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次日退朝之后，凤翎跟着楚王回了御书房。
　　“凤爱卿，你有什么事情要上奏吗？”司马浩云问道。他今日并不打算在御书房呆太久。
　　“王上，臣有些疑问，想请教王上，恳请王上赐教。”凤翎低声说道，一脸愁闷。
　　“有事就快说吧，孤王今日要早些回宫陪王后娘娘的。”
　　“是，王上，臣昨日去了长安候府，遇到了一个人。”凤翎抬头看看司马浩云。
　　“你昨日去了阎府？你去找宁宁了？”司马浩云一听就明白了，昨夜是七夕呀，这小子一定是去夜访心上人了。
　　“是的，王上。臣已很久没有见过宁宁姑娘了，心里实在想念，就不知不觉过去了。”凤翎老老实实地说，他从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瞒司马浩云，而且，他的这一番相思也只有司马浩云能倾诉了。
　　“嗯，然后呢？被宁宁……吃闭门羹了？”司马浩云同情地问。
　　“回王上，没有。看在王上的份上，宁宁姑娘给了臣一点面子，陪臣说了几句话。”
　　“那就好，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宁宁就好了。孤王觉得，如果宁宁愿意见你，那么她应该也不会回避你的问题。”
　　“是的，王上，您说的没错。所以，宁宁让臣来请教王上。”
　　“哦？宁宁要你来找孤王？怎么了？”司马浩云有点诧异，难道宁宁不好意思当面应允凤翎的求婚，要转由他下旨成全？
　　“王上，臣在候府遇到了阎家的四公子阎瑾。”凤翎说道。
　　“小瑾怎么了？你被小瑾怠慢了？”司马浩云想，凤翎昨夜去见宁宁，必然不可能是从大门口堂堂正正请进去的，大概被小瑾发现凤翎夜闯候府，把他当不速之客而驱逐了。
　　“王上，宁宁说，那位阎四公子乃是王上送进候府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否请王上给臣解说解说？”凤翎恳切地说道。
　　司马浩云淡淡一笑：“凤卿，你以前就认得小瑾了，对吗？”
　　“是的，王上，臣认识的小瑾本是苏彦身边的一个小弟而已，并不是阎家四公子。”凤翎说道，“而这位四公子，却是王上送给长安夫人的，这是为何？”
　　“凤翎，对于小瑾，你知道多少？你是怎么看的？”
　　“王上，据臣以前所知，小瑾是苏彦在去年新收的小弟，和吴乐一样，随苏彦住在越王府的小院里，平日里只在王府里或候府那边外围走动，按苏彦的吩咐行事。苏彦出京之后，臣也离京为王上办事了，就一直没有再见到这个小子。昨夜，臣突然在候府中见到此人，开始，臣还以为，他是苏彦派来候府做警卫的。但是，那小子口口声声唤宁宁为姐姐，还自称是阎府四公子。而宁宁也对他甚是维护。王上，臣实在不明白。恳请王上给臣解一解惑。”说罢，凤翎深深一拜。
　　“凤翎，你定然也已调查过小瑾了吧？”
　　“是的，王上，据臣的调查，那小子可能与传说中的若虚谷有关。若让那小子留在候府，恐怕对王后娘娘不利。所以，臣不明白王上的用意。”凤翎不相信司马浩云会给阎家挖“坑”。
　　司马浩云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你家大人可有与你提过若虚谷的事情？”
　　“王上，您的意思是说，臣的父亲大人也知道小瑾的事情？”凤翎吃了一惊。
　　“小瑾，正是你家大人派人送来给孤王作为王后册封之礼的。”
　　凤翎愕然道：“王上，臣不明白。”
　　司马浩云便把前事略略说了一遍，又说道：“孤王本来打算待凤卿回京之后，把那黄三娘交与凤卿好好调查的，后来事情一忙，孤王便把此事给忘了，没想到是凤卿先提了出来。明日便让肖剑把那黄三娘提给你吧。”
　　“王上，臣还是不能明白，既然王上已知道那小子是若虚谷的少主，为何还要送给长安夫人为义子？”
　　司马浩云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长的一个故事了！凤翎，你知道你的长兄之生母吗？”
　　“王上，臣知道，兄长的生母乃是王上的姑姑信阳公主，因产后虚弱，在兄长仍在襁褓之时已薨逝了。臣的父亲大人在数年之后才在太上王的旨意下续弦，娶了臣的母亲。”
　　“凤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你家大人续娶之时，信阳公主仍在世呢？”
　　“什么？怎么可能？”凤翎大吃一惊，这不是欺君吗？再说，这件事也太荒唐了吧？
　　司马浩云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孤王也是存疑的，也正打算让凤卿好好调查一下。其实，只要查一查梧州凤家祖坟里，信阳公主的墓究竟是否真墓便可知一斑了！”
　　“王上，臣不明白！”
　　于是，司马浩云便把那天晚上若虚谷主夜访王府的事情一一说了。
　　凤翎呆若木鸡，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呆了半晌，凤翎说道：“王上，你就凭一方私印就相信了那人的话？”
