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品名称:园丁之歌 作者:老余 发布时间:2022-10-13 13:12:20 字数:3023
张秋英怀孕了,这可乐坏了柳福来,他买来了几十只鸡崽,说是等孙子出生后,可以让儿媳一天吃一只,这样就会有足够的奶水喂养孙子。
他天天盼望着孙子的出世,心想只要孙子出世,自己就将家产都交给儿子儿媳管理,到时自己再娶一房女人,舒舒服服地过完这下半辈子。
还得意的想,这孙猴子还能跳出如来佛的手掌,儿子现在结了婚,马上就会有孩子,看他现在还出不出去搞什么共产党!
他还不是要守在这祖上留下的田地上过一辈子,还不是要守着自己的女人和儿女过着这舒适的生活,年轻人年轻时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冲动的时候,有了老婆儿女,看他还能冲什么。
儿媳要生了,柳福来早早地就请好了接生婆,这天在儿媳痛苦的叫喊声中,孙子诞生了,看着自己的孙子,他觉得哪里都是漂亮的,柳家有后了,如果以后能再生几个孙儿孙女就是再好不过的了,柳福来天天脸上笑开了花。
柳惠平却心痛妻子,摸着满头汗水妻子,直是心痛,
该给孩子取个名字了,柳福来想了好几个晚上,没想出一个心里满意的名字,他跟儿子说要儿子给孙子取个好的名字,柳惠平笑着对父亲说:“早想好了,就叫柳盼春吧,你看柳树到春天,柳条发出绿芽,柳絮满天飞舞,一片生机黯然,等我们国家的春天到来时,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一个公平公正、自由平等社会就会建立起来,人人都生活在幸福中。”
柳福来没心去听儿子的长篇阔论,只觉得名字取得好很满意说:“读了这么多书,就做了这件有用的事。”
张秋英倒是听清了,说:“你儿子都有了还要搞共产党啊?”
柳福来回过神来说:“什么?你还要搞共产党,难道还要把你崽的田分了是不是,让他去饿肚子。”
柳惠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抱着儿子,亲着儿子的脸,叫到:“盼春、盼春。”
还没坐完月子,张秋英就满地跑了,她说她自己没那么娇气,生了孩子后,几乎天天吃鸡,身体胖了不少,又是农闲季节,田里也没有什么事做,也白净了不少。
这天柳福来将儿子儿媳叫了过来,他郑重的将家里的地契和自己记账的账本交给儿子,柳惠平说自己不管这些事,父子俩推来推去,谁也不肯做,最后只好交给张秋英来管理。
柳福来将装这些东西的木匣子交给了儿媳,张秋英拿到木匣子后先将田、地契她看了一遍,一张张地读了一遍,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丈夫。
每读一张她都知道这块田或地在什么地方,这账上的数字她认识,这是柳惠平以前教会她的,柳惠平又对着账本告诉她什么是收入,什么是支出,收入和支出各要记在哪个位置上,怎样计算,又从加减法教起。张秋英的悟性还是可以的,教了几天后,她就基本掌握了。
没事时,张秋英就抱着孩子跟着公公到自己家的田地周围走走。
她知道丈夫家有田有地,却没想有这么多田和地,将儿子面对田地高高举起说:“这些以后都是我家盼春的。”
又到秋收季节了,看着稻田里金灿灿的稻谷张秋英抱着孩子在田边转悠,心想这些稻谷大部分都是自家的,想起自己以前经常挨饿的场景,想起自己母亲将当时仅有的红薯给她和父亲吃,自己却活生生地饿死时的情景,眼泪不觉地掉了下来,心想如果母亲能活到现在,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有多么高兴啊。
收割的季节到了,公公叫张秋英一起,打开装稻谷的仓屋,张秋英这才第一次看到自己家装稻谷的粮仓,整个一间房都用厚厚的木板隔了起来,他们先将底层上厚厚的一层板结在一块的发了芽的谷子铲了起来,放在箩筐里,留着喂鸡。找了两件旧衣裤将仓底擦干,准备收租。
村里各家各户都在忙碌着打下稻谷晒干后,都一担担挑到了她家,直到将她家的木制大谷仓堆得满满的。
