是还给老师了就是老师没好好教他，从来不说自己小时候逃学，躲在马路上抽烟。
　　郭冬宝：我不说，你经常说，这不一样嘛。
　　姜红菊：放下书干活儿。
　　郭冬宝：人多干活儿转不开，那么点儿个厨房。替我多干点儿啊。
　　姜山：哎呀，你俩在哪儿都得斗斗嘴皮子。
　　丁山花：哎，红莲他们该来了吧，是时候了。
　　姜山：嗯，这会儿也许进城了。
　　（2）
　　人物：xxx
　　地点：楼院外。（日、秋）
　　一小贩在楼门前的一处空地上刚刚崩响一锅苞米花。“嘭”！
　　（3）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二蛋（司机）
　　地点：马路、人行道。（日、秋）
　　上一场最后崩爆米花的画面快速叠印在姚文国疑惑不解的脸上（行进中的拖拉机的车斗里坐着姚文国、姜红莲夫妻（刮风）。）
　　秋风刮起，树上泛黄的叶片纷纷飘落在城里的马路上，随风翻卷而去。
　　拖拉机冒着黑烟开到城内某处路边停下。
　　二蛋：哎呀，又坏了！
　　姚文国：就走这么点儿路，坏三回了。（对姜红莲）走吧，下，走上也比坐这快。
　　姚文国、姜红莲下了拖拉机。
　　姚文国：那我们走了啊，也不远了。你慢慢修着。
　　姜红莲：谢谢你了，二蛋。
　　二蛋：谢啥，走吧。一会儿开到修理厂让人家好好修修。
　　姚文国：下午三点还在这儿等啊。
　　二蛋：嗯。
　　二蛋又在车头某处检查。
　　姚文国肩上搭着两样土特产与姜红莲走去（腿脚有些僵硬）。
　　姚文国：唉，看这腿麻的。啥烂车呢。时候不早了，脚步快点儿。
　　姜红莲：别急，腿麻得走不了。
　　姚文国：哎呀嘿，你也麻得走不了啊。
　　姜红莲：急啥，晚就晚点儿。
　　姚文国：不能晚。清早饭吃得不结实，这会儿快抗不住了。
　　姜红莲：吃我妈家的饭也留肚子？
　　姚文国：不是不是，是没吃结实。
　　两人在路边停下扭动着腰身，两腿蹬蹬踹踹地走去。
　　（4）
　　人物：姜山丁山花葛优德姜红梅郭冬宝姜红菊姚文国姜红莲
　　地点：姜山家。（日、秋）（承接第1场）
　　姜山一家人正在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儿……忽听得门铃声不停地响起。
　　姜山：快快快开门，准是你大姐他们回来了！
　　姜山老两口站起身。
　　姜红梅和姜红菊从厨房端来菜放在桌上，看向门前。
　　葛优德忙去开门。
　　姚文国与姜红莲出现在门外。
　　葛优德开了门。
　　葛优德：哎哟，早点儿过来嘛，非得等上灶王爷一块儿走？
　　姚文国：晚了点儿，没办法。
　　姚文国、姜红莲进屋。
　　葛优德：酒菜刚刚摆好。
　　人们笑脸相迎他俩。
　　姚文国：不能提了，坐了个烂拖拉机，一路上走不动。
　　姚文国今天换上了新衣帽。肩上横挎着两样土特产。
　　姜红莲也是近似农村妇女装束。
　　姜山：到里面坐，我把门关上，今儿风大。
　　姜红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姚文国顾不上放肩上的东西，只是往里走了走。
　　姚文国：哎呀，我俩今儿命不好，赶了个本村儿破呼塌塌的拖拉机捎脚，一路上坏了三四回，真叫人闹心。那东西都快成废铁了还要开出来，害得我俩坐在上面干着急。看这，差点儿就误了吃饭。
　　丁山花：坐下坐下。先给他们倒点儿水喝。
　　郭冬宝：大姐夫，我们就是在等你，要不然早开吃了。
　　姚文国：我知道冬宝对大姐夫好，不忍心我来了没吃的。
　　郭冬宝：哈哈哈……当然。哎哟哟，看看看肩膀上还扛着东西，快放下快放下，累不累呀。
　　姚文国：郭冬宝有眼色，就懂得关心大姐夫，好样儿的。大姐夫成天在山上背药篓子，习惯了，有时候肩上没点儿东西还空落落的。
　　郭冬宝：那你就背着吧，一会儿吃饭也别放啊。
　　全家人都笑了。
　　姚文国：哈哈哈……说的，该放就得放。
