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一份工作

　　陆晓渊来到厂房内，见厂房内靠墙根处摆着十几个炒制花生、葵花籽用的炉具。八九个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手执铁铲子在锅内翻炒。厂房内弥漫着一股木材烧焦后留下来的熏味。
　　陆晓渊看了一会儿，走出厂房，见与厂房大门相对的有三间办公室，便走了进去，面见老板。老板姓李，年龄四十多岁。陆晓渊坐在老板对面，老板递过一杯热茶。道：“我们这里目前正缺一个炒工，活儿倒是简单，就是累。我看你白白净净的，怕你适应不过来。”陆晓渊道：“来这儿之前，那个兄弟也对我说了，说干这行很苦，但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李老板因问：“你今年多大年龄？”陆晓渊道：“十八。”李老板说：“十八岁正是上学的年龄；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儿子，你长得跟我儿子有点像，所以，我不忍心看着你在我这里吃苦受累。”陆晓渊淡淡一笑，说：“李老板，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怕苦不怕累，请你相信我。”李老板笑了笑，说：“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相信你一次。也不用什么试用期了，你看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陆晓渊说：“明天。”李老板说：“好样的，说干就干，我喜欢这样的人。既然明天来，就从明天起开始算工资，月工资是一千五百块。我们这里有食堂，也有集体宿舍，你若愿意住宿的话，明天就把被褥带来……噢，我都忘了问了，你是哪里人？”陆晓渊最忌讳的问题终于来了，尽管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还是犹豫了一下，说：“我家是A省的。因与父母不合，才来到檀桢堡，现在在一朋友家里住着。”李老板听了这话，道：“A省离檀桢堡这么远，你跟你这个朋友相识几年了？”陆晓渊嗫嚅着，道：“说起来就扯得远了。我上学时因与父母不合，后来不得已在外面流浪了几年，去年流浪到檀桢堡时，经人介绍，在一个热心人的家里住下来。我说的朋友就是这个热心人。”李老板听了他这话，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道：“你流浪过？流浪了几年？”陆晓渊道：“大约五六年吧。”李老板眼圈红了，站起来拍了拍陆晓渊的肩，道：“什么都别说了，我像你这个年龄时，也在社会上流浪过，尝遍了人间辛苦，你的经历我感同身受。从明天起，你就在我这里好好上班，有难处，就尽管开口，我绝不会亏待你。咱们相识，也算是缘分吧。”陆晓渊听了他的话，眼里泛着泪花，说：“谢谢你。”
　　走出办公室，李老板与陆晓渊互要了对方的手机号。陆晓渊走出厂房，搭乘公交车原路返回。
　　回到家，家里只有白庚业一人。陆晓渊见过。白庚业问：“什么情况？”陆晓渊说：“总算见着人了。只是不在市场上卖花生，而是到厂房里炒花生。炒花生是很辛苦的，他们都这么说。但是我说我不怕苦，最后老板同意让我明天就去上班。”白庚业道：“也好。白叔叔相信你能干出成绩。”陆晓渊道：“谢谢白叔叔。”又说，“今天还早，我去给立轩哥说一下，这几天他一直关心我的事，现在有了眉目，我让他知道一下。”白庚业道：“好，你去吧。”
　　陆晓渊步行来到西街小学，此时，正是学生们上第五节课的时间。陆晓渊在校门口给白立轩打了个电话，白立轩走出办公室。
　　“真的跟人家说定了？”白立轩关切地问。
　　“当然是真的。”陆晓渊便把上午与李老板面谈的内容告诉给白立轩。白立轩道：“你真是幸运，遇到了一个跟你有着同样经历的老板，这我们就放心了。到那里后，好好工作，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陆晓渊答应着，说：“今天我太高兴了，早上吃了两个油饼，到现在都没感觉到饿。”白立轩说：“高兴归高兴，可不能忘记吃饭。你有慢性胃炎，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白立轩说着，回头安排了一下，就开着车与陆晓渊来到街上。他要与陆晓渊好好吃一顿，也算是庆贺他的第一份工作。走出饭店，白立轩又带着他到超市里买了一个盛饭用的不锈钢缸子并一双筷子，嘱咐他带好。
