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铁骨铮铮，4

　　第八章∶铁骨铮铮，4
　　且说慧心师父见大奎去了，又到外面警觉地望了一圈，便关了大门，说∶“段芬，为师有好些事儿的话给你说说的。你知道这座禅寺的历史吗？为何如此凄冷之甚？”
　　段芬心里霡霂师父因甚给自己提起了这个话头儿？道∶“师父，弟子委实疏生。自军校未毕业时，和我姐姐来此佛前许愿，姐姐不久因意外就离我而去。随后我又单独来过一次，您就给我说了三皈五戒，您给我赐个法名释清修。当时我不解法名的意义。问您，因太忙，您说有了机会给我说，拜了佛祖我就走了。这几年跟着父亲云游名山，数月前才回来。想师父为寺院常常化缘不在。忙这忙那，也没顾得瞧您。今个因大奎傻子来到这里，方见得尊师。师父这可是个机会儿，说说我法名的意思，您再好说要给弟子说的，好吗师父！”
　　师父道∶“这也简单。因师父是临济宗的，此宗法脉辈分是∶‘智慧清净，道德圆明。真如性海，寂照普通。心原广续，本觉昌隆。能仁圣果，常演宽宏。惟传法印，正悟会融。坚持戒定，永继袓宗’。临济宗的辈分里，我的师父叫上智下凯，是我的皈依和剃度师。为师的法名当然是慧字辈了，所以叫慧心了。是故，你的法名叫清修，应了清字辈了。清修徒儿，我给你说的三皈五戒你还记得吗？”
　　段芬道∶“忘不了的！三皈就是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五戒就是杀、盗、淫、妄、酒。别的都能戒之，奈何‘杀’字弟子实属无法规矩。师父您想想，目今日本也是悠久佛教国家，何以不遵佛旨，掠我疆土，祸我国民，烧杀奸淫，无恶不作？难道我们就不奋起反抗，任他们肆意屠杀吗？卫我国尊，以杀止杀，驱除日寇，当是完全之策的。复有华夏诸多媚骨奴才，为虎作伥，甘当汉奸走狗卖国贼，难道我们就坐视不管，任其大孬大坏吗？”
　　师父道∶“徒儿这事儿说到点子上了！可晓得佛家的‘罗汉’何意吗？我知你不清楚的。罗汉就是杀贼的意识。贼就是指坏人，盘踞在咱国不守规矩的洋人都是坏人，日本鬼子和叛徒内奸卖国贼就更是坏的出奇了。清修，师父给你透露个实底儿，第一次刺杀袁世凯我也参加了。不料老袁的贴身卫士软硬武功十分了得，结果没有成功，死伤惨重。若不是师父身手敏捷，也就不能再慈云禅寺当和尚了。这点儿弟子必须保密，知道吗？”
　　段芬闻听暗暗吃惊，原来师是个杀贼的大阿罗汉！师父“真人不露相”，武功相当厉害是个爱国英雄！道∶“师父您太伟大了！徒儿一定学阿罗汉，奋勇杀贼！”
　　师父道∶“有阿罗汉的精神，就是有骨气的中国人，就有胜利的希望。我给你说慈云禅寺的历史，我的师父就是你的师爷智凯，是个正义爱国的英雄。这寺院当初，我师父风风雨雨化缘修建的小庙叫‘林庙’，就是纪念林则徐的庙，里面塑了民族爱国英雄林则徐的圣像，烧香磕头的可多了。英国是个贼坏国家，为了攫取我国的钱财，肆无忌惮地输入鸦片。开始给人们免费品尝，引诱吸食，摧残身心健康，一旦上瘾，高价出售，数量惊人的真金白银源源不断地外流，给清朝造成了严重的经济崩溃，好消灭清朝占领中国。而清朝的当官的多是混蛋，表面反对，暗里勾结，同样吸食鸦片。就连道光皇帝也谗涎欲滴，吸食鸦片。林则徐觉察事态严重，进谏道光禁烟，并指出鸦片对人体生命的极大危害，皇帝真的引以为戒了。林则徐下令全国禁烟。捣毁烟馆，逮捕烟贩，惩罚吸食者。彻查和没收大批的鸦片，‘于道光十九年六月三日，在虎门海滩销毁鸦片19187箱和2119袋，总重量为2376254斤’，毒烟笼罩海面，给英国妄图坑害我国的罪恶野心以沉重的打击！造成了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导火索。然而林则徐成为名垂青史铁骨铮铮的爱国主义的民族英雄万古流芳。后来轮到了慈禧太后垂帘听政，就下令把‘林庙’拆除了。