　　姚文国放下东西，郭冬宝接过放在一边。
　　姚文国在沙发上坐下。
　　姜红梅端来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姜红梅：大姐，你们喝点儿水吧。
　　姜红莲：你别管，我自己来。
　　姚文国：哎呀，热乎乎地喝点儿。
　　姚文国端起水杯喝水。
　　姜红菊坐到大姐一边。
　　姜红菊：大姐，看让风把你都吹成啥样儿了，以后别听我姐夫的话，坐那破烂拖拉机，吹得满脸都是土。快去洗洗吧。
　　姜红莲：我们呆在村儿里成天见的都是土，习惯了。
　　丁山花：怎么不领上贵叶儿回来？
　　姜红莲：妈，贵叶儿上学呢，她的时间太紧张了，顾不上。
　　姚文国：等我们生下儿子了就能活蹦乱跳地领上来了。
　　葛优德：大姐夫喝水。
　　姚文国：不客气。优德你早过来了？
　　葛优德：对呀，我就得早过来，想在家偷闲可不行；做饭这种技术活儿就得我把关。
　　姜山与老伴儿斜眼儿对视了一下。
　　葛优德：快喝点儿水，风吹得你肯定口渴了。
　　姚文国：是是是，嗓子眼儿的水分都溜达在半路上了。
　　一家人开心地笑了。
　　姚文国端起杯子喝水，不小心烫了一下。
　　人们又欢快地笑了。
　　（5）
　　人物：葛研（二女婿葛优德之子。）
　　地点：城市街景、楼门前。（日、秋）
　　葛研放学归来，骑车穿行在人流中。
　　葛研在楼前停放好自行车。
　　（6）
　　人物：姜山丁山花姚文国姜红莲葛优德姜红梅葛研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姜山家。（日、秋）（承接第4场）
　　全家人的欢笑声又一次响起。
　　姚文国：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啊。
　　门铃声响起。
　　丁山花：快开门，准是葛研回来了。
　　姜红梅去开门。
　　葛研背着书包进屋。（葛研——葛优德之子。）
　　葛研：大姨，大姨夫回来了！
　　姜红莲：你好，大姨经常想你。
　　姚文国：我跟上你大姨也想。
　　众人都是欢快的笑脸。
　　葛研：谢谢你们。三姨三姨夫你们好！
　　姜红菊为葛研拿下书包。
　　姜红菊：好重的书包呀，这全是学问。
　　葛研：什么学问，都是折磨人的东西。
　　葛优德：儿子，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葛研：行，马上就来。
　　姜山：快坐下快坐下，这就到齐了。
　　众人开始入座。
　　葛研入座。
　　姜红梅端上火锅。
　　姜红菊又端上两样菜。
　　丁山花拿来一大把小勺。
　　郭冬宝急不可待地扯下条鸡腿。
　　郭冬宝咬了一口香香地咀嚼着。
　　姚文国也正要伸手。
　　姚文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葛优德。
　　葛优德也在看着郭冬宝。
　　姜山：我说你呀冬宝，是不是昨天晚上就没吃饭？
　　郭冬宝：吃了，没多吃。今早上可是真没吃，要不然把我饿的。
　　众人笑了。
　　姚文国：冬宝，从医学角度上讲，你这样早晨不吃饭对胃口不好。
　　郭冬宝：拉倒吧。我是早晨没顾上吃。
　　姚文国：我行医多年，我知道这个胃，它像两块磨扇一样，如果胃里没有饭菜，它自己干磨就要出问题。
　　葛优德：行了，大姐夫，吃饭的时候不能谈医学上的道理。来，我来给大家斟酒。
　　郭冬宝把咬了一口的鸡腿放回。
　　所有人的酒杯都摆在一起。
　　葛优德在斟酒。
　　酒满后，晶莹透亮的酒杯映出姜山因酒纹波动而变了面容的笑脸。
　　众人：哇——酒味儿真香啊！
　　葛优德：来来来，都举起杯来。
　　众人都举杯相碰。
　　（7）
　　人物：姚贵叶邻居房主人男女
　　地点：某富裕人家屋内。（农村）（日、秋）
　　姚贵叶在打电话。
　　姚贵叶：喂，姥爷，祝你生日快乐！……等我放了假就去看你。……姥爷再见。
