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铁骨铮铮，3

　　第八章∶铁骨铮铮，3
　　且说段芬见大奎要接纳小翠，心里一下子毛了，竟然不顾大姑娘的体面，彰显着“天下女人是老虎”的本色，真格的比老虎还虎了起来，心里骂“这个小兔崽子，老娘为你不惜泄露了天机！芬芳的玫瑰花儿咋着就插不到你的心里？我就不信这个邪！”就唬的令人惊掉了下巴。只见她赞着功夫劲儿抓着大奎举到肩头，扛着跑了出去。
　　大奎急道∶“段芬，快放下快放下，一个大姑娘家，不怕人家笑话？”
　　段芬道∶“不识时务的东西，再磨叽我摔死你！”
　　尽管世龙喊她开车，拉着大奎，娶个新郎归，也好有个体面。她却充耳不闻，生怕小翠给她争夺，跑得更欢了。惹的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皆道∶“真的女侠爱傻小！”
　　笑的小翠却哭了，哭着说∶“哪有这么野蛮的啊？硬生生抢夺小伙子对我的真爱，成了她个人的宠物，太自私了！”
　　梅连道∶“你泪真多！大奎早就和那老疯子好上了，要不，能死皮不要脸下下作作不怕耻笑吗？田来比大奎强多了，保定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看上大奎，你真走了眼！”
　　田来道∶“嫂子别乱说！大奎比我优秀。小翠别难受，我一定想法把大奎抢回来，物归原主！”
　　小翠噗嗤一声笑了说∶“都你的劲儿还抢大奎哩，段芬恼了连你也夺了走？算了，既然人家早有一腿，我不要大奎了！田来我能给你是命？”
　　田来道∶“不不不不，你美的比四大美人还美，我真的不配！自古美女配英雄，这屋里谁是英雄？”就眼儿死死盯世龙道∶“我看我看……”
　　世龙喝道∶“我看你是皮痒了！正经点儿！小翠姐妹俩都是苦难的姑娘，学学克业不好吗？”
　　克业道∶“田来，咋没个同情人的心来？”
　　田来道∶“我收了小翠是不是违背了祖上的‘克己利人’的祖训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连小翠姊妹也止不着露出了牙齿。
　　梅连道∶“你爸爸娶你妈妈不也违背了‘克己利人’的祖训了吗？都‘克己利人’世界里就没人了！还能有你？简直是萝卜头子脑袋！”
　　田来挠着头思忖半日，自言自语∶“也是，也是啊，不中了就收下小翠！”便走过去拉着小翠的手道∶“妹子，我破例收下你，回俺家给我娘做个伴吧！”
　　小翠听了这话，心里五味杂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说∶“叔叔姑姑们听听，他是外星人！”
　　小鑫道∶“我翘了扇你两耳巴子田来！大娘有伯伯作伴的；小翠给你作伴的！你好乱说？”
　　田来方悟出事儿拍着自己的头道∶“我这脑子，我这嘴，岔了岔了，这才想明白，小翠回俺家给我做伴儿去，我也有媳妇了！”过了一会儿，惊道∶“我怕我爸揍我，怪我学他！”
　　梅连拧着田来的耳根道∶“你个装傻的，故意逗笑话！老人巴不得你快些学他再弄出个小田来，抱孙子的。快回家看看父母怎么乐吧！”
　　小鑫道∶“媳妇丢手，别闹！”
　　梅连赶忙跑到里间包了两块五香羊肉送给克业和田来说∶“给各自老人尝尝羊肉馆的美味佳肴。”就这样，新婚喜事儿圆满结束了。蔡连开车把两对新的情人分别送了回去。便和龙叔复到段叔叔家。
　　回说段芬也是鬼精鬼精的，她明白父亲早就看上了大奎，恨不得大奎早当段家的女婿。可母亲刚从海外回来不久，对大奎毫不了解的。就这个样子扛着大奎到家，父亲以为女儿和大奎闹着玩儿的，也会乐不可支的。母亲若见必定怒火冲天不可，自己苦心经营的好事儿一定黄了无疑。就提提劲儿，一直往东靳庄蹽去。
　　慈云禅寺因局势不好烧香拜佛的香客并不多，寺院东边是一片空旷草地，游人无几。一旁参天的白杨在风里潇潇作响，其声如泣。几只灰喜鹊落在枝头摇头晃脑喳喳地叫个不停，好象调笑着什么。