　　第二天，陆晓渊就开始在“李氏炒坊”上班了。由于是第一天，他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后，去东屋给白庚业和娄氏辞行。白庚业送他至门外，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小巷。前两天，每天下班后，他都搭乘公交车至菜市场，然后步行回庙巷。后来，他觉得这样来来去去不方便，就搬到了宿舍住了。宿舍里有四张高低床，只住五个人。条件及卫生还过得去。由于刚开始，李老板特意让一个有炒制经验的师傅引导他，教他如何拿铲子、把握火候，陆晓渊虚心接受。四五天后，他便渐渐摸索出了其中的一些窍门。他感觉到不是很累，就是有点脏。与工友们交流时，还有点心理障碍。可能是刚刚开始吧，他尽量克服这种心理障碍，希望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融入这个集体。
　　一周后，他便独立操作了。大家都说他年轻，学得快。李老板见他入手快，心里也十分高兴，下班后有时会主动找他聊天。渐渐地，陆晓渊适应了这里的工作和生活，尽管累些，但很充实。
　　
　　潘向阳有了女朋友，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平日里与潘向阳最要好的小刘、小陈等人更是逼着潘向阳，要他把女友带到学校瞧瞧。潘向阳虽嘴上答应，却迟迟不动。平日里快言快语、率真直爽的小潘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闷闷不乐。这天在办公室，小刘见无人在侧，向潘向阳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你和你女朋友的关系肯定有问题。照立轩说的，你们认识都快二十天了，彼此应该都了解了，如果是真心喜欢，带她见见人，有这么难吗？”潘向阳道：“别瞎说！我们都没问题，就是……我妈不乐意。”原来两天前，潘向阳把卢照仪带回家，见他的家人，家人对卢照仪都挺好，偏偏他妈不甚喜欢，背后对儿子说，卢照仪太慌张，若把这样的女子娶回家，早晚有一天会节外生枝。谁知潘向阳根本不听老妈的，他只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是对的。本着这种感觉，他不顾一切地追求卢照仪，而他老妈的态度则由刚开始的不甚喜欢变成横加干涉，明确劝导儿子与卢照仪断绝关系。为此，潘向阳陷入两难境地。
　　小刘说：“看你这两天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你应该大胆向她示爱，只要你们互相喜欢，你妈的意见和态度只是个参考。”潘向阳道：“问题是我妈已经开始干涉我们的交往了，我也没办法。”小刘道：“办法总比问题多。你先把她带到学校来，让我们大家瞧瞧，如果大家都看好，你妈那方面我们做工作。”潘向阳听了这话，觉得可行，于是，这天晚上，他就给卢照仪打了个电话，要她第二天到学校，卢照仪痛快答应了。
　　第二天，卢照仪如约来到学校。在集体办公室，她得意地向大家打招呼，有几个好事的问她花店的生意怎么样，万一哪一天改行，也开个花店，做生意总比当教书匠要强。卢照仪挺会说话，说“你们都是有文化有水平的人，前途无量”。一时，大家开心地说笑着，气氛热烈。
　　潘向阳的老妈得知儿子竟然又开始与卢照仪交往，又急又气。忍耐了三两天，打听到学校里儿子同事们的意见，知道自己的干涉已经毫无意义了，就决定撒开手，成全他们。潘向阳得知老妈的主意变了，乐不可支，一有空就到卢照仪的花店帮其打理生意。卢照仪自不必说，也十分主动。但是，学校自有学校的规矩，去的次数多了就不好了。好的是，卢照仪还能体谅到这一点，这让潘向阳更加赏识她了。不出一月，二人便住在了一起，不提。
