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奇冤 第二十集

　　林培厚家客厅。
　　温乃玉问林培厚：“敏斋，钟英去了有几天了？”
　　林培厚：“三天了。”
　　温乃玉：“看来他是一时是回不来了？”
　　林培厚：“是，这是好事啊，温公，这就说明，特克慎大人已经受理了他的状子。”
　　温乃玉：“敏斋，特克慎大人会把这份状子递交给万岁爷吗？”
　　林培厚：“会的，这件事情牵涉到封疆大吏假报民变，这么大的事情，谁也不敢擅自处理。”
　　
　　乾清宫。
　　刑部尚书气喘吁吁地进来。
　　刑部尚书：“奴才参见万岁！”
　　嘉庆待他礼毕，问道：“起来吧，爱卿把去年平阳‘民变’的案子，跟朕再仔细说上一遍。”
　　刑部尚书不知就里，一面翻着案卷，一面小心翼翼地说道：“闽浙总督阿林保，于去年四月下旬收到温州府急报，报温州府平阳县灵溪境内，因征粮之事由庄以莅、许鸿志为首，发生民变。总督府即行文命温州府派兵平乱弹压，并上报京师。后，圣上有‘查明事由，惩首抚众，速办’的御批。阿林保随后即委派汀漳道台百龄前往平阳查办，后有‘绞首犯庄以莅、斩首犯许鸿志，胁从杖释’呈文上报。刑部依报，具结照准，并曾送交圣上御览。”
　　嘉庆想了想，问道：“嗯，爱卿以为，阿林保在处置这件此事情上，有无闪失过错？”
　　刑部尚书答道：“奴才以为，总督大人处置得甚为得体。”
　　嘉庆又问：“那要是万一没有什么‘民变’，而这样处置呢？”
　　刑部尚书愕然：“那怎么可能呢？”
　　嘉庆道：“朕是说万一。”
　　刑部尚书惊问：“万一？万岁是说——万岁怀疑去年阿林保奏报的平阳‘民变’不实？”
　　嘉庆：“是的。”
　　刑部尚书说大惊，说：“那还得了？封疆大吏谎报‘民变’就是弄权欺君！以阿林保的为臣、为人之道，这决不可能。”
　　嘉庆也不说话，把清安泰的奏折递交给他。
　　刑部尚书看罢清安泰的奏折，已经满头大汗：“这，这……”
　　嘉庆：“这什么啊？”
　　刑部尚书：“这，这得首先查查平阳‘民变’的事情是真是假。”
　　嘉庆：“好！你总算有了见地。来人，宣都察院左都御史特克慎即刻进宫见驾，朕一定要查清此事。”
　　此时，特克慎早已在乾清宫门外恭候多时了，一听万岁宣召，连忙走了进来：“奴才特克慎参见万岁。”
　　嘉庆：“爱卿起来吧。”
　　特克慎：“谢万岁。”
　　嘉庆：“这儿有浙江巡抚清安泰弹劾闽浙总督阿林保的奏折一份，你仔细看看。”
　　特克慎故做不知，细细又看了一遍。
　　看完后他说道：“真是巧得很。”
　　嘉庆问：“什么叫‘巧得很’啊？”
　　特克慎：“万岁，因为奴才手中也刚刚接到一个浙江平阳的冤民，状告温州官府派兵抢劫他家财物，并对他的老母幼女施以非刑的案子。其中，有谎报‘民变’的大事牵涉到闽浙总督阿林保大人。”
　　嘉庆：“啊！”
　　特克慎：“这份冤状，事关重大，老臣正要面禀万岁。”
　　嘉庆：“啊？呈上来。”
　　特克慎把林钟英的状子递给嘉庆。
　　嘉庆一看，只气得七窍生烟：“此人状中所言，是否属实？”
　　特克慎：“都察院已经多次会审核证，状中之言，基本属实。”
　　嘉庆：“荒唐！”
　　嘉庆勃然大怒，只听“哗啦”一声，他把案头上那件珍贵的宋代青花大瓷瓶推倒在地，花瓶立刻摔得粉碎。
　　特克慎、刑部尚书以及在场的太监、宫女都吓得一起跪倒在地：“请万岁息怒。”
　　嘉庆怒火中烧：“淮黄两岸，洪水泛滥，万千灾民，嗷嗷待哺，江南竟还有诬民造反、屈杀无辜、公然私加田赋达三成之多的咄咄怪事？这岂不是成心要官逼民反吗？青天白日，堂堂总督竟敢假报‘民变’！这还得了？难怪这个林钟英说‘大清圣朝，江山危矣’呢，这话绝非危言耸听！如此‘吏不理事，官不问案’，朝廷养活他们做什么？”
　　特克慎、刑部尚书：“请万岁息怒。”
　　嘉庆恨声不绝：“阿林保啊，阿林保，朕要你在东南何用？”
　　特克慎、刑部尚书：“请万岁息怒。”
　　特克慎、刑部尚书跪在地下，只一个劲地磕头。
　　嘉庆讥讽地问道：“二位起来吧，光磕头有什么用啊？试问：朕的怒怎么息？”
　　特克慎、刑部尚书：“是。”
　　二人小心翼翼爬起来。
　　嘉庆愠怒地问：“什么是？是什么？说话呀？”
　　特克慎想了想，奏道：“奴才以为，清安泰弹劾阿林保一事，与林钟英一案紧密相连。应从林钟英一案入手，查征粮，查民变，查吏治，牵扯到谁查谁，顺藤摸瓜，一查到底。事情查清楚后，无论何人，一律按律治罪，决不能心慈手软！”
　　刑部尚书也附和说：“万岁，特克慎大人所言极是。”