　　司马浩云摇摇头，说道：“当然不会。但此事要证实也不难，最简单的就是直接询问你家大人。不过，想必你家大人不可能会认同那老先生的说话。所以，孤王认为，只要查证一下，信阳公主的私印是否仍在凤家，以及，那凤家祖坟里，是否真的是信阳公主所葬之地，即可。按理，信阳公主的印信，若非已陪葬于墓中，便会留给你家长兄，此事只需问一下凤雏便可知。但是，信阳公主之墓的查证却是一大难题。”他不禁长叹了一声。总不能派人把凤家的祖坟挖了吧？
　　“王上，您是否认为，臣的父亲大人针对若虚谷就是为了臣的大母信阳公主吗？”
　　“若那位老先生所言属实，信阳公主当年曾隐居于若虚谷，那么，凤老大人为了把妻子寻回而对若虚谷有敌意，也是情有可原的。”
　　凤翎摇摇头：“但是，如果当时臣的大母仍在人间，臣的父亲大人又怎能谎报公主薨逝？若公主忽然现身，那岂非一下子就揭穿了？”那可是欺君之罪啊！甚至还可能会被认为蓄意谋害公主呢！
　　司马浩云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确实有些冒险。但若阅风楼早有准备呢？也许公主根本没有机会现身……”
　　凤翎微微一震：“王上，您的意思是说，家父……可能是一个激将之法？”但是，信阳公主没有中计现身……他一下子便明白了。
　　司马浩云苦笑道：“这一切不过是猜测罢了，毕竟，除了那位老先生的一面之词，几乎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虽然信阳姑姑的印信是真的，但是那印信的来历仍是可疑的。”
　　凤翎沉思了片刻，说道：“王上，按您的说法，那小瑾，可能是臣的外甥？”
　　“若那老先生所说属实，那么就可能是。”
　　“若是臣的外甥，也就是王上的表外甥，那么，王上为何却赐给长安夫人为义子？”
　　司马浩云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因为，他也可能是王后娘娘的弟弟。”
　　“什么？小阎的弟弟？怎么可能？”凤翎脱口而出。
　　司马浩云白了他一眼，说道：“因为那位现任若虚谷的谷主，可能就是长安候本人。”
　　“啊？”凤翎张大了嘴巴，久久都合不拢，“王，王上，您从何得知？”
　　“目前，孤王也没有证据，只是通过旁人所述而已。其实，要证实也不难，只要让长安夫人与那若虚谷谷主见上一面便可知分晓了。”不过，要营造什么样的境况才有可能让这两位看起来完全风牛马不相及的人见面呢？
　　“但，但是，若，若此事当真，那老谷主为何让小阎在军中熬了那么多年？他怎么舍得让宝贝女儿受这样的苦？”
　　“是呀，这也是孤王最想不通的地方。”司马浩云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只能是那位老先生才能解释了。
　　凤翎想起那天凤子乔对他所说的话，“苏文月恨你的父亲”，那么，是因为茹妃？还是因为阎则明？凤翎说道：“王上，也许这一切，皆与当年茹妃之死有关。而且，苏彦的事情，大概也要着落在此事上。”
　　“你准备怎么做？”
　　“王上，臣准备直接询问臣的父亲大人。”
　　司马浩云苦笑：“你觉得凤老大人会回答吗？”
　　“臣准备告诉家父，臣已知道苏彦的真实身份了，请他告诉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浩云想了想，摇摇头，说道：“这可能无用。”
　　“为何？”
　　“凤老大人可能会让你直接去问苏彦。而且，苏彦的事情，孤王更希望他能自己亲自说出来。”
　　“嗯，臣明白了，只要苏彦亲自现身说明，那么很多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臣抽个时间去宁州找苏彦谈一谈。”只要苏彦亲口承认他就是真正的阎肃，那么阎瑾的身份也基本能确定了。
　　“也好。”司马浩云想了想，又说道，“关于小瑾的来历，你暂时不要告诉凤老大人。”
　　“王上的意思是？”
　　“孤王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其中的种种误会和恩怨都解开，而小瑾，就是其中的关键。”
　　“可是，王上，臣担心父亲大人对若虚谷误会太深了，可能会做出一些无法收拾的事情。”凤翎忧虑地说道。
　　司马浩云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那么，如果你贸然地告诉凤老大人，他亲手派人捉拿的若虚谷少主是他的亲外孙，他会相信吗？如果他根本就不知道信阳公主当年离开之时已怀了身孕，那么，即便你能证明小瑾就是信阳公主的外孙，也不能证明他也是凤老先生的外孙。到那时，你要怎么做？”
　　凤翎呆住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能让他的父亲大人相信这一切。
　　“罢了，小瑾之事可暂且放下。昨日有一件事情，让孤王有些疑惑。”
　　“请王上吩咐。”
　　“昨日，秦王来见孤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