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转眼，快到七月初七了。
　　朝会上，楚王司马浩云说道：“明日乃七月初七鹊桥盛会。孤王记得，去岁的双仙会期，孤王与王后一同祭拜双仙，曾向双仙许愿：孤王要让楚国的男女免受相思之苦，要让男有其妇，女有其夫，夫妇和美，安居乐业。此愿，孤王一直记在心里，不敢有忘。”
　　凤翎出班奏道：“启奏王上，臣以为，明日正值双仙会盟之时，王上当有所表示，以向双仙还愿，以示王上之信诺。”
　　“凤爱卿，依你之见，孤王当如何表示方好？”
　　“王上，臣以为，不如为朝中未婚子弟赐与佳妇？这样便是‘男有其妇，女有其夫’的一件功绩。”凤翎说道。
　　楚王哈哈一笑，说道：“如此说来，凤爱卿当是第一位子弟了。”
　　堂下百官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凤翎是在为自己打算，想趁机请求楚王赐婚了。看来这一次长安夫人不能拒绝了。
　　礼部尚书林汉新出班奏道：“禀王上，臣也以为，凤大人所言极是。而且，老臣还有一议。”
　　“哦？林爱卿，请说。”楚王饶有兴味地看着林汉新。
　　“王上，老臣以为，王上心系百姓，若能让楚国之男均有其妇，楚国之女均有其夫，实乃百姓之鸿福！老臣以为，王恩浩荡，也请王上能惠及后宫之人，使王恩均至，不偏不倚才是。”
　　其他人都不禁有点吃惊，谁不知道，后宫之中王后一人独大？这个林尚书今日吃错药了？这不是在当面指责王上独宠王后一人吗？
　　楚王听了，沉默片刻，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林爱卿所言甚是。”
　　群臣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楚王居然不生气，而且还接受了林尚书的批评，这是怎么回事？
　　林尚书大受鼓舞，刚想接着进言，凤翎却马上接口说道：“王上，林尚书所言颇为有理。臣也以为，由近及远，王上当先为身边之人做好安排，使女有其夫，男有其妇，方不失与双仙之约。”
　　林汉新很高兴，这可是凤翎第一次公开赞成他的提议，而且似乎也差不多正是他想说的。他应该表示一下。于是，他也接着说道：“王上，凤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
　　楚王环视群臣，说道：“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楚王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如果说就因为区区几句进言，楚王便准备此后放弃独宠王后而泽被群妃，那实在与他此前一直以来的表现差之千里之遥。兵部尚书刘震和吏部侍郎贺章林不禁对视一眼，两人的神色均是疑惑。
　　户部尚书上官英杰出班奏道：“王上，臣以为，王上与双仙之约乃造福百姓之宏愿。若楚国上下，男有其妇，女有其夫，夫妇和美，定能让国家强大，百姓富足。然，若所行之法不当，百姓所得者非其所愿者，却可能变成百姓之苦，佳偶成怨偶，于国不利。请王上慎之！”
　　楚王点头叹道：“上官爱卿所言甚是有理。民间有俗语曰：强扭的瓜不甜。而孤王也曾深受其害！孤王定不能再让这样的憾事继续下去。从今日起，楚国男女之婚姻，虽有媒妁之言，也有父母之命，也应当得到当事之本人的首肯方可。若其本人有异议者，可上禀当地官家来裁定，其父母不得威逼成事。”
　　群臣又是一呆，上官英杰和凤翎都齐声说道：“王上圣明！”
　　楚王又说道：“林爱卿，孤王命你率礼部制定相关章程，务必使此事既合理又合法更要合情，让官府和百姓皆有据可依。”
　　林汉新愣了愣，忙应道：“是，王上，臣遵旨。”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他所计划的。
　　稍顿，楚王说道：“说到孤王身边之人，孤王也是反复思量。孤王早已许下心愿，要效仿双仙，与王后白头偕老，永不相离。而后宫之内的其他人，数年来为孤王所累，空废青春，若继续这样下去，便是孤王之过，孤王也于心不忍。”
　　上官英杰忍不住说道：“王上……”
　　楚王摆摆手，继续说道：“正如方才林爱卿所言，孤王心系百姓，也当顾及身边之人，因此，孤王决定，为宫中的几位嫔妃、贵人另择佳偶。”
　　此言一出，百官顿时呆若木鸡，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了？
　　凤翎马上奏道：“王上圣明！为后宫之妃赐婚，先朝早有先例，也是先祖感念体恤宫中人之孤苦而为之大善也。王上圣心仁厚，心系国民，泽被天下！臣等必拥之戴之，决不相违！”