　　嘉庆：“就这么办，此事决不能姑息宽容，养奸为患！你们俩即刻会同军机大臣苏也哈商量一下，迅速给朕圈定钦差人选，速派钦差赶往温州，全权清查审理此案！”
　　特克慎与刑部尚书互看一眼，一时有点措手不及。
　　嘉庆：“又怎么啦？”
　　特克慎奏道：“万岁，钦差人选大事，不知万岁有何交代？”
　　嘉庆余怒未息，拿着林钟英的状子，手在微微颤抖：“林钟英已经替朕说了，‘伸奇冤，惩赃官，正律法，清吏治！则冤民幸甚，生灵幸甚，江山社稷幸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还要朕交代什么？”
　　特克慎、刑部尚书：“是，是，遵旨。”
　　嘉庆：“别给我磨蹭，朕就在这儿等着你们回话。”
　　特克慎、刑部尚书：“是。”
　　特克慎与刑部尚书面面相觑，躬身退出。
　　
　　乾清宫。
　　特克慎与刑部尚书、军机大臣苏也哈一起走进来。
　　嘉庆还在生气。
　　特克慎与刑部尚书、军机大臣苏也哈：“参见万岁！”
　　嘉庆：“钦差人选，你们商量好了吗？”
　　特克慎：“万岁，已经商定好了。”
　　嘉庆：“说。”
　　特克慎：“经过臣等慎重商量，决定由刑部右侍郎景禄，军机处京堂吴俊二人担任正副钦差赴温州全权查办此案。”
　　嘉庆：“嗯。”
　　苏也哈：“万岁，刑部右侍郎景禄，为官严正，又专司刑律。而京堂吴俊，官职虽然只有五品，但他是朝中的后起之秀，做事精明果敢、敏捷公正。万岁尽可放心。”
　　嘉庆：“朕以为，由于案情重大，需要再增加两名钦差。”
　　特克慎与刑部尚书、军机大臣苏也哈只得说：“是。”
　　
　　太和殿。
　　第二天清早。
　　太监、宫女、皇家仪仗肃立两班。
　　嘉庆坐在龙案上，身边站着总管太监费云。
　　景禄、吴俊、舒灵阿、张润等四名钦差进殿，下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庆说道：“众爱卿平身，此去温州查办林钟英一案，事涉假报平阳‘民变’大案和地方吏治多种弊端。其中定然会牵连到各种大小官员，望众爱卿能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国计民生为重，不避亲仇，不分贵贱，秉公执法，除恶扬善，拨乱反正，替朕分劳。”
　　景禄、吴俊、舒灵阿、张润：“领旨！”
　　嘉庆：“还有，温州平阳，天高皇帝远。你们前往办案，也不必事事请旨，对案犯即审即判，朕统统照准。别叫温州的百姓，等得心焦。”
　　景禄、吴俊、舒灵阿、张润：“皇上圣明！”
　　
　　刑部。
　　客厅。
　　特克慎坐在上首椅子上，把一叠案卷交给景禄。
　　特克慎：“钦差大人，我今天来，是要把林钟英一案的案卷移交给你，请大人查收。”
　　景禄：“大人费心了，不知大人对林家一案，还有何交代？”
　　特克慎：“钦差大人客气，所有的话，皇上都向你们交代过了。”
　　景禄诚恳地说：“皇上的旨意，下官已然领会，但仍然希望老大人能赐教一二啊。”
　　特克慎见他说得恳切，便说：“我只提醒你一句，就是对那些所有涉嫌的官员，一定要严格保密！”
　　景禄点头：“大人提醒得是。”
　　
　　特克慎府邸。
　　客厅。
　　特克慎笑着对石敬山说：“石先生，你现在可以放心回去啦！”
　　石敬山：“哦，这么说，万岁准了我家大人的奏折？”
　　特克慎笑道：“也许，你家大人这次可以换换顶戴啦。”
　　石敬山大喜：“大人，那是托您的福，我们敬候佳音。”
　　特克慎：“是托皇上的福，哈哈！”
　　
　　温州会馆。
　　林培厚匆匆来到温乃玉住处。
　　他见到温乃玉后，兴奋地说：“温公，好消息！”
　　温乃玉：“啊，皇上恩准了林钟英的状子？”
　　林培厚：“正是！”
　　温乃玉一阵惊喜：“皇上圣明啊！”
　　林培厚：“万岁亲自过问了此案，点了四位钦差到原告案发之地详查审案。钦差一行，不日即将带着林钟英一起南下温州。”
　　温乃玉听后，只激动得泪流满面，他说：“海底沉冤，终于伸张有日啊！敏斋，我要赶紧赶回去。”
　　林培厚：“好，但也不要太急，我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人到浙江或到苏杭、南京一带去，你好与他们结伴同行，你一个人走，我毕竟也不放心。”
　　温乃玉：“也好，只是又要麻烦你了。”
　　林培厚：“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喝一杯，庆贺一下，如何？”
　　温乃玉：“好啊，今晚我们一醉方休！”