　　段芬扛着大奎，大街里赶集的人看见，以为两人闹着玩儿的，都说∶“这闺女劲大，莫非吃了英雄大力丸了？”还有的说∶“这姐弟俩是神经病！”
　　大奎急道∶“段芬快放下，我问问他们说谁的？”
　　段芬不做声，不泄劲儿的奔走。
　　路过寺院大门前，段芬怒气不息地说∶“都你这混蛋劲儿老佛爷就惩罚你！”
　　大奎道∶“何必呢？为这不着调的事儿累坏身子就划不来了！”
　　到了杨树边，段芬放下大奎，趴到树身大口大口地喘气。边喘边想自己真的太傻了，为了一个不理解真爱的混蛋这样作真的太过份了。自己的心里曾经容纳过小唐，他消失之后，心域就象辽阔的天空，纯净而湛蓝，一心一意学莲姐姐投身革命算了。可自从见了大奎之后，虽然不是很俊，莫名其妙的一缕春光从心缝悄悄透了进来，却无法控制自己！唉，真是破解不了的谜！忽然一种异样理念凛凛然来到了心里，那就是佛教的观点，人生如幻，三界无安，短短生命何须执着？岂如踏入空门好？削发为尼，落个干净利索。国家的安危非我一人之力所能为也！
　　想到这里，抬头挺胸，那美丽的“峰峦”微微颤抖着大奎的眸子。侠女的湿漉漉纯真的爱，仿佛已经是滂沱大雨浇灌着大奎冷漠的心地。说实话大奎自己没有丝毫的理由冷漠她——段芬，你如花似玉的面容，亭亭玉立的身材，高风傲骨的品质，高深莫测的武功，零落了多少名门阔少的追求——你何以在百无一能，言不压众，语不惊人的胡大奎跟前，心甘情愿将自己芳蕾初绽、馥郁瓊香的玫瑰赠送于我呢？莫非，莫非是前世姻缘吗？唉，我真的无法破解您的丘比特的箭为何射错了爱的耙子，草率制定终身的结果？
　　其实，段芬绝不是草率的，追求大奎是自己多次的反复思虑，做出的决定。
　　大奎忽然深深地感到到段芬——保定陆军学校的毕业生，思路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么简单的——自己对她的真挚爱情付出却报以冷漠，简直是对侠女的侮辱！他决定给段芬求忏悔，但不知是怎样的效果了，万万想不到她要“果断”地甩开自己，去到纯净的世界里修真养性。
　　大奎走到她的跟前，说了一声∶“妹妹，其实我、我是真心爱你的……”
　　言犹未了，回报的是一声断喝∶“滚！别再让我见到你！”随后，段芬却是泪流如雨，这块情断爱绝的冰砖，费劲了九二虎之力果断塞入了大奎的心里，了断了“半箭地烤火一边热”爱情，头也不回往寺院里跑去。
　　却跑的很慢，和扛着大奎的力气大不一样，心里如塞了一块石头，腿如灌铅，无比沉重。
　　大奎不顾男儿的尊严，追了上去，紧紧抱着段芬的不让她走出自己的心地，他破天荒地掘开自己的天河，泪涛飞滚，把段芬的刚刚筑起的堤坝冲击得一塌糊涂，五脏六腑贮满了大奎的眼泪，咸咸的如同血的味道！她又哭了，无声地哭了。
　　段芬猛然挣脱大奎，转过面，展开手掌对着大奎的脸儿左右开弓，哔哩吧啦扇了一阵。大奎好似石雕一般纹丝不动。心里清楚着耳巴子的意义是什么，让她尽力发泄吧。其实，段芬不是真打自己心爱的人，只是空着掌心打，打得如同放炮，打的好解气！大奎浅红色的厚道面容越打越漂亮，没了不俊的样子，就不敢再打了，恐怕打成了白马王子，不翼而飞了，就紧紧抱着了大奎。两人如邪灵中体，不知为个啥一起呜呜地哭了起来。
　　慈云禅寺老和尚正在参禅打坐，被风里传来的哭声闹得不能静止，这声竟然是男女的混合着哭的，莫非是演戏的？仔细听着也不像是戏的，真的悲痛至极！和尚就有了过多的想法，跳下禅床，蹬上芒鞋，念着佛号顺着后脚门走了出去。
　　顺着哭声一瞧，竟然是男女搂抱不轨之事，不由得顿起无名业火。可又仔细一想，男女青年这样子多是无比欢悦的；何以这俩青年男女却是悲伤痛哭，是何道理？便来到跟前“阿弥陀佛”一声，问道∶“善男子善女人，清净佛地，怎可如此之举？有什么不解之事，当须大殿里给佛菩萨白之，一切灾难迎刃而解！这个世界所有一切皆乃昙花一现，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恁们都快三十了，别哭了。哭是小孩子的事。解决事情不是靠哭的……”