师父就在林庙的基础上修建了‘慈云禅寺’，不少的僧人纷纷前来挂单，香火鼎盛。后来从五台山五郎庙来了几个尼姑，模样儿太出众了，说是参学的。没过几天，有个和你的那个大奎貌相体态穿戴极似小伙子领了几个日本人来到寺院，带着撸子。当时还在做功课。鬼子说着生硬的中国话，声称‘尼姑尼姑的干活！’。岂知僧众里多是武家子出身，见鬼子如此嚣张，哪里容得倭寇欺人太甚？扔掉了戒律，正义之火熊熊燃烧，厉声吼道，‘不许贼寇侮辱僧尼，赶快滚出寺院！’我就喝着了僧众，鬼子持有枪，凶的没治，不能鸡蛋碰石头，硬是往里拽人。就赶紧给鬼子赔笑道∶“太君太君，日本帝国大大地好！尼姑尼姑的有！’鬼子也是爱听好听话，对着我翘着大拇指一连叠的‘吆西吆西！’我说有个叫能行的僧人‘快把你的好酒奉献太君品尝品尝！’能行是个奇高手，‘鸩毒’不离其身，以防不测。僧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皆晓得我的计谋，无不满脸堆笑，连尼姑心里也轻松了。要说鬼子十分毒辣狡猾，因是见了出家人心里就放松了警惕，名贵的“琼浆玉液”，个个乐的什么似的，就一替一口痛饮起来。不一会子，都挺尸一样躺在地下。那大奎似的小子一见不妙，就兔子似的溜跑了。等到天黑，僧众下了鬼子的家伙，扛着他们的尸体，往河边的玉米地里深埋了。僧人和尼姑没有多停连夜离开了寺院。没了晨钟暮鼓，拜佛的也少了，寺院冷清，就剩下我自己一直守着寺院到今天。”
　　段芬直赞出家人就是有着崇高智慧的大阿罗汉，杀贼的英雄，道∶“师父那僧众好样的，既然杀了贼，为何连夜而逃了？”
　　师父道∶“你应该晓得什么缘故的！还用我说吗？”段芬思虑良久，方道∶“也是！”就听见轿车的喇叭声。师徒开门出迎，三辆高级轿车整整齐齐排列在寺院里。一篮一红一黑。蓝的是“奥兹莫比尔”牌的；红的是“福特”牌的；黑的是“雪龙”牌的。段芬道∶“红的就是我家的！父母也来了。”
　　言犹未了，车门开处，世万大伯，唐大娘；记秋，梁婶和自己的父母都是普通服装挽着胳臂走下轿车。随后克业，小玲；田来，小翠，也双双下了车。
　　克业一身青袍，头戴浅色礼貌；小玲身着粉裙，长发披肩显得飘逸；田来，上穿着紧身紫色褂，配着红色裤子，头戴黑礼帽儿，显得另个气质来；小翠挽着发髻插根玉簪，绿坎肩，黄绸裙，飘飘欲仙的样子。一齐给慧心师父打躬合掌问好。
　　世万道∶“阿弥陀佛，师父慈悲，孩儿们的新婚大喜能在老佛爷跟前举行，实属三生有幸！”
　　师父微笑道∶“善哉善哉，皆乃往昔与佛有缘！”便一起往大殿走去。
　　克业、田来从后备箱里各抬出两口沉重的箱子，放到供桌上，请师父打开瞧瞧给佛的供养。老段说∶“把我车里的一箱也抬来啊。”段芬道∶“不用！”就一个儿提起箱子来大殿摆到了供桌上。
　　慧心师父觉奇，便启开一瞧，黄灿灿白华华的金条大洋，耀睛刺目，道∶“阿弥陀佛，佛祖不需乱世有毒之物！且各自收了去！不然，婚礼断然不能在寺院举行！”又道∶“清修，那十全十美呢？”段芬道∶“师父，我想办事儿的，妥了肯定来的。大奎人格高的，不是您说的那个人儿。”
　　母亲一听女儿成了“清修”，气道∶“你啥时候多出个要与世隔绝的阴阳怪气的名子？”
　　老段道∶“你没回来，女儿就皈依佛教，我也信佛。”
　　桂琴思虑良久，瞧瞧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也就认可了。道∶“女儿，大奎怎么还没来呀？”段芬道∶“娘，也许他买的东西太多，等一会子，就回来的。”
　　原来，大奎雇了车，回到家，把和段芬婚姻之事给父母仔细述说了一遍，父母高兴的了不得。善世万∶“这是佛菩萨的感应，能给段家结亲亲，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唐氏说∶“宝贝疙瘩，既然在寺院举行婚礼，咱得把钱带足准备庆贺的礼物啊！快给段伯伯和田来，克业的父母说说，一起到寺院给自己的孩子完婚吧！”