　　这天是星期二，上午，罗校长召集全体教职工开了一周一次的例行会议，着重强调了五年级的课堂纪律、校园内的环境卫生以及个别老师上课不按时的问题。会议结束后，各班主任去到班级传达、落实会议精神去了。这时，白立轩向罗校长道：“如今已是早春时节，天气暖和了，我见学校围墙外的那片桃花盛开了，趁这一两天，组织学生去校外进行一次踏青、春游，也好放松放松孩子们的心。”罗校长听了，觉得这建议非常好，便说：“这个想法甚好，你去通知各班主任，让他们具体安排、组织。”
　　各班主任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都觉得挺新鲜，便向学生们传达。学生们纷纷响应。次日，仍是个好天气，学生们趁着阳光正好，由班主任带队，走出校园，走向大自然。
　　至黄昏时分，学生们返回到校园，虽然都喊累，但心里却十分兴奋。此时，仍有三年级的学生没有回来，白立轩便给三年级班主任打电话。可是对方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大家不免有些焦心。有几个高段年级的男生说，他们看见三年级班主任将学生带至檀桢堡火车站一带了，白立轩开始有些担心了。就在这时，三年级的学生们回来了，班主任在队伍后面压阵，一个不少，大家虚惊一场。
　　次日学生早操后，鉴于昨天三年级学生迟迟未归的事，白立轩打发一个学生将三年级班主任叫到自己办公室，劝诫谈话。刚刚送走这位班主任，忽见一个三十个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提着两副中草药走进来，白立轩怔住了。女子问道：“乔主任办公室在哪里？”白立轩道：“你是……”女子笑道：“我是乔主任的妹妹，是来给乔主任送药的。”原来，乔主任肾亏，已有大半年了，近来找过一个中医，医生建议他吃几副中药调理。听到这里，白立轩道：“你随我来。”说着，便带她来到乔主任办公室。办公室里，乔主任正与华主任闲谈，白立轩退出。自己亲妹子来了，乔主任自然没有客套。原来，这乔主任的妹子名唤乔珍，现年三十二岁，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这是她第一次来学校看哥哥。华主任走后，乔珍指着那几副药说：“大夫说了，一副药熬两遍，早一遍，晚一遍，每遍熬半小时到一小时，熬之前用水泡半小时，熬出来要趁热喝，不可放凉了。”乔主任道：“昨天我买了一个砂锅，今天晚上就熬，没喝过这大夫的药，不知效果怎么样。”乔珍说：“听人说那大夫手段高明，不是江湖骗子。”乔主任道：“既这样，我就放心了。”因又问乔力宏。乔力宏乃乔主任的儿子，现正在读高中。乔珍道：“昨天力宏还给我打电话，说没生活费了，让我送去。”乔主任听罢，打开抽屉，取出几张一百的钞票，递给乔珍。道：“这是五百块钱，你明天就给他送去。”乔珍接过，又与哥哥说了一会儿话，方离开学校。
　　话说乔珍，早些年与丈夫离了婚，至今未再嫁，亦无正事可做，平日里喜欢搓麻将、抽烟。生活里的这些开销，包括吃穿用度，都由乔主任供给。作为兄长，他也曾劝过妹妹再找个男人，嫁出去。可是乔珍死活不听，每天泡在麻将馆度日。乔主任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又无可奈何。乔主任的这些家事，西街小学的老师们都知道。乔珍虽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但至今看起来仍有些姿色，平日里，她接触的男人并不少，难免有好色之徒对他垂涎。乔珍看在眼里，却不曾让他们近身。偏偏这时候，华主任出现了。尽管此前华主任知道乔主任有个妹子，但没承想长得如此标致，并非残花败柳。自打乔珍第一次出现在学校后，华主任的心里就一天都没有平静过。
　　用药一周后，乔主任的身体发生了明显的改变，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饱满了。与大夫沟通后，大夫劝他再吃七天的药，以便巩固。乔主任自然是听从了。于是这天，乔珍带着药又来到西街小学。恰逢乔主任到教育局开会去了，学生们都在上课，华主任将乔珍哄骗至自己办公室，便开始动手动脚。乔珍欲挣脱，华主任道：“你若依了我，以后你的生活开支全由我包，不劳你哥费心了。”乔珍听了这话，觉得“有利可图”，于是半推半就与华主任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