　　接着，群臣之中便纷纷有人跟着大呼“王上圣明！”
　　楚王欣慰地点头说道：“孤王甚是欣慰！礼部林爱卿？”
　　“臣在。”林尚书正在发愣，忽然听到楚王点自己的名字，连忙应道。
　　“孤王命你三日之内，把王族之中尚未婚配的适龄男子造册呈上，孤王将择适宜之人配之。”
　　“是，王上，老臣遵旨！”林尚书心想，今日怎么尽是我的事？难道是老夫太多言了？而自己本想说的话却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楚王又看着呆立于一旁的各位王爷，说道：“各位爱卿，家中子弟若有意求之，也可告于孤王。”
　　几位王爷连忙躬身说道：“是，臣多谢王上厚爱！”心中却暗暗嘀咕：王上是真的准备只“抱”一人了？
　　汉阳王司马浩伟心想，六弟浩松如今尚未婚配，年龄也合适，不如主动求之，也正好为王上分忧，以表忠心。况且，如今后宫那几位嫔妃都是贵家之女，能娶上任一个都是好事。于是，他上前奏道：“禀王上，臣有所奏。”
　　楚王欣然说道：“爱卿有何奏？”
　　“王上，臣的六弟浩松今年已二十八岁了，尚未婚配，臣一直都为之心焦。如今王上体恤臣下，臣恳请王上为六弟赐婚，臣感激不尽！”
　　楚王大喜，连连点头，说道：“好！难得爱卿有如此友弟之心，孤王准了！”
　　“臣替浩松多谢王上大恩！”
　　百官眼看着汉阳王主动配合，更是无话可说了。贺章林不禁眉头紧锁，他的宝贝女儿将会被如何安排？
　　散朝后，贺之荣匆匆赶上凤翎，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三哥，小弟有话说。”
　　凤翎当然明白他想说什么，便说道：“之荣，此地不方便说话，且随我来吧。”
　　两人一同回到阅风楼。当随从人等都退下之后，贺之荣迫不及待地问：“三哥，王上将会如何安排小莹？”
　　凤翎叹了一口气，说道：“之荣，你认为呢？”
　　贺之荣急眼了：“若我知道，还需请问你吗？”
　　凤翎拍拍他，平静地说道：“之荣，你先别着急，坐下，喝口茶润润喉，再告诉三哥你的想法，如何？”
　　贺之荣也知道自己干着急也是没用的，便依言坐下。
　　凤翎为他倒了一盏茶，也为自己倒了一盏，慢慢地喝了两口。凤翎看贺之荣只是呆坐一旁，便说道：“之荣，你也知道的，如今王上是不可能把小莹赐与其他王爷的。其实，我认为，他也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安排她，估计，要等安排了其他人之后再考虑此事。”
　　贺之荣轻声说道：“她的产期将近，估计，王上也不会拖到那时之后。”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是谁。
　　凤翎深深点头：“对，正是如此。因此，若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若是可行，三哥可替你向王上进言。”
　　贺之荣苦笑：“我的想法？若是可能，最好是能把小莹接回家里照顾。”
　　凤翎只能回以苦笑。
　　贺之荣又说道：“以小莹的性子，她也断然不肯回家。”
　　凤翎也只能报以苦笑。
　　“三哥，请你帮小弟想个法子吧？”贺之荣恳求道。自从有了孩子以后，贺之荣的性情变了很多，他不再如以往那么冲动和武断了。
　　凤翎叹了一口气，说道：“之荣，既然你今日这般求我，三哥断不会不帮你。三哥其实也曾替小莹考虑过，但，一切，也要看小莹自己。”
　　“三哥请说！”
　　“如今之计，小莹若自行请求到泰陵为太王太后守灵，此事或有转机。”
　　贺之荣一愣：“什么？为太王太后守灵？”
　　“对。今年乃太王太后的九十冥䘰，宫里定会为此进行祝祷祭祀。小莹可趁此上书请求到泰陵为太王太后守灵，以表孝道。估计太上王和太后不会不允，王上自然也不会阻止。这样，小莹便可趁机出宫。只要在泰陵安心呆上两三年，让众人慢慢淡忘此事，你再暗暗请姨母向太后禀报，就说小莹身体有恙，请求接回家中照顾。估计到了彼时，太后也就同意了。”
　　贺之荣听了不禁大喜，一揖到地，说道：“多谢三哥指点！”只要能把妹妹平安接回家中，他就放心了。
　　凤翎却说道：“你先别谢我。此事还需小莹自己愿意方可。王上是断不会下旨派她去守灵的。我也不会向王上建议。”
　　贺之荣马上说道：“我明白。我明日就去与母亲说，让她进宫劝劝小莹。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小莹也该明白怎么做才能既保护自身又能顾及家族了。”
　　凤翎点点头：“你放心，只要小莹接受这个安排，适当之时我会在王上面前配合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