　　大奎道∶“娘，我去准备十全十美的礼物，顺便给他们说说好了。”
　　来到段伯伯家，便说明了和段芬婚礼在慈云禅寺举行。事情来的突然，却喜坏了个老段；气坏了个妻子。
　　褚贵琴恼羞成怒，指着大奎的鼻子道∶“你这小子作的什么妖？老娘就不晓得你啥根葱儿，就痴心妄想和我女儿搞堆堆？反了你了！”抄起棍子揍大奎。
　　老段拉着桂琴道∶“桂琴你弄错了，大奎是咱启明兄弟的孩子，品德高尚，心地善良，见义勇为，遇到坏人欺负善人，他毫不畏惧，挺身而出，把坏人打的瘸腿断胳膊送进大牢，救了好人。还不断地上大街济助贫穷。他是难得难遇的好孩子，因此，咱段芬屡屡追求人家。女儿是陆军大学毕业的高等生，不是瞎眼子！这样的好女婿你敢错过吗？”
　　桂琴闻此就转怒为喜道∶“孩子，大娘错怪你了，别往心里放！”
　　大奎道∶“娘，大奎既然成了您的女婿，就是您的儿子，有不到的地方尽管指教好了。我也不停的，给克业田来说说去，他俩也新婚了，到寺院一起举行最好。”又说“伯伯大娘”保重，开车走了。
　　路上恰巧遇到了世龙蔡连，大奎一声喇叭拦头停了。蔡连吓了一跳，若不是紧急刹车，必定一场车祸在所难免。
　　下车，见是大奎，蔡连气呼呼地道∶“我真想给你两耳巴子，哪有这样拦车的？”
　　大奎笑说∶“叔叔姑姑，我不这样您们能停车吗？为了给您们报喜，甘冒粉身碎骨的危险，不表扬我吧，还要打我？冤不冤！”
　　世龙道∶“别墨迹了！段芬你俩如何了？”
　　大奎喜道∶“好啊好啊，俺俩好事儿弄成了，准备在慈云禅寺举行婚礼的，顺便给克业、田来去一起办办吉祥！”
　　蔡连“嗯”了一声比个大拇指，道∶“大奎好样的，姑姑祝贺你！”又道∶“咱同回你岳父家，我把车交给段伯伯，和你逛逛去。”
　　蔡连在段伯伯门前泊了车，来到院里，给老两口儿道明事因就上了大奎的车，往街里去了。
　　克业、田来得着大奎的喜事儿，全家人高兴非常，带了金银到寺院给老佛爷功德去了。
　　大奎带着世龙、蔡连备齐“十全十美”，便把寺里如何冷静衰落之事儿说了一遍。世龙道∶“既然这样，何不趁此将寺院焕然一新呢？”大奎问∶“叔，咋着叫焕然一新呢？”世龙笑道∶“既然开着美国‘福特’两用车，备足银钱，带你去个地方，就晓得焕然一新的意思了。”
　　大奎笑道∶“叔，侄子办事也是没把撇，小题大作，一点儿东西生怕钱不够，一根金条五千大洋，结果，把个十全十美的礼物买了个加一倍二，花的不到三百洋，剩下的，够不够？”
　　蔡连道∶“足多不少！到西关‘洋务宗法铸造厂’看看就胸中有数了。”
　　路过西关牡丹胡同口，见鲍玉华、秦少明，领着一群三十多个穿着干干净净五颜六色衣服的儿童，有的拿着扫帚，有的掂着兜儿，高高兴兴又唱又跳，巡回捡废纸，塑料袋，烂布，砖块，坷垃等垃圾，送到附近的河湾里好叫发大水冲走。扫帚忙着打扫街道，给人以清洁卫生。
　　蔡连说大奎∶“停车！”
　　大奎想晌不晌夜不夜地停什么车的？就放缓了速度，没停。
　　世龙道∶“你这孩子咋了？叫停咋不听啊？停停停！”
　　大奎才知道有了事儿，就刹了车。
　　叔叔姑姑下车转了回去数丈远，来到了鲍玉华、秦少明跟前，蔡连道∶“恁俩口儿真棒！很快收了这么多的流浪儿童？好样的！”
　　玉华说∶“还是乡亲们帮忙弄来的，还好，都没啥病！托叔叔姑姑的福。地已经买了好几百亩，分给了十多家穷人营事了。”
　　蔡连喊∶“大奎，你的钱拿来一千块大洋，奖励善人的。”
　　玉华忙说∶“姑姑莫说钱了，您们给的金条银元多着哩，五年也用不尽的。”
　　大奎提着沉甸甸的兜子走了过来说玉华道∶“听姑姑的收下！”
　　玉华接了钱，急急忙忙跑到车边大洋往里一扔，跟着孩子们打卫生去了。
　　事情只好作罢，继续西行，转了几条街，过了石拱桥，就到了“洋务宗法铸造厂”。欲知铸造厂里有何内容，有没有寺院所需的宝贝儿？且往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