白天她收着租,记着数,晚上就往账本上记,柳惠平父子俩象无事人一样看着她忙不过来也不给她搭把手,这天她看到自己父亲交租来了,柳福来看着张有田担着谷子走过来,迎了上去说:“挑回去,挑回去,都是一家人了还搞这些。”
看着父亲将担子放了下来,张秋英走了过去担起来,就朝自己父亲家中走去,看着父亲跟在后面走了过来说:“你来凑什么热闹,他家也不缺你这几担谷子,担去干什么。”
“这是按租约上定下的,我们种了人家的田,不能不交租吧。”张有田看着女儿说。
“我都是他家的人了,他们还好意思收你的租啊。”张秋英看着一身大汗的父亲,心痛得说。
“以后不要作这么田了,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不要再那么辛苦。”
“没事,没事,这些田我还作得过来。”
“以后自己吃好点,穿好点,过点好日子。”
“习惯了,习惯了。”张有田一边擦着汗一边说。
张秋英将谷子放回在家里后,又赶回去忙着收租,远远地看着公公在忙着收租,丈夫却没事人一样坐在家门口看着,急忙赶过去将公公手中的活接了过来。
“你看都忙成什么样了,也不过来帮帮。”她半气半急地跟丈夫说。
“收租,这是剥削,是不劳而获。”柳惠平说完后转身进了房子里。柳福来气急地说:“是剥削,你吃的、穿的、用的不都是这里来的吗。”
张秋英见两父子在争吵,拦住柳福来说:“算了算了,今天也没多少事了。”
好不容易租谷收完了,花了一天的时间柳惠平帮着妻子理清了所有的账目,张秋英又要他对照租契理了一遍,找找有谁没交或少交了租,当她查到有一户没交满租,就问公公,这户怎么还差这么多租谷柳福来说:“他的老婆今年病了很长时间了,花了不少钱到现在病还没有起色,这两年他家实在不容易,算啦、算啦。少就少点吧,别再去追租了,柳家的祖训就是待人以宽,不管怎么样也要给别人留一条活路走啊。”
张秋英看着满面慈祥的公公,点了点头。
租谷收上来了,长沙城离的粮商也找上门了,这几个粮商都是柳福来长期交往的商人,他将粮商一一介绍给儿媳,并说以后这个家就是儿媳当家,今年风调雨顺,稻谷收成好,粮价却降了不少,柳福来只给每个粮商卖了千多斤稻谷,所卖稻谷的钱都交给了张秋英,张秋英有生以来没拿到过这么多的钱,拿着数了又数,直到手指头数累了才将钱放进公公给的木匣子里,柳惠平看着觉得非常好笑,说她是个小财迷。
粮商用麻袋装了几天的稻谷,打包运走了,张秋英爬上仓上看了看,谷仓里好像没少多少稻谷,柳福来告诉她,现在是收获季节,粮多,价钱当然就低,等到年底,粮食吃完了,粮价就高涨了,到那时再将稻谷卖出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冬天是农闲的季节,柳惠平又经常带着张秋英去长沙,在长沙他给妻子、儿子买了棉衣、棉裤,买了围巾、棉鞋,要她们别冻着。
照常还是要她坐在门外看着,以前是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看,觉得看守的时间很长,现在抱着儿子,逗着儿子,时间就觉得过得很快了。同样,丈夫他们聚完会就会带着她和孩子去长沙城里玩,也是一如既往喜欢往火宫殿跑,以前花钱,张秋英没什么感觉,现在花的都是从她手中拿出去的钱,她就有些舍不得了。稍微花多一点她就会心痛,但是丈夫是个大手大脚花惯了的人,她也不敢说太多。好在丈夫花钱大多都花在她们娘儿俩身上,除了一起吃饭和打赏给乾元宫唱花鼓的一点钱还有来去的船票钱外,没有其他的开销。
只是每次回家的路上柳惠平都会不厌其烦的跟妻子说着要实现共产主义的道理。张秋英从小对柳惠平说的话是坚信不疑的,可现在的生活让她感觉到幸福的极点,一直沉浸在这突然到来的幸福中,这里有热爱她的丈夫,有她痛爱的儿子,有着富裕的生活,她觉得丈夫说的事是遥远的,按丈夫说可能要经过几辈子人的努力才能实现的,她问过丈夫这是不是就是搞共产党,柳惠平听后只是嗯了一声。她想既然还要几代人的努力,现在过好自己幸福生活就好了。
柳惠平见他的教导没起到预想的效果,想想是自己没有站在张秋英的认知水平上来说问题,他知道张秋英从小对自己言听计从,现在的态度只是以前服从的惯性,并没有从跟本上认识这些道理,他改变了以前的思路,从谁养活谁这样浅显的道理来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