　　姚贵叶放下电话。
　　姚贵叶：谢谢您了叔叔。
　　男主人：谢啥，我还经常麻烦你爸看病。
　　姚贵叶：我走了。
　　女主人：贵叶儿过来玩儿啊。
　　姚贵叶：哎。
　　姚贵叶离去。
　　（8）
　　人物：姜山丁山花姚文国姜红莲葛优德姜红梅郭冬宝姜红菊葛研
　　地点：姜山家。（日、秋）（承接第6场）
　　姜山从放电话的卧室出来。
　　姜山：贵叶儿真懂事，好孩子。还给我打来电话，问我生日快乐。好孩子。
　　姚文国用鼻子在酒杯口深深地嗅了一下。
　　姚文国：好酒，真是好酒！啥好东西都在您们城里；在我们农村办婚丧大事打的都是散酒，那个红薯酒、土豆酒简直不能喝。
　　众人都笑了笑。
　　姚文国：又苦又涩往死辣，一小杯就上了头，一旦喝醉了，一醉一整天。
　　郭冬宝：大姐夫真有意思啊，你说得哪儿跟哪儿啊，散打的那些酒怎么跟五粮液就比上了，这不糟踏五粮液嘛。
　　葛优德：对对对，是不能比；要比较的话，这叫酒，大姐夫说的那，那，那什么东西就不叫酒了，只能叫乱七八糟酒精之类。
　　姚文国：算你说得对，确实没法儿比。五粮液就是五粮液。
　　姜山：你们都知足现在的好日子吧，我在圪遛村下放那时候，想喝红薯酒都没钱买，看看现在。
　　郭冬宝一直盯着盘里的烧鸡。
　　姚文国：听说这个酒，还有茅台酒，都是国宴上招待贵人的专用酒，它能滋养上等人的脾和胃。
　　姜山：不是滋养上等人的胃，谁喝滋养谁。
　　姚文国：这样的酒，要是用鹿茸、远志、蛇床子泡药酒，那做药引子，啥病不能治。
　　郭冬宝用余光看看众人，不好意思多下筷子。
　　姜红莲：我说你走哪儿话都多，现在是吃饭，也不看冬宝饿成啥样儿了。
　　众人大笑。
　　郭冬宝重新拿起鸡腿狼吞虎咽。
　　众人大笑。
　　姚文国：我提议，为了岳父大人的七十大寿，为了他老人家笑口常开……
　　葛优德：祝您老人家增福增寿。
　　全家人：（在葛研的带领下）祝您老人家快乐无比！
　　姜山：好！干杯！
　　众干杯。
　　姜红梅给众人分放小勺。
　　郭冬宝在给众人斟酒。
　　郭冬宝：二姐，现在不用小勺。
　　葛优德：你不用我们用，不能老干吃，总得喝点儿汤顺顺。
　　姜山：哎哎，我说两句啊。今天是我的七十岁生日，同时这一天也是我摘掉右派帽子，重新挺起了腰杆儿，堂堂正正开始做人的一天，这个日子也是我的第二个生命日。这是种不同寻常的巧合。
　　丁山花擦了一下眼角。
　　大家的心里感到一阵沉重。
　　姜山：我的上级老领导，也是我的好朋友，特意送了我这瓶五粮液，他要我记住这个特殊的生日，多关心五谷，感谢我们的党，感谢邓小平！
　　丁山花：咱们赶得还好，总算又平反过来了。
　　姜山：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的大家庭当中，要永远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热爱生活，用你们的智慧和劳动，努力回报
　　这个火红的年代，为这个滚滚向前的社会助力。来，干！
　　全家人举杯同饮。
　　丁山花：老头子，你可别再干了，两杯了；再好的酒也是酒精。
　　姜山：对对对，说得对。
　　郭冬宝趁别人说话，一个劲儿猛吃。
　　姚文国：（轻松的玩笑话）郭冬宝你适当地慢点吃，东西塞得多对食道不太好。山东省有个粗鲁人……
　　郭冬宝：你别说山东省，就说咱们这儿，山西省，我。还山东省……
　　姚文国：是山东的。他一口咽的东西太多，憋得眼珠都翻白，后来做手术才取出来。大伙儿也都吃，东西虽然多……
　　郭冬宝“不满”地看了姚文国一眼，随之哈哈一声大笑。
　　人们都笑了。
　　桌上的火锅在沸腾。
　　（9）
　　人物：……
　　地点：街景。秋、日
　　街上匆匆行走的人流、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