　　大奎见老和尚说“昙花一现”话儿有点儿荒唐。就止着泪，放开段芬，瞪圆眼睛，暾老和尚，道∶“秃驴，出言何以骗人的？啥个昙花一现，眨眨眼你就死了？”
　　段芬以前和莲姐姐来此寺院在佛祖前许过愿，还是这位老师父穿袍搭衣，点燃蜡烛，烧香敲磬，还念着“阿弥陀佛！保佑菩萨心想事成！”自己和莲姐姐各掏一块大洋投的了功德箱里。又给这位师父一块大洋，师父说∶“出家人持银钱戒！”随手装进了功德箱里！这正是出家二十多年的慧心大和尚。
　　大奎竟然出言不逊，轻慢三宝，实属罪过！就猝不及防，当真打了大奎一耳巴子。大奎真的无法忍受，捂着脸“哎呀哎呀”叫唤了好大一阵子。
　　和尚道∶“你这姑娘不是段芬吗？当初你文质彬彬是个大家闺秀，几年不见咋学个脾气暴躁了起来了？你说你何以同异性青年抱头哭什么的？不怕老太阳笑你？走上寺院。”
　　大奎不敢再窝屈，二人随着慧心大师寺院里去了。
　　寺院的殿宇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化，只是大雄宝殿刷了些清漆。大殿里的释迦牟尼、阿南、迦叶和东西两旁的十八罗汉刷了一层金粉，但却落了一层灰尘，金光不现。佛前的长明灯里香油不多，豆大的灯火放着微弱的光。佛前供桌不像以前供果堆积如山，高烛彻夜通明。眼前却是，供桌空空，灰尘遍布；蜡烛不见，黯然无光；法器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晨钟暮鼓废弃多时。常驻的僧众，了了无几。再也看不见香火鼎盛的影子了。段芬隐隐感到寺院可能发生了什么不测之事。
　　二人来到大殿，把那千般儿牵缠，万般儿悲伤忘了个一干二静。磕了几个头，二人就帮忙拾掇大殿，洒了净水很是打扫一番，就有了清洁的感觉。老和尚赞叹着二人功德无量。
　　当段芬问起寺院如何这般冷落之因，老和尚眼睛斜斜大奎，无话可说。段芬是何等机灵脑子，说∶“奎哥，你守着老佛爷说个实话，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大奎心里虽然还是有一丝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不敢有丝毫的不快，满脸堆笑一连叠道∶“喜欢喜欢！我大奎对段芬的喜欢，比天上的星星多；比雷霆响；比闪电亮；比珠穆朗玛峰高；比白令海峡深！宇宙坏了我的喜欢不坏，我没有了，我的喜欢依然存在！这一席的话儿不知形容的恰当不恰当，反正是我几个月前心里对你的喜欢编出来的！”
　　段芬道∶“好！我收下你的喜欢！今个儿守着老师父作证，咱俩从今日起就是真正的夫妻！”
　　老和尚道∶“善哉善哉，诸佛菩萨同给二人作证的！”
　　二人大喜，又到大殿给佛爷虔诚地磕了九个大头，表明了天长地久之意。
　　慧心师父还是穿袍搭衣，敲着木鱼念了几遍“大吉祥天女神咒”祝福二人婚姻幸福美满。
　　段芬道∶“大奎，唉唉忘了，夫君夫君，且听妻子一言，快快回你家开车去集市买十斤香油；十捆蜡烛；十盒檀香；十个十斤大米白面；十斤豆筋；十斤木耳；十个十斤萝卜白菜；十斤粉条；十匹红布；十卦大鞭；十瓶酱油；十……还有啥十啊师父？”
　　师父合掌念道∶“南无阿弥陀佛！已经十全十美了，别再十了。不过那红布容老衲思索一回再去办置方可。”慧心大师掐着指头道∶“四大天王、弥勒菩萨、地藏菩萨、观音菩萨、善才、龙女、西方三圣、释迦如来、阿南、迦叶、十八罗汉，统共33尊雕像，需要33领披逢，多了就是浪费。”说着到库房里取出尺子每尊像量尺寸，段芬速速记到纸里，交给了大奎，道∶“如数办齐，这是咱新婚大喜的祝福，不敢有半点儿差池！”说着取出一块大洋交于大奎道∶“雇车回！”大奎高兴道∶“兜里有！”便匆匆去了。
　　师父道∶“段芬，老衲有好多事儿得给你说的！”到外边瞧了一圈儿，就关了大门，一同来到了客室里。欲知慧心师父如此秘密，又有什么要紧的话儿对段芬